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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生活》 作者:关仁山

第53章

  “丹凤,你的裤角弄湿了。”杨丹凤高傲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任性地说:“我愿意这样。”周小伟苦苦一笑说:“这个包是给你的,里面有我给你买的衣服,还有化妆品……”杨丹凤平静地说:“我不能要你的东西。”周小伟说:“我没法忘记你,在北京这几天,我都在想你。要是我们一起去北京多好。”

  杨丹凤看着周小伟:“你听着,如果说几年前,我们闹得不愉快也许是一场误会的话,我曾经多次明确地告诉你,我们不可能的,别耽误了你的青春啊,真的。”周小伟把包往沙滩上--丢,向杨丹凤跟前走了一步:“为什么?我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的了!”杨丹凤铁青着脸说:“你心里清楚!我问你,你是不是干了见不得光的勾当了?你给吕书记写过状告同总的匿名信没有?你的阴暗心理已经昭然若揭了!”

  周小伟呆住了,他双手一抱头,身子徐徐蹲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潮水咬湿了他的裤角。他喃喃说:“是我做的。我也是一时冲动,看你和吕展走得近,就写了,没想后果。这也是爱你的举动啊!”杨丹凤说:“这是什么爱?这就是你美国留学学来的吗?你知道不知道,有了这封信,吕展才追踪司梦池的,这也是司总死亡的导火索了!”她仰起脸,看着远处的天空,怕眼泪流下来。

  周小伟痛苦得脸都扭曲了:“丹凤,我错了!让我来赎罪吧,我会好好爱你,给你幸福!你不能嫁给别人,在我的心中,你早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不要听!”杨丹凤气愤地沿着沙滩发疯地跑起来。

  周小伟忽然跳起来,冲她背影喊:“杨丹凤,别以为我离开你就活不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啦!”他将皮包向海里一抛,转身悻悻离去,却发现皮包被潮水冲到了他脚边。周捡起了皮包往办公室走,进了屋把湿漉漉的皮包往桌子上一扔,从床上找出半瓶酒就喝。

  这天下午,周小伟酒醒的时候,向北钢副总周进递交了一份辞职报告,开着自己的奔驰汽车走了。

  周进副总指挥感到一头雾水,他是北钢的代表,因为精品钢研发中心这个项目北钢与天龙开始了合作,他只是代管。周小伟的去留,还得由天龙集团高层来决定。他把周小伟辞职的事报告给了吕展。吕展颇感意外,当下就向周进发了火:“谁让你批准的?”周进委屈地说:“我没有批准,是他把辞职报告一交就走了!”吕展问:“他没说什么吗?”周进说:“说了,他说把天龙总部搬到北京去,搞电子商务!”吕展苦笑了一声,说:“这小子是个书呆子,你别往心里去,他是在个人感情上遇到了挫折!”周进说周小伟走的时候说过一段话,周小伟说别看我不会做买卖,其实人一生下来就是买卖人,小时候卖哭,工作中卖力,青年时卖情感,老了卖呻吟,要想混得好点就得卖灵魂。吕展听后骂了一句:“这小子鬼迷心窍啦”周进慨叹一声:“人一旦迷恋上金钱,情就像纸那么薄,心也就像钱币那么硬了。”吕展分析说:“他不是金钱的问题,他们周家是梧桐的首富,他是在跟杨总较劲哪!”周进这才恍然大悟。吕展想找个机会跟周小伟谈谈。

  周小伟回到了梧桐,回到了那座精美的别墅里。老妈王兰看见周小伟不高兴,问这问那,周小伟只是沉着脸不说话,男人在爱情失败之后,往往除了看着房梁发呆不知道干些什么,周小伟亦如此,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思绪却把他牵扯得很累,他知道再看下去天花板还不过是那一片空白。他觉得有必要在短时间内把自己的心情打理一遍,让一切愉快的东西像提闸的水那样涌进来,把纷乱的烦恼冲淡。

