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突然越境

　　突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从冻猪肉的缝隙中伸了出来，与此同时，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轻喝：“站着别动！”

　　“啊！”司机惊叫一声，难以置信地望着枪口，呆住了。接着，枪口上方一大块冷冻肉被搬开，车厢里出现一张消瘦而惨白的脸。剧烈的咳嗽之下，那人的双眼血红血红的，头发上还蒙着一层白霜。

　　沧海市远郊，一辆来自市区的冷藏车缓缓地停在路边，司机狐疑地下车检查。自从出了沧海市，冷藏车内的温度就逐渐升了上来。司机打开后车厢门，一股冷气涌出，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司机上下看了看，车厢内码放整齐的冷冻猪肉纹丝未动，仅仅是表面由于温度上升化开了一点，好在距离目的地也不远了，问题不是很大。司机看了看表，准备关上车厢门继续前行。

　　突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从冻猪肉的缝隙中伸了出来，与此同时，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轻喝：“站着别动！”

　　“啊！”司机惊叫一声，难以置信地望着枪口，呆住了。接着，枪口上方一大块冷冻肉被搬开，车厢里出现一张消瘦而惨白的脸。剧烈的咳嗽之下，那人的双眼血红血红的，头发上还蒙着一层白霜。

　　“你……你是……是人是鬼？”

　　杨光华右手拿着一把92式手枪，左手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编织袋，快速跳下车，一把拽过司机。浑身的冷气直逼过来，司机更加惊骇，忍不住剧烈哆嗦起来。

　　杨光华四外看看，确定了周边的情况后，示意司机关上后车厢门，回到驾驶位上。他自己则快速坐到副驾驶位上，对惊魂未定的司机低声说道：“听着，我不是劫匪，只要你按我的要求做我就不会伤害你，只是会耽误你一点时间。”

　　“大……大哥，你想……干啥呀？”司机战战兢兢地问道。

　　“把车开到赤林镇！”杨光华没有理会他，命令着，“不要走省道，从小道绕过去！”

　　“赤林镇？那不是中、T边境吗？”司机疑惑地问，随即触到杨光华那冷冷的目光，不敢再问，发动了汽车。

　　杨光华稍稍安下心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用塑胶胶布层层包裹着的沉甸甸的小盒，凝视着那个小盒，嘴角浮现出一丝凛然的笑容……

　　沧海市特警大队内，龙卫和沈萌眉头紧皱地听大队长做完了案情通报，基本情况与他们估计的差不多：杨光华趁陪同的特警不备，干净利落地打晕了两人，拿了两把92式手枪、四个弹夹和一把95多功能刺刀，利用地形从后墙逃出特警大队，直奔沧海市某大型商业银行，提取了85万现金，之后便消失在所有城市监控录像之中。银行录像显示，整个等待提款期间，杨光华镇定自若，与服务人员有说有笑，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慌张的神色。

　　“这次事件，我代表沧海市公安局、特警大队向你们郑重……”沧海市公安局长罗正亮红着脸说。

　　“道歉就不必了！”龙卫打断了他的话，和沈萌一起站起身，冷着脸往外走。

　　“这两人也太……”旁边的一个警察看着罗局长尴尬的表情，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罗正亮摇摇头，没有说话。

　　走出院外，龙卫和沈萌上了车，吉普车快速开出特警大队，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龙卫问道：“沈萌，你觉得杨光华下一步的动向是什么？”

　　沈萌想了想，说道：“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杨光华一定已经不在沧海市了。他拿了武器，又提了一大笔钱，我估计十有八九是想越境，亲自去找死魂杀手组织和任朗。沧海市距离南部边境不到200公里，沿线有好几个地方偷渡猖獗，只要他有钱，越境应该不成问题。我就是不明白，杨光华怎么就对我们那么不相信，即使他有办法找到死魂组织或者任朗，自己一个人就那么有把握吗？”

　　龙卫笑了笑，忽然说道：“他这个人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他也是军人出身，也带过兵，绝不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者。假如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还会跟我们联系的！”

　　“什么？”沈萌难以置信地望着龙卫。

　　T国，群山、丛林环绕间，一座深灰色的建筑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阴森，建筑周围巡视的三三两两的黑衣人大多行色匆匆，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一架深色的小型直升机从山边渐渐飞近，几名黑衣人立刻警觉起来，站在原地直愣愣地望着天空，直到那架直升机环着建筑绕行一周，打了几个闪灯，再缓缓降落下来，众人才放下心来，并早有三个人匆匆返回了院内。

