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经典 (1)

　　第一件事：

　　大屌不是九镇人，而是出生在离我们这个市市区不远的一个乡，那个乡也是因为出敢亡命的流子而在全市范围内赫赫有名。

　　以前的大屌并不是打流的流子。从小家里非常穷，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妈一起大半夜的起来，步行赶到市里的早集去卖豆腐脑。大屌长大之后，他妈妈就不出来了，每天早上大屌自己一个人挑着两担热乎乎的豆腐脑进城去卖。

　　有一年的夏天，他一大早起床之后，像往常一样挑着一担豆腐脑去赶早集。走在半路上的时候，热得受不了了，尤其是裤裆里面。因为他的某个器官实在太大，毛发又多，出了汗之后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左右一看天也还没有亮，路上也没有见到其他的行人，这位大哥干脆就把身上仅有的一件白背心和一条四角裤衩一脱，挂在了挑豆腐脑的扁担上面，而且是挂的后面一截。

　　脱完之后，浑身赤条条的他顿感一阵轻松舒爽，挑上担子，相当惬意的大屌在清晨的习习凉风之中重新上路。

　　走了一会儿，天色开始慢慢放亮，市区也不远了。大屌怕遇见人，于是停了下来，准备穿上挂在后头的两件衣服。结果，他一回头，整个人就傻在了那里。原本好端端挂在后面的两件衣服已经不知去向，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习习凉风给吹得无影无踪！

　　怎么办？回去吧，卖不了豆腐脑了，而且也一样会遇见人。不回去吧，赤身裸体地怎么去市区啊，只怕还没有开始卖就被精神病院当做疯子抓走了。没有办法之下，他想起了家中等待他满载而归的父母，于是发扬了“遇到困难，克服困难”的大无畏精神。

　　他决定继续往前走！

　　天无绝人之路，走了不久，他就看见了路边的一户人家，更巧的是那户人家的门口居然晾晒了几件衣服。大喜之下，大屌放下肩上的担子，飞一般地冲到了人家门口，换上了那家主人晾晒的衣服。不过，事情有喜就有悲，上天给了他几件衣服，但是也给了那家主人一双灵敏的耳朵。当他衣服还没有穿好的时候，那户人家的大门就猛地一下打了开来，一个中年男人冲了出来。

　　“偷东西啊！！”

　　一句大吼，把大屌吓了一跳。

　　主人看到大屌身上明显小了一号，而自己又无比眼熟的两件衣服，再对着晾衣服的绳子一看，明白过来了。“偷我的衣服？你偷东西都偷到家里来了，好大的胆子啊！你给我脱下来！”

　　大屌当然不会脱，他个子又太高大，男主人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就只是紧紧的拖着他不让他走，一时之间，两人就僵持在了那里。于是，天越来越亮，路人越来越多，两人不停大声争吵，也引来了不少的围观者。

　　“你们大家看大家看啊，这个贼，真的不要脸。偷我两件衣服居然偷到家里来了，好大的胆子啊！老子今天一定要喊公安来，要送你坐牢。”

　　“我没偷，这是我的衣服。你不要拉着我，再拉着我，我发火了啊！”大屌脸皮很薄，在又羞又急之下，开始有些恼怒。

　　“你发火啊，你发火怎么样啊？当着这么多人，你偷了东西还敢打人啊，没得王法了啊？”

　　“我没有偷，这就是我的！”

　　“你没有偷，那这个衣服你穿着怎么会小这么多，这就是我的衣服。我自己的衣服自己不认识啊？”

　　屋主的这句话一出口，围观的人都开始点头称是了，大屌也被问得羞愧交加，一时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你说啊你说啊！是你的为什么这么小？”房东步步紧逼。

　　小学时，学过一句成语叫做“急中生智”，当时的大屌就充分证明了这句话的绝对正确性！

　　在房东的步步紧逼之下，大屌被逼出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回答：

　　“你这个卵人就真的不是一般的混账啦！说了我没有偷，硬要说老子偷了！老子偷了你的衣服，那老子自己的衣服嘞？难道老子一路上是打着条卡来的不成啊？！！（注：条卡一词乃方言俚语，裸体的意思）

　　此话一出，谁与争锋！

　　部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闻言一下子都恍然大悟了，窃窃私语之下，大家纷纷对大屌投去了赞同而又爱莫能助的一眼。

　　这个高大的小伙子怎么看都不是疯子，说人家偷衣服，那他自己的衣服呢？难倒真的打条卡啊？不可能唦！

　　房东闻言之后，状若雷击，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别说是他一个区区的乡野村夫，就算是苏秦再世，张仪复生，对大屌此言又可奈何之？！

　　于是，在这句体现了完美逻辑的驳论辩答之下，大屌轻柔地推开房东抓着他的手，潇洒地挑起自己的豆腐脑摊子，穿着小一号的衣裤走向了人潮熙攘的市区……

　　我前面说过大屌出生于一个专出流子的地方，但是他以前并不是打流的流子，而是一个老实巴交卖豆腐脑的小贩。不过既然出生在那样的地方，就难免会认识一些打流的或者即将打流的朋友；就像长期呆在哈佛，你也一定会遇见几个诺贝尔奖获得者；长期当官，你也绝对会说谎一个道理。