  这个时候,周家富回家了。周家富背蛇了,看出许多苍老,许多沉重。他看见儿子回来了,非常高兴,笑呵呵地说:“小伟,你小子可回来了,你老爸老妈都想你了,你是不是不想我们啊?”周小伟想了想说:“老爸,我想离幵梧桐了,到北京发展我们的天龙集团!”周家富笑了笑:“金融危机,北京房价大降,我们是该抄底了,把集团办到北京。咋着,你有啥想法啊?”周小伟说:“我想离开梧桐,我要到北京发展电子商务。我的同学从美国回来了,我们合伙干!”周家富一想他可以离开杨丹凤,心情格外轻松,点点头说:“好啊,老爸支持你。我早就说嘛,你跟丹凤都在凤凰甸,是我们天龙的人才资源浪费。但是啊,你去北京,把刘梅也带上吧?你们也好有个照应,我们在梧桐也放心了。”周小伟头皮一紧,心想掉进老爸的圈套了。这几年周家富多次给周小伟提亲,让他跟刘梅定亲,周小伟都没有答应。他急忙解释说:“老爸,我不爱刘梅,我重申一遍,我的这次调整,与刘梅没有任何关系啊!”周家富叹息了一声:“你呀,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猜想,你准是在丹凤那里碰壁才回家的。”周小伟撅着嘴巴:“别跟我提她,她太让我失望了。”周家富说:“我早就说过,你和丹凤不合适的,你就是不听,这回自己明白了吧?婚姻大事可不是」诚啊!”周小伟瞪了瞪眼睛说:“名人说,没有爱情是万万不能结婚的,正因为不是儿戏,我才瞀告你别把我跟刘梅扯到一起。”

  “胡说!”周家富啪地把茶杯摔在了地板上,气得脸色惨白。周小伟吓坏了,赶忙走过去扶住父亲。王兰被惊着了,她走到客厅数落了周家富两句,又劝慰了周小伟,收拾完茶杯碎片,又给周家富沏了杯新茶。王兰原是梧桐一中教师,省级优秀“园丁奖”获得者。从教多年,每天批改作业到深夜,一退休就熬不住了,天一擦黑就上眼皮磕下眼皮,老早就要上床睡觉,平常不打雷醒不了,这次她是被周家富与儿子的争吵惊醒了。教育了一辈子学生,在丈夫和儿子面前,却显得力不从心,说来说去老是那几句话,完全说不到点子上,这让周家富有点烦:“我的王老师,你还是睡觉去吧!”王兰嘴里念叨着什么,悄悄回屋去了。在周家她是最会省心的人。

  周小伟见周家富真的动了怒,再不敢隐瞒什么,就说了杨丹凤和他分手的事。

  周家富笑了:“儿子,你不说为陰分手,我也能猜出来,是不是怨你?你整天追着丹凤,弄得她无法搞科研了,对不?”

  周小伟皱着眉头不说话。

  周家富说:“儿子,你就别给我丢人了!丹凤要模样有模样,要知识有知识,要气质有气质,人家来我们天龙为的什么?是为了天龙的发展,为了发展自己的事业,她可是有大志向的女人,你不能把她当成花瓶啊!就是分手,你也不能仇视她,懂吗?”

  周小伟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周家富嘿嘿笑了两声:“那你就去北京,开创一番事业,跟丹凤来个竞赛,我周家富的儿子总是战斗在艰苦的地方!是个复合型人才!”

  “我已经从凤凰甸辞职了!”周小伟喃喃地说,“爸你放心,我绝不让你为我失望,我想自个儿摔打摔打!”

  “好,这才像个男子汉!”周家富长叹一声,“辞职?你这傻孩子,天龙在凤凰甸投资的精品钢研发中心,是我们天龙的控股,你跟谁辞职?跟北钢方面辞职吗?笑话,要辞职也得跟你老爸辞啊!关系都弄不清,就知道搞对象,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的!”

