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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湮灭的悲怆》 作者:耿立

第11章 合理的与不合理的(2)

  在宋徽宗被囚禁在汴梁城外一个叫青城的地方,还没有被送到遥远的东北,金人威胁宋王朝,要想赎回皇帝,就必须把珍宝美女交出,而这时的宋徽宗竟然还嫌弃军营生活单调,要臣子把红颜知己赵元奴送来,临死还要风流一把,女人何辜。是的,在这次靖康浩劫中,女人替宋徽宗背起了沉重的十字架。在宋人无名氏《瓮中人语》、《开封府状》、金人李天民《南征录汇》、金人王成棣《青宫译语》、宋人无名氏《呻吟语》、金人无名氏《宋俘记》等书中,我们看到一幕幕纪实的画面。

  《瓮中人语》载,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二十七日,金兵掠巨室,火明德刘皇后家、蓝从家、孟家,沿烧数千间。斡离不掠妇女七十余人出城。”这位斡离不就是金兵统帅完颜宗望,他以妇女为战利品。

  又据《南征录汇》,同年十二月初十,宋臣“吴开、莫俦传宋主意,允以亲王、宰执、宗女各二人,衮冕、车辂及宝器二千具,民女、女乐各五百人入贡。”这些女性被宋廷当作牺牲品,进贡给金人。

  金兵大规模索要宋国妇女是在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二日。他们利用重兵压境,先是要求宋朝支付天文数字的犒军费,但此时的宋王朝已经山穷水尽,于是女人可以抵挡钱财。《南征录汇》明确记载了他们这一罪恶的欲望:“原定犒军费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须于十日内轮解无阙。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所谓帝姬就是公主,王妃是皇帝的儿媳,宗姬是诸王子之女(郡主),族姬是皇族女子(县主)。

  宋钦宗很快在上面画押同意了,开封府赶快照办,而且《开封府状》还记下了这耻辱的见证:一份详细的账单。账单上各类妇女的价码与金人所开列的完全相同,只是将“贵戚女”改成了“良家女”。开封府官员统计后的明细账是:“选纳妃嫔八十三人,王妃二十四人,帝姬、公主二十二人,人准金一千锭,得金一十三万四千锭,内帝妃五人倍益。嫔御九十八人,王妾二十八人,宗姬五十二人,御女七十八人,近支宗姬一百九十五人,人准金五百锭,得金二十二万五千五百锭。族姬一千二百四十一人,人准金二百锭,得金二十四万八千二百锭。宫女四百七十九人,采女六百单四人,宗妇二千单九十一人,人准银五百锭,得银一百五十八万七千锭。族妇二千单七人,歌女一千三百十四人,人准银二百锭,得银六十六万四千二百锭。贵戚、官民女三千三百十九人,人准银一百锭,得银三十三万一千九百锭。都准金六十万单七千七百锭,银二百五十八万三千一百锭。”在这份清单中,被一次抵押折价的各类女子竟然多达11635人!

  紧接这份账单的是写有上述皇族成员姓名和年龄的一长串名单。

  上面写满了柳腰、青莲、春罗、蕙卿、朱红这些女人的名字,而在“皇孙女三十人”中,最大的只有8岁,最小的仅1岁;在“王女二十三人”中,十岁以下的就有14人。几天后,这些女子陆续落入金人之手。

  《南征录汇》记载,“自正月二十五日,开封府津送人物络绎入寨,妇女上自嫔御,下及乐户,数逾五千,皆选择盛装而出。选收处女三千,余汰入城,国相自取数十人,诸将自谋克以上各赐数人,谋克以下间赐一二人。”所谓国相就是金兵的另一统帅完颜宗翰。从此,这些女子只能是任人宰割,身心都受尽凌辱。次月五日夜,完颜宗翰宴请手下将领,令宫嫔换装侍酒,不从者即予处死。在汉文化圈子长大的这些女子,面对浑身膻腥,来自草原的愚昧的如公猪一样的人,其内心感受,实在难以描摹,当时就有郑氏、徐氏、吕氏三位女子抗命不从,被斩杀,又有“烈女张氏、曹氏抗二太子(完颜宗望)意,刺以铁竿,肆帐前,流血三日。初七日,王妃、帝姬入寨,太子指以为鉴,人人乞命。”在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前,出身皇宫的柔弱的女子们,胆战心惊,而金人就把那场面作为前车之鉴,弱女子的心理防线被死亡击碎了,开始褪下了高贵,纷纷屈从,苟活乱世,任人欺凌,作为泄欲的生理工具。

