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字经注解备要(8)

　　彼二人者，后来都到卿相地位，名扬四海，禄享千钟，莫非从自己发愤勤苦中所得也。况尔辈小子享安居温饱之乐，又有贤父兄以教率之，安得不思勉励以自奋哉？

　　如囊萤，如映雪，家虽贫，学不辍。

　　【释义】晋时有一好学之人，姓车名胤。家贫，夜读无油，寻取流萤以纱囊盛之，而取其光照书读之。

　　又有孙康，亦家贫寒，夜读书无油，乃出庭前，坐在雪边，映雪光而读之，连宵不睡，彻夜勤读，后来俱成大名。

　　夫此二人，家虽贫穷，而勤学不辍如此。况后生小子，处衣食安闲之地，而甘于自暴自弃，其不见鄙于人有几何哉！

　　如负薪，如挂角，身虽荣，犹苦卓。

　　【释义】汉朱买臣，四川潼川府安岳县人也。家贫，采樵营食。每日砍柴，置书林下而读；负薪而归，悬书于担头诵而步行。娶妻崔氏，见其夫贫欲改嫁。买臣劝之曰：“我年五十方可荣显，尔且耐烦。”崔氏竟自嫁之。嫁后不到五十，买臣仕汉武帝，为会稽太守。顶冠束带，前呼后拥，车马纷纷，回家拜祖，路经崔氏之侧。崔氏见之，复要认为夫妇。买臣对曰：“我当初劝你莫嫁，你再三不从；今见我荣耀，认我为夫。尔若执水一盆，倾于马前，收得起来，收尔为妻。”崔氏自知不能，撞死马前。买臣将崔氏埋于池边，题其坟曰羞墓：“青草池边坟一丘，千年埋骨不埋羞。叮咛寄语人间妇，自古糟糠可到头。”

　　隋时有一李密，替人牧牛。一心好学，每乘牛而读《汉书》，将余本挂在两角之上，杨越公见而奇之。后袭爵为蒲山公。后人有诗云：“乌犍耳湿湿，乘之稳如舟。角带汉家书，展诵行夷犹。意怀断蛇翁，亦起匡时谋。桓桓将军士，一见应低头。”后见炀帝暴虐无道，作檄文一道，诉炀帝十罪，欲激变天下人心，同伐其罪。

　　观此二人，打柴、牧牛，身虽劳苦，犹卓然自立，而一旦荣显如此；则凡天下后生小子，可不好学以求卓然自立也哉！

　　后汉时又有一李密，字令伯，蜀国人也。方生六个月，父亲亡故；至四岁，母亲改嫁，祖母刘氏抚养成人。至蜀国平服后，晋武帝征为太子洗马，辞不就职，作《陈情表》辞之。

　　其表文云：“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悯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褥，臣侍汤药，未尝废离。逮奉圣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达，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臣以奉养无主，辞不赴命。诏书特下，拜臣中郎，寻蒙国恩，除臣洗马。猥以微贱当侍东宫，非臣殒首所能上报。臣具以表闻，辞不就职。诏书切峻，责臣甫慢。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于星火。臣欲奉诏奔驰，则以刘病日笃；欲苟顺私情，则告诉不许。臣之进退，实为狼狈。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且臣少侍伪朝，历职郎署，本图宦达，不矜名节。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岂敢盘桓月所希冀？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祖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悯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卒保余年。臣生当殒首，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

　　表上，晋武帝嘉其诚，赐奴婢二人，使郡县供祖母奉膳。后来密之祖母亡故，服满出仕，为汉中府知府，政声大著。

　　按：原本诉炀帝檄文并《陈情表》，俱出于李密一人，不知后汉与隋朝，相隔数百余年。况隋之李密，封爵为蒲山公；晋之李密，仅为知府：其有两李密，亦彰明较著矣。余抄录至此，故特辨之，以俟高明之参定焉。

