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愤怒 (1)

　　当我听到武昇被打的时候，感到了极大的愤怒，这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愤怒感觉。这种愤怒除了自己兄弟被打的简单情感之外，还带着一些被漠视的不满和深深的羞辱感。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就马上做出了一个决定——报复！马上就去报复！这个决定得到了除小二爷和地儿之外的一致赞同。

　　地儿一直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甚至是我们兄弟中最为冷静的人。所以他反对的理由是先不用太急，大家现在都在气头上，而缺牙齿又喝了酒，武昇也没有受伤，同门师兄弟之间把事搞大了不太好。小二爷反对的理由和地儿差不多，但是他的注意点不是避免一时的冲动把事搞大，他注意的是一个大家可能根本就没有想过，或者想到了也认为不用太在意的地方——三哥。他认为没有和三哥商量一声就动缺牙齿不是个好主意。所以，他不赞成现在就动。

　　我并没有听进去。

　　虽然之后的事情证明了小二爷眼光的准确和考虑的周到，但是当时的我认为事是缺牙齿所挑起来的，不是我们。我们也只是要出这口气，争这回脸，而不是一定要把缺牙齿办成怎么样。所以，就算三哥怪起来也应该没有太大关系。不论如何，我和三哥的关系之亲近都远远不是缺牙齿所能比的。

　　所以，在我当时已经极度膨胀的虚荣心突然受到伤害之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我一意孤行，坚持了这个不是很明智的决定。这件事之后，虽然当时对于我和三哥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产生很大的影响，但是现在看来，也未必不是所有事端渐渐开启的一个萌芽。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家里看电视，看一部火遍两岸三地华人世界，造就无数当红明星的电视连续剧——《还珠格格》。我是不是很恶俗？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当时的我就是觉得好看。正津津有味的时候，旁边房间里的电话响了，我过去一接，是武昇打过来的。

　　说得很简单：

　　“我被打了，你出来吧，我在商贸城等你。”

　　“谁做的？”

　　“来了再说。”

　　“他们呢？”

　　“小二爷就在商贸城玩，现在在我旁边，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

　　“好，马上就到，等我。”

　　很快，我就赶到了商贸城，等人来齐了之后，武昇给我们大家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这天晚上是缺牙齿的生日，他在巨龙大酒店定了一个大包厢，开了两桌请他的小弟和各路朋友一起吃饭。当天，三哥和明哥是都去了捧了场的，不过送了红包之后，简单喝了两杯就走了，安排牯牛留了下来，代表三哥来继续给缺牙齿作陪。

　　大哥过生日，当然要办得风风光光的。各方各面的朋友都来捧下场也是好事，一是在大家的一片祝福阿谀声中可以让做大哥感觉很爽；二是可以借机展示下自己的实力，让各路朋友都看到自己有这么多牛逼的人脉关系在；三是可以借几杯酒来增加大家的感情。

　　这样的事，何乐而不为？本就好面子的流子们当然也就更加喜欢这一套。奈何乐极就容易生悲，得意就容易忘形。在忘形之下，缺牙齿那天喝了很多酒。更巧的是，武昇那天也和几个朋友在巨龙吃饭。

　　当时，武昇他们喝的是啤酒，用白糖、生姜混合在一起再加热的热啤酒，这种酒喝起来淡，但是很胀肚子。吃到快完的时候，他的一个朋友肚子实在胀得受不了，于是站起来去上一下厕所。才转身出包厢门没有多久，武昇就听到了外面的打闹声，赶紧和另外几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原来是缺牙齿一个县里面的朋友，专程过来给缺牙齿过生日，喝多了点也是去上厕所。在厕所门口，和武昇的朋友遇到了一起。当时武昇的朋友正准备开门进去，缺牙齿的那个朋友却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一肩膀就把武昇的朋友挤到了一边，自己进去了。

　　武昇的朋友不免说了一句不满的话。

　　谁知道那位小子也是个横着走惯了的主，一听武昇朋友说的话，转头就给了他一个巴掌，还扑过去继续拳打脚踢。武昇的朋友并不是打流的人，自然也没有惹事的勇气，只能边大声地呵斥打人的那位，边尽力后退，身上还是被一脚接着一脚踢得肮脏不已。

　　武昇一走出来就看见自己朋友被打，跑过去对着那个人就是一个耳光，再一脚就踹在了那个人的肚子上。武昇本来就力气很大，那个人又喝了酒，这一脚就被踹倒在地上。武昇过去还要打，被朋友拉着回到了包厢。

　　他们回到包厢刚坐下不久，就听见了外面走廊上很多人急匆匆的脚步声和响亮的喝骂声，武昇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嘭的一声，包厢门就被人一脚踢了开来。

　　缺牙齿满脸通红，酒气冲天地当先走了进来。已经被酒精烧得朦胧迷离的双眼摆酷装逼地望着地下，根本就没有望向坐在桌子上面的几个人，显然也不知道武昇在场。自顾自非常嚣张地大叫道：

　　“刚刚是哪个杂种动的阿建，出来跪下！”

　　武昇和他的几个朋友都站了起来，当时他那几个朋友都不是流子，一个个被缺牙齿的样子震住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缺哥，你说哪个呢？喝多了点吧？”毕竟算是师兄，武昇一开始还是给了缺牙齿一些面子的。

　　缺牙齿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武昇，“哦，你也在这里啊。不关你的事，你给我安静坐好，刚刚打人的是那个杂种，给老子出来跪下！”

