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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 作者:黄斌

第44章 惊天(4)

  “模范监狱暴动后,司令部为防止犯人逃往最近的小屯车站,搭乘火车逃走,派山崎小队前往,我刚才给小屯车站打过电话,有人冒充山崎小队长。”

  武忠一郎神色严峻道:“我明白了!”放下电话后,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地图的一条黑线缓缓移动,自言自语道:“仁字楼里少了黎仲明、尚青城和段玉才……老康到底是被炸死了,还是……小屯火车站……”恍然道,“这不仅仅是暴动,他们是在帮助老康越狱!来人!”

  几名日本指挥官走进房间,武忠一郎指着地图吩咐后,几名日本指挥官快速离开,武忠一郎也跟着走了出去。

  山坡一处乱草中忽然飞出一块石块,接着一支手臂伸出,随后是一片泥土和砖头倒下。这里显然是用草皮掩护的出口,里面还堆砌着砖头。

  段玉才和尚青城首先走出出口,后面是马敢和王明子,接着黎仲明走出出口,伸手把马增君拽了出来。

  众人都在警惕而兴奋地观察着四周。

  王明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抓起一把草塞进嘴里:“自由世界的草都不是一个味儿!”

  黎仲明迅速辨别方向:“这边,快走,不能再耽搁了!”

  小屯火车站站内,刘飞焦急地围着桌子踱步,卞美兰等人也是一脸焦急。

  刘宝丰快步走进:“来了,来了!老康,还有表弟!”

  黎仲明、段玉才、马敢、王明子、尚青城等人快步走了进来。卞美兰当即扑进尚青城的怀里,但立即又上下打量着尚青城:“青城,你还好吗?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

  “我没事。”尚青城说着把卞美兰抱进怀里。

  卞美兰哽咽着说:“你可算出来了……”

  刘飞看见黎仲明,立即激动地上前拥抱,随后看着马增君:“你就是老康同志?”

  马增君上前和刘飞拥抱:“是我,老康,你是刘飞同志吧?你们辛苦了,谢谢,谢谢!”

  刘宝丰、李立都激动地上前和马增君拥抱。

  文津手下甲乙激动地和段玉才交谈,一口一个老爷子。

  虎子慌张地进入:“来了,来了……”

  刘飞看看左右:“还有谁?”

  虎子喊道:“鬼子来了!”

  众人大惊失色,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刘飞抓起电话,随后放下:“火车还有十分钟抵达,我们必须坚持十分钟!”

  小屯火车站外的公路上,由两辆摩托车和六辆卡车组成的车队缓缓停下,卡车驾驶室上面架着机枪,日军指挥官跳下摩托车,指挥着日本士兵。

  “快,迅速包围小屯火车站!”

  刘宝丰从路旁的草丛里站了起来,举枪就打:“打!

  李立和虎子等人纷纷现身,朝着日军车队射击。众多日本士兵正在下车,遭到偷袭后,顿时陷入慌乱,地上很快躺了几具尸体。但卡车上面的机枪开火后,很快压制住了刘宝丰等人的火力,日军指挥官前后奔跑指挥着,日本士兵很快围拢在卡车附近,借助卡车为掩护,向刘宝丰等人疯狂射击。

  刘宝丰一边射击一边大喊:“十分钟,坚持十分钟……”刘宝丰正喊着,被机枪击中,缓缓倒了下去,李立和虎子也先后中弹。

  日军指挥官看到偷袭他们的人越来越少,对一辆卡车后面的日本士兵大喊:“你们,消灭他们。”对另外一辆卡车后面的日本士兵,“你们,跟我来。”

  日军指挥官带着十几名日本士兵朝小屯车站跑去。

  火车的鸣笛声如号角声般传来,车头的灯光也渐渐地近了。

  黎仲明和刘飞保护在马增君身旁,他们旁边站着卞美兰、尚青城、童威和杜尚德。段玉才和马敢站在尚青城后面,文津手下甲乙带着十几名手下跟在段玉才身后。王明子手里也拿着一把枪,紧张地看着远处。

