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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少爷荒唐戏:食色》 作者:王松

第3章

  老板娘半月红这时也骂得有些累了。缓下口气笑道,桂少爷怨我骂么?你倒是给评评这个理,大家一条街上做着生意,好端端的就跑到我红春楼这边儿来挖人,他个张老王八也不低头朝自已裤裆里看看,就凭他香春楼那么个烂臭窝子也想养我家的花阳子?十四块大洋就想赎了去,哼,我红春楼的花阳子虽不比才子戏子,可也生得一副有头有脸的光鲜模样,他张老龟子的那香春楼也配!

  桂品三说算了算了,为个茶壶动这么大的气,真把你老板娘气出个好歹来,那才不值呢,俗话说这天底下二三条腿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茶壶可遍地都是哩!老板娘半月红一听这话却认真地说,桂少爷你有所不知,这茶壶和茶壶可大不一样,要说别的茶壶么,你给个仨瓜俩枣儿也就随便拎了去,惟独这个花阳子,你计就是真拿出百十块大洋来我也未必舍得撒手咧!桂品三笑说好好好,有工夫儿我倒真要看一看你这喇个叫花阳子的茶壶究竟有啥宝贝地儿。一下我口干舌燥的,嗓子眼儿可是真要冒出火喽!

  老板娘半月红这半天也已经骂得尽必了,就顺坡下驴的收兵停骂,一路说笑着陪桂品三几个人走进红春楼,又径直将他们引到平日常坐的红玉阁。也就是这一晚,桂品三认识了花阳子。红玉阁是小红和小玉的阁子。这一晚俩人一见了桂品三,便都欢喜地大呼小叫着迎上来,这个给宽衣,那个给端洗面水,一屋里忙得团团转。桂品三平日对小玉是最喜欢的,故而一边擦脸一边跟她说着笑话,正说笑着,就见老板娘半月红那里已将酒菜张罗上来。

  这时与佳品三同来的几个酒肉朋友也都已宽衣擦过脸,各自叫了相好的粉头,大家就都到酒桌边上说笑着坐了下来。

  酒还是“美人红”。酒壶里烫了再一斟进酒盅,阁子里顿时香气四溢。可这一晚桂品三却喝不起兴致来。桂品三原是个好清雅的人,刚刚在门口被老棱娘半月红那一吵一骂,各样龌龊话语便将个清逸脑壳塞满了。这时再吟诗联句儿或行个酒令助一助兴致,却只觉才思如一团烂棉絮,理不出个头绪也兴味索然。直等喝到酒酣耳热之际,首起的一个酒令已在席面转过几圈了却桂品三一时起急,心里便阵阵地生出些烦躁来。儿个酒肉朋友见状怕得罪了这冤大头,便都越发争相抓耳挠腮做搜肠刮肚状,可想来想去却还是想不出句人话来。这时桂品三怀里的小玉嘻地一笑,撇撇嘴说,可你们几位大爷还都自称是文人雅士哩。诌个顺溜儿也这么费劲,只怕是还不如我们红春楼里的一个茶壶咧!桂品三一听就有几分不悦,眯起眼冷冷笑道,茶壶么也不过就会拎个水送个棉子纸,别说顺口溜儿,只怕是连句像样的人话也说不出吧?

  几个酒肉朋友听一下就都笑起来,随之应和着打诨道,茶壶茶壶么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副笨呆呆的茶壶相儿,好了说比那夜壶强点儿也有限!

  又有人说,茶壶嘴儿里若是也能倒出酒来,那这世道可就真要乱喽!

  不想桌上的几个粉头听了,立刻都一迭声地叫嚷起来,说几位爷不要小看了人,我们这茶壶可不是一般的茶壶,你到八春楼里打听打听,哪个不知道花阳子?小玉也说,可不是怎么着,那旁边香春楼的张老板,早就想把他弄过去,出的价钱可不低。刚才红春楼门口,老板娘半月红便是为这个花阳子泼骂,那香春楼老板张子修为他动心思也是确有其事,现在这些粉头们竟又都如此地夸奖他,看来这个花阳子果然该是个人物了。

  要说起“花阳子”这个名字来,桂品三也确实是多少有过一点儿耳闻的,这老西街上的八春楼里提起来还真是有些个名气。桂品三只是一直弄不明白,一个区区小茶壶,怎么也会在窑子里混出如此大的名声来?

