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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路可退的战士》 作者:杰克·希金斯

第8章

  海伦?德维勒没有走平时走的那条路,那是一条给马车通行的路,通向沙滩。她这一次抄了一条小路。她攀上陡崖,又穿过松林。她虽然瘦,但很结实,这并不奇怪,毕竟,她已经在敌占区的食物管制下挨了四年,体重少了将近三十磅。她常开玩笑说,她以前总是盼着能有十八岁时候的体型,如今在她四十二岁时竟然实现了,真是意外之喜啊。而且跟大多数人一样,因为没有自己的车,也没有什么公共交通,她对每周要走许多英里的路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站在树林边上,眺望着房子。德维勒公馆并不是岛上最大的庄园宅邸。这幢房子也曾彰显过家族的辉煌,却在十九世纪末被一场可怕的大火烧掉了一侧厢房。房子有年头了,是用泽西本岛上的花岗岩砌成的,已经饱经风霜的侵蚀。房子的正门两边各有若干扇落地窗,一堵石墙把房子跟大院分隔开来。

  她一下收住脚步,变得优哉游哉。因为她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老款莫里斯轿车。这些车早都被敌人征用了,两年来,一直都归德国海军的那些军官所有。当然,他们基本上来来去去不多作停留。有时候,如果第五鱼雷艇舰队有船只从格恩西岛过来的话,他们可能会住一两个晚上。

  他们基本上都是年轻的正规军官,隶属于泽西群岛上的不同海军单位。战争也给这些德国军官带来不少损失。他们经常会在海峡群岛的海域遭遇英军的鱼雷快艇,英国皇家空军也经常会袭击开往格兰佛、圣马洛和瑟堡的船队,即便是在他们夜里行军的时候。经常有人阵亡,但是也有人活下来。她刚刚抬脚踩上草坪就看见公馆的门开了,里面走出的就是这些幸存者当中的一个。

  他身穿一件白色毛衣,外边罩了一件双排扣的旧大衣,脚踏海员靴,手里拎着一只帆布袋子。满是盐渍的海军帽下面是一张温和的脸,带着一种不羁的俊逸,气质就像从十六世纪走来的亡命之徒。他的大檐帽是白色的。通常,只有德军鱼雷艇指挥官才趾高气昂地戴这种白色大檐帽,但是这位圭多?奥里西尼海军上尉可不管那么多。他是从意大利临时借调到德国海军来的;意大利政府已经投降,他却在一个完全错误的时间被困在了一个错误的地点。海伦?德维勒早就已经不再掩饰自己对他相当有好感这件事了。

  “早啊,圭多。”

  “海伦,我亲爱的,”他献给她一个飞吻,“又是我最后一个,总是这样。”

  “今天又要去哪儿啊?”

  “去格兰佛。大雾天的,应该会有点意思。话说回来,这种雾天倒是也把英国佬给憋在家里了。我们明天回来。你要不要去圣赫利尔?要我捎你一段路吗?”

  “不用了,谢谢。我找肖恩哪。”

  “刚才我看到他了,不到十分钟之前的事。这位将军大人刚才手拎一把砍柴斧,从南边的牲口棚子里出来,朝他的屋子去了。明天见,我得赶飞机了。再见了,亲爱的。”

  他穿过小门到院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莫里斯轿车的引擎响起,然后渐渐远了。于是她也穿过院子,走到田地里,顺着林子里的路跑过去。肖恩?加拉格尔的房舍在一片洼地里,旁边有条小溪。现在她已经看到他了,穿着条灯芯绒的裤子和一双马靴,格子衬衫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健壮的胳膊。他正在劈柴。

  “肖恩!”她大叫着扑过去,差点滑了一跤。

  他放下斧子转过身,一边朝她看过来,一边拂掉眼前一绺红棕色的头发。她差点又滑一跤。他赶忙扔下斧子,伸出手去扶住她。

  肖恩?加拉格尔五十二岁,爱尔兰国籍,因此,从官方角度来讲,他在这场战争中是中立的。他一八九二年生于都柏林,父亲是三一学院的外科学教授。他的父亲起先对女人并没有兴趣,直到五十岁造访泽西岛的时候,对一个叫吕特?勒布罗克的年轻护士一见钟情。两个人不到一个月就结了婚,婚后教授带她回了都柏林。

