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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档案》 作者:向本贵

第30章

  赵祥生对周明勇说:“他不同意放人。”“你的意思?”周明勇看着赵祥生,担心地说,“人不放只怕不行,杨书记那里的人还没有回来啊。”赵祥生将电话打到县公安局徐杰那里。徐杰说:“赵书记,刚才田跃还在我这里,他说他们将苦藤河乡抓来的三个人进行了审问,一个姓莫的村支书昨天根本就没有去现场,另外两个人虽然去了现场,但他们说他们是站在围墙里面的,要是他们把围墙推倒的话,围墙就该向外面倒。田跃说他到现场看了,围墙确实不是向外面倒的,而是向里面倒的。这两个人说他们可以找人证明围墙不是他们推倒的,为什么要把他们抓来?丁副县长和顾乡长他们怎么能想抓谁就抓谁?我刚才还在批评田跃,没有充分的事实根据,怎么能随随便便抓人。赵书记,这三个人还反映了苦藤河乡的很多问题。如果这些问题都不是假的,问题就严重了啊。”赵祥生说:“你要田跃给他们做做解释工作,马上将他们放了。市委杨书记已经过问这个事了。”徐杰问:“田跃还下不下来?”“暂时不用下来了。一些小问题,让派出所查一查就行了。”赵祥生挂断电话,对周明勇说,“我不打电话,徐杰也准备放人的。”周明勇问:“赵书记,你今天是回县里去,还是和我一块再走几个村?”“我说了,我从市里下来快一年了,还没有认认真真到农村基层考察过,对西山县农村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这次就认真到农村走走。上午和你一块到茅山冲村去。下午乡政府几个主要领导再开个会,碰一下头,明天上午召开全乡村主任以上干部会议,我要在大会上说说这两天的见闻和我的一些想法。再就是要在大会上强调一下有关不能向农民群众乱收费的问题。”李冬明一旁说:“我这就去要办公室下通知。”三个人说话的时候,郑秋菊来叫他们去吃早饭,听说县公安局准备把莫胡子几个人放回来,有些着急地说:“他们这样回来了,又会闹事的。”赵祥生冷冷地说:“他们会闹什么事,能把天翻过来?把他们关在公安局就没有事了?真是乱弹琴。走,吃早饭去。”说着就下楼去了。

  乡干部们一直都站在乡政府大院的坪场上,他们已经隐隐约约知道到了赵书记接电话的内容,都议论纷纷。有说应该放人的,也有说不应该放人的;有高兴的,也有骂娘的。李冬明说:

  “都不要议论了,今天上午,乡政府全体人员打扫卫生,将围墙的砖头垒到一边去,明天好开会。”这天上午,顾家富并没有参加打扫卫生,李冬明带着赵祥生和周明勇去茅山冲村之后,他就匆匆走了。他去了连山镇医院。