  日军指挥官带着十几名日本士兵出现在站台不远处,一边前进一边开枪。

  文津手下甲和文津手下乙带着众手下朝日军冲去。

  童威对尚青城喊道:“尚组长,多保重!”说完和杜尚德朝众日本士兵冲去。

  马敢跪在段玉才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师父,徒弟先走一步!”起身朝黎仲明和马增君抱拳:“再会黎先生,再会大共产党!”说完,抽出手枪,朝众日军冲去。王明子紧跟在马敢身后,火光中的王明子,身影变得高大了许多。

  火车缓缓停下。

  黎仲明一边朝马敢等人的方向望去,一边把马增君推上了火车,尚青城咬牙切齿地看着马敢等人的方向,被卞美兰和黎仲明一起推上火车。

  文津站在车头,手里拿着手枪:“快上车!”说着,和身边的几个手下朝站台下的日本士兵开枪。

  火车缓缓启动,黎仲明悲痛地看着站台,日军的机枪正在疯狂扫射,文津手下甲乙、马敢、王明子、童威、杜尚德先后倒地。

  马敢临死前咆哮不止:“杀鬼子,杀,杀!”

  黎仲明缓缓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划过了脸颊。

  刘飞拿着枪,站在火车头,紧盯着前方。他身旁的火车司机紧张地开着火车。

  黎仲明、马增君、段玉才、尚青城和卞美兰坐在火车上,脸上无不挂满了悲怆。马增君低声道:“为了我一个人,牺牲了这么多人……”

  黎仲明安慰说:“不仅仅是为了你,他们是为了祖国。”

  马增君痛苦地闭着眼睛,愈发悲伤。黎仲明问尚青城道:“尚先生,你有什么安全的去处吗?”

  尚青城苦笑着摇头,卞美兰痛惜地看着他,抱紧了他的胳膊。

  “尚先生壮志未泯,不如去延安,我们一起抵御日寇。”黎仲明说这话时的语气分外真诚。

  马增君也说道:“跟我们一起走吧。”

  尚青城再次摇了摇头。

  这时段玉才插话道:“自古忠臣不侍二主,尚先生以前是国民党,他不愿意去延安。”

  尚青城对黎仲明说:“不,我抓过你们的人,愧对共产党,尤其看到你这样的共产党,我有什么脸面和你们并肩战斗。”

  黎仲明爽利地说道:“我中华同胞自当无党派私念,放弃荣辱,奋起杀敌,尚先生知大义,明事理,应该想得通。”

  卞美兰对尚青城道:“青城,咱们去延安吧,我陪着你。”

  尚青城依然有些犹豫。马增君朝尚青城伸出手:“来吧,欢迎你!”黎仲明也朝尚青城伸出手:“为了抗日!”

  尚青城激动地点点头:“杀光小鬼子!”

  三支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卡伦火车站,刘飞最先走出火车站,接着是文津、段玉才、尚青城、卞美兰、马增君、黎仲明。

  刘飞把手放在腰间,左右观察着。

  杨念看到黎仲明和刘飞,快步跑过去,激动道:“我在这儿呢!”

  黎仲明朝杨念挥了挥手,随即警惕地左右看看。

  杨念离黎仲明等人越来越近,这时一队日本士兵正在悄悄走出路旁的阴影,带队的是武忠一郎。

  刘飞走在最前面,他指着远处的黑色轿车:“快上车。”

  枪声忽然响起,刘飞不敢相信地捂着胸口倒下,众人见状立即卧倒。黎仲明飞快地扑倒在刘飞身旁抱起刘飞,但刘飞已经咽了气。黎仲明抓起他的枪,寻找枪声的来源。

  开枪的是武忠一郎,他高举着指挥刀高声喊道:“抓住老康,其他人一个不留!”

