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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如水》 作者:薛赐夫

第12章 秦家有女初长成(2)

  要友善,不要仇恨!要人性,不要兽性!

  这个消息很快在中国学生中传开了,第二天,差不多所有中国学生都参加了这个抗议行动。嘉心带头喊着口号,直奔校训导处。

  校方拒绝接受抗议书,并让中国官员出面制止。

  中国总领队孙敬文出面和校方交涉,他说学生有表达自己意见的自由,而且他们的意见很有道理,希望校方考虑。

  山本迅速换上了中国官服,来到学生队伍跟前,学生们看见他这个模样,不由得偷偷笑。山本高喊:“站住!站住!我以大清朝廷命官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即解散!立即解散!”

  学生不理他,仍继续喊着口号往前走!

  “李嘉心,你敢违抗朝廷命令,聚众闹事,你要知道后果非常严重。”

  孙敬文继续和校方交涉,他知道这次事件如果不能取得一定成果,以后遇到什么事更难处理,尤其是国内局势动荡,他在国外腰板就不硬,现在必须拿出最强硬的手段,势在必赢,不能退让,于是他很坚定地说:“如果将军阁下对中国学生的合理要求不能妥善处理,致使学生采取更激烈的抗议行动,这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我只好现在向日本军部提出将本官所带来的中国学生共142名全部撤回中国。”

  这训导长一听要撤回学生,心里也有点紧张,他知道军部很重视这批学生,主要是在中国军人中培养对日本的感情,并不在意这些人是否学到什么真本事。如果事情激化了,真提出撤回中国,军部肯定会责罚自己。所以训导长也软下来,他说:“孙将军,事情还不到撤回国这步,我们还可以商量。你应该体谅我,中国学生提出有关击打和抗击打这门课程问题,这涉及本校的教学宗旨和教学大纲,我是没权力更改的。”

  孙敬文插话:“对不起,我插句话,关于击打和抗击打能力的训练,军事学校应该设这门课程。中国学生并没反对设这门课程,这在中国乃至世界各国的军事训练中都是必选科目,但那是在对打中训练这种能力,而不是跪在那里被动挨打,同样也不是打一个跪着的人,这是不人道的,中国学生不能接受这种训练方式是完全正当的,无涉贵校教学大纲。”

  “好,好。你看这样行吗?这门课程是基础训练,只有21个课时,实际上只剩9个课时就结束了,这个我可以作出决定,剩下的9个课时击打课取消,改成地图课,至于请愿书嘛,就麻烦你劝学生收回好吗?”

  孙敬文觉得学生请愿书中也确有些过激言词,涉及日本军校的根本宗旨,而这些我们是改变不了的,真交给校方也会留下些把柄,于是他说:“我同意将军的意见,那就请将军出面跟学生们解释。请愿书我可以说服学生收回。”

  院子里站着中国学生,嘉心义正词严地斥责山本:“山本教官,你今天好像特意穿上中国官服,你既然承认自己是中国官员,你就应该懂得维护中国人的权益和中国学生的权益!可是现在你却站出来首先威胁我们,你到底是中国官员还是日本间细?你说呀!”

  “李嘉心,你等着,你等着!”他一边说一边退,一回头看见训导长、孙敬文两位将军走过来。

  日本人也是欺软怕硬,答应了中国学生的条件,这场斗争以中国学生胜利儿告终。

  这个事件的第二天,在学生的呼声中,孙敬文以未经允许擅自出面弹压学生的罪名,把山本革职了。他早就厌恶山本,但在国内他没有权力,现在到了日本,孙敬文是全权代表,有权处置所部一切事宜,借这次事件,他除掉了这个心怀叵测的家伙,少一些干扰和麻烦。

  嘉心没有说错,山本还真是日本军部特高课派到中国的间谍,这回被撤了,他回到特高课诉苦,碰了一鼻子灰,上司骂他脑袋钻到裤裆里了,十足的笨蛋。但念及他能促成这批中国学生到日本军校的贡献,准备派他到满洲以民间公司的名义经销日本军火,扶持亲日军阀,也算是个十足美差。

  山本想到将开辟一个新领域心里也很高兴,可是想到离开了他经营四五年的中国军校学生这块地盘,未免一肚子气,他最恨孙敬文和李嘉心,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毕竟是个特务,有的是手段。他找来两个浪人,让他们盯住孙、李二人,找机会教训他们一顿。

