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浴火突围

　　“我就是不信萌姐已经死了！你们看见汽车爆炸了，可是你们看见萌姐的尸体了吗？”方小燕倔强地大哭起来，猛地摘下通话器，拨通了沈萌的通话频率，对着通话器边哭边喊，“女娲！女娲！燕子呼叫！燕子呼叫！请回答！请回答！……萌姐！萌姐！你回答我啊！你回答我啊！我是小燕啊！萌姐！你不要小燕了？你不要我们姐妹了？萌姐……”

　　加西的惨死刹那间震慑了所有的女雇佣兵，这些平日里杀人如麻的冷血女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彻骨的恐惧。

　　“加西！”卡西拉痛苦地闭上眼睛，整个身体微微震颤起来，再次睁眼的时候，目光中那惯有的冷傲已经荡然无存。

　　“全都让开！”沈萌从加西的尸体上取下M500手枪，瞪着眼睛走在前面。秦云控制着卡西拉，在龙卫的掩护下一步步走出大厅。女雇佣兵们投鼠忌器，只得纷纷让道，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上。

　　三个人控制着卡西拉一直走下别墅，来到庄园的主道上。此时别墅里跟出来加上听到消息从训练基地快速赶来的，足有七十多名女雇佣兵，她们将龙卫三人团团围住，但是只能跟着他们的步伐往外走，谁也不敢贸然开枪。

　　“放了我！我答应你们所有的条件，绝对保证你们的安全！”卡西拉绝望地喊。

　　没有人理她，也没有人多说一句话，三个人各自站好方位，一步一步朝庄园大门走过去。沈萌当先一步跑到门口小停车场，站在一辆悍马车跟前，朝门口同样惊慌失措的女雇佣兵伸出手去：“钥匙！”

　　“你要干什么？”那女雇佣兵居然不识时务，冷冷地说，“放开卡西拉女士！”

　　“砰！”

　　巨型的M500转轮手枪开火了，127毫米的子弹直接将那个女雇佣兵打成两截！沈萌冷着脸俯下身去，从半截血淋淋的尸体上掏出车钥匙，发动汽车。

　　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场面更令人胆寒了，这次就连已经见识过沈萌冷酷的卡西拉都惊呆了，此时就算她的爱将加西在世，在这个小个子中国女兵面前恐怕也只有自愧不如的份儿！

　　“哎——等等我啊！”鹏猜一溜小跑地过来，边跑边喊，“我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你们总不能丢下我不管吧？”

　　“砰！”枪声响起，满怀希望的鹏猜一个趔趄，一颗子弹从后胸贯穿，破碎的心脏和肋骨溅了一地，他连惨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下了。女雇佣兵中也有聪明人，鹏猜手里可没有卡西拉，而且他这样帮着外人来劫持她们的“教母”，她们怎能放过他。

　　见状，龙卫挥了挥手，秦云押着卡西拉，朝悍马车走去。

　　“孩子们！开枪吧！杀了他们！”卡西拉在走近悍马车的一刹那间，忽然歇斯底里地喊起来，“开枪！不要管我！我去也是死！不如死在你们的枪口下！”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这位以聪明狡诈著称的黑道女王在最后关头终于醒悟过来，一语道破了“天机”。而这一声喊，正像旱地惊雷一般让在场的所有女雇佣兵们醒悟过来，她们突然意识到，卡西拉说得没错，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她们的“教母”是很难活命了。

　　“快走！”意识到情势突变，龙卫怒吼一声，一枪托将卡西拉砸晕过去，和秦云一起把她猛地塞进车里，两个人随即上车。车门关上的一瞬间，枪声响了起来，坚固的防弹悍马被无数子弹打得火星四溅。

　　沈萌猛踩油门，悍马车轰鸣着撞开大铁门，飞奔而去。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女雇佣兵全都恢复了本色，尖叫着涌了上去。随即，连续几辆汽车发动起来，朝悍马车猛追过去。

　　突然爆发的枪声响彻整个萨摩镇，刚刚收工的军火贩子们纷纷跑到大街上查看情况，远远地望见一辆悍马车横冲直撞地疾驰而来，吓得纷纷躲避。后面，十几辆各式车辆猛追过来，几个女雇佣兵从车内探出身子，边开枪边喊：“他们劫持了卡西拉女士！他们劫持了卡西拉女士！”

　　这还了得？这些平日里指望着卡西拉吃饭的军火贩子们顿时像炸了窝的马蜂，一齐端着枪加入到眼镜蛇女雇佣兵的行列里来，一时间全镇大乱、枪声四起。几个扛着火箭筒的军火贩子朝远处的悍马车一通猛射，火箭弹打在悍马车周围，发出令人恐怖的爆炸声。