　　直升机稳稳地停在建筑前的小广场上，机舱门打来，在两名西装革履的汉子的陪同下，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身材不高，皮肤白皙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双深邃的眼中带着浓重的阴气。

　　一名黑衣人急忙迎上前去：“任先生，卡龙先生刚刚回来了。”

　　任朗点点头，对陪着的两个人低声嘱咐了一句。两人立刻会意，站在原地不动，望着自己的主子跟着黑衣人走进了那座建筑中。

　　建筑二层的一个大房间内，灯没有开，整个房间仅靠夕阳投射进来的血红色的残光维持着朦胧的照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听到门响才转过身来，脸上一道从眉心开始滑过鼻梁直斜到右耳的疤痕在夕阳的映射下闪着血红色的光。

　　“卡龙哥，情况怎样了？”任朗倒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道。

　　卡龙向前走了两步，示意任朗坐到藤椅上，自己坐到对面，停顿了几秒后冷冷地开口道：“事情比较麻烦了……”

　　“怎么？杨光华没有杀掉吗？”任朗惊讶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望着卡龙。

　　卡龙点点头，说道：“没有，不但没杀掉，我派去的四个人也全都死了！”

　　“啊！”任朗张大嘴巴望着卡龙，直到在他阴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妄言之色，才不由自主地坐回藤椅上，愣了好半天才问道：“卡龙哥，你不是说派去的那四个手下全都是一等一的杀手吗？他们已经连杀了四个目标，怎么到最后一个杨光华那里就全军覆没了呢？保护杨光华的那些警察有那么大本事吗？”

　　“哼！”卡龙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保护杨光华的，根本不是警察！”

　　“什么？”任朗惊讶极了，“难道……”

　　“你呀！”卡龙看了任朗一眼，颇有些抱怨地说道，“你要是早按我说的，先干掉杨光华，再把剩下的那四个人一个一个干掉，事情早就解决了！你偏偏要搞什么以彼之道，结果如何？我那四个手下中了人家的埋伏，杨光华成了诱饵！杨光华周围的人根本不是什么警察，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十有八九来自军方，否则我那四个手下也不至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任朗的面色顿时黯淡下来，愣了好半天，终于再次咬紧了牙关，恨恨地说道：“军方怎么了……总之，我大哥二哥他们不能白死！”

　　“兄弟，你听我一句，收手吧！”卡龙凑过去，拍着任朗的肩膀说道，“你已经除掉了四个仇人，就剩下那一个，日后咱们找机会再下手不迟。你也赶紧回欧洲去，好好躲躲，我担心中国人不会善罢甘休……”

　　“卡龙哥怕了？”任朗忽然冷笑着看着卡龙。

　　卡龙脸上的刀疤剧烈抽动了一下，拉下了脸：“你这小子，怎么不懂我一番好心呢？我是死魂的首领，早就是下了八百次地狱的人了，我会怕……我会怕谁？我还不是担心你？这么一闹，中国那边肯定怀疑是你了。你可是老任家唯一的血脉了……当初我冒着风险把你从中国特种兵的枪口下救出来，你……”

　　“我不管！”任朗咆哮起来，“自从那天从中国特种兵的枪口下逃出来，我就没有一天不在想着为哥哥们报仇！我活到现在，也是为了报仇！那个杨光华是当年带队的人，不杀了他，我就不算给哥哥们报了仇……卡龙哥，你是我大哥的结拜兄弟，我平时也拿你当亲哥哥看待，你再帮帮我！你的损失我双倍赔付，我就想要杨光华一条命！”

　　望着近乎疯狂的任朗，卡龙一直等他喊完才开口说道：“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派到中国的线人告诉我说，杨光华失踪了！”

　　“失踪？”任朗冷笑道，“还不是被保护起来了！”

　　卡龙摇摇头，说道：“不！他是真的失踪了，他打伤了两个保护他的特警，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现在中国警方正在全国通缉他呢！”

　　“大哥！”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黑衣人慌里慌张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部卫星电话，一手捂着话筒，急急地说，“大哥！有人杀了白塔镇的卢八海，自称是杨光华！”

　　“什么？”卡龙惊讶地站起身来，连忙用手势制止了情绪突然激动的任朗，匆匆接过电话，“你是谁？”