　　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

　　彼既老，犹悔迟，尔小生，宜早思。

　　【释义】宋朝苏洵，字明允，号老泉，四川眉州人也。幼未读书，至二十七岁始发愤诵读，以成大名。生二子；次子苏辙，字子由；长子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后中高科，为翰林学士。世称三苏明公。彼知人生年幼之时，若不肯好学读书，便为下愚之人，到了后来，年纪既老，悔之晚矣。

　　后生者务要趁早思想，用心勤读诗书，方成贤人群子。况读书乃是随身之宝，国家之珍。有诗一首云：“读得书多胜大丘，不须耕种自然收。东家有酒东家醉，到处逢人到处留。日里不怕人来借，晚间不怕贼来偷。虫蝗水旱无伤损，快活风流到白头。”

　　若梁灏，八十二，对大廷，魁多士。

　　彼既成，众称异，尔小生，宜立志。

　　【释义】宋时梁灏，为人最好读书。老年发解，教子成名，子中状元，一门五福。

　　梁灏生于五代，后晋天福三年应试起，历后汉、后周，不中状元，誓不甘心。到了八十二岁，宋太宗雍熙二载，始中状元及第，在金殿对策，独占鳌头，为多士之魁首。头角峥嵘，气宇轩昂，岂不美哉？尔辈读书，当以为法，至老不倦，以灏自期，无怠其志可也。

　　《谢恩启》内有云：“皓首穷经，少伏生之八岁；青云得路，多太公之二年。”又《谢恩诗》一首云：“天福三年来应试，雍熙二载始成名。饶他白发头中满，且喜青云足下生。观榜更无朋辈在，到家惟有子孙迎。也知年少登科好，怎奈龙头属老成。”

　　莹八岁，能咏诗；泌七岁，能赋棋。

　　彼颖悟，人称奇，尔幼学，当效之。

　　【释义】北齐祖莹，字元珍。年八岁，日夜勤读，时人称为小圣童。父母念他用心太过，乃密藏灯火以避夜读。十二岁为中书学生。中书官名，犹如中书省中书舍人之官。且八岁即能咏诗成章。后为秘书监著作郎。

　　唐李泌，年始七岁，其姑之子员半千，于九岁举神童，明皇问曰：“外庭尚有如卿者乎？”对曰：“舅之子李泌，才胜于臣。”帝令入见。时帝方与张说弈棋，因使试其能。说赋方圆动静，泌曰：“请问其略。”张说曰：“方若棋局，圆若棋子，动若棋生，静若棋死。”泌应曰：“方若行义，圆若运知，动若逞才，静若得意。”帝大奇之，赐以紫衣。说因贺帝得神童。后历相明肃代德，四朝宰辅，为社稷臣。

　　彼如祖莹、李泌二人，乃有颖悟之才，人皆欣羡。尔等幼学之人，趁此年少，正好用心读书。宜效法前人，殷勤发愤，自然下学而上达矣。

　　蔡文姬，能辨琴；谢道韫，能咏吟。

　　彼女子，且聪敏，尔男子，当自警。

　　【释义】蔡文姬，名琰，住河南开封府陈留县，乃东汉之时蔡重简之孙女，蔡伯喈之女也。时董卓弄权，王允矫诏杀之，将卓尸弃市。伯喈伏尸悲哭，因赐伯喈死。女文姬，乃才女也。父方操琴，遇猫捕鼠，文姬知其琴声焦杀，而有死难之将至。父因卓之诛，得罪而死，流文姬于胡地。以琴音作《胡笳十八拍》之曲，流入中国，忧怨哀伤。曹操以千金赎回，配与士人范士圯，又云董祀，未知孰是。后夫妻善终。

　　谢道韫，晋宰相谢安之兄女也。心最聪慧，惟喜读书，幼能吟诗作对。一日庭中大雪，安问诸子侄云：“大雪纷纷何所似？”侄琰曰：“撒盐空中差可拟。”道韫对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后嫁王右军之子弟，夫死，以节烈著。