  事情真巧,礼拜天早晨,孙敬文应李嘉心邀请一同到嘉心家去。两个同时出现,浪人真是求之不得,他们紧盯着两个中国人,就在店铺林立的街上,明目张胆地大打出手。嘉心二人猝不及防,早已被打昏在地。浪人扬长而去。熙熙攘攘的日本人,平静如常,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可怜两个中国人,倒在地上,头脸模糊,鲜血直流,犹如两具尸体,行人躲得远远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有爱管闲事的三个人走过来,摸摸,听听,尚有鼻息。

  “好像中国人?对,是中国人!”

  “他妈的,什么人下这毒手。”

  听这国骂,就知道他们也是中国人。三个中国人把嘉心他们送进了医院抢救。还好,没有生命危险,但仍在昏迷状态。经查,一个是鼻塌陷,门牙脱落,肋骨断了两根,胸腔腹腔瘀血,内伤很重;一个是颧骨断裂,肋骨断两根,浑身新老伤痕不计其数,但没有内伤。医生说这个人可能经常打架,身体很结实。

  三个人凑足了医疗费,交给医院,又报了警,便离开医院,准备明天伤者醒过来再来看他们。

  梦君在家等嘉心,左等右等不见回来,要是以前的礼拜天,他早就回来了。她几次上外边去迎,都没影子,急得她心如火燎。会不会出什么事了?长这么大她从没有为谁如此牵肠挂肚过,实在忍不住了,她决定出去找,可是她不知道士官学校在哪儿?想问问谁,自己又不会日语,简直是哑巴、瞎子、聋子。突然他想到山本,对,有他的名片。她又折回家,找到那名片一看,上面全是日文,幸好阿拉伯数字是世界通用的,看不懂地址,她能看懂三个阿拉伯数字,她判断这可能是电话号码,便急急忙忙出来,找一家有公用电话的铺子,试着拨拔,竟拨通了电话,听到山本的声音,她像见了救星一样,请山本帮她找到嘉心。

  山本早得到浪人回报,知道李嘉心他们已被毒打不省人事,却很平静地安慰梦君:“不会有事的,一定是上街买什么东西了。”

  梦君着急地说:“他从来都和我一块上街买东西,平时早晨就到家了,现在都快晌午了,肯定出了什么事!”

  山本说:“啊,是这样。那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就到。”山本暗笑梦君送上门了,他问清了梦君的住址便叫了车。

  山本出门坐上车,直奔梦君家,不一会儿就到了。一进门他二话没说,就搂住梦君吻起来,然后把她抱到床上。

  梦君醒悟过来,为时已晚。她拼命挣扎,可怎能抵挡过一个军人、一个特务的身手,早把她弄得一点动弹不了,听任他推拉摇移,只剩下哭骂的份儿。

  山本渲泄完兽性,笑着说:“梦君女士,别忘了啊,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沟通关系是缘分,不要太介意。”

  “你这禽兽,和你妈沟通关系去吧!滚!”一顿飞盘飞碗把山本打跑出去。梦君指着院子,“你等着,我和李嘉心饶不了你。王八蛋!王八蛋!”

  山本回头说:“梦君女士,谢谢你的合作,太过瘾了。你为求我而委身,我不是乘人之危。”说完,哈哈大笑出了院子。

  梦君被他这几句话气炸了肺,委身合作?真是说不清的事了,也因此成了她内心又一个永远的私密!绝不能让别人知道。

  山本报复了孙敬文和李嘉心,还收获一份艳遇,美滋滋地坐上了开往中国的船,上任去了。

  下午,一个日本警察来到梦君家,告诉她说李嘉心在医院,他刚苏醒过来,你可以去看他。

  梦君赶到医院,眼前的情景让她惊呆了:嘉心头上缠满了纱布,只露出眼睛,身上也是纱布,她上前细看,刚要开口,眼泪像珠串似的往外流,不知是心疼嘉心,还是自己被侮辱的委屈。

  嘉心把手伸过来,她握住这手说:“这回咋打这么狠呢?还打脸!准是被你发内功的小子打的。”

  嘉心因颧骨裂了,嘴肿得越来越大,说话困难,不重要的话一般不说了,太疼,所以他只摇摇头,又用手指指邻床。

  梦君转身看过去,那个人也是满头纱布,他向她招招手,她走了过去,仔细辨认,总算认出来了:“哎呀!这不是孙教官吗?天哪,这是什么学校,连老师都打呀!”

