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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游戏》 作者:程青

第十七章

  我逐渐看清了时间具有侵蚀一切的力量。爱情、快乐、痛苦、沮丧,时光都能够让它们变得模糊一片,面目皆非。真的,我觉得我已经离往事很远了,离我们昔日的爱情很远了。那时那种令我想起就会震颤的感觉,那种令我血液沸腾的渴望,那种令我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的欲望,现在都已经消退。我再也听不到爱情的声音在我内心深处回响,我成了一潭死水——幽深而没有波澜的死水。现在我在楼道里或者餐厅里再遇到那个和你传出绯闻的妖气袭人的女会计也不再有任何感觉,我麻木了,对她没有妒意,也没有憎恨。每次看到她化着夸张的浓妆,穿着毫无品位的尼龙和塑料的衣服,自我感觉极好地高声说话,浑身乱颤地大笑,满脸招徕别人的媚态,我顶多只会想这是一个拼命想多捞到一点的可怜之人,我不会再因为她而感到受伤。相反,我觉得她很可悲,和我一样可悲——没有伤害众人却被众人耻笑和歧视,她甚至比我更加可悲。

  亲爱的,我说过也许有一天我会把你忘记,就好像我们从来就没有走近,就好像我们从来就没有过肌肤相亲,这一天大概已经来了,尽管我也没想到它这么快就来了。

  现在,我渐渐想明白了,由于生活恰到好处的错位,我们走到了一起;同样也是由于生活恰到好处的错位,我们分离了,而且是一种不伤和气的分离,一了百了的分离。——一切都是如此地恰到好处!

  因为有你的爱,或者说因为曾经有你的爱,我成了一个端庄娴淑的女人。在我们相爱的日子里我内心贞静,快乐而满足。而现在我已经离那样的心境和生活太远了,远得就好像那是另一个人的生活。所有你提供给我的滋养早已经耗竭一空,我饥渴无比,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是穷途末路。因为你的爱我知道了我是一个需要爱、离不开爱的女人,哪怕只是一点微薄的温暖也行,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我的心是冰冷的,犹如被坚冰冻住了一般。我发现我已经丧失了爱和寻找爱的能力。

  现在我的心灵和身体是分离的。我从外形到内心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剪去了你喜欢的那一头乌黑的长发,烫了一个烟花爆炸一般的发型。我迷上了化妆,只要出门我一定会花大把的时间把自己涂抹一新。我穿大胆暴露的衣服,用浓烈的香水,我让自己变得夸张和抢眼。我渴望吸引异性的目光,不在乎同性的嫉妒和嘲笑。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大概就是为了和曾经的一段人生彻底告别吧。

  我不知道我的生活目标是什么,我没有目标,但是我还在乎生活,所以我尽可能地过好每一天。我不让自己劳累,不让自己饥饿,也不让自己寂寞。当我的生理有了某种信号,我会毫不犹豫地去满足自己。我约会那些在网上结识的人,我们彼此经常连名字都不知道。以前我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现在这就是我的生活。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嫂子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一家公司的部门主管,比我大八岁,离异有子女。我已经跟他见过几次面了。我们见第二面的时候就上了床,当然也谈到了结婚。他这样对我说:“嫁给我吧,我会让你生活得幸福的。”我听他说出这句话就忍不住笑了,笑得都控制不住自己。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大概是因为听到他说“幸福”吧。他竟然说得那么肯定,就好像在说现在是几点几分一样。也许“幸福”在他的词典里就是那么简单明确的一件事。我不知道如何描绘这个人,在我看来他是一个简单的人,用简单的方式思考,说最简单的句子,吃最简单的食物,谈最简单的恋爱,连做爱也是简单的。凡事他都化繁就简,就像是一台具有超强简化功能的机器。用“机器”比喻自己的结婚对象好像是有点儿损,但我实在想不出对他更形象更贴切的比喻了。真的,我对简单没有偏见,我这么说也一点不带贬义。也许正因为简单,他身上有一种直截了当的东西还挺打动我的。我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被他同化了,也变得简单起来,而且我觉得这种简单的方式其实也挺好的。

  玩累了我想或许结婚也是挺好的。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重生?我想不到我还会死而复生,我更加想不到的是眼前还有一份美好的生活在等待着我——虽然只是一份简单的美好生活,或者说是一份简装的美好生活。

  总之我会听从命定的安排。我很知足,真的。

  我有什么理由要求得更多呢?

