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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 作者:黄斌

第27章 七星连珠(3)

  青帮大佬甲冷笑:“我们老哥几个一起出手,这小子肯定死无葬身之地!这事儿包在我们身上了,回去就办!”

  文津抱拳:“多谢各位前辈仗义出手,等我师父出来,肯定不能亏待大家!”

  模范监狱机械厂,段玉才和黎仲明、尚青城密谋着。

  黎仲明道:“现在我们的进度需要加快,晚上也得下去。我需要一个向导,最好把边棍或者锦富调到我那屋去,能办到吗?”

  段玉才当即便应下:“我这儿没问题,一句话的事儿,不知道那爷俩什么态度,估计边棍够呛了,老家伙实在太老了,他儿子差不多。”

  尚青城忧心道:“你那屋不是满了吗?你要把千手佛爷换走?”

  黎仲明点了点头,“只有这样了,我会跟他说明白的。还有,听说昨晚老五和杜连长打架了?为什么?”

  尚青城解释说:“那帮当兵的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非要来找你,那能让他进来吗?马景奎就让老五把他堵住了。”

  黎仲明忧心道:“23师的人还是不死心啊,这对我们很不利。老爷子,你还得和迟俊杰谈谈,一是他们必须停止挖地道,二是让他约束部下不要给我们找麻烦。”

  段玉才也是一脸愁容:“我知道了,不过,据我所知,姓杜的现在不太听迟俊杰的。”

  黎仲明摇了摇头:“我觉得迟俊杰还是能控制局面的,主要在于劝导,他们以前是军队的高官,都爱面子,您老可以给他们戴戴高帽,只有稳住他们,咱们才能顺利出去。”

  段玉才苦笑:“他妈的,还得哄着他们,咳,只要能出去,我什么都肯干,要是他们给脸不要怎么办?上次为了尚老弟的事情,我去找姓迟的,可那小子油盐不进啊。”

  尚青城声音坚决了起来:“要是我能让他们解气,就让他们只管过来,我也豁出去了,只要能顺利出去,我不在乎被他们怎么样?就算被他们做掉,我也绝无怨言,我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段玉才拍了拍他,“尚老弟,这话说的仗义。但是你放心,大家生死与共,我们不会让你自己顶雷的。”

  黎仲明欣慰说道:“老尚你想多了,没什么解不开的疙瘩,俗话说‘话是开心锁’,只要我们把道理讲清楚,我相信以迟俊杰的学识和地位,一定会想明白的。咱们都是中国人,这个时候得一起对付小鬼子。”

  走开后,黎仲明就朝锦富走了去,“我想找点关系把你调到我那屋,你看怎么样?”

  “去你那屋干啥啊?”

  黎仲明低声说,“还能为啥?我们要加快进度,我想让你晚上带我下去,怎么样?”

  锦富大惊:“什么?就咱俩?”

  “对,就咱俩,你敢不敢?”

  锦富往后退了一步,盯着黎仲明,苦笑了一下。“黎先生,我知道你着急出去,可你也不能害我啊?你不是不知道那里面多危险,就我这两下子,自己下去不是找死吗?”

  “你怎么胆子那么小?你爹那么大年纪了都敢下去,你咋不敢呢?”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没我爹那两下子,我也不冒那个险。黎先生,我不是不帮你,是我实在没能耐,只有我爹下去,我才敢下去。”

  锦富一脸严肃地盯着黎仲明,黎仲明看着倔强的锦富,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月亮升了起来,天色昏暗。模范监狱里一片寂静,岗楼上日本兵端着步枪来回走着。

  一声响亮的哨子声,监室的门被看守们挨个打开,“桄榔榔”的声音中,犯人们走出自己的监室,排着队走出仁字楼。

  边棍夹在人群之中慢慢往外走,黎仲明在后面快速跟上了他,边棍看了黎仲明一眼,俩人边走边谈。

  “听说你要把锦富弄到你那屋去?”

