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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個连》 作者:周林

第30章 第三枪 雄兵重抖擞(4)

  哨兵摇摇头说:“连长,你别安慰我们了。我听说全师都在改革,上面明确了不准士兵提前退出现役。应该是为了稳定吧?反正,我们都是老兵了,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不会一味抱怨部队。有本事还照样可以留下,都怪咱自己不争气,你说是吧?”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退役也是很正常的,不是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雷钧说道。

  哨兵低下头说:“不是说我们死气白赖地不想走,是这么走了有点窝囊!”

  “对!”雷钧道,“听我说,只要九连的番号还在,你们就要挺直腰杆。哪怕明天就要退役,今天还是要站好最后一班哨!”

  哨兵挺了挺胸:“咱还穿着这身军装,就不会让人看扁了!”

  “希望还在,我们一起努力!”雷钧本想把师长对他说的那些话,都和盘托出。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觉得,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哨兵受了鼓舞,整了整着装,默默地站回到哨位上。

  “接下来,你们可能要承受一些前所未有的压力。”雷钧想了想,缓缓地开口说道。他想试探下兵们的真实想法。

  哨兵不假思索地问道:“你是说训练?”

  “是的!训练强度比其他连队还要大,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雷钧说道。

  哨兵沉默了好久,说道:“连长想听我真实的想法吗?”

  “当然!”雷钧点头道。

  “我们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中,待了这么多年,我想,再苦再累也吓不倒我们。而且当兵训练,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在部队,我们就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已知天命。如果还是把我们当做新兵,甚至比新兵还要新兵去操练……”

  雷钧面色凝重地插了句:“接着往下说。”

  哨兵笑了笑:“同志们私下里也议论过,大家都有个想法,就是希望在最后的几个月里,部队能让我们学一门手艺。至于训练,能过得去就行了。”

  雷钧点点头,微叹一声。他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兵们的想法他非常能理解,可是很多东西并不现实。毕竟,部队没有这个义务。

  心情沉重的九连连长,在营房外转了一圈后,打定主意,出完早操后找胡海潮商量一下。他现在才感受到,思想工作要先行,得兵心者得胜利,必须把兵们心底的那个结给解开。

  团里的起床号骤然响起,雷钧下意识地掏出口哨含在嘴里,跑进营房。

  “集合,早操!”雷钧站在楼梯口,吹完哨,扯起喉咙叫道。

  三分钟后,兵们才三三两两,着装不一地走出大门。整完队,一报数,还有五六个人不知所踪。雷钧压着火冲着一群人问道:“怎么回事?还有人呢?”

  兵们多数耸肩摇头。一个明显带有情绪的声音从队列后面响起:“还在睡觉吧。指导员昨天还跟我们讲,要同志们继续休整,谁想到出尔反尔,说出操就出操?”

  雷钧盯着那个说话的士官看了半天,转头对站在门口的哨兵说道:“去把指导员找下来!”

  话音未落,胡海潮出现了。“今天先听我的。”胡海潮走到雷钧的身边,轻声说道。未等雷钧反应,胡海潮冲着队伍扯直喉咙:“先回去整理卫生,早饭的时候再布置今天的工作!”

  兵们闻言,一哄而散。雷钧头皮发炸,强忍着心底的不满,拉住欲转身离去的胡海潮:“指导员,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海潮一脸无辜:“我还要问你是什么意思,出早操怎么都不跟我通个气?”

  雷钧脸红耳热:“我昨天不是跟你讨论过训练计划了吗?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从今天开始训练。”

  胡海潮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同意了吗?没有吧?”

  “就算你没有同意,可你昨天告诉他们再休整几天,也应该跟我通个气啊!”雷钧气呼呼地说道。

  胡海潮道:“昨天我想告诉你的,可你那脸板着,根本不给我机会啊!”

  雷钧这才明白,这个指导员十有八九是故意跟自己来这么一出,理全在他一边。

  这顿早饭,九连长全没了胃口。行到餐厅,围着餐桌转了一圈又走了出去。胡海潮呼哧呼哧地埋头喝着稀饭,直到雷钧走出去,才扭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抬起手叫来炊事班班长。

  “肚子气饱了,饭也不用吃了?”胡海潮手里抓着几个馒头,站在宿舍门口笑呵呵地说道。

  雷钧翻眼看着胡海潮,一言不发。胡海潮若无其事地走进来,顺手关上门,放下馒头说道:“你看你,又板着脸。”

  雷钧仰起头,闭着眼,笑得浑身乱颤。胡海潮忍俊不禁,也跟着大笑。两个人笑完,突然间都觉得尴尬了起来。雷钧抓起馒头一气啃下去两个,抹了抹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事咱们也就别争论了,花三天工夫,好好做做兵们的思想工作。这工作怎么做,我听你的。但有一条,不管做得通做不通,过了这三天,后面的训练得照着我的计划走!”