  她翌年死于难产,而诞下的男婴就是肖恩。每年夏天,肖恩都跟外祖父母在泽西住很长时间,剩下的日子则跟父亲一起在都柏林度过。肖恩本来是立志当作家的,在他父亲所在的大学三一学院里,也拿到了文学学位;可命运的召唤却使他成为了一名军人:他刚一毕业,第一次世界大战就爆发了。

  他参加了爱尔兰燧发枪手团,这是一个旅团编制的部队,很多泽西人都在此服役。到一九一八年,他已经是个二十六岁的老兵了,领了少校衔,挂彩两次,在索姆河的战斗中因为作战英勇还获得了军事十字勋章。而他自己常说,真正的军事经验打那儿之后才积累起来,因为从那时起,他参加了爱尔兰共和军,开始追随迈克尔?柯林斯,成为了爱尔兰梅奥郡的一位游击队指挥官。

  事实证明,虽然与不列颠政府签订的条约在一九二二年终止了双方的冲突,但这只是一场血腥残酷的内战的序曲。拒绝接受条约的爱尔兰共和军成员,与追随柯林斯的爱尔兰自由邦政府终于大打出手。肖恩?加拉格尔加入了自由邦的阵营,在三十岁时成为了一名将军,并带领麾下横扫爱尔兰西部,将昔日战友无情地猎杀于枪口之下。

  后来他厌倦了厮杀,开始周游世界。他靠着父亲留下的遗产过活,偶尔有灵感的时候也写写小说,最后在一九三〇年来到泽西定居。他在这儿有童年玩伴拉尔夫?德维勒,还有海伦。自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爱上了海伦,爱到不能自已,却爱得毫无希望。他的家在圣劳伦斯的偏远乡村里,自一九四〇年起就被德国人占据。拉尔夫在英国军队中服役,海伦留在家里,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臂助,因此,他在这座庄园下游的一间小屋里住了下来。他当然仍然爱着她,也仍然完全没有希望。

  这辆旧马车已是今不如昔,马也比寻常的马匹瘦许多。他们一路顺着马车道朝海滩上驰去,肖恩?加拉格尔驾着马,海伦坐在他身旁。

  “要是出什么事的话,”他严肃地说,“万一你帮助这个人的事被他们发现了,那可不是抓去坐牢那么简单。闹不好,就要派行刑队毙了你,或者把你送到他们说的那种集中营里去。”

  “那你呢?”

  “老天爷啊,真受不了你们女人了。我可是中立的,跟你讲过多少次啦?”他狡黠一笑,灰色的眼睛里满是调皮,“要是他们想让德?瓦莱拉那个老王八蛋安分地在都柏林待着别过来,他们就得对我客客气气的。告诉你吧,内战的时候我跟在这家伙屁股后边,把他撵得在全爱尔兰东躲西藏的,他肯定很乐意听说这帮家伙要枪毙我。”

  她爆发出一阵笑声来:“我爱死你了,肖恩?加拉格尔。再困难的时候你也能让我高兴起来。”她伸出一只手臂,揽住这个瘦小男人的肩膀,吻了他的面颊。

  “像哥哥一样,”他说,“你像爱哥哥一样爱我,你不是总这么提醒我嘛。那就把你的激动收一收吧,女人,集中注意力。休?凯尔索上校,他说他是美国陆军的军官,是被鱼雷打中,从德文郡漂过来的?”

  “没错。”

  “他还说一定不能让德国人抓到他,这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都快昏过去了,腿的情况也糟透了。我建议说,这得去医院。结果他一听就急了,说那还不如让我开枪打死他。”

  “听起来真是很麻烦。”加拉格尔一边说,一边把马车引到了雾气氤氲的海滩上。

  海滩一片悄然,海面也是风平浪静。他们甚至能听见海湾对面德军指挥火车的哨子声,那是从圣赫利尔开到米尔布鲁克的车。

  休?凯尔索趴在沙地上,已经没了知觉。肖恩?加拉格尔轻轻地把他翻了个身,察看他的腿。他低低地吹了声口哨,说:“得动手术,这小伙子。趁他还昏着,我把他弄到马车里去。你去搞点浮木来,越多越好,快去快回。”