  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还是有女子宁死不从,把节气看得重过生死。初九、初十两天,又新押来九名王妃、帝姬,其中一人不从。史书记载下了她与完颜宗望的对话:

  二太子曰:“汝是千锭金买来,敢不从!”

  妇曰:“谁所卖?谁得金?”

  曰:“汝家太上(指宋徽宗)有手敕,皇帝有手约,准犒军金。”

  妇曰:“谁须犒军?谁令抵准?我身岂能受辱?”

  二太子曰:“汝家太上宫女数千,取诸民间,尚非抵准,今既失国,汝即民妇,循例入贡,亦是本分。况属抵准,不愈汝家徒取?”

  妇语塞气恧,随侍小奄屡唤娘娘自重,妇不自主,小奄遂自刎。

  这个女子最后也屈从了,而侍女却自杀殉节。

  在金兵北归途中,《呻吟语》载,“被掠者日以泪洗面,虏酋皆拥妇女,恣酒肉,弄管弦,喜乐无极。”

  又据《青宫译语》,连宋钦宗的朱慎妃在中途解手时,都遭到千户国禄的威逼调戏,皇室的尊严已经成灰成土。这些金枝玉叶如何禁得56住风霜和凌辱!病死的,自尽的,卖掉的,抛弃路边,委顿沟壑的,一支原先三千多人的宗室队伍,到达燕山后,只剩下一千几百人。金人的《宋俘记》记载临行前俘虏的总数为14000名,分7批押至北方。其中女性数量明显多于男性。第一批“宗室贵戚男丁二千二百余人,妇女三千四百余人”。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七日,“自青城国相寨起程,四月二十七日抵燕山,存妇女一千九百余人。”一个月内,死亡1500名妇女,死亡率将近一半。

  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呢,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命运?一部分被送往遥远的金国上都(今黑龙江阿城),听从金太宗的处置。宋徽宗的郑皇后、宋钦宗的朱皇后被换上女真服装,上千名妇女被赐给金人,另有三百人留住洗衣院。这些妇女都被迫入乡随俗,“露上体,披羊裘”。朱皇后不堪其辱,回屋后随即自缢,被救后又投水自尽。一部分在燕山附近被金帅赏赐给部下,许多妇女随即被卖进娼寮,甚至还被完颜宗翰拿去与西夏换马,以十人换马一匹,有的还被卖到高丽、蒙古作奴仆。《呻吟语》引《燕人麈》之语,说那些被分赏给金兵将帅的妇女,“十人九娼,名节既丧,身命亦亡”,“甫出乐户,即登鬼录”。作者还说他的一位邻居是位铁匠,“以八金买倡妇,实为亲王女孙、相国侄妇、进士夫人”。

  《南烬纪闻》中有徽宗从开封到燕京的确切记载。这不是旅行,再没有了笙歌,徽钦二帝被剥下了堂皇的天子冠冕,换上金朝士兵和官僚的衣袍,而后又换上百姓的衣裳。皇后和皇太后也换上“平民妇女”

  的衣饰:

  二月……是日约行六十里。日晚,路已昏,不辨东西。有狐狸嗥呵林麓间,微风细雨,不类人世。随行人皆怨詈不已。鬼魅纵横,终夕无寐。天晓催行,有后骑赍到干粮。众人皆为水所伤,口痛不能言语,良久方苏。二帝亦足痛难行。且毒雾四塞,不类常人往来路径。……

  地皆浮沙,举步如行泥淖中,沙没至踝。时同行者,鞋履都失去。帝足为瓦砾所伤,血流指间,痛楚难行。憩息于石坡之上。日已晡方早食,行至晚,止一二十里,有随行番奴,心疼而死。即拨沙埋之。如此数日,绝不见日色,常若重雾笼罩。有毒气入口鼻中,皆咳嗽出血。