  周小伟说:“爸,我一时给气懵了。”

  购买考察船的事,周三原市长一锤定音,投了否决案;研发中心工地,周4郝又拂袖而去,如果这些只是令吕展心生郁闷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消息则让他心急如焚了,因为他接到周进打来的电话,六级渤海潮将在近日发生。

  吕展在办公室坐不下去了,虽然有许多文件需要他批阅,但他深知勸海潮的再次来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防潮大坝还会面临新的考验,意味着凤凰甸循环经济区投产再次推延。他必须赶到凤凰甸海滩去。傍晚时分,吕展带上严秘书去了,他觉得自己的双脚落在海滩上,心里才踏实。他是总指挥,他必须早早地第一个站在那里。他让汽车停在精品钢研发中心工地的海滩上,自己走到最近海水的地方。天阴沉沉的,大海像被煮沸了,海浪翻腾不息。他想,这是渤海潮的前兆么?一种恐惧感袭上了他的心头,两眼不由得向着防潮大坝望去。他马上拨通了周进的手机,询问渤海潮预测情况和抢险的人员安排,周进告诉他:据杨丹凤他们预测,渤海潮可能在明早发生,几个抢险队和抢险设备已经落实好了,一旦险情发生,即刻拉上去。吕展的心这才稍稍踏实了些。

  海上驶过来一艘汽艇,吕展定睛一看,是杨丹凤和新招聘的技术员苏红。吕展冲他们挥挥手,汽艇眨眼间就驶上了沙滩。杨丹凤安排人把汽艇拖走,让苏红先回去了,然后她才和吕展打了声招呼。吕展关切地问:“这样恶劣的天气出海不危险吗?”杨丹凤脱下被海浪打湿的救生衣,说:“只能靠它,但万一卷进海里它就派不上用场了。你呢,就等着给我念悼词吧!”

  “胡闹!”吕展有些生气,“以后不是风平浪静不准出海!”

  杨丹凤说:“等有了考察船就不怕了。”

  吕展点点头,他没有把周三原市长不同意购买考察船的事告诉杨丹凤。见杨丹凤有些冷,就说了一声:“咱们上车谈吧!”二人上了吕展的奥迪车。

  司机和严秘书躲出去了。二人刚刚关上车门,就哗哗地下起雨来,这是2009年的第一场春雨。车封闭很严,听不见雨的声音,只看见雨水顺着车窗在流淌,窗外的世界一片模糊。吕展打开了雨刷器,雨刷器摆来摆去似乎把人的心绪给搅乱了。杨丹凤伸手把雨刷器关了。吕展望着杨丹凤说:“要么听首歌吧?给你解除一下疲劳。”杨丹凤摆摆手,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雨挺好的。”吕展说:“你有心事啊?是不是与周小伟的辞职有关?”杨丹凤说:“周小伟辞职我感觉挺遗憾的,不管怎么说他如果留下来还能发挥挺大作用的。但是,他不在这里跟我捣乱,我又挺清静的。”吕展笑了笑问:“这是你的心里话?如果需要我,我会出面给你追回来的!”杨丹凤苦笑了一下,说:“你快饶了我吧,没有什么别扭了,这标志着我从此不被骚扰了。我自己对自己说,我解脱了!”吕展看看车窗外的雨,轻轻叹了一声。

  杨丹凤的目光从车窗上移开,落在吕展的脸上:“你,在想什么?”

  吕展说:“我在想渤海潮啊,说来就要来了,我担心大坝能不能经得住啊!”

  杨丹凤严肃地说:“渤海潮在48小时内发生的可能性高达90%。下坝的形势不容乐观,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

  吕展说:“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我有备而来,今天夜里我就在这儿迎接渤海潮了!”

  杨丹凤一愣:“怎么回事?难道你真要与大坝共存亡吗?”