　　彼两女子，且有如此聪明，尔等男子，当要自己惕励可也。

　　唐刘晏，方七岁，举神童，作正字。

　　彼虽幼，身已仕，尔幼学，勉而致。

　　有为者，亦若是。

　　【释义】唐有刘晏，童年饱学，方七岁时，明皇举他为神童，授翰林院正字。一日诏见，皇妃爱之，命坐杨贵妃膝上，亲为绾髻。

　　值帝临而问之曰：“卿为正字，正得几字？”晏俯伏对曰：“臣启陛下：《五经四书》之内，诸字皆正，惟有一个朋字不正。”盖当谗臣因事宠幸朋比而为奸也。帝大异之。后历仕明肃代德四朝，官至户部尚书、平章事。

　　晏不惟聪明颖悟，而崇正黜邪之心，已见于斯矣。彼刘晏年幼，已出仕为官，治国安民，尔等幼学年少之人，正好勉力造就而致。

　　“舜人也，我亦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可耳。

　　古人有诗云：“三尺龙头万卷书，老天生我意何如？山东宰相山西将，彼丈夫兮我丈夫。”

　　犬守夜，鸡司晨，苟不学，曷为人？

　　【释义】自仲尼以至刘晏，皆古昔大圣名贤。学者恐其高远难效，曷不下即物类而观之？

　　夫犬与鸡，皆家所畜也。犬有守夜之功，而小人不敢犯也；鸡有报晓之声，使人知天之将明，而惊人早起也。然以至贱不过鸡犬，尚且有功于人；人生在世，若是苟且度日，而不思力学以荣其亲，虽鸡犬之不如矣，何以为人哉！

　　谚云注：“人不通古今，马牛而襟裾。”诚哉是言也。

　　蚕吐丝，蜂酿蜜，人不学，不如物。

　　【释义】天下至微之物，莫过蚕与蜂二者而已。人间养蚕，蚕能吐丝结茧，以成币帛之功；人间养蜂，蜂能采花酿蜜，以成酿造之用。为物也小，成功也大。尔等堂堂男子，倘不好学而荒其业，是昆虫之不如也。

　　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

　　【释义】人在幼年时，学习圣贤之书；及至壮年，行其圣贤之事。若徒学而不行其行，又何取于学哉！壮行云何？士君子得志而行其道，上以致其君为尧舜之君，下以泽其民如尧舜之民。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名留青史，方不愧为男子矣。

　　扬名声，显父母，光于前，裕于后。

　　【释义】“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此是两句古诗。

　　人能幼学壮行，致君泽民，或全忠尽孝，百世流芳，或正直公廉，一时颂德，自然道德劲猷，扬显于世。则盛德大业，光辉于祖宗；积庆钟祥，垂裕于后世。岂非读书之人大效哉！

　　人遗子，金满赢；我教子，惟一经。

　　【释义】此总结上文，言教子之益也。

　　世人为子孙计者，俱以金银满赢，就算奇事。不知金银是死宝，子孙若贤，何须积金？子孙不肖，纵家豪富也自枉然。我则异是，教子之方，惟有一册经书而已矣。盖黄金屋、千钟粟，皆书中自有之物，不必堆金而金自至，不必积玉而玉自来。今世人不以经遗子，而以金玉遗子，致后人以大财启祸，可慨矣夫。

　　汉时韦贤，字长孺，子玄成，俱以明经，位至丞相。时语曰：“遗子黄金满赢，不如教子一经。”

　　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释义】此总戒后学之语。

　　凡人殷勤向学，则有日进之功；若怠惰嬉戏，则无益而有损矣。况此经明白显易，天文地理、历代帝王、前贤古圣，悉皆备载。故勤一分有一分事业，闲半刻少半刻功夫。尔辈宜戒之戒之，不可不勉力励志于学，以成大儒。慎勿坐耗岁月，蹉跎光阴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