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杀手突袭

　　杨光华的目光始终落在其中一具尸体敞开的胸前，那里赫然纹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图案。与众不同的是，那骷髅图案“额头”的位置上，还有一个黑洞洞的弹孔图案。

　　杨光华的办公室里，沈萌刚刚将冯娜和方小燕从现场得来的情况通报给心急如焚的他。听着从现场发回来的一手资料，杨光华失魂落魄地瘫坐在靠背椅上，久久没有说话。

　　“嘀！”突然，杨光华的电脑里传出一声提示音，屏幕上自动设置的接收邮件系统弹出一个窗口来。杨光华漠然地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忽然间瞪大了眼睛，右手颤抖着点击鼠标，打开那封邮件。接着，整个人就如同遭了电击一样猛地弹起来：“狗日的任朗！”

　　沈萌赶紧走过去，杨光华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邮件是附带过来的，全是马群一家遇害的照片，照片下面，几行红色的字像鲜血一样刺激着人的神经：

　　杨光华，你比我想象的要冷血啊！你的兄弟全家都死了，你居然还安闲地呆在办公室里不出来。不过，我想你现在一定很不好受吧？你现在的感觉，就是我这十几年来每一分每一秒的感觉！有种你就一直藏着，我倒要看看，那些警察会保护到你什么时候！

　　任朗

　　“你们撤走吧！”忽然，杨光华抬起头来，冷冷地注视着沈萌。

　　沈萌与他四目相对，并没有马上回应。杨光华却控制不住了，歇斯底里地吼着：“你们撤走吧！你马上回去吧！我不要你们保护！我是当年阵风行动的带队人，我知道那个任朗的性格，他就是要我和他当年一样，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一个地死掉！狗日的任朗！！”

　　“可是这样一来，你随时都会遭到他们的毒手。”沈萌面色平静地看着杨光华。

　　“你还看不出来吗？”杨光华的情绪越发激动，“他们已经对我了如指掌了！他们清楚我的一切情况，连我的私人邮箱地址都知道。我在这里呆着，先是被警察保护，现在又有你们保护，他们杀不了我，就继续杀我的朋友和兄弟，我晚死一天，他们就会继续杀下去，我生不如死啊！”

　　“可是这样一来，恐怕我们就永远也找不到那个任朗了！之前死去的所有的人，也全都没有了报仇的机会！”沈萌试图让杨光华冷静下来，大声说道。

　　听了这话，杨光华愣了一下，望着沈萌，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姑娘，目光中多了一股慑人的冷光。这道冷光隐含着无限的威严，更带着令人心中一凛的霸气。军人出身的杨光华对这样的目光其实并不陌生，这熟悉的目光不仅让他相信眼前这个女孩儿绝对大有来头，更让他一度狂躁的内心瞬间冷静下来。

　　沈萌依旧与杨光华对视着，同时一字一句地说道：“杨哥，你是老前辈了，我不想跟你绕过多的弯子。相关的情况你也清楚，杀死四位老兵的凶手，绝不可能是任朗本人，杀害马群全家的也只能是任朗派来的专业杀手。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单纯地要抓到这些杀手，而是要想方设法找到任朗本人，只有抓到他，除掉这个当年的漏网之鱼，才算是真正为你的兄弟们报了仇。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你不死，任朗就不会放手，抓住任朗的线索才不会断！”

　　“可是我们就这样等下去吗？”杨光华的内心纠结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与无奈。

　　沈萌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们已经有了一个线索了。”

　　“什么线索？”杨光华有些诧异地望着沈萌。

　　“罗鹏！”沈萌点点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罗鹏？”杨光华愣住了，直到沈萌再次点头，他还是不明白，等待着她的解释。

　　沈萌将自己的电脑扭转过来，打开了罗宇飞刚刚传来的一段视频。视频中，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轿车停在一个停车场内，同时清晰地显示出轿车的车牌号码：XC1905。车上的人靠在驾驶座上，正是杨光华的司机罗鹏。

　　视频继续播放，沈萌解释道：“这是我们从光明大厦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器里得到的视频录像，时间显示是上午九点一刻。这个时间之前的视频显示，罗鹏早上八点半到达这个停车场后，一直都在车里。从九点一刻开始，他不断地给你的手机和办公室打电话，我们从通讯公司得到的数据显示，他总计拨打你的手机号码五次，办公室电话三次。九点二十分，罗鹏离开停车场。根据沿途各个路口的视频录像显示，他离开停车场后，直接把车开到了这里，又急急地跑进来向你报告马群的死讯。也就是说，罗鹏刚才是在撒谎，他根本就没有去给马群送什么葡萄酒，也根本没有去过马群所在的小区，他演了一出好戏！”