  孙敬文能说话,就是鼻音太重:“我俩是在街上被日本浪人打的,我估计是有人指使,先不说这个了。梦君,你要坚强,我和嘉心虽然遭点罪,但都没事。麻烦你打个电话,把刘村夫刘副领队叫来,拨318,这个医院叫山茶医院,快去吧。”

  梦君出去打了电话,不到半小时刘村夫就到了医院,孙敬文和他一起商量好,一切安排就绪,报告了中国驻日使馆并转到另家医院,那条件好些。

  中国驻日大使到医院看望孙敬文和李嘉心,了解有关情况,然后向日本外务省提出交涉,要求彻查此事,惩办肇事者及其幕后主谋。这事还真的很快被查出来了,但警方碍于主谋是军方特务身份,不便泄露,便推说主犯已逃亡中国,无法查找,不了了之,只向中国使馆道了歉,算完事了。

  李嘉心毕竟年轻,住了一个多月院,伤势明显渐好,可是孙敬文的的情况不太乐观,他的内伤恢复很慢,外伤又有感染,真是够遭罪的,看来要有长期治疗的思想准备。

  梦君每天往医院跑,照护丈夫他们,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快些回国,离开这个该死的岛国,这里的事每天都让她生气!

  自从知道乞丐找媳妇是梦君一手制造的骗局,相仁心里反倒踏实了,这只是一种女人争风吃醋、诬陷秀月的鬼把戏,并不是什么大背景比如秀月有什么仇家来设局算计马家,这就不必担心了。

  现在看来,秀月的身世、经历、遭遇,完全像她自己所说那样,是清楚的,没有什么复杂的背景,勒图王府那边可能是以为这姑娘投河了。秀月本人是个完全可以信赖的好姑娘,人品好,这是最要紧的,性格好,还知书达礼,长得更好,是理想的弟媳。

  相仁决定,应该赶快给相礼和秀月订婚,条件成熟了,也免得夜长梦多。他把自己的考虑跟妈说了,妈很赞成,笑着说:“你没看见那两个人现在可高兴了。”

  “是啊,梦君这一走,他俩中间没人挡了,当然高兴,我也很高兴!相礼眼力不错,命也好,遇到个这么好的姑娘。”

  “真是好姑娘,家里外头没一个人不说她好的,这不容易啊!”

  相仁觉得这个气氛很好,便就势趁热打铁,他说:“妈,你看最近可不可以让相礼去趟辽阳,当面向秦叔叔求婚哪?”

  妈很高兴:“老大,你行!这事想的就在理,不能因为秀月和家失去联系,我们就自作主张。秀儿,秀儿!”

  秀月答应着和相礼一起进来了:“妈。”

  妈说:“秀儿,你大哥说最近让相礼去趟辽阳,请求你爹应允你俩的婚事,你说好不好啊?”

  秀月不好意思地叫了声:“妈!”然后对妈小声耳语,“谢谢妈,我听您的。”

  妈听完,笑着拍下秀月头,大声说:“行!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赶紧张罗吧。”

  相礼站起来说:“妈,哥,你们不要笑我,我太高兴了!谢谢你们!”

  一阵笑声,连院子里的鹅都惊叫了。

  各自回房以后,相礼来到大哥屋里,拿起茶杯喝口水,然后问:“大哥,你怎么今天突然提出让我去辽阳的事?”

  “不是突然,因为出了乞丐找媳妇那档怪事,我这当大哥的就担心夜长梦多。”

  相礼接着话说:“我的事让大哥大嫂操心了。”

  大哥说:“我跟妈商量你和秀月的事,本来已经瓜熟蒂落了,秀月是多好的姑娘啊,也应该早点娶过来。”

  “大哥,你说,我要不要带秀月一起去,我真怕她回去被官府发现了,别出点什么事。”

  “当然得让秀月一起去,否则人家秦家怎么认你呀?当地的情况我想过,这事你要特别小心,可以不让秀月住在她家里,找个可靠人家,不要找旅馆,那人多嘴杂。”

  “好主意,好主意。”相礼又兴奋起来,“谢谢大当家的,小弟这厢有礼了。”

  “看你美的,连正经话都不说了。”大嫂揶揄道。

  相礼走了以后,相仁说:“像小孩似的,他比我小六岁,不过也可以理解,娶媳妇的滋味确实很美,你说是不是?”说着亲了媳妇一口。

  大嫂看看丈夫:“光兴你们男的美呀?”

