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愤怒 (2)

　　阿建！那个喝多了酒不知道三大还是四大的傻逼小子，以为自己是陈浩南，却又学不像，留着头脏兮兮的长头发，一脸挑衅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个惹事的主，当时光看他的样子就让我非常的讨厌。

　　“牛哥，你自己也看到了，这么屌！我兄弟也不能白被打吧？三哥那里我明天说，你先出去，你是兄长辈，不要搞到你了。”我对牯牛和癫子一直都还是比较尊重的，虽然不像对三哥和明哥一样从心底当做哥哥看，但是我知道他们是好兄弟。所以，他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些的。

　　“哎呀，都是自己屋里的几个人。搞什么搞，不好看啊，来来来，先出去。”牯牛还是不停地拉着我。

　　“牯牛，你走走走！不关你的事，我看这些小麻皮敢把我怎么样？胡钦，你今天不搞我，你个小鸡巴是老子日出来的！”缺牙齿真不知道是完全喝醉了，错估了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还是真把自己当三哥，预料我绝对不敢动他，所以借机在朋友面前长长脸，充充屌。

　　他居然得意洋洋地站在那儿，一脸鄙视地说出了这句完全激怒我的话。

　　“我肏你妈！”只听见一声怒骂，两个人不等我发话，对着缺牙齿那边的人猛冲了上去——险儿和胡玮。

　　“给老子搞！”几乎同一时间，我一掌把牯牛远远地推开了一边，猛地大吼了一声。

　　所有人一拥而上，武昇直接就奔着阿建去了，我找的就是缺牙齿。

　　一时之间，整个包厢里桌翻椅倒，酒水四溅，变得一片混乱。两帮人飞快地混战在了一起，喝骂声，惨叫声，声声震耳。

　　缺牙齿那边的人多多少少都喝了些酒，而且除了缺牙齿的小弟和真正与他交好的朋友之外，也不乏站到角落看戏和仅仅只是想摆下样子、劝下架的人在。真正动手而又敢动手、有能力动手的实在是不多。

　　我们这边叫过来的则都是比较铁的朋友或者是这些人的直系小弟，大家都是成心为了打架而来的。何况又还有几个人带了家伙，钢管飞舞之下，很快就把缺牙齿那边几个最硬朗的打得差不多了。

　　武昇和袁伟、险儿他们几个把阿建打翻在地上，袁伟对着半躺在地上的阿建全身上下猛踩猛跺。武昇则一只手抓着阿建的肩膀，一只手抓着阿建的长发，把脑袋对着墙上不停地猛磕。武昇本来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但是这次惹事的是阿建，他也不是什么自己人，完全不用留情，反正打了白打，谁也不能说什么。很快阿建就满头是血，只知道惨叫求饶了。

　　但是阿建最大的那声惨叫是险儿搞的。我们的险哥，开始也和袁伟一样的用脚踩，但是他不是像袁伟一样跺身上，他是站在后面，全力的用脚对着阿建的后脑袋往墙上跺，因为在踢的过程中几次都踢中了武昇抓着阿建的手，在武昇的强力反对下，才停下来改踢身上。踢了两下，可能感觉不过瘾，他停下左顾右盼，终于让他找到了一样趁手的东西。他在地上端起了一个煨汤的大陶瓷罐子，罐子微侧在翻到的桌子边，里面还有大半罐剩汤，分量应该较重。高高地举起之后，险儿喊了一声“闪开”，对着阿建的腰上就猛地砸了下去。人的两侧腰边都是很软的部位，他这一下，居然在那么软的地方把一个尺把高的陶瓷罐给砸碎了！

　　“啊——”阿建发出了一声让人心寒的惨叫。

　　当那天把架打完之后，我看到了一个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阿建被打吐血了。电视里面人被打吐血了，吐的都是血液，但是那天阿建吐出来的却是一小坨一小坨的血块，很像打碎的小豆腐块，大概有个两三坨。

　　地儿则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在打缺牙齿手下的一个扒手，这个家伙也挺硬的，一直在还手，如果不是鲁凯在后面敲了他一铁棍，他还不会趴下。贾义那天也很屌，拿着铁棍一直对着一个牛高马大三十出头的人猛打。这个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估计是缺牙齿外面的朋友，开打以来一直都在铁缺牙齿，还把我们这边几个小孩子弄翻在地上。贾义打翻了自己开始的一个对手之后，看见这个人在旁边正在打自己的人，于是跑到后面对着那人的后背就猛的一棍。极痛之下那个人反手捂着背扭头过来，还没有看清人，头上又被打了一铁棍，之后铁棍不停，一直到那个人受不住躺在地上为止。

　　不过，以上这些都不是最猛的，他们看上去打得很厉害，其实都不会造成很严重的伤害。真正最猛的是下面这一位，他才真的在一场平常的打架里面，给对手和自己人都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我一冲过去，就是直接对着缺牙齿去的。我起步的时候，两方已经开打了，场面开始混乱，而缺牙齿也是直接对着我冲了过来。但是他确实是喝太多了，跑了几步，快到我面前的时候，却摔倒在了地上。

　　当时一个外号叫元伯的小子已经和缺牙齿那边的一个人扭抱在一起，打成了一团，把周围的椅子都搞得七歪八倒。缺牙齿就是想踩着椅子跳过来，绊在椅子上面，直接面朝下摔在地上。我估计那一下摔得不轻，因为他都没有及时地爬起来。

　　我不是个英雄，我只是个流子。

　　所以我的字典里没有什么“趁人不备君子不屑为之”之类的话，我懂的道理只有一个，趁你病要你命。我飞快地跳上前去，对着躺在地上的缺牙齿就是一顿乱踢，踢了几脚，小二爷也加入了这个全包厢内最为舒适的行列中。当我们打得正痛快惬意的时候，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几脚把我和小二爷踢开了，飞快地把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缺牙齿扯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这个动作害了缺牙齿。