  这些皇子皇孙被兵士打骂着赶路,没有粮食,少有饮水,嘴干燥得不能言语,宋徽宗宋钦宗脚疼也不行,必须赶路,最后脚被瓦块扎破,在石坡上休息,时常在画院写生的宋徽宗如何也不会想到此处吧。

  最有戏剧性的一幕插曲出现了,从开封启程的时候,宋徽宗、宋钦宗被路旁的老百姓认了出来:

  十八日,早,骑吏促行。牵四马与二帝后乘之北行。二后不能骑,吏挟而乘之。郑太后病未愈,伏鞍上行十余里。路旁有数父老。见之泣下曰:“皇帝父子北去,我等百姓,何日见太平?”因奉上饭羹二盂。

  帝后分食之。粗粝不能下咽。骑吏从行者五百余人。衣袍与二帝皆一色。不知父老何由认识。问之,云:“我等久闻车驾将入燕京,今见面色不同,故知之。”

  这段插曲发生在三月十八。到了“四月”,他们已经被描述为“衣服垢腻生虮虱,头发结脂如囚徒,”衣衫褴缕、形容枯槁,“不类人形”。

  到了六月,走到沙漠地带,路旁父老得以认识二帝的特征全都不见了:

  “六月初五日……午间极热时,得稍就阴休息。时少帝二十九岁,太上四十六岁,并皆枯槁黎黑,无复贵人形容。”最后,第二年的三月,他们被押送到第三处监禁地,残存下来的三个囚徒——二帝和郑太后到达他们生存的谷底,变成了鬼。他们出了长城,进入沙漠,足皆肿裂,寸步难移,风霜凄惨,寒气袭人,无异深冬。宋徽宗和皇后衣袂单薄,兼以饥饿劳苦,就时常发病,病了就蜷缩在古屋中。七八日稍得痊愈。

  监者不时催促,帝后病骨支离,又无适口饮食,状如鬼魅。

  毕竟是文人,在路上,宋徽宗还想到了写作,徽宗在北行途中,看见杏花,悲从中来,赋《燕山亭·北行见杏花》: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着燕脂匀注。

  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

  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

  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者双燕何曾,会人言语?

  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

  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

  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这首词曾被王国维称为“血书”,相思极苦,哀情哽咽,令人不忍卒读。这使人很容易联想到南唐后主李煜。徽宗和李煜在艺术上都颇有成就,擅长书法、绘画、诗词,在政治上都是昏聩之君、亡国之君,连最后结局也大致一样。李煜被宋太宗毒死于开封,徽宗在囚禁中病死五国城。而历史的报应也多么令人感慨,李煜只知谱词度曲,不知治国,最后被宋太祖赵匡胤灭了国,他和小周后一起做了俘虏,宋的皇帝对别人的女人进行性报复,后来金朝的人对他进行性报复,一报还一报。

  赵匡胤去世,其同母弟赵光义即位,是为太宗。觊觎小周后美色已久的赵光义,借命妇要不定期入宫朝觐的机会,强留小周后,然后霸王硬上弓,对小周后实行强暴。

  这段历史,宋王铚《默记》卷下最早记载在案:“龙兖《江南录》有一本删润稍有伦贯者云:李国主小周后随后主归朝,封郑国夫人,例随命妇入宫,每一入辄数日而出,必大泣骂后主。声闻于外,多宛转避之。又韩玉汝家有李国主归朝后与金陵旧宫人书云:‘此中日夕,只以眼泪洗面’。”从宫中出来的小周后,因为委屈大骂李后主,李后主呢,则回避,谁叫你是俘虏呢,留一命,在大宋看来就是开恩,女人就是战利品,胜者有权力处置一切战利品。

  无耻的还在后头呢,不知赵光义变态还是炫耀?他还把宫廷画师召来,将“行幸”小周后的场面进行“写生”绘画,就是后来留下的《熙陵幸小周后图》。因宋太宗赵光义死后葬在河南巩县的永熙陵,故云其“熙陵”。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果报·胜国之女致祸》记载:“偶于友人处,见宋人画《熙陵幸小周后图》,太宗头戴幞头,面黔色而体肥,器具甚伟;周后肢体纤弱,数宫人抱持之,周作蹙额不能胜之状。