　　环境往往可以改变一个人，最终让大屌由一个勤恳老实的小贩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大流子的是下面这件事。

　　这个故事也发生在一个夏天（大屌好像和夏天相当的有缘）。

　　某个仲夏的夜晚，大屌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位朋友在廉价的大排档上喝了一些酒。也许这几个朋友是流子，也许不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国有句老话叫做饱暖思淫欲。

　　可能平时的大屌根本连肚子都吃不饱，所以没有时间去思那么高层次的东西。但是那个夜晚，他肯定是吃饱了，就算没有吃饱，那也一定是喝醉了。因为，这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吃完之后，一致决定去找女人，而大屌也很赞同这个高档次的提议。

　　想找女人最直接的两个途径就是付出感情或者金钱。但是穷人的感情一般都没人要，而大屌刚好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人，所以，他没有女朋友。酒后的兴头之上，一时也找不到！他只能去用钱去买女人，只不过正规的嫖妓他一样也嫖不起，一般没有钱的人都嫖不起。

　　不要紧，有需求的地方，就会有市场和服务！

　　在九十年代的时候，为了迎合这批口袋中没有太多钱的客户，曾经有人发明过一种服务，风靡一时，这个东西叫做洗面。洗面一般都在街边的小发廊，几块三合板隔开的按摩床，你躺下，小姐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液体帮你按摩脸部。如果你有钱，而且兴致来了，你可以再开展一下其他的体育运动。如果你没有钱，那么至少也可以动手动脚，稍稍缓解一下某个部位的压力。

　　喝稀饭怎么都要比饿肚子强！

　　关键是，洗面很便宜，如果我没有记错，一般是十元一次，一次一个小时。于是他们一伙决定去洗面，结果几个人一凑，喝完小酒之后，剩下的钱根本就不够大家一起洗面的。于是再接下来，就有人提议去抢劫了，不用抢很多，抢个几十块钱就足够，而当时的大屌也完全被他的下体所控制，傻乎乎地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他们抢了一个中年妇女，谁知道那个中年妇女极为凶悍，一直不肯屈服，不断地厮打他们几个。最后，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就拿出了一把刀，捅了那个女的一刀，而在这个过程中大屌也踢了那个女的一脚。就因为他的大屌和这一脚，让他坐了四年苦牢，罪名是持械抢劫。

　　最后，那个女的没有死，路过的人报了警。而大屌他们是一个多小时之后在发廊的按摩床上被抓的。据他自己说在抓他的时候，他的某个地方还翘得很高，警察叔叔看到了，还非常亲切地对他说了一句话：“难怪你要抢劫的！”

　　对了，他们那天一共抢了三十七块五毛钱。

　　大屌后来告诉我说，他本来是根本就不想打流的，他从小就觉得流子是个无耻下流的行业。他原本想的是好好做生意，慢慢攒钱之后，在菜市场搞个小门面，让他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门面里面卖豆腐脑，就不用每天跑来跑去那么累了。可惜他又说，四年的时间都是在牢里过，出来之后，除了打流，他觉得他已经做不了别的事了。

　　听了大屌最后的话，原本嬉笑的故事却突然透出了辛酸与凄凉！

　　沉重的大屌！我为你而难过。

　　言归正传，当我们三兄弟弄清了大屌的外号和来历之后，小二爷专门起身又敬了他一杯，“屌哥，我代表我们太字辈的敬你木字辈的前辈一杯。先干为敬。”说完，仰首一干而尽。

　　我们所有人听到小二爷这句话之后，都一愣，但是马上反应过来了。大笑之中，大屌也一干而尽，整个场面的气氛更显融洽。情分一融洽，事情就好谈了，中国千古不变的酒桌哲学。找个空当，我俯首向着老鼠那边道：“东哥，我今天来还有些事想和你跟红杰一起商量一下。”

　　“哦，什么事？这么神秘！”老鼠听到我的话却好像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淡淡笑着望着我道。

　　我对老鼠一直有一个感觉，我有些惧怕他。我也怕三哥，但不是怕老鼠的那种怕。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有开朗的、有内向的、有暴躁的、也有温和的。性格决定了一个人给别人的印象，三哥和老鼠都是属于一眼看上去就不简单的那种人物。

　　他们同样的城府极深，同样的心狠手辣，但是他们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和三哥相处久了，你会和他慢慢的亲近，虽然有的时候，他发起怒来很可怕，但是也有些时候，你会感觉到他在用心对你、护你。你会慢慢看到他的另一面，会知道他喜欢看动画片，喜欢看武侠小说，这些更为人性的地方。对三哥的感觉，我觉得用折服和钦佩更为恰当。我一直都在有意无意之间模仿着他的一切，三哥可以说是我人生的一根标杆。

　　如果非要用影视里面的老大形象来形容的话，我觉得是《古惑仔》里面，万梓良饰演的蒋天养和《无间道》里面曾志伟饰演的韩琛的综合体。三哥有着韩琛的那样狠毒和野心，但是同样也有着蒋天养的霸气和风采。

　　而老鼠则完全不同，和他相处越久，越感到更加摸不透他这个人。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会觉得他对你不错。但是同样，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会觉得他在和你交心，他给你的感觉始终非常非常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