  这时就笑着问,看来你们这些做姐儿的,都挺稀罕这个花阳子喽?

  几个粉头一听,顿时面面相觑都不敢再应声儿。眼下陪的是桂少爷,过会儿掏腰包给赏钱的自然也是这位桂少爷,做姐儿的吃的就是这碗饭,哪个肯为一个茶壶,去得罪财神爷断自己这一晚的财路?况且这位桂大少爷又是红春楼里的常客,素来出手大方,姐儿们都争着巴结还愁巴结不上他呢。

  桂品三却又笑着说,要这么看,这个花刚子果然是应该有点儿歪才了,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夸他护着他。想你们在春楼里做姐儿这一行的,南来北往黑白高低哪一路的人物没见识过?要说他不错,想必是就有他不错的道理了。

  然后就又对小玉说,我看这样吧,今儿个晚上我也高兴,你去把这个花阳子给我叫过来,我倒想当面考一考看看他的深浅。

  小玉先是瞪着桂品三,不敢动弹,摸不清他这话是真是假。桂品三就又催促道,还愣着干啥,叫你去就快些去么。

  小玉这才起身出去了。

  一会儿,小玉就笑吟吟地回来了,身后门帘一挑,跟着走进一个白面小伙儿来。

  桂品三抬头一看就愣住了。这小伙儿长得漂亮,细鼻子细眼唇红齿白,高挑个子身材修长,从上到下透着一股子玲珑剔透的精神气儿。当时桂品三的手里没拿着镜子。他心中暗暗寻思,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倘若拿自己的模样儿跟他去比,那肯定是要不得了。一边想着心里就先有了几分喜欢。再看身边的几个粉头,盯着这小伙儿的眼神里也都流露出无限的怜爱,心里一下又不免有些泛酸。

  这小伙儿倒是挺大方,径直走到桂品三的跟前,先哈腰行礼叫了声“桂少爷”。

  桂品三看着他问,你就是那个花阳子?花阳子说,小的就是花阳子。

  桂品三一下笑,说,果然是一表人才么。

  花阳子低眉顺眼地说,不敢,小的愚钝粗陋,不知桂少爷有啥吩咐。

  桂品三坐在桌边把身子摆端正了,又咳了一声,心里搜刮了搜刮却实在找不出个能考这花阳子的题目来。花阳子忙说,桂少爷千万别信,那都是他们瞎说,都是拿我闹着玩儿的。

  桂品三却只管说,唔,晤,就行一个楹联酒令吧,可却又实在想不出了,于是便起身把花阳子拉到自己身边来,说来来来坐吧,坐到我这儿来,陪我喝一杯酒。花阳子听话地跟过来,却只是垂着两手立在桂品三身旁,说哪敢跟挂少爷一块儿喝酒,有事儿您吩咐,我这儿侍候着。

  这时桌上的众人早都已经惊愣了。这花阳子平口乖巧归乖巧,伶俐归伶俐,却还都未曾料想到他竟然能有如此太的学问。桂品三的心里自然明白,这两个对子当然不会是花阳子自己对上来的,那本烂书想必他也是翻看过的。但这也说明这花阳子好生了得了,如此生僻的书他竟然都读过,而且还能过目不忘在心里记下,也实在不容易了。

  遂将花阳子硬拉到自己身边来坐下,让小玉给他斟了一盅酒。花阳子连忙端起酒盅立起身来说,谢谢桂少爷这么给我脸,我敬您,也敬各位爷了。说罢自己就先喝了。

  那几位酒肉朋友刚刚还附庸风雅地陪着桂品三高谈阔论,这时领教了这茶壶的学问脸上便都露出讪讪之色。

  小玉却是一脸的得意,歪在桂品三的怀里笑说,怎么样桂少爷,我先前的话不假啵,您看这花阳子,是不是还真有点儿学问?桂品三连连点头,由衷赞道,嗯,不错,确实不错,难怪那香春楼的张子修肯出十几块大洋挖他,果然是非同俗流。

  想想便又问花阳子,那香春楼的张老板想要你过去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花阳子吭哧了一声才说,起先不知道,也是今天这事儿闹起来了,老板娘在门口街上骂那边的张老板,姐刚给我说了才知道的。

  桂品三笑着问,那你自己心下的意思呢。是想过去还是不想过去?