  她朝海滩跑去。他则把凯尔索抬了起来。虽然加拉格尔个子小,却出奇地壮实,这种分量对他来说毫不费事。凯尔索呻吟了一声,但没有醒来。爱尔兰人把他放在车里的麻袋上,又往他身上盖了些麻袋。

  他转过身时,海伦抱着一捧木头回来了。

  “看着他点,我去处理一下救生筏。”

  筏子仍在浅水洼里起起伏伏。他淌进水里,把筏子拉到沙地上。他朝里看了看,把急救包取出来,又掏出一把剖鱼用的弹簧刀,猛地刺进橡皮筏子里。放完空气,等筏子瘪掉后,他把这东西卷好,使劲塞到了车厢下边的行李架上。

  海伦又抱了一捧木头回来,跟原先的一起放在了车后。“这样行吗?”

  “应该差不多。到时候我在马场停一下,把救生筏子扔到老井里头去。快走吧。”

  他们跑上马车道后便出发了。海伦坐在车辕上,肖恩驾马。突然,迎面传来一阵笑声,还有条狗在吠。爱尔兰人停住脚步,不慌不忙地掏出他平时抽惯了的劣质法国烟,然后点着火。“甭担心,看我的。”他对她说。

  最前头的是一只阿尔萨斯牧羊犬。这是种很聪明的动物。它叫了一声之后,很快就认出了老朋友加拉格尔,开始舔他的手。两个穿着灰色作训服、头戴钢盔的德国兵背了枪跟在后边。“早晨好,将军阁下。”两个人热情地打了招呼。

  “你们也早上好啊,两个白痴小臭虫。”加拉格尔露出了一个最诚挚的笑容,然后引马继续向前走。

  “肖恩,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她惊叹道。

  “哪儿的话啊。他们两个,一句英语也不会讲。不过他们要是看看马车底下有什么,那乐子就大了。”

  “我们往哪儿去?”她问道,“眼下公馆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个地方永远都是用“公馆”称呼的,从来没人叫它“房子”。

  “维贝尔太太也不在?”

  “我给她放了一天假。她外甥女上个星期生孩子了,你不记得啦?”

  “心思活络的姑娘,”加拉格尔说,“她男人还在英国军队里服役呢。我很好奇,等他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有个蓝眼睛、金头发,还活蹦乱跳的孩子,名字还叫弗里茨【“弗里茨”是个德国名字】,他会怎么想。”

  “别那么刻薄嘛,肖恩。她不坏的,大概是有点儿软弱吧。人们都会感到孤独的。”

  “这话竟然是你说出来的?”加拉格尔笑道,“那你这个礼拜怎么没绕着马棚追我来呢?”

  “说正经的,”她说,“我们把他带到哪儿去?倒是有个密室。”

  英国内战那个时候,这片庄园的领主查尔斯?德维勒站在保皇派一边。他在屋顶建了一间屋子,秘密地用楼梯连接到主卧室。这么多年来,家族中的人都把那里称为“密室”。克伦威尔上台之后,查尔斯?德维勒被通缉,正是这间密室救了他的命。

  “不行,眼下来不及。他需要帮助,而且动作得快。先把他送到我的屋子里去吧。”

  “要找大夫吗?”

  “找乔治?哈密尔顿呗。除了他还有谁信得过?等等我,我去把橡皮筏子扔到井里去。”

  他拽着救生筏钻进树林里。她坐在那儿,林子里是如此安静,她连自己不平静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在她身后的麻袋和木头下面,休?凯尔索正痛苦地呻吟着,微微地动了动。

  快到中午时,潮汐变了方向。又有几具尸体被冲上了斯莱普顿海滩。道格?门罗和卡特尔坐在沙丘的避风处,提前把午饭吃了。他们嚼着三明治,分着喝了一瓶啤酒。士兵们沿着海岸线来回走,时不时在军官的吩咐下,趟进水里拽出另一具尸体。海滩上的尸体已经有三十具了。

  门罗说:“有人曾说过,一旦打起仗来,真相就是头一个牺牲品。【这句话是美国参议员海勒姆?约翰逊在一九一七年当选参议员之后,针对美国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战一事说的。】”

  “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长官。”卡特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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