  今晚月亮很好,月色如水。月明之夜我格外地想家。这种感觉可以说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了。在我第一次离家的时候,我会时常想念我那个在山沟沟里的家,想念我那脸色憔悴头发蓬乱身上沾着杂草日日辛勤操劳可总是没办法让一家人吃饱的母亲。而当我和秀珍结婚组成了自己的小家庭,我却从来不是一个恋家的男人。外面有太多的事需要我去做,我的舞台在家之外。每天我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和办不完的事情,我经常是把自己的小家置之度外。

  眼下却不一样了,外面的一切都结束了——完全彻底地结束了。也许早有人在等着我把位子腾给他们了,他们手脚麻利地清理了我遗留的东西,干净彻底地消除了我留下的痕迹,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和留恋。到此我才知道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真正的地位。而我活着的时候,在我还是报社副总编的时候,他们对我俯首帖耳,摇尾乞怜,可不是现在这副嘴脸。我痛苦而无奈地感到自己被欺骗了,我被这帮卑鄙小人无耻地欺骗了。

  现在,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老伴秀珍了,那种牵肠挂肚的惦念时时刻刻在折磨着我的心。三十二年的平凡婚姻,两个人早就成了一个人。激情的确早就磨灭了,但温热还在。当世界一片冰冷的时候我终于懂得了这份温热是多么地珍贵!秀珍啊,我走得太匆忙了,没有顾上好好安顿你。可是一个人最后一次离开就是这么说走就走的啊,儿女情长、牵牵挂挂都没法留得住他,我想你不会怨我吧?秀珍啊,和你分开这么些日子,我并没有忘记你,相反越来越记挂你。你我夫妻一场,彼此就像是对方的一件衣服,几十年了,穿在身上可能没什么感觉,脱下来便会觉得冷。我后悔活着的时候没有对你更加关心一点,我也后悔活着的时候没有多爱你一点。

  现在我闭起眼睛想到的都是你的好。从前我出国的时候你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带大儿子,物质匮乏的年代你半夜起来去排队买东西,风雪之夜你去接我下班,我病了你端汤递水尽心尽意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当然我们也有磕磕绊绊的时候,我也曾经对你不满意过,你不要不爱听,你让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过日子手太紧了。以前我也说过你,可你已经养成了习惯,说了也不起作用。现在我还是要劝你,我走了,儿子也独立了,你再不要这么节俭了。你何苦自己抠自己呢?我反复跟你说过钱是身外之物,有钱只有过得好才有意义,如果有了钱没过好或者反而过得更加不好了,那还不如干脆没有钱呢。以前我们在钱上也常有矛盾,主要是你不愿意我把钱给我家里,但你想想我怎么可以不管生我养我的母亲让她过贫苦的日子呢?还有,你知道你为什么和你娘家人处不好吗?就是你不够大方。秀珍啊,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心里总是惦记着你娘家的人,可是到需要花钱的时候你就光顾心疼钱而不心疼你的亲人了。所以他们对你有意见,也不大愿意和你来往。现在你手上有了这么多钱了秀珍,你应该大大方方地跟他们走动走动,毕竟他们是你的亲人,今后你和他们也好彼此有个照应,我也能够安心一点。