  众多的日本士兵朝黎仲明等人迅速冲去。

  不远处穿着税警服的众人听到枪声,立即拿着枪朝武忠一郎冲过去,但武忠一郎早有准备,他猛然挥手,几名日本士兵朝他们投掷了几颗手榴弹,随着几声剧烈的爆炸,穿着税警服的人大多数被炸倒,其余的人纷纷卧倒在地。

  武忠一郎举着指挥刀,蹲在机枪旁边,机枪疯狂扫射,黎仲明等人根本抬不起头。

  文津把身上的税警服狠狠摔在地上:“敢打我的伏击!姥姥!”随后打了一声口哨,街道两侧出现了大批穿着税警服的人,他们从两侧包围了武忠一郎和众日本士兵。他们顶着疯狂扫射的机枪冲锋,激烈的战斗中不断有人倒下,众日本士兵也不断倒地。

  武忠一郎冷静地指挥战斗,机枪射击时迸射出的子弹在他脸颊旁一个接着一个地跳过,他根本不为所动。

  文津观察着四周的形势,他的人远远超过武忠一郎率领的日本士兵,但武忠一郎控制着火力强大的机枪,压制住了他们。文津指着远处的黑色轿车,对段玉才道:“师父,开车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就是北平……”

  段玉才没听清,扯起嗓子问道:“什么?”

  尚青城却看到了轿车,紧盯着轿车。

  “把机枪给我干掉!”文津一边向前爬一边开枪,一名日军机枪手被击中,武忠一郎立即换上另外一名机枪手,文津再次击中新换上的机枪手。武忠一郎推开机枪手的尸体,朝着文津猛烈射击,文津身中数弹,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

  段玉才悲痛地大喊:“文津!”正要朝文津跑去,被冲过去的黎仲明一把按住。就在黎仲明按倒段玉才的同时,一梭子机枪子弹扫过他们面前。

  段玉才抬头看见文津再次被击中,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身下的血水渐渐扩散开来。段玉才趴在地上,痛苦地用拳头连连砸打地面。

  黎仲明举枪射击,武忠一郎不躲不闪,朝着黎仲明方向连连发枪,尚青城趁机跃起,朝黑色轿车跑去。机枪子弹追着尚青城的脚步,尚青城高高跃起,扑倒在黑色轿车后面,机枪子弹在轿车尾部留下了一整串弹孔。

  武忠一郎身边的日本士兵全部被击毙,他独自使用机枪,不时朝不同的方向扫射,压制了众多的税警团的人。

  天已经蒙蒙亮了,黎仲明看着天空,担忧地看着马增君,一串子弹射来,他连忙低下了头。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猛然传来,黑色轿车尾部喷出一股黑烟,野马似的向武忠一郎冲去,坐在驾驶室里的正是尚青城。

  武忠一郎冷静地瞄准了轿车,连连射击。轿车车窗被子弹打得粉碎,尚青城连续中弹,鲜血喷溅在了脸上。

  轿车缓缓停下。

  “青城!”卞美兰大叫着冲向武忠一郎,身中数弹,倒下时手臂仍伸向黑色轿车的方向。

  街头到处都是尸体,只有武忠一郎和黎仲明、段玉才、马增君、杨念仍然活着。远处的税警团成员趴在地上,无法前进。

  武忠一郎看到没有人进攻,趁机给机枪更换了子弹,他的指挥刀就插在身边。

  黑色轿车突然再次启动,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尚青城紧握着方向盘,把油门踩到了底。轿车径直冲向了武忠一郎,武忠一郎根本来不及躲避,被撞得飞了起来。

  黎仲明和马增君冲到轿车旁,看到尚青城脸色惨白地朝他们笑了笑,“我,我不能死,我还要……”尚青城话没说完,脑袋垂了下去。

  武忠一郎摇摇晃晃地要站起身,黎仲明、杨念、马增君纷纷拿起枪朝他连连射击。

  布满弹孔的轿车旁,武忠一郎的指挥刀已经折断。

  这场由共产党人指挥参与,社会各个阶层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营救行动最终取得了成功,代号“老康”的马增君顺利回到延安。

  同年,瓦窑堡会议召开,会议制定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路线方针,有力地推动了全国抗日民主运动的发展。

  1937年9月22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发表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国共两党一致对外,共御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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