  秀月和妈坐在炕上唠嗑,窗户洒进的月光把她们照成蓝白色。

  “我爹突然得到我的消息,肯定高兴得不得了!他会哭的,我爹特爱动感情,有一次,他画幅画送给我,作为我十岁生日礼物,他画着画着就掉眼泪了,他停下来坐着,好半天才擦了眼泪再画。”

  “是吗?什么画让他那么动情?”

  “妈,我现在想起那幅画都忍不住要哭。”秀月忍不住哭腔,竟抽泣起来,半天才平静地说,“那个时候,我母亲已经去世好几年,就是我爹带我,他特别心疼我。他画了一只趴在地上的大公鸡,这大公鸡回头看着自己后背上趴着的那只小绒鸡。”

  妈说:“大鸡背着小鸡。”

  秀月又哽咽起来:“他,他在画上写了《禽家有女未长成》几个字。”秀月真的哭起来,那个禽是家禽的禽,和姓秦的秦同音。

  “哎哟!听了真让人心酸。你爹挺不容易,一个文人哪会带孩子哟!父女俩相依为命,盼你快长大。行了,现在可以改成‘秦家有女初长成’了。我得谢谢你爹,他给我养育个这么好的女儿,我都宝贝得要把这姑娘捧在手心了。”

  “妈,我知道你疼我。你就让我回去吧,我太想我爹了。”

  “秀啊,你逃出辽阳多不容易,我不能让你再往火坑里跳啊!”

  “妈,你是最护着我的人,你最早说官府会认定我跳河自尽了,不会再追捕的,怎么现在又怕我被抓了?”

  “那是因为你在这不露面,他们当然死了心。可是你要出现在他们眼皮底下,送上门了,他们还不抓吗!所以你不能回去,让相礼一个人去。他拿上你写的信就行了。”

  “妈,我求您了,我太惦念我爹了。”

  相礼高高兴兴地来到妈屋,听到妈不让秀月回去便紧张起来,他冷静一下说:“妈考虑得有理,我也最担心这点,刚才我和大哥商量,大哥的办法很好。就是秀回去不在家里住,在郊外找个可靠的农家,请秦叔到这相聚,办完事就走。”

  秀月补充道:“好!我还可以扮成男装啊。妈,行吗?求您了!”

  妈想了一会儿说:“你们千万要小心,不能留恋久停。”

  秀月忙说:“放心!妈,就算我想留恋,我爹也会撵我们快走的,他是一生谨慎。”

  “你们记着,这也是冒险,是不得已的一招险棋!”

  秀月和相礼一起回到了辽阳,脚下这片土地曾把她逼走,现在它会怎样对待自己呢?秀月开始紧张,相礼警惕地观察情况,临下火车前秀月就已换上男装,两个小伙子走出站台,他们小心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办法,相礼他们相中了一户农家,让秀月暂住,这里非常清静,和住家里一样,没人打扰。

  相礼一个人先去探个虚实,秀月早把自己家的所在、路线对相礼讲明白了,而且有“镜北斋”门牌,很容易找到的。

  杂仆引相礼进了上房,与秦老先生相见了,相礼觉得他不像想象的那样鹤发童颜的大画师,看上去也就五十多岁,但头发是白了,显出一种空灵的风度,冷漠中透出真诚,一双眼睛不笑也似笑,这和秀月一样,秀月太像父亲了,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他开口道:“您是秦镜北秦叔叔吧?”

  老人举目转睛一瞬,说:“年轻人怎么认识我?”

  相礼看了一眼窗外说:“这里说话方便吗?”

  “很方便。”

  有一位知心朋友让我带来一封信。相礼从内衣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上去,然后退下一步。

  “啊,请坐!坐吧!”老人一看,竟是他熟悉的女儿的字体,他惊喜了:“秀的?”他急忙展开,这信没抬头没落款,就是一首诗:

  [楷体]四九突寒陡藏刀,

  月夜思念何堪熬,

  禽家有女未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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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