　　“沈萌！全速前进！全速前进！”龙卫瞪着眼睛吼。

　　此时此刻，能救命的就只有速度了！一旦被后面的人追上，别说是手枪，三个人就算是人手一门机关炮，也绝对抵挡不住。

　　“处长，要不要呼叫蜂鸟，让她们进场接应？”沈萌一边开车一边喊。

　　“不行！蜂鸟在A区域任务不变！这时候过来也没有用！”龙卫说完，又命令沈萌，“赶紧往A区域开！咱们必须马上撤离！”

　　“处长，前面就转弯了，你们两个赶紧下车，我迂回一下再去A点！”沈萌忽然回头大喊，“秦云，把卡西拉捆好，放在我车上！”

　　“办法不错！但是我对你不放心！一会儿你和秦云下车！”龙卫大喊。

　　“这活儿该我干吧？你们两个可全是领导！”秦云一边用绳子将晕倒的卡西拉捆起来，一边说。

　　“哎呀！还争什么争啊！”沈萌急了，猛踩了几脚油门，“你们赶紧下车吧！换人是来不及了！处长，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我死不了！”

　　龙卫还要说话，沈萌猛打方向盘，悍马车一个急刹之后，整个车身漂移过去，已经转过了弯。

　　“你们快跳车，我们只有十几秒的时间！”沈萌喊着，回头催促龙卫和秦云。

　　后面，枪声已经很近了，疯狂的女雇佣兵们乘着十几辆伞兵突击车追了上来，车载的重机枪发出骇人的吼声，打在转弯处的墙壁上，砖瓦迸裂。

　　战场上，容不得有丝毫的犹豫，龙卫最终狠下心来，冲着沈萌大喊：“沈萌，你多保重！”

　　“跳！”

　　车门打开，龙卫和秦云相继滚落下去，两人刚一落地，立刻快速猛跑，直奔主道旁的胡同跑进去。

　　沈萌彻底放心了，悍马车再次加速，朝另外一个岔路猛冲过去。

　　后面，刚刚转过弯的女雇佣兵们立刻发现了沈萌的悍马车，两枚火箭弹带着长长的尾曳光飞射出去，其中一枚就在悍马车一侧不远处炸响，悍马车被气浪掀得一个趔趄，险些翻倒。紧接着，另外一枚击中了悍马车的车尾，一侧车轮刚刚落地的悍马车这次被炸弹形成的巨大力量彻底掀翻了过去……巨响过后，整个悍马车化作一团烈焰！

　　“沈萌……”秦云瞪着血红的眼睛怒吼，却被龙卫一下子捂住嘴拽回胡同里，而此时龙卫的双眼中，泪水早已经涌了出来。

　　“处长，我要去给沈萌报仇！”秦云热泪涌出，挣扎着还要冲出去。

　　“兄弟，咱们活着，沈萌才不白死！”龙卫紧紧地抱住他，流着眼泪说，“走吧！快走！”

　　两个人擦干眼泪，消失在胡同尽头……

　　接连不断的刹车声响起，红了眼睛的女雇佣兵们朝悍马车猛冲过去。悍马车早已经变成一团烧尽的废铁，在尚未熄灭的余火照映下，她们的教母卡西拉只剩下一团卷曲的焦炭，唯一能分辨出身份的，就只有指骨灰烬中散落着的几枚宝石戒指。几十名女雇佣兵和成百上千的军火贩子跟了上来，围着悍马车的残骸如丧考妣。

　　“其他人呢？”一个女雇佣兵头目瞪着凶狠的眼睛四处查看着。她们都不是外行，悍马车油箱爆炸燃起的熊熊大火固然猛烈，但是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在这么短暂的燃烧时间内，尸体不可能全部烧光，卡西拉的遗体尚存，怎么车上的三个中国人却一点踪影也没了？

　　“封锁出口！全镇搜索！”女雇佣兵头目举起枪，女雇佣兵们立刻醒悟过来，重新端起枪，周围乱哄哄的军火贩子们也开始行动起来，人群很快四散，朝四面八方搜索过去。一伙十几个人的军火贩子端着自动武器，钻进了一旁的小胡同里。

　　人影一闪，十几个军火贩子浑然不觉，而他们的身后多了一个人。那人走路有些趔趄，跟着他们走了几十米远，悄悄地闪进一个开着门的院子里。那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踏进侧面的一个屋子里，忽然栽倒在地。“噼里啪啦”一阵响声过后，房间里靠着的一排AK—47自动步枪被碰倒，散落了一地……

　　“蜂鸟！鹞鹰报告，发现两人……是狼王和秦云！”