  吕展指指后座:“我带来了晚饭,夜里我准备就睡在这儿,反正那边有巡堤的工人,万一有情况,他们会打电话的。”杨丹凤看见后座一只硕大的塑料袋,鼓鼓囊囊的,她咯咯笑起来。下雨天黑得特别早,杨丹凤笑完,忽然发现车外黑了,车里也黑了。黑暗猝不及防的降临,使她淀异地呀了一声。“我送你回去!”吕展说。杨丹凤感觉吕展的手在拧发动机的钥匙。杨丹凤像被烫了一下,一把攥住了吕展的手:“别,我想留下来,值班,况且我肚子已经很饿了。”接下来是沉寂,车内静得令杨丹凤透不过气来。就在这时,吕展打开了车内的照明灯,与此同时,杨丹凤刷地把手抽了回来,很是尴尬,对付尴尬的方法就是让凝固的气氛鲜活起来。吕展看了看她说:“你既然饿了就吃吧,反正我买得够多,只要你不怕发胖就行!”杨丹凤则拽过塑料袋在自己面前打幵,然后夸张地说:“哇!这么多好吃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掌握了正确的方法,接下来的对话就显得轻松多了。杨丹凤说:“我越想就越不能走了,一个专门研究激海潮的技术人员,在渤海潮来临之际如果躲在家里睡大觉,那是严重的失职啊!”呂展说:“有人自找苦吃也没办法,一觉醒来把你连车带人卷跑了,看你怎么办!”杨丹凤说:“卷了我,也少不了你。”吕展说:“你当你的独立大队吧,我得去坝上值勤。”杨丹凤说:“我害怕。”吕展说:“那好,我就在车外边守着。”杨丹凤说:“市委书记屈尊当卫兵,我当然可以美美睡上一觉啦。”

  吕展把风衣丢给杨丹凤,他拿了个面包,关掉照明灯,下了车。他自己拿了汽车钥匙,让司机和严秘书搭车回沧县宾馆,那里有吕展的长期包房。吕展边啃面包边向防潮大坝上走,大坝是在冬季整修的,还没有彻底完工,有的地方还有缺口。雨已停了。天上挂满了星星,吕展看着星星,又回头看着躲在黑暗里的车,觉得心情不错。

  周进和值班的工人在堤上走着,吕展加快几步,叫住了周进,周进和工人们迎上来和他打招呼,吕展问了抢险人员组织情况,周进详细地作了回答。吕展一愣:“怎么?你把钢厂车间整修的工人都带出来了?这可不行,耽误了投产怎么办?”周进严肃地解释说:“工人三班倒,这是下来的工人!给他们加补助呗!”吕展这才放心了,他又提了几点要求,在坝上巡视了一遍,已是后半夜了,周进让吕展回去休息,万一有突发情况会及时向他报告,吕展这才感到很疲倦,又嘱咐几句往回走,忽然又想起什么,忙折了回来,对周进说:“趁着渤海潮还没来,让在葫芦岛发电厂检测的工人马上撤回来!”

  周进说:“我现在就去安排船出发!”

  回到车里,吕展发现杨丹凤捲缩在车后座,卷着他的风衣已经睡着了,于是自己趴在方向盘上想打个盹,但他的睡意很快就被杨丹凤均勻的呼吸声驱走了,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馨香,那是杨丹凤呼出的气息。他觉得那气息很呛,让他心烦,为了把这种气息冲淡,他掏出烟来,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眼睛木然地看着挡风玻璃,外面一片漆黑,他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车里再也闻不到那种折磨人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烟气,吕展将玻璃摇下来,又怕冷风冲着杨丹凤,急忙将玻璃摇上去,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杨丹凤的咳嗽声。杨丹凤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说:“可呛死我了!你不睡觉总抽烟干什么?”吕展将烟掐灭,他想说睡不着,又怕杨丹凤接着问他为什么睡不着,正迟疑着,他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喃喃地说:“天亮了。”杨丹凤揉了揉眼睛说:“好啊,咱们去看日出吧?”吕展苦笑一声说:“就在车里看吧!”杨丹凤已经下了车,敲敲车窗说:“走吧!也许看完日出,澈海潮就要到了,我们得有个好的心情和精神状态迎接挑战吧?”吕展有些不情愿地下了车,他是担心被人看见猜忌什么。聪明的杨丹凤似乎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怕啥?只是看看日出嘛!”

  两人站在海滩上,面向东方,静静地看着东方,看着一轮通红的太阳从海上升起来。新鲜的太阳像是刚从海上打榜上来的,还挂着大海的朝露,美得让人无法形容。只一会儿,吕展觉得心情开朗,精神充沛,他说:“大海是人的一剂良药啊!”杨丹凤久久凝望着。吕展对杨丹凤说:“谢谢你了,现在请你开上我的车回工地办公室,马上吃饭,然后带着你们技术室的人上堤!”杨丹凤疑惑地问:“吕书记,那你呢?”

  “我先上去!”吕展向大坝方向走,又回头对杨丹凤说:“给我带两根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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