  黎仲明道:“对,他到了我那里,我们晚上就可以干了,这样进度就快多了,你也知道我们都着急要出去。”

  “咳,老弟啊,我知道你们着急,可这事不能急啊。你知道这地底下的古墓的结构有多复杂,里面藏着多少危险吗?”

  “可是我们已经挖到前室了啊,应该很快就能挖通了。”

  边棍叹气说:“还差得远呢,你也能看出来,整个古墓至少有十几丈长,可以说步步都藏着埋伏啊。先是毒蛇,把你咬了吧?然后是吸血蝙蝠,陶金生就死在这,然后又是阴阳桥,千手佛爷这小子命大。我们过了这一关,在前室大门遇到大火,你还差点被挤死。咳,想起来真是胆战心惊啊。我说你怎么就一点不怕呢?”

  “可是我们不也一步一步过来了吗?有您老在,我们还怕过不了以后的关口吗?”

  边棍苦笑着摇摇头:“小伙子,你把我们的老祖宗想得太简单了,他们能让人轻而易举地就进到自己的阴宅里去?什么毒蛇蝙蝠都是小儿科,七星连珠也不是什么难解的东西,真正邪乎的东西都在墓室里面呢。前室、中室、主墓室,个个都是杀机重重,说实在的,很多东西我只是听人说过,从来没见识过,我下去可能都白搭,更别说锦富了,他那两下子纯属白给。咳,我们爷俩不是不想帮你,真的是无能为力,下去也白白送命。”

  黎仲明诚恳道:“老人家,我知道你的苦衷,但是我们已经挖到现在了,难道能停下来吗?夜长梦多,如果日本人知道我们在挖地道,我们这些人谁都活不了。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我不逼你,利害关系你自己也清楚,你再好好想想吧。我和你说实话吧,就算你们爷俩不帮我,我自己也要下去,死也要死在逃生的路上,不能伸着脖子等着日本鬼子来砍。”

  黎仲明说完离开了边棍,边棍看着他的背影,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回到监室后,尚青城和王明子正在等着他。黎仲明摇了摇头:“他们都害怕下面的机关埋伏。”

  王明子哼了一声,“那他们就不怕老爷子和马景奎?”

  “不能再逼他们了,这种事儿,他们自己要是想不通,我们怎么逼也没有用。反正,有没有他们我也得下去,事到如今没有退路可走。”

  尚青城阻止道:“不行,下面太危险,他俩都不敢下去,你怎么能行,你想当陶金生吗?”

  黎仲明果断道:“陶金生都敢搏一搏,我怎么不敢?而且现在我们还等得起吗?23师的人一直在秘密的挖地道,一旦让日本人发现,我们全得完蛋。”

  尚青城又道:“段老爷子和迟俊杰谈得很不顺利,迟俊杰的手下都想那么干,他也不能干涉太多,而且他本身也想逃出去。”

  “不在那个,就算迟俊杰他们不挖,我们也得加快速度。老尚,我们俩可比任何人都等不起!”黎仲明坚定地看着尚青城,尚青城叹了口,点了点头。

  尚青城说道:“我说不过你,我其实也说不服我自己,换了是我,我可能更着急要下去。但你记住一定要小心,如果需要我,就算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黎仲明看着尚青城,欣慰地点了点头。

  夜已经深了,黎仲明和王明子、辛玉林悄悄爬了起来,移开床板。另外两人要随黎仲明一起下去,都被他给推辞了。“你们得留在这儿,一旦有人查房,人差太多一眼就看出来了,到时候你们要随机应变。”

  王明子点点头:“好吧,那你自己小心。”

  黎仲明跳进地道内,开着手电快速向前走着,走到石桥前,他突然停了下来,用手电在地上到处照着。脑子里回想着,边棍不断抛出火把,每次抛出都有蝙蝠被击中,不一会儿,他脚下落了十几只蝙蝠的尸体。

  黎仲明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不由得疑惑着皱起了眉头。来到石门之前,仔细看了看石门的上上下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墓室中,黑漆漆的一片,黎仲明用手电上下照着,发现墙壁上有几盏长明灯,他走过去,用火柴将长明灯点亮,墓室里亮了起来。