　　听着沈萌的讲述，杨光华的面色越发凝重，眉头渐渐紧锁，不由得问道：“可是，罗鹏怎么会这么做呢？难道他跟任朗是一伙儿的？这不可能啊，罗鹏给我开了五年车了，他还是马群介绍给我的呢！我对他是知根知底啊！”

　　沈萌说道：“现在罗鹏已经被我们控制了，相关的情况，我们随后应该可以弄清楚。”

　　“你们动作可真快啊！”杨光华更诧异沈萌等人的来路了，“可是，你们怎么会怀疑罗鹏呢？”

　　“一开始算是直觉吧。”沈萌笑道，“那会儿罗鹏进来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的眼神不对劲儿，看我的目光也非常异样，我就通过网络向总部报告了这一情况。总部经过调查发现，罗鹏根本就没去过马群所在的小区……”

　　正说着，电脑上的提示信息传来，沈萌冲杨光华示意了一下，点开了视频窗口。电脑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审讯室里罗鹏那张惊恐的脸。杨光华带着满腹的疑惑，坐下来和沈萌一起观看视频：

　　……

　　问：你是怎么认识那些人的？

　　罗鹏：大概一个月前，有一次杨总派我开车去龙翔商场拿商场跟我们签订的拓展训练合同，回来的路上我在等红灯，一个人拽开我的副驾驶门就进了车，他还拿着一把手枪，逼着我把车开到了郊外。到了郊外，那里已经停着一辆车，车里还有三个人……那几个人跟我说，他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我家的情况，要我跟他们合作，否则就杀了我全家。我一开始不信，那个领头的就给我看了几份资料和几张照片，全是关于我家人的！

　　问：他们要你怎么合作？

　　罗鹏：他们问了我关于杨总的全部情况，还让我画了野战先锋的平面图。后来，他们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通过杨总得到他那几个老战友的信息，并威胁我永远不要说这件事，随时等他们的指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动静，我还以为这事情过去了……

　　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又和你联系的？

　　罗鹏：上个星期六……也就是四天前。

　　问：他们联系你，要你做什么？

　　罗鹏：他们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告诉我杨总的周围全是便衣警察，他们不好下手，就制定了一个计划，让我今天早上告诉杨总马群全家被杀的事情。他们算准了杨总接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心急火燎地往马群家赶，他们会在路上设伏，要我到了预计好的伏击点就假装熄火。偏偏今天一大早杨总准备出去，也不让我跟着。我赶紧给他们打电话，他们才又紧急改变了计划，先让我趁杨总不备，把他的手机电池弄坏，然后假装说去送葡萄酒发现马群出事了，打电话又打不通……杨总果然要去，结果被那个女的给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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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群王八蛋！”看到这里，杨光华一拳砸在桌子上，脸部因愤怒而扭曲着，“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

　　“女娲，杨光华的邮件刚才查过了，发邮件的IP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无法确定位置。”就在这时，罗宇飞报告。

　　“知道了。”沈萌回复，这并不出乎她的意料。

　　杨光华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发呆。

　　“杨哥！小心！”忽然，沈萌脸色一沉，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手提包，随即猛扑上去，一下子将杨光华拽到一旁。

　　与此同时，玻璃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一颗子弹呼啸着射入窗内，将对面的水泥墙壁打出了一个坑！

　　杨光华被沈萌拽着一起倒在地上，刚要抬头，窗外又一排子弹打来，整个办公室顿时硝烟弥漫，被子弹横扫到的物品残骸满屋乱飞。

　　“杨哥，你趴着别动！”沈萌大喊一声，身子就地一滚，从包里掏出一把92式手枪，回手朝窗外连射两发子弹。

　　“啊！”一声惨叫传来，窗外一名戴着头套的枪手头部中弹，栽倒在地上。

　　随即，门外响起一阵汽车紧急漂移发出的刺耳的刹车声，接着又是一阵轰鸣。

　　未等杨光华说话，沈萌已经从破碎的窗户口一跃而出。

　　“我的老天！”杨光华趴在地上，忍不住惊呼起来。沈萌从扑过来拽着他躲过第一枪，再开枪打死在窗外发动袭击的枪手，一直到持枪飞扑出去，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门外，一辆越野吉普车正发疯般朝大门口猛冲过去。沈萌落地，就势一滚，身体还没彻底稳住，子弹就已经出膛，三发子弹精确地命中吉普车的右后侧轮胎。高速猛冲的吉普车连续几个趔趄，“砰”的一声撞在旁边的花坛水泥沿上，顿时翻了。