　　缺牙齿躺在地上虽然被我和小二爷踢打，但是除了掉面子他不会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甚至他可能都不会受伤。毕竟是师兄弟，又有三哥在背后压着，我一直都没有真正的猛搞，小二爷也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也留了情面，我们只不过是表面打得很风光而已。

　　但是那两个人踢开了我和小二爷，并且帮助缺牙齿从地上爬了起来。

　　如果缺牙齿不从地上起来的话，他就不必在医院住那么十几天的院，我也不必赔那么多的钱给他，我们之间也不会结下那么大的仇，导致日后彼此之间的不断争斗，我和三哥也许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事。

　　不过一切都是假设，该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

　　缺牙齿从地上站了起来，满头满脸都脏兮兮的样子，非常的狼狈。他知道今天被我和小二爷这几脚把面子都踩尽了，在这么多的小弟和朋友面前，他也想找回面子和尊严。他非常的生气，望着我的眼神，非常的凶狠恶毒，与他办黄皮时的那种眼神没有什么不同，我知道他当时绝对是想杀死我的。所以，他刚站起来马上就对着我猛地扑了过来。

　　他不喝醉我就不怕他，何况现在醉成这个鸟样，连走个路都走不稳了。于是，我也准备马上冲上去再把他撂翻在地上，小二爷当时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我和小二爷都太慢了，或者说不是我们慢，而是有个人比我们更快，比所有人都更快。

　　“我肏你妈！”一道身影随着一声清脆的暴喝，飞一般地从我和小二爷的身边冲了出去，迎上了扑上来的缺牙齿。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居然隐约看到了一道寒光！我也被这声暴喝声和极快的身影所震慑，在我的大脑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会有这道寒光的时候，缺牙齿已经发出了一声瘆人的惨叫。

　　“啊——”

　　一把短柄开山斧结实地砍在了缺牙齿的肩膀上，斧刃深深地陷进了肉里面。缺牙齿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拿着斧头柄的那个少年，瘦弱单薄，清秀文气的脸上还有着几分稚嫩。

　　胡玮！！

　　他居然带着开山斧，而且在所有人都没有留意的情况下，偷偷拿出了斧头，胆大包天地就对着缺牙齿砍了下去。一时间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吓到，呆呆地站在原地，包厢里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我知道这下问题闹大了，开始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打架闹事而已。但是现在，由于他的举动，把前面一切的性质都改变了。在三哥和其他混社会的人的眼中，这将不再是简单给个教训的打架，而是真正想废人的办事了。

　　胡玮依然一脸凶狠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正在争抢食物的残忍野猫一样看着缺牙齿，没有一点初出茅庐的小孩子打架时常见的惊惧。他只是非常冷静地用力拔出陷进肉里的斧头，再次高高地举起，对着半跪在面前的缺牙齿的脑袋，准备砍下他的第二斧。

　　幸好，另外一个人也飞快地跑了上去，在胡玮的第二斧还没有挥下之前，大力一脚踢在了胡玮的身上，把他踢了个踉跄，站到了一旁。小二爷这一脚救了缺牙齿的一命，我现在回想，如果当时胡玮的第二斧砍到了缺牙齿的话，我估计他真的可能就这样死了。因为胡玮当时的眼神绝对是杀人的眼神，和三哥最初抓到黄皮和险儿在办向志伟时候的眼神没有任何区别。

　　“胡玮，你他妈的！你搞什么搞？！”一向很少说脏话的小二爷在激动紧张气愤之下，对着被踢到一边的胡玮狂吼道。

　　胡玮站稳后，扭过身体就准备砍刚才踢他的人，一看到居然是小二爷，又听到了小二爷对着他的狂吼，一脸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呆呆地站在那里。我跑了上去对他脸上就是一个耳光，马上又抢下了他手上的斧头。

　　“老子叫你带东西了吗？你胡鸡巴乱搞。我靠！！”

　　他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但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眼神中出现了孩子一样的惊慌。这真的还是个孩子而已。

　　缺牙齿已经半躺在地上了，脸色开始变得灰白，肩上的血不断地涌了出来，染红了他下面的牛仔裤。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望着我们这边。

　　我大吼道：“快叫车，送他去医院！”

　　我们和缺牙齿的几个小弟、朋友，飞快地把缺牙齿送往了医院。一路上，我都一直在不停地求神拜佛，求老天保佑缺牙齿千万不要死掉，不然，我们就真的完了。就在缺牙齿还清醒的时候，他给我说了一句话：“胡钦，你给我记着！”我没有反驳他，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是失去了争雄斗狠的心情。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门口，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怎么的，缺牙齿居然晕了过去，当时真的把我吓坏了。

　　医生把缺牙齿送到了急救室，万幸的是，除了被胡玮砍出来的一条极深的大血口之外，缺牙齿只是失血过多，没有太大的问题，经过抢救之后，稳定了下来。他的那个小弟在病房里面陪他，我和小二爷一起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小二爷对我说，要我赶紧先给三哥打个电话。当时的我说实话，心里很有些怕三哥知道这件事，所以反对通知三哥。最后小二爷说，不通知三哥也会知道的，等缺牙齿那边先说，告了刁状还不好些，不如我们自己告诉三哥。于是我和小二爷在医院的小卖部给三哥打了个电话，简单地告诉了他今晚的事，电话里面听得出来三哥很生气，要我们等在医院，他就过来。

　　我知道今天有些麻烦了，但是被三哥在电话里面狠狠地说了几句，心里也难免有些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