　　“卡龙，我是杨光华。”电话那头传来的正是杨光华略带沙哑的声音。

　　“杨光华？你是杨光华？”卡龙还是不敢相信，“你怎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的死魂是杀手组织，又不是间谍组织，我想找到你的人太容易了。”杨光华冷冷地说，“卡龙，你给我听着，我要找的人是任朗，我也知道你和他有联系。你告诉他，我杨光华就在T国，他不是要找我报仇吗？正好我也要找他报仇！他要是个爷们儿，就让他自己跟我联系，我们找个地方单挑，别他妈的躲在后面靠死魂给自己撑腰！”

　　“杨光华，我看你是误会了吧……”卡龙示意任朗不要做声，又说道，“什么任朗啊？自从TD集团被中国剿灭后，我早就没他的消息了。”

　　“你少他妈的给我装糊涂！”杨光华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卡龙，你可以装，那好办，我就在T国挨着个儿杀你的人，你不是在T国到处都有揽活儿的线人吗？今天是卢八海，明天就是另一个，我就一直杀到见到任朗为止！”

　　“你那是找死！”卡龙没有被吓住，轻蔑地说。

　　杨光华自然更不会服输，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卡龙我告诉你，我杨光华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

　　电话突然挂了，卡龙愣了愣，猛地大笑起来。

　　“卡龙哥，你笑什么？”任朗冷着脸问。

　　卡龙笑完，一双眼睛瞪得血红：“还真有不怕死的！我的死魂组织要是被一个老不死的中国退役特种兵给挑了，那才是笑话！”

　　任朗也冷笑起来，急急地问道：“杨光华真的在白塔镇？”

　　卡龙想了想，说道：“他用的是卢八海的电话，我在所有的电话上都安装了隐秘的卫星定位装置，他在不在白塔镇，我一查就清楚！”

　　任朗听了，简直有些惊喜过度，忽然想起什么来，说道：“可是他怎么会主动送死呢？不会是什么圈套吧？”

　　卡龙冷笑道：“这个无妨，我派人去看看便知。”

　　卡龙说完，又转向那黑衣人：“鹏达，你马上派人按照那卫星电话里的定位装置给我找杨光华，找到他格杀勿论！”

　　“慢着！”任朗突然制止了要离开的鹏达，看了卡龙一眼，冷冷地说道，“你们确定杨光华的位置后，先别忙着杀他，仔细观察观察，要他真是一个人来的，就先别杀他，把他给我带过来，我要亲自扒了他的皮！”

　　“你这又是何必呢？直接杀了他不是更好？”卡龙皱着眉头看着任朗。

　　任朗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可就太便宜他了！我做梦都想着有一天亲手给哥哥们报仇呢！”

　　T国北部，白塔镇。

　　杨光华挂断卫星电话，将电话放进一个黑色的背囊中，转身，目光久久地凝视着房门一侧那具被95军刺生生钉在墙壁上的尸体。那尸体死不瞑目地瞪着眼睛，瞳孔已经发散，军刺自咽喉刺入，血顺着刀锋的血槽淌遍全身。走上前去，他拔出刀，卢八海的尸体如面口袋般栽倒在地上。

　　杨光华直起腰，坐到椅子上，将那部卫星电话放在桌子上，从衣兜里掏出用厚厚的绝缘塑料袋包裹的金属小盒，小心地取出那枚沈萌送给他的卫星追踪器，凝视一番后放进了嘴里，紧紧地压在舌头下，随即又从衣兜里掏出一部崭新的手机，思索一番，拨通了龙卫留给他的记忆中的联系号码……

　　特别行动处，沈萌急匆匆地闯进龙卫的办公室报告：“处长，杨光华的卫星追踪器有信号了！信号显示，他已经越过国境，到达T国境内了，现在在T国的白塔镇外！大队长，您真神了！”

　　“他刚刚给我打过电话。”龙卫淡定地说。

　　“什么？那他怎么说的？他到底要做什么？”沈萌吃惊地问。

　　龙卫不置可否，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果断地说道：“沈萌，你马上带领你的小组出发，先去边境，随时等我的命令！时间不多了！杨光华此举，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用自己做吸引任朗等人的诱饵，详细情况和指令我会在路上告知你！”

　　“是！”沈萌转身就走。

　　两个小时后，木板房外传来几声极其细微的沙沙声，杨光华嘴角带着满意的微笑，瞥了一眼被火烧掉的手机残骸，把目光转向房门，大声说道：“要么你们就开枪，要么就带我去见卡龙和任朗！”

　　几个黑影犹豫片刻，一起冲了进来。房间内，杨光华将两把92式手枪和95军刺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缓缓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