  黎仲明仔细地看着这座墓室。正方形的墓室,左右各有一个耳室,正中间吊着一盏雕刻精美的灯,通往中室的地上由一块一块的方砖铺成。

  黎仲明看着方砖,横竖各九行……

  耳朵里回想着边棍的话:“墓室里最常见的就是‘九宫门’,顾名思义,九九八十一块石砖中,只有九块是安全的,其他的都是陷阱,踩错了,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黎仲明左右看看,从石门那里捡起了一块碎石砖,小心翼翼的敲击。他敲击离自己最近的第一块砖,这块砖的一侧突然向下打开,露出底下的陷阱。黎仲明往陷阱里一看,里面是锋利的铁锥子。

  黎仲明从腰间解下绳子,绑在石砖上,继续敲击别的石砖。按顺序敲击每一块石砖,每一行只有一块是安全的。最后只剩下两块砖,黎仲明的两只脚分别站在第七第八行的两块砖上,对着第九行的一块砖把绳子扔了出去。石块落在石砖上,这块石砖落了下去,从里面飞出一支短箭,黎仲明躲闪不及,被短箭打在了小腿上。

  黎仲明大叫一声,向前跳去,踩在最后一块石砖上跳到了中室的石门前。他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小腿,被短箭扎进去一寸多深,黎仲明痛苦地咬住绳子,用力把短箭拔了出来,扔在了一旁。

  黎仲明从内衣里撕下一块布,把伤口缠好,努力站了起来,反复抬起这条腿,坚持向前走去。

  突然,在一侧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王明子被监狱大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他抬起头看着门外,只能听见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手电筒的光芒隐隐约约越来越亮。

  “不会真来查房了吧?”王明子赶紧把自己的被子压在黎仲明的床铺上,自己忐忑地躺下。

  董平山和看守甲来到监室门前,董平山醉醺醺喊道:“查……查房。黎仲明,出来,临时……临时检查。”

  董平山用手电照向黎仲明的铺位,被子微微隆起。“黎仲明,给老子起来……快他妈起来,别装死!”

  王明子突然坐了起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董平山吓了一跳:“他妈的小骗子,给我躺下,快!”董平山用手电照着王明子。

  王明子突然站了起来,目光呆滞地看着董平山,“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王明子突然冲向监室门,董平山和看守甲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王明子使劲摇晃着监室门:“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看守战战兢兢道:“犯癔症了,肯定是犯癔症了,就,就像当兵的炸营那样,人憋久了都有精神病。”

  王明子声嘶力竭地闹了一会儿,突然静了下来,跟没事儿人一样,回到自己床板上倒头就睡,打着呼噜。

  董平山咽了口吐沫,用手电照了照门锁,完好无损。“妈的,真他妈邪性,走,别被疯狗咬了。”

  古墓前室,黎仲明盯着墙上的黑影,握紧了手里的绳子和石块。

  脑子里依然回想着边棍的话:“在古墓里面,要是墙上有影子你别害怕,那是古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在墙上贴的自己的影子,行话叫‘王侯迎宾’。只要有人进入墓室,点着了亮光,影子就出来了,不知道的,当时能吓个半死。至于怎么贴上的,已经没人知道了。”

  黎仲明长舒了一口气,刚要往里走,发现那个大黑影也动了几下,黎仲明看了看,又轻轻地走了一步,这个黑影突然消失在左耳室中。

  黎仲明大惊,他赶紧向左耳室追去。警觉的作出战斗姿势,用手电到处照,发现左耳室里面空无一人。黎仲明点亮了墙壁上的长明灯,发现在墙角位置有一个黑色布袋。上前打开布袋,从里面拿出一根铁棍、一副口罩和一叠折纸,黎仲明打开折纸。

  这是一副简易的墓道结构图。

  黎仲明疑惑地看了看,把地图叠好放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黎仲明走出左耳室,眼前一片漆黑,他大为不解,用手电仔细照着。地面上是由大块的青砖铺成的,九宫格已经不见,墓室中间的上空吊着一个大鼎。