  要说这钱也是意外之财,它们既然到了你的手上,就是你的,你就按你的心意去花吧。你节省了一辈子,也该过一过富足的日子了,这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秀珍啊,刚才我特意到厨房看了看,我对你真是又生气又怜惜!你看看你吃得那么凑合,就是那么一点豆芽和白菜,连肉和鸡蛋都没有。冰箱里空空的,除了保鲜膜包着的半碗泡饭,还有一个大概是为了保持干燥的烧过的蜂窝煤饼之外啥也没有。我真难以想象你有了这么些钱还守着泡饭和烧过的蜂窝煤饼过日子!我知道我说这些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几十年了,我已经不知说过你多少次了,你的确也很难改了。

  不过秀珍啊,走出这么一大段,我还是觉得只有你我的感情是最深厚的,和你的情分是最真实的。以前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一起朝朝暮暮生活了三十多年,我没对你说过多少发自内心的话,好像说不出口,也觉得没必要说。大概做了夫妻的人就是这个样子吧。如果能从头再来一次,我不会这样,我一定会把心里的话告诉你。秀珍啊,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女人,只有你对我一心一意而且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和改变。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男人,你是我身上的骨头,我是你身上的肉,我冷你也会冷,我疼你也会疼。我知道只有你对我的感情才是真正靠得住的,一生一世都是靠得住的。

  秀珍啊,我会走得很远很远,也许你连梦都梦不到我。但是我会在某一个地方等着你,有一天你来了,我们就团聚了。你记住我说的话,我会等你的,我等的人只会是你,不会是别人。你要相信我,我们俩的感情是最深厚的,我们俩的情分是最真实的。我说的是心里话。要说我也真的是没想到,此生和我关系最密切的女人竟然还是你!

  梁文尽管很得意老同志对他刮目相看,但心里十分清楚他们对他的好印象是建立在误会和误解的基础上的。他们尊敬他爱戴他,其实并不真的了解他懂得他。梁文有时候也这样想,如果老同志真的了解他懂得他,或者说他们真的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他们还有可能这么认同他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梁文在这上面很清醒,因为清醒,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融入到自己手下的这些同志们当中,成为他们的一分子,因此也就不可能成为他们贴心贴肺的代言人。他认定自己只能是他们的首领,因为在他眼里他们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而且多半是些无足轻重的棋子。相比较而言,他更喜欢报社的年轻人一些,尤其是年轻的女性,他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愉快,很舒服,也更有共同语言。同样,报社的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的女性,也都很喜欢他。他们被他那种酷酷的劲头吸引,甚至连他的傲气和冷漠也都极为欣赏。

  这令梁文既得意又快慰,也成了他日常工作中的一个动力。他和《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一样认为男人是须眉浊物,女儿是水做的。他认为报社的女编辑女记者比男编辑男记者更有才华,更有灵气,品位更高。他喜欢和女性相处,觉得和她们在一起比和男人相处更放松,更融洽,也更有安全感。他相信她们不会害他,也不会故意坏他的事,所以他上任之后提拔了一批女性到领导岗位上。除了小灵和小丽之外,马雅被任命为文化新闻采编室副主任,冯蓓被任命为社会新闻采编室副主任。这两位都曾是颇有争议的人物,她们背后的非议也比较多,但她们并没有直接参与以权谋私,因此她们也并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批评和处理。梁文认为越是这样越是要用她们,一方面是因为她们的确很有才干,另一方面也是以此还她们清白,用一句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一胖遮百丑”。此外,孙美美被任命为总编室副主任,工会主席和青工部长也分别由年轻女性担任。如此,处级以上领导开会不仅不再是清一色的男人,而且可以说是美女如云。