  花阳子老老实实地说,听说那张子修张老板已经放出风来,答应我过去了月钱加倍,平时的赏钱柜上也不抽头全都归自己,要这么好的事儿自然是想过去,可再一想这边的吴老板和老板娘平日待我也不薄,姐儿们更都是疼我爱我,要说干这行儿为了钱那是自然的事儿,可一个“义”字也不能不要,这么一想就不愿过去了。

  桂品三没料到,像花阳子这样一个春楼里做茶壶龟头的,不仅知书,而且竟还如此的达理,便拍着他的肩膀连连夸奖说,好,好好,想得好说得也好,我这才慢慢儿看出来,你花阳子进春楼这行儿真是委屈了,将来想必会有出息!

  桂品三当时这番话虽是有感而发,却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的。可他万没料到,花阳子日后的事被他这随一说,竟就给说中了。

  桂品三出入老西街从来都是兴之所致,在青楼里吃花酒打茶围并不很在意身份,也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达官显贵或商贾富绅,爱摆个谱儿讲究个烂架子。他平素只以文人性情求三样东西,一是美酒,二是红粉知己,三是须眉知己。

  美酒早先香春楼里已有“一香”,后来又有了这红春楼的“美人红”,一酒胜似一酒自不用说;红粉知己虽然“朱砂没有”,却也权当是“红土为贵”了。桂品三每次来红春楼,都有小玉、小红几个俊俏姐儿拥在身前左右。这几个粉头性情虽粗鄙了些,远比不上当年的李香君、苏小小色艺双全精通琴棋书画,却也都是乖巧伶俐懂得风情说笑。尤其小玉,是最讨桂品三喜欢的。但桂品三却很少在红玉阁这里放帘了。桂品三要的,只是个文人狎妓倚红偎翠的情致。

  当初小玉刚进红春楼时,还是个黄花闺女,老板娘半月红见桂品三是个舍得往青楼里扔钱的大主儿,便想着把小玉的头一夜留给他,赚几个“破苞儿”的走钱。桂品三一听自然也是给破过身儿。老板娘半月红这里看着纳闷儿,叫过小玉细一问才知道,敢情这位桂少爷每日在她阁子里只是喝酒吟诗扯些风花雪夜的烂事儿,或教小玉念书识字,要么就让她吹箫弄弦唱些小曲来听。小玉也是天资聪颖的机灵人儿,很会讨桂品三的欢心。这样一来二去不觉月余,两人竟就在红玉阁里演起了当年才子佳人的《桃花扇》。

  老板娘半月红听了不觉气得暗笑,心想这呆子少爷的憨性儿也实在少见。如今的年月男人们都像是发了情的公狗,钻到这青楼里来哪个不是为花钱买个片时快活?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把姐儿们往死里折腾还都只嫌是不够本儿咧,可他这里花钱搭着工夫却只为找个姐儿陪着说话儿,还教她念什么书识什么字儿!不过要另说起来,树林子大了也是哪样鸟儿都会有的。来青楼里玩儿的男人从来都是各有各的癖好,千奇百怪多了也就见怿不怪,只要是放了帘子肯往阁子里扔钱,做哪样不做哪样全随他高兴。

  后来老板娘半月红见桂品三是真喜欢小玉,也叫小玉把这冤大头牢牢拴住,好说歹说紧着张罗撺掇,桂品三才总算是给小玉破了这头一夜。有了这头一夜,桂品三也就越发把小玉另眼看待,从来都是当成个红粉知己。

  只是须眉知己总难寻得,这让桂品三常常觉着心里烦闷。

  这几年若说起来,桂品三身边的朋友也并不算少,却都是些只会帮吃帮喝的酒囊饭袋。这些酒肉朋友早已摸准了桂品三的脾性,一个个儿便投其所好也都以文人雅士自居,或张口之乎闭口者也,或从哪本烂书上找些个歪诗腐句拿来搪塞桂品三,只为蒙吃蒙喝在青楼里寻欢作个乐。好歹这狗少有的是糟钱儿,吃喝玩儿乐快活够了自有他去结账。桂品三的心里也明镜儿似的,情知这伙人不过都装了一肚子草,却也只好闭起眼来继续充他的冤大头。桂品三好热闹,身边需要朋友,但他更需要的,还是真能陪他谈古论今吟诗作赋的雅朋友。那天晚上在红玉阁里一见了花阳子,桂品三顿觉神清气爽,真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这时他再想起那句“相见恨晚”的俗语来,真真体会到了个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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