  黎仲明退回左耳室,疑惑不解地看着前面。

  模范监狱医务室门被打开,许惠珊举着小手电悄悄走了进来,轻轻地关上门。

  许惠珊在医务室内仔细查看着,并没有意外地发现。目光落在了小套间的门上,她走过去轻轻地拉门,门没有锁,许惠珊走了进去。

  套间内的高柜子上,摆满了各种药品,许惠珊发现赵继先的衣服和白大褂放在一边,不由得皱起眉头。

  许惠珊在套间内各处寻找,她发现柜子的旁边,墙角处有一个空纸箱,许惠珊把纸箱拿开,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许惠珊放下箱子,迅速退了出去。

  出乎黎仲明意料的是,边棍竟然主动溜到了黎仲明身边。他仔细看着黎仲明,叹了口气,“年轻人,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黎仲明笑了笑:“你不都知道吗?我就是一个想逃跑的囚犯。”

  “你别和我打马虎眼,我老头子在江湖上飘了几十年,见过的人不少。可像你这样的人却是第一次见到,我敢说你不是凡人。”

  黎仲明笑道:“你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的大活人。”

  边棍一脸的严肃道:“可你的脑袋里想的东西和别人都不一样,你两条腿走的路也和别人不一样。我说得对吗?”

  “老人家,你这是来探我口风?”

  边棍摇摇头:“不敢!你能把段玉才和马景奎这样的人摆弄得服服帖帖,不简单啊。不过我要提醒你,即使你在上面不是凡人,在下面,你依旧是个凡人,凡事不要过于要强。”

  黎仲明看着边棍,并没有说话。

  边棍叹了口气:“段玉才找过我了。”

  “他找你说什么?逼你了?”

  边棍摇头:“那倒没有,那老小子很会说话。但是我今天过来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你。你知道你昨晚自己下去的后果吗?”

  黎仲明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边棍冷笑:“小伤?差点没出来吧?”

  黎仲明惊讶地看着边棍,随即两人便谈起了地下的状况……

  听黎仲明一番描述后,边棍道:“你说的一定是迷魂门,王公贵族的墓葬里面,一般都设置了这种迷魂门,两个门一模一样,一个明一个暗,没经验的人很容易走错。一旦走错,里面就是七拐八绕,怎么走也走不出来,很多人绕着绕着能把自己绕死!”

  “能有那么邪乎?”

  “你还不信?我告诉你,你小子是撞了大运,瞎猫碰死耗子走了出来,再绕半个时辰,你肯定头脑一片空白,最后意志力完全丧失,就在那里等着饿死渴死。”

  “那个黑影是怎么回事儿?”

  “很明显啊,黑影,还有你发现的那个黑布袋,说明有另外的人也在那里探墓,他发现你之后仓皇逃走了。但是他是行家,而你钻进了迷魂门。”

  “另外一个人?难道我们这些人之中藏着高手?”

  边棍努努嘴:“难说,这里也是藏龙卧虎之地。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走出去,迟则生变啊!”

  黎仲明问道:“这么说你愿意和我们一起下去了?”

  “谁不愿意出去?只是我不愿意和棒槌一起白白送死而已。但我看出来了,你不是凡人,我决定赌一次,跟你干一票!”

  黎仲明笑了:“你就那么信我?”

  边棍看着黎仲明:“在你身上,我愿意赌一次!”

  回到监室后,黎仲明去找辛玉林商量换监室的事儿,辛玉林着急道:“什么?让我和锦富换地方?我不干!”

  黎仲明解释道:“锦富来了,我们半夜下去危险就小了很多,你放心,你还是我们中的一员。”

  “拉倒吧,你别唬我了,锦富和边棍有盗墓的本事,在哪儿待着你都得带着他们,我就不一样了,换了地方就没人认识我了,我不换。”

  黎仲明笑了笑道:“上次你不也嫌速度慢吗?换锦富过来就是要加快速度,你怎么又不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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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中青春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