  从前徐达和报社的女性总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他尽可能地忽略掉她们的性别,对待她们就像对待男同志一样。而实际上他又不能真的像对待男职工那样对待她们,和她们相处他总是格外谨慎小心,生怕遭人非议,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在男女之事上,身居高位的徐达心理负担极重,他既害怕付出,也害怕失去,更害怕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而闹到不可收拾。他成功地压抑了自己,没让自己出轨。而梁文却不一样,他喜爱女性,也敢表露这份喜爱。平常他喜欢用机巧的言辞和女同事逗乐,有时也和她们开一些或深或浅的玩笑。他除了敢大胆启用女性,对她们也比较照顾,只要是他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他都会对她们网开一面,为她们提供种种的方便。在男女关系方面梁文没有徐达那些条条框框,也不像徐达那样畏首畏尾。他不把女职工和男职工混同起来,相反他突出她们的性别,并且给予一种西方式的尊重。比如进门出门他自觉地让女士走在前面,他从来不会和女士争抢着上下电梯,有女士在场不随便吸烟,和女士同车他会主动为她们开车门等等。有人说他是作秀,但报社的女同志却不这么看,她们认为他这么做是出于良好的修养和习惯,她们普遍都对他很有好感,也都愿意亲近他,认为他是真正有绅士风度的人。

  梁文一方面高高在上,一方面和年轻的女性打成一片,免不了有人会有议论,甚至有人会有醋意的不满。对此他看得十分明白,也有自己独到的心得。他认为在现在这个社会,作风问题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如果你大的方面没出问题,上面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小节来为难你;相反,如果你大的方面出了问题或者你其实什么问题也没出,但你成了瘤子和绊脚石,你的作风自然就会跟着有问题——要撸掉一个人往往就是在这上头做文章,或者说是在这上头找到突破口。对此梁文有一个十分经典的归纳,他认为官场之上“忠贞”二字是应该分开来说的:只要不站错队,就不怕上错床。

  梁文当官当得很顺当,做人也做得很潇洒。到报社不到一年,他和多位年轻女同事有了或深或浅的交情。他自认为八小时之内和八小时之外是分得很开的,工作当中他和她们是工作关系,而工作之外,他和她们完全是另一种关系。他请她们吃饭,约她们唱歌,跟她们在QQ和MSN上聊天,和她们互通E-mail,互发手机短信,甚至包了游戏厅一起打通宵游戏。除了不多的一些集体活动,更多的时候他喜欢一对一地与她们交往。她们都是有头脑有见识而且层次很高的女孩子,都清楚得到上司青睐意味着什么。她们从不争风吃醋,而且个个都对自己与总编辑的关系守口如瓶。梁文玩得十分开心,而单位里除了一些泛泛的议论并没有什么不利他的传言和舆论。

  梁文和报社的年轻女性中走得最近的大概要算总编室副主任孙美美。孙美美博士毕业,身高一米七五,芳龄二十九岁,是典型的“三高”人物。她的相貌和她的名字并不十分吻合,她长得高大茁壮,尽管也是明眸皓腕,唇红齿白,却很难算作美人。她的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常常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而且她笑起来分贝极高,有同事形容她大笑的时候方圆几十里地都能听到。平常她最喜欢的装束是牛仔裤,T恤衫外面套一件宽大的衬衣或者是短外套,从来不穿裙子。她直爽大方,一点也不假装淑女,而且非常讲哥们儿义气。她最大的特色是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当说的不当说的都敢说,说出来的话常常是锋利如刀,直击要害,令人绝倒。有时候也因此得罪人,而她自己还不知道。

  梁文正是喜欢她的随性和率真,也因为她不是什么绝色美人所以跟她交往心理上特别放松。他经常为工作上的事去找她,看见她从楼道里走过有事没事都会叫住她扯几句闲篇。他叫她特别大声,没有一点避忌,也从来不担心别人飞短流长,不过也确实没有人飞短流长。孙美美之外,梁文对任何女性都不这样。有意思的是报社里居然没有人认为他对孙美美有什么特别的偏爱。