　　“国哥，就是这个小鸡巴搞的！”那个被打的阿建说话了。

　　武昇一听他开口，就火了，给缺牙齿面子不代表要给阿建面子啊。

　　“你个狗杂种，你说谁是小鸡巴呢？你妈了个逼的，先打我的朋友，我打你怎么了，你再啰唆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阿建一听，也马上边骂边冲出来，武昇同时也要往前面冲，都被各自的人拉住了。缺牙齿走了出来，打着酒嗝说：“武昇，你个小麻皮，你以为你们几个真的是大哥了啊？老子今天的生日，你不给我缺牙齿面子。老子的朋友是你个小鸡巴打得啊？你现在给老子跪下道歉，老子今天就算了。”

　　“我道你妈的个逼！你现在多人，有狠就搞死我！有人会要办你的！”武昇也真的来火了。本来就和缺牙齿不怎么对盘，给脸不要脸，那就撕破脸呗。

　　“我靠！办我？来啊，你们几个小麻皮上了天了，海得不得了。老子今天就是要弄死你个杂种。”

　　缺牙齿一听这个话，马上火冒三丈，气得跳了起来。跑上去对着武昇就是一拳，武昇也马上还手。但是当时缺牙齿还有小弟朋友在，武昇一个人怎么都是打不赢的。所以脸上身上都很是挨了一些拳脚，眼睛周围也被打得有些发青。最后是听到动静的牯牛跑了出来，死死地护在武昇的前面，才把缺牙齿那一伙人劝开。等人一被牯牛劝开，武昇就马上转身跑出了巨龙大酒店。他走的时候还听见了阿建和缺牙齿醉醺醺地叫嚣：“国哥，老子明天坐牢都算了，今天我一定要弄死他！这个小麻皮，还敢打我啊？我靠！”

　　“武昇，你有种莫跑！今后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听完武昇被这么多人打了之后，我马上要地儿打电话把小敏、鲁凯他们先叫了过来，之后又通知了贾义和胡玮再加上他们两个带的十来个初中小弟，加上我们六兄弟，大概三十人左右。

　　说老实话，我当时也没有想过一定要把缺牙齿办得怎么样，武昇其实也就只是一些皮外伤，并不是很严重。重要的是缺牙齿敢于打武昇的事件本身，是对于我们现在名气和地位的一种挑衅，是不给我们面子。所以，那天晚上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要把这口气争回来。我要让缺牙齿知道，在九镇上我们和他这个土鳖到底谁屌一点。

　　当时，除了贾义和胡玮的几个小弟自己带了几根钢管之外，我们都没有带东西，也没有交代任何人带东西过来。打打架而已，又不是办事，家伙完全就用不上，也没有必要。只不过，当时的我没有发现，也更不会想到，在我们当晚的这些人之中，有一个人居然悄悄在身上带了一把短柄开山斧。就是这把开山斧让我们惹下了麻烦。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晚上的这一把斧头，让我得到了一个直到如今都被我视如亲弟弟，在日后成了我最喜欢最得力小弟的这样一个人。

　　事情总是对立的统一，塞翁失马，谁知祸福？

　　等人到齐之后，我们一起往巨龙大酒店走了过去。

　　很快我们一行人就走到了巨龙大酒店，找到了缺牙齿他们聚会的那个包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还记得那个包厢的名字是“平安福”，很喜气的名字，带来的却不是平安也不是福。

　　还在走廊上就听到了缺牙齿一伙的叫嚷声、敬酒声、划拳声，闹得正欢。

　　“我不动，你们先别动啊。听招呼啦！”我在包厢外面回头交代了一句，所有人都答应了一声之后，我转身打开了包厢的木门。我虽然是来闹事的，但是我不像缺牙齿那样没有礼貌，没有一脚把包厢门踢开，人家做生意的也不容易，这点我懂。我是很有礼貌地拧开包厢门上的把手走了进去。

　　门一打开，一股混合着烟味、酒味、汗味和菜香、油烟味儿的复杂味道，随着包厢里面空调的冷气流迎面扑了过来，这个味道令人厌恶！

　　深深的呼出了几口气，我当先走了进去。

　　“哎呀，胡钦！你也来了！”正在上席端着个杯子和人碰杯的缺牙齿醉眼蒙眬地转过头来，看到走进门的我，居然还有些许惊喜的意思在内，满脸油光，舌头打结的对着我说，边放下了手上的杯子。

　　他真的是喝多了！我估计当时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他可能都完全记不起就在个把小时前他和我的结拜兄弟起过冲突，打过人。他甚至还以为我是来和他喝杯酒，祝他生日快乐的。

　　我拉下脸望着他，并没有回答，我身后的兄弟几个也都纷纷走了进来。这个时候，我估计他和包厢里面的其他人，可能都已经透过打开的门，看到了包厢外面走廊上密密麻麻地站着人，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起来。因为他的话说完之后，所有人都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呆呆地举着酒杯望着站在门口的我。

　　坐在缺牙齿旁边的牯牛也赶紧站起来，拉开椅子对我走了过来。

　　“胡钦，你想、想怎么搞？带这么多人到我这里来干什么？今天是老子的生、生日！”缺牙齿第二次舌头有些打结的开口了，不过笑容收了回去，语气也开始严肃。

　　“缺牙齿，哪个说的这里是你的啊？”我说出了进来之后的第一句话，边说边拉开了牯牛拉着我胳臂的手。

　　挑衅的味道非常之重了，所有人都明白了我来找茬的，他们的脸色也集体变得凝重。

　　“小钦，算哒，有事明天等三哥来了再说。来来来，听我一句，走走走，我们出去说。”牯牛又抓着我的一只手向一边拖。

　　“你个小杂种，你还敢叫人过来，老子今天不弄死你不是人。”一个喝酒之后狂叫乱喊导致沙哑的声音在包厢响起，来自于站在缺牙齿旁边的那个人，他正在慢慢地放下杯子，好像还想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