  “哥,我们拐场了啊。”来到连山镇医院顾家好的病房,还没落座,顾家富就这样急急地说。顾家好才开三天刀,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他的老婆一直在医院侍候他。他对他老婆说:“你回去给我煮点稀饭来,医院的稀饭不好吃。”女人看了顾家富一眼,知道他们兄弟有什么话要说,犹犹豫豫地走了。顾家好问顾家富:“快说,我们怎么会拐场了。”顾家富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昨天夜里,竹山垭村有两个女人从两河口泅水过河去了市委杨书记那里,杨书记打电话给赵书记,做了三点指示:一是要县公安局立即放人;二是要认真清查苦藤河乡过去集资买地皮和办的两个厂子的经济问题;三是苦藤河乡过去的所有收费要立即停止,并清查过去所收费的去向。今天上午,李书记又带着赵书记和周书记到茅山冲村去了。这样下去,我们的问题还不全被弄出来呀。”“放人的事,刚才丁县长已经打电话对我说了。”顾家好的脸色很难看,对着顾家富发火说,“我早就对你们说了,做事不要太张狂。你们就是不听。都是一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顾家富听见顾家好这么说,不服气地道:“莫胡子和邓启放、全金来三个人被弄进去了,就因为没证据才放回来。他周明勇来清查苦藤河乡的问题,就不要证据了?就凭着几封告状信能把我们怎么样了。”“我现在担心的还是贾伟那里。周明勇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办案的手段高明得很,还不知道贾伟能不能扛住。”“他贾伟不怕坐牢,他那里就会出问题;他要怕坐牢,周明勇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张嘴说话。还有丁安仁那里,他不怕丢官坐牢,他就袖手旁观,对我们的事可以不闻不问;他要知道我们会不会被周明勇弄出来,直接关系到他自己的前途和命运的话,他就得先保住我们兄弟别出事。”顾家富一声冷笑,“他们这些家伙,钱就是爹,漂亮姑娘就是娘。我全都记着账的。弄得我的火来了,我要叫他们一个二个全都进笼子里去。”顾家好不做声,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顾家富说:“那个姓周的已经把目标对准丁安仁那老东西了。丁安仁下来之后就住在我的酒家不出来,就是出来了,也就到连山镇找人打打牌,让别人输几个钱给他用,苦藤河乡的天塌下来也好像与他不相干,站在旁边看热闹。你要告诉他,昨天赵祥生和周明勇已经到邓美玉家里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看出邓美玉的私生女儿长得像他丁安仁。”顾家好说:“这个话,还是你说好。他住在你的酒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你说出来分量就比较重了。”顾家好顿了顿,“还要叮嘱一下酒家的姑娘,这些日子要规矩一些,不要让人家背后说闲话。”顾家富说:“有什么好说的,抓住了,算我背时;没抓住,谁说也没用。真要抓,也只会抓住丁安仁那老骚公,他简直是一只喂不饱的狗,天天夜里都要女人陪着睡。”顾家好问:“郑书记和吴乡长这两天的情况怎么样?”“没有白给他们好处,表现还不错。这几天一直和何奔那杂种争吵不休。怕就怕刘宏业那里,他一直否认他留有木材加工厂和石灰厂的账本复印件。到底留没留,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我渐渐把他看透了,表面上装出一副老实样子,心里只怕不老实,昨天晚上我想他说几句,他毕竟是苦藤河乡的内当家,可他像一个烤死的蚌壳就是不开口。”“正因为他心里不老实,我估计他刘宏业不可能现在就把账本复印件交给周书记,他还会观望一阵的。”顾家富从医院出来之后,便急急地回到连山酒家。

  连山酒家在火车站外面的十字路口,连山火车站是一个小站。火车从大山肚里钻出来,在小站停两三分钟,车厢里的旅客就会伸出脑壳,看看藏在大山肚里的镇子的模样。再将目光放远一些,看看镇子前面那条清澈的苦藤河。再往远处眺望,那大山就如大海的波涛,层层叠叠,一直连绵到天际的尽头。这时,几个衣着朴素,却长得格外漂亮的姑娘手提小竹篮在火车的窗口前叫卖。竹篮里有煮熟的金黄的苞谷,有炒得香香的花生,有用梧桐叶包着的红薯粑粑,还有刚刚从山里采摘来的猕猴桃之类的野果。姑娘们叫卖的声音甜脆脆的,带着一种山野的清爽和淳朴,让车厢里的旅客为之心动,心甘情愿地掏钱买一些她们小竹篮里的小吃尝一尝。从这里下车的旅客,走出火车站的大门,就能看见二十米外的连山酒家。火车站前面宽阔的坪场,绝不像别的车站那样脏兮兮乱哄哄的,坪场上没有垃圾,没有果皮,甚至连一片纸屑也没有。只有几把大大的太阳伞立在坪场中间,太阳伞下是几个女人在卖茶水。火车站的门前,有两个衣着整洁、长相美丽的姑娘。各人拿着一把扫帚在那里打扫卫生。当下车的旅客走出车站的时候,她们会迎上前去,彬彬有礼地说:“住旅店嘛,请去连山酒家吧。”那些风尘仆仆的旅客,见惯了不知道羞耻的在车站门前拉客的嘴唇涂得血红的女孩,却不曾见到这样漂亮而且彬彬有礼的连山酒家的服务员,一边迎接客人,还一边打扫原本不属于她们打扫的地方,想来连山酒家也就与众不同了,便高高兴兴地去了连山酒家。却不曾知道,住进酒家之后,口袋里的钱不被掏得干干净净,是走不掉人的。连山酒家还是上面下来的领导落脚的地方,无论是县里下来的还是市里下来的,无论是来连山镇的领导,还是去苦藤河乡的领导,都住在连山酒家。有的是领导们自己要住在这里,有的是乡镇领导安排在这里的。西山县常务副县长丁安仁就是连山酒家的常客。来苦藤河乡扶贫也好,来连山镇蹲点也好,他都住在连山酒家。有时星期六星期天,他原本在县里,也会坐火车来这里住一个晚上。从西山县到连山镇只有两个小时的火车,方便得很。人们背地里说,连山酒家这些年赚苦藤河乡和连山镇的接待费,少说也赚了一百万。顾家富回到连山酒家,没有看见张朵在客厅的服务台内,服务台内坐着一个客房的服务小姐。顾家富问她看见丁县长没有。