  而实际上他对孙美美还是有所偏爱的。他除了喜欢她出语机智犀利什么话都敢乱说,还喜欢她一手别人难敌的好文章。他经常从待发稿库中调出她的文章先睹为快,他觉得看她的文字是一种享受。她的文笔极好,精练,灵动,贴切,幽默,透辟,她的文章才华横溢,酣畅淋漓,该回旋的地方回旋,该拐弯的地方拐弯,该说到的意思没有一处没说到,不该说的没一句多余。而且不管文章篇幅多长,内容多繁杂,甚至她多么不占理,她都能写得头头是道,收放自如,没有一处淤滞不通和力不能及。就和她平时说话一样针针见血,箭箭中的。梁文读着读着会不由自主地击掌称赞,有时甚至觉得这样绝妙的文章应该是自己写的。

  某一天梁文带着欣赏的心情读着孙美美的文章,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他想真应该把徐达出事以后停掉的“新闻论坛”恢复起来,这本来就是这份报纸的招牌菜,停掉实在是相当可惜。

  在梁文还不是这份报纸的总编辑而只是一名读者的时候他就非常喜欢这个栏目,也非常钦佩那位署名“余之”的作者,虽然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余之”便是徐达,更不知道自己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接替他。他对作为自己前任的徐达评价不高,但对他的文章却还是很赞赏的。他承认徐达在舞文弄墨方面确实有两下子,不仅文采斐然,甚至称得上是自成一家。如果单看他的文章,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一个真性真情淡泊明净的人。梁文认为通过写文章能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那么正大从容也不容易,不能不说是一种本事。他最不认同徐达的也恰恰是他的不纯粹。在他看来徐达就像是一篇跑题的文章,什么都想抓住,结果却是哪头都没有抓到。梁文自认为作为报纸的总编辑自己各方面都不比徐达差,甚至都要比他强得多,唯独在笔力上头多少还有点不自信。他是一个在方方面面都不肯输给别人的人,自然更加不能输给一个被撸掉的前任。正因为如此他一直没有亲自动笔去写“新闻论坛”。他是个有头脑的人,清楚自己不能在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情上冒险,也没有必要去做那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所以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不会贸然出手。

  现在机会就摆在了眼前,他觉得这件事可以动手去做了。他发现孙美美是个现成的人才,她的文章一点不比徐达差,而且她的文字比徐达更有新意,更有活力和时尚感。他自认为是个在行的人,也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他想如果由孙美美执笔,再署上自己的大名,这个栏目完全说得上是尽善尽美。

  梁文为自己的这个创见激动不已,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对孙美美说。想来想去,他总是有一点心理障碍。如果用传统的道德观衡量,这无疑属于巧取豪夺,甚至是欺世盗名。毕竟是主动要求在别人的文章上署名,这于情于理好像都有点说不过去。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梁文又觉得这个栏目也就没有意思了,甚至毫无意义。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喝了两杯咖啡,抽了两支烟,换了一个角度于是便很轻易就把这个问题想通了。他想这其实也就是孙美美出文章,自己出名字,两个人联手为报纸作贡献。他相信这样和孙美美说她不应该不理解。

  梁文把孙美美请到自己办公室,和她商议这件事。他序幕的话还没有说完聪明的孙美美就领会了他的意思。虽然她对梁文提出这么一个出格的建议颇感吃惊,但她凭着仗义的性格还是十分痛快地点了头。她用一句直白的话嘻嘻哈哈地概括说:“你说的不就是二合一嘛,没问题啊!”

  梁文反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做出特别诚恳的样子对她说:“其实这么做我也觉得有点非分,等于是我剥削了你的劳动,占了你的便宜。如果你不愿意,你直说就是了,我当然会尊重你的意见。”

  孙美美佩服梁文头脑够用而且脸皮够厚,这种事情竟然开得了口,而且话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进退有度。她心中清楚梁文是吃准了她绝不会否定他的,于是她顺水推舟,干脆给足他面子。她跟他开玩笑说:“您这么说不是折我吗?您肯在我的小破稿子上署名,是您抬举我,怎么能说是非分呢?如果要说剥削也是我剥削了您,要说占便宜那是我占了您的便宜。您都愿意,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梁文听了哈哈大笑,心头大喜。他说:“你没有意见那就太好了,我们马上就能动手做这件事了。说句不算自夸的话,咱俩这可是强强联合啊!”