　　A区域位于镇外山林结合部的一座小山包上，杨丹透过巴特雷狙击步枪瞄准镜最先发现了猛跑出镇的龙卫和秦云。

　　“怎么回事？女娲呢？他们应该是三个人才对！”冯娜大吃一惊，赶紧呼叫，“狼王！狼王！我是蜂鸟！我们已经看到你们了，可是……女娲呢？”

　　“女娲牺牲了！”

　　龙卫边跑边回答，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语气还是第一次这么沮丧！

　　冯娜只觉得眼前一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几乎就在同时，周围哭声一片！

　　尽管她们都曾经受过最专业的心理训练；尽管她们都已身经百战，无数次地面对生死；尽管她们不止一次地共同倡议过，假如某个姐妹牺牲了，大家一定不要哭，要坚强地面对……可她们终究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钢铁打造的终结者！

　　龙卫和秦云跑了上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睛红红地望着夜空发呆。

　　沈萌就这样死了吗？那个平日里开朗善良、温柔平静得像一潭秋水、见了谁都会面带微笑的美丽女孩，那个在战场上火爆得如一团烈火、瞪一下眼睛都会让敌人胆寒的女煞星，就这样牺牲了吗？

　　“处长！秦哥！萌姐是怎么牺牲的？”方小燕从掩体里站起来，哭着问。

　　龙卫没有说话，一拳砸在硬硬的山地上。一旁的秦云流着泪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女兵们的哭泣立刻变成了嚎啕大哭。方小燕哭着哭着，眼前一黑，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又挣扎着起来，朝龙卫大声喊道：“处长！我请求杀进去！我要为萌姐报仇！”

　　“对！处长！批准我们杀进去吧！”女兵们全都涌上前，一双双泪眼中带着汹涌的杀气，目光灼灼地望着龙卫。

　　龙卫抬起头，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最终摇了摇头：“卡西拉已经死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沈萌同志已经牺牲了，我们没有再杀进去的理由。准备撤退吧……”

　　“处长！你的心是铁做的啊！”方小燕不服气地冲上去，对着龙卫直喊，“萌姐就这么牺牲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的心情？你就批准我们行动吧！是死是活，我们自己负责！”

　　“准备撤退！”龙卫怒吼着一跃而起，“我再重复一遍，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沈萌已经牺牲了！萨摩镇里现在有几十个战斗力强悍的女雇佣兵，还有成百上千的武装军火贩子！这时候我们贸然杀进去，就算是能对自己的生死负责，可是我们能对党负责吗？能对纪律、军法负责吗？”

　　“我就是不信萌姐已经死了！你们看见汽车爆炸了，可是你们看见萌姐的尸体了吗？”方小燕倔强地大哭起来，猛地摘下通话器，拨通了沈萌的通话频率，对着通话器边哭边喊，“女娲！女娲！燕子呼叫！燕子呼叫！请回答！请回答！……萌姐！萌姐！你回答我啊！你回答我啊！我是小燕啊！萌姐！你不要小燕了？你不要我们姐妹了？萌姐……”

　　方小燕不甘心地一遍又一遍呼叫沈萌，女兵们哭作一团。龙卫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

　　“燕子……我……是……女娲！”

　　方小燕忽然愣住了，紧接着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将通话器更贴近自己的耳朵：“女娲？女娲！女娲！我是燕子！请重复！请重复！”

　　这丫头莫不是疯了？所有人都愣愣地望着方小燕，被她这不寻常的举动惊呆了，还是龙卫最先反应过来，猛地打开自己的通话器，接着所有人都打开了通话器。

　　几秒钟后，沈萌微弱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我……是……女娲！我……还活着……”

　　“罗宇飞！马上确定方位！全体注意！检查武器装备！准备战斗！”龙卫的眼睛瞪得血红，对所有人怒吼着，“沈萌还活着！我们的战友还没撤出来！任务尚未完成！跟老子杀回去救沈萌！”

　　“杀回去！”女兵们全都瞪红了眼睛，拿起自己的武器，跟着龙卫冲了下去。

　　“处长！给你枪！”方小燕一边跑一边将一把M4A1卡宾枪递给龙卫。

　　“方小燕，回去以后，我向你道歉！我给你请功！”龙卫抓起枪，“咔嚓”一声顶上子弹。

　　“只要能救出萌姐，你给我开追悼会我也不介意！”方小燕端着M249机枪，冲到了最前面。

　　黑暗中，沈萌挣扎着坐起身，后背紧靠在墙上，拼尽全力将上衣衣襟扯下来，缠在依旧淌着血的右大腿上，大量失血让她一阵眩晕，差点没再次晕倒过去。扎紧后，她挣扎着朝伤口摸过去，确定血已经止住，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外面，嘈杂声越来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