  那位服务小姐说:“丁县长刚从连山镇回来,在他自己房里。”“张朵呢?”服务小姐朝楼上看了一眼,就不做声了。顾家富的脸就沉了下来,急急地朝楼上奔去。

  张朵二十来岁,长得高高挑挑,脸面周正白皙,细细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凸凸的胸脯,像一朵带露的山茶花。张朵读小学时的成绩原本是很优秀的,后来在连山镇读初中,由于家庭困难,读不起寄宿,天天从茅山冲赶到连山镇去上学,过河时耽误一些时间,一天就只能读半天书了。如果苦藤河涨水,就只有缺课。但张朵真的太喜欢读书了,她十分地刻苦,硬是没让成绩垮下来。这时她母亲却病了,得的是一种烂肠子的病,没办法下地做活了。家里少了个劳动力,连吃饭都成问题,张有财只得让女儿辍学回家。张朵跟着父亲做了三年农活,眼看就成大姑娘了。

  她母亲的病也更加严重了,整天用一只手抵着自己的腹部。医生要张有财交三千块钱,在肚子上开一刀,把那截烂肠子割掉,不然那烂肠子会变成癌。他们家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到哪里去弄三千块钱?万般无奈,张有财只得去找顾家富,要顾家富把他女儿弄到连山酒家去打工。顾家富说:“放心吧,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在酒家做几年,然后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再不能让她回到茅山冲去,回到茅山冲去没有好日子过呀。”顾家富果然待张朵不错,工资比别的服务员高,活儿比别的服务员轻松,专门坐在大客厅负责住宿登记收款。只几个月时间,张朵那模样就变得更加惹人喜爱了,白白的脸蛋掐一把只怕就要生生地流出汁汁来。这期间,一些客人打张朵的主意,连丁安仁也对她垂涎三尺,但每次总是顾家富及时给她解了围。只是,张朵却没有逃脱顾家富的魔爪,开始张朵坚决不同意,说她只打工做活,决不卖身。顾家富说不干行啊,你现在就滚出连山酒家。

  张朵犹豫了。张朵在茅山冲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做了三年农活,她做怕了,实在是吃不了那个苦了。再说,自己的母亲还躺在床上等着自己挣钱回去给她治病呀。

  顾家富将一沓百元大票抛在她面前:“你那躺在病床上的老娘不是要钱开刀嘛,拿去吧。不然,你娘死了,你就没娘了。”张朵就那样流着眼泪让一个比自己的父亲还要年长五岁的老男人给睡了。张朵将那一沓钞票递给她母亲的时候,张有财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盯着女儿。张朵将眼泪往肚里吞,说:“顾主任喜欢我,他要我认他做干爹。他知道我娘要开刀,就给了这些钱,他说这钱不用还,只要我长期在他的酒家做活就成。”张朵从此长期被顾家富霸占着,别的人谁也不能打她的主意。你个老杂种,连山酒家的漂亮姑娘就张朵没有被你睡了,你还不知足呀。这话顾家富没有说出口,他一边往楼上爬,一边大声叫道:“丁县长,我还以为你到连山镇去了哩。”张朵果然在丁安仁房里,勾着头,听丁安仁在说什么。丁安仁对顾家富的到来好像有些不高兴:“才八点多钟,急什么。”顾家富板着脸对张朵说:“客厅没人,还不下去。”张朵连忙下楼去了。丁安仁看着张朵的背影,一脸的不悦。

  顾家富说:“苦藤河乡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你知道不知道?”丁安仁不悦地说:“昨天晚上你不是告诉我了嘛。”“你不着急呀。”“我着什么急?”丁安仁看了眼顾家富,“苦藤河乡出问题,我这个做常务副县长的莫非要负多大的责任不成?”顾家富那张肥得鼓油的国字脸就变得僵硬了,恶狠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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