  孙美美笑着说:“是我沾您的光!”

  三天之后“新闻论坛”在报上重新亮相,赫然署名“梁文”。报社的人都惊叹这位年轻的总编辑竟然写得如此锦绣文章,真是出手不凡!大家争相传看,都相当服气。当天梁文受到了许多人的奉承,听到了无数的赞誉之声。报社里那些并不十分看好他的人也忍不住夸他“才高八斗,不可多得”。

  一炮打红,梁文极为振奋。

  他找到孙美美,鼓励她再接再厉。

  孙美美果然不辜负他的期望,每天都有佳作呈献。梁文看了她的那些文章,觉得一篇比一篇好。

  “新闻论坛”好评如潮。梁文觉得自己打了一个漂亮的大胜仗。他心情喜悦,给孙美美打电话表示要感谢她,孙美美笑嘻嘻地问他准备怎么个感谢法。

  梁文说:“我请你吃饭吧。”

  孙美美当仁不让地说:“好啊,那你请我吃烤肉吧。”

  梁文说:“这有什么问题嘛!”

  孙美美说:“还有呢?”

  梁文说:“我请你喝酒。”

  孙美美毫不客气地说:“那我要喝得尽兴才行。”

  梁文笑说:“这个好办,我保证把钱带足就是了。”

  当晚他们共进晚餐。两个人都喝得十分畅快。梁文很少这样放开来喝,平常他在外面应酬需要注意形象,也怕酒后失言,但在孙美美面前完全没有这些顾虑。孙美美本来就是个爽直的人,没有一点的忸怩作态,喝起酒来特别痛快,而且酒量也不在梁文之下。两个人一边举杯畅饮,一边臧否人物,言语投契,相谈甚欢,真有点酒逢知己千杯少。

  梁文渐渐地有点高了。他听着孙美美妙语连珠,眼前的景物恍惚起来。在柔和的灯光下他默默地凝望着她,发现眼前的她青春焕发,灿若桃花。她白嫩的肌肤,粉红的嘴唇和水水的眼睛都让他忍不住心动加速。梁文心想怎么以前没有发觉呢。

  他突然对孙美美说:“去我家坐坐好吗?老婆出差了。”

  孙美美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点头答应。

  两人离开了餐馆回了家。

  梁文一边开门,一边说:“我从来不请单位的人到家里来,你是第一个。”

  孙美美十分开心地说:“那我好荣幸啊!”

  进去之后她看梁文家风格简洁,家具不多,便心直口快地说:“看上去你还不太腐败嘛!”

  梁文嘿嘿笑着和她开玩笑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腐败不腐败岂能让你一进门就看出来呀?”

  孙美美也开玩笑地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梁文问她:“喝点什么?”

  孙美美随口回答说:“随便什么都行,不放药就好啦!”

  梁文听了微微一怔,脸上随即露出正中下怀的笑意。他伸手搂住了孙美美,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她:“有人给你放过药吗?”他轻轻地吻住了她的耳朵。

  孙美美在片刻的僵滞之后回身抱住了他。她的身体软软的,心跳很快。她的嘴唇迎上来,湿湿地和他吻在一起。

  她的热烈和主动让梁文放下了最后的一点拘谨。他抱住她,和她一起沉入到欲望的海里。她的皮肤柔滑得像绸缎一般,让他爱不释手。她的芬芳潮湿的呼吸喷在他脸上,让他无法控制自己。她的热切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他顿时就彻底醉了。

  事后梁文回想不起来是怎么和孙美美上的床。他只记得和她激情奔放地缠绵了一夜。他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压抑太久的欲望,他隐约感到如同陷入了爱情一般。在做爱的间隙他们相拥而卧,就像真正心心相印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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