　　沈萌一个翻身立稳，双手握枪，一步步朝吉普车走过去。吉普车四轮朝天，空转了半天才停下来，车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野战营内，听到枪声的人们快速朝事发地点围观过来，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子持枪朝一辆翻了的吉普车走过去，这才知道可不是什么CS真人对抗，而是实实在在的枪战！大家不敢再上前，全都躲在远处朝这边张望。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沈萌停下脚步，警觉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吉普车，接着身体开始向左侧移动。忽然，吉普车破碎的侧门窗内伸出一只拿着MP5冲锋枪的血淋淋的手。枪响的同时，沈萌整个人快如闪电般横飞出去，快速发射的子弹擦着她的身体呼啸而过。

　　“啪啪啪！”沈萌稳住身形，抬手就是三枪，车内，那只伸出的手再也没有缩回去。

　　大门外，一辆白色的越野车猛冲了进来，直冲到沈萌对面不远处的吉普车前。车门打开，手持自动步枪的方小燕和冯娜跳下车，迅速分两个角度瞄准了吉普车。

　　吉普车内再次响起枪声，子弹打穿了车身，接着，弹孔里冒出血来，沈萌三人脸色一变，急急地冲了上去。

　　翻转的吉普车内，后座上那个手持冲锋枪的男子已经被沈萌打死。驾驶位上，瘫着另外一具尸体，那尸体单手持枪，枪口还顶着自己的太阳穴。

　　“女娲！女娲！我是‘鹞鹰’！敌狙击手已经被我俘获！”耳机里，狙击手杨丹报告。

　　沈萌长吁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随即，野战先锋对面，一座五层楼的楼顶，一架直升机腾空而起。

　　“沈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光华急急地走出来，望着门外那具尸体和翻着的吉普车以及被方小燕和冯娜拽出来的两具尸体问。

　　“看来，他们是要直接对你下手了。”沈萌冷冷地说。

　　“这几个人是哪儿来的？刚才是他们开枪打我？”杨光华问。

　　“开第一枪的是隐藏在对面那座五层楼上的狙击手，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带走了，后面开枪的是他们。”

　　杨光华一愣，忽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沈萌是突然扑上去将自己拽倒的，在这之前根本无任何征兆。难道这个沈萌会未卜先知？她怎么能预见有狙击手开枪呢？

　　杨光华刚要继续发问，沈萌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与那座五层楼斜对着的一座更高的小山的山顶。

　　杨光华顿时释然，他自己也是特种兵出身，自然不难明白其中的道道：假如那小山顶上有人，那么，整个野战对抗营周边的情况自然可一目了然。

　　沈萌这次的时机把握得可谓恰到好处：杨丹早就隐蔽在小山顶上全天候警戒，那个倒霉的狙击手一爬上五层楼的楼顶，她就发现了，并及时报告给了沈萌。与此同时，杨丹也看到了那辆缓慢接近杨光华办公室的吉普车。

　　其实，沈萌拿起手提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这事情早告诉杨光华可不行，那样一来，敌人狙击手万一没得手，也会知道目标有了防备，同伙定会随之撤离。晚了更不行，子弹可不长眼，非得等狙击手上好了子弹，远远地瞄准了杨光华，预备击发的一瞬间，沈萌才扑过去。结果并不出乎预料，狙击手打出子弹后发现目标没有击中，立刻通报给早就混进对抗营的同伙，同伙随即发动了近距离进攻，结果三个人全部死于非命。

　　这时，对抗营的大门口接连冲进了三辆警车，二十多名特警战士跳下车，开始打扫现场。三具尸体被拖拽到一起，一番紧急搜身后，用白布遮盖了起来。

　　杨光华的目光始终落在其中一具尸体敞开的胸前，那里赫然纹着一个黑色的骷髅图案。与众不同的是，那骷髅图案“额头”的位置上，还有一个黑洞洞的弹孔图案。

　　“杨哥，你……认识他？”沈萌见杨光华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疑惑地问道。

　　“哦，不不不，我不认识。”杨光华摇了摇头。

　　“这次你得跟我们一起走了。”沈萌没有再问，指了指越野车的车门，说道，“我们会把你暂时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杨光华略略迟疑了一下，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人，最终点了点头，跟着沈萌她们上了车。

　　越野车启动，坐在后座的杨光华回头望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尸体，目光中充满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