  盖后为周宗幼女,即野史所云:‘每从诸夫人入禁中,辄留数日不出,其出时必詈辱后主,后主宛转避之’。”这对小周后的“行幸”,与强奸何异。明姚士麟《见只编》也有这样的记载:“余尝见吾盐名手张纪临元人《宋太宗强幸小周后》粉本,后戴花冠,两足穿红袜,袜仅至半胫耳。

  裸身凭五侍女,两人承腋,两人承股,一人拥背后,身在空际。太宗以身当后。后闭目转头,以手拒太宗颊。”

  靖康之变,金人灭宋,裹挟徽、钦二帝及三千宗室嫔妃公主北归。

  宋徽宗的韦妃,也就是高宗赵构的生母,被俘时38岁,在金朝被金人凌辱15年,绍兴和议后才被放回南宋,成为高宗的韦太后。她在金朝,还留下了两个与宋高宗有血缘关系的混血兄弟。因此,元人冯海粟曾在《熙陵幸小周后图》上题诗:“江南剩得李花开,也被君王强折来;怪底金风冲地起,御园红紫满龙堆。”意思很明显:宋太宗你强奸了别人妻子,而你的后代也被金人大肆强奸,这真是报应了。

  前半生荒唐,在被俘的日子里,宋徽宗是否还想着那些逝去的美好的岁月呢,如果他治国时候,少些诗性的思维,多些理性,少些任性,多些将心比心,下场怕不会如此令人唏嘘。

  宋徽宗和儿子钦宗,“以宋二庶人(徽宗、钦宗)素服见太祖庙,遂入见于乾元殿。封其父为昏德公、子重昏侯。宋帝、后均派帕头、民服、外袭羊裘。诸王、驸马、王妃、帝姬、宗室妇女,奄人均露上体,披羊裘。”“赵佶曾实在无法忍受不下去这种屈辱,乃绞衣成索,经梁间,故欲自尽,少帝觉而下之……自尽不成,不久后身罹重病。”(《宣和遗事》),“宋绍兴六年,经夏及冬,上皇疾甚,不食旬日,不复有药。彼中疾着,止取茶肭子啖,即愈。帝亦进上皇啖,味苦,及下咽喉,辄成疮疾满腹,帝自土坑中顾视上皇,则僵踞死矣。帝呜咽,不胜其恸。阿计替勉帝,可就此埋藏。问其俗,乃云,无埋瘗之地,死者必以火焚尸,及半,以杖击之,投州石坑中……随即护人已白官中,乃引彼土五七人,径入坑中,以水共贯上皇而去。帝号泣从之,只至一石坑之前,架尸于其傍,用茶肭及野蔓焚之。焦烂及半,复以水灭,以木杖贯其尸,曳弃坑中……”

  从受到孔子教化,讲究礼仪的皇族,到“穿民服,露上体,披羊裘”

  的金人,并且还被光着上身,披上羊皮。终于,皇后不堪其辱,自杀了。

  而徽宗悲痛之余,也想悬梁自尽,却被儿子死死抱住,连死也没有死成,继续着忍辱含垢的生活。到了最后呢,死掉就死掉吧,但金人把尸体扔到土坑上,架上火烧,还不是火葬,只烧一半,再用棍打烂,用水浇,然后扔进坑里。据说这样坑里的水就可以做油,点灯用。钦宗见此,也就想着死掉,随徽宗去,跳进坑中死了算了。但金人偏偏不允,说什么活人进去了,水就不能作点灯的油了。

  一切看似不合理,一切都在正常的进行,宋徽宗的登基不合理,但他作为一个人,爱好艺术是合理的,作为一个艺术家爱好艺术,献身艺术是合理的。虽然作为一个艺术家治理国家不合理,但作为封建帝王家里的事,这又是合理的。其实历史是最合理的,对艺术的追求,往往会把国家推向极端,而推向极端对艺术来说是正常且合理的,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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