  胡海潮怔了一下,说道:“计划我稍稍作了修改,政治教育贯穿其中。这样做,也是为了同志们能端正思想,更好地投入训练。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为了稳定。”

  雷钧点点头。早上哨兵的一番话,让他感触良多,指导员的确用心良苦。

  三、暗流涌动

  出乎雷钧的意料,兵们的思想果然没那么容易做通。头一天做工作,两个人轮着挨个找老兵们谈心。这一对一的,个别兵虽然免不了会发几句牢骚,但大部分看上去都是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晚上两个人闲聊,雷钧还志得意满地揶揄自己的搭档长别人士气,灭自家威风。没承想,第二天把兵们归拢在一起开会总结,兵们爆发了。

  本来胡海潮语重心长的时候,气氛还挺和谐。轮到雷钧,他翻开笔记本就开始宣读自己的训练计划。整个过程兵们屏气凝神、面色沉重。宣布完计划,雷钧信心满满地叫兵们谈想法、表决心。

  第一个跳出来说话的是一个五年士官,他脸憋得通红地说:“连长,既然要让我们谈想法,我就来说说。我们都不清楚连队到底想干什么,是让我们重新当兵还是想让我们上战场?就是训新兵蛋子也得有个过程不是吗?”

  “你说对了,就是要让你们重新当回兵!”雷钧说道。

  另一个胖乎乎的下士说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还有几个月就要退役了,是嫌我们给咱部队丢脸吗?还是拿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残兵败将当试验品?”

  雷钧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正要解释,胡海潮一拍桌子:“我和连长跟着你们一样训练,你们有谁比我们俩还老?”

  那士官鼻子里轻哼一声:“练好了,你们可以加官晋爵,我们练给谁看?眼看着就要退役了,还嫌我们这一身毛病没落够吗?”

  这话刺痛了九连长的某根神经,他站起来想要发作,又强压着怒火缓缓坐下。坐在一旁的胡海潮,眼见自己的搭档情绪失常,赶紧轻轻地按了一下雷钧的手,轻咳一声,缓缓说道:“你们讲话别太过分了!如果要捞政治资本,我和你们的连长不可能守着你们这帮不思进取的家伙,跟着你们混吃等死!”

  “吃不了苦,可以趁早打报告,卫生队有的是床铺,都是给人留的!”年轻的九连长终究没有搂住火,一推桌沿大声说道。

  这番话要搁在平常,根本算不得什么。可这是一帮当兵生涯进入倒计时的老兵,本来心里就委屈,在这支部队最艰苦的环境中当了这么多年兵,到头来说整编就整编,非但没人同情,还没鼻子没脸地被奚落。他们对指导员知根知底,话说重了也不太当回事,可这新来的连长凭什么这么盛气凌人?那士官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其他人也跟着上火,交头接耳,愤愤不平。

  雷钧已经昏了头,声音又高了几分:“你们有意见也好,没意见也好,无论如何,这个训练只会更严格,不会打半点折扣!”

  那士官腾一下又站了起来,脸红得像关公:“我们尊重你是我们的连长,但也请你尊重我们!既然没得商量,你为什么又拿腔拿调地要听我们的想法?”

  “就是!”兵们响应着。

  雷钧看了一眼身旁的胡海潮,摇摇头,合上自己的笔记本。他很想起身拂袖而去,可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在提醒着他要沉住气。

  眼看一场冲突不可避免,胡海潮眉毛一挑,神情黯然地说道:“我当了你们五年指导员,一直觉得你们是我胡海潮最大的骄傲。因为你们的忠诚,因为你们作出的牺牲,因为你们不畏艰难、百折不挠的精神!可今天,我才发现那是自己的一相情愿。”

  兵们都低着头,不敢再言语。胡海潮越说越激动,再次拍起了桌子:“你们都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看看你身上穿的这衣服、头上顶的这帽子!那么艰苦的环境我们都挺过来了,没有人埋怨,更没有人轻言逃避。因为什么?因为我们是比枪子还硬的军人,是随时可以一柱擎天的爷们儿!这么多年的苦头都吃下来了,到了最后一哆嗦,就了。因为什么?因为你们的魂掉了,因为你们自己打败了自己!是的,要退伍了,义务快要尽完了,觉得部队亏待你们就要讲条件了。可我问你们,别人为什么看不上你们?你们都找过自己身上的原因吗?别逼我把话讲得太重,伤了我们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每个人都回去好好想想,脸是靠自己赚来的,无论走还是留,都要对得起这些年的付出,都要让你的家人和朋友感觉到你这兵没有白当!”

  有人开始欷歔,雷钧的眼睛也红了。良久,胡海潮长叹一声,说道:“你们非要知道为什么,那我就告诉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因为部队并没有放弃你们,只有你们自己主动放弃。有些话我不能明说,因为除了为你们争取,我们什么也承诺不了。但我想说的是,你们这样对待连长是不公平的,他坚守了这么多年……”

  “算了。”雷钧胳膊碰了一下胡海潮,“别说这些了。”

  “今天的事,我向同志们检讨。我们大家都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谢谢!”雷钧说完这些,起身默默地走出了会议室。

  胡海潮闭上眼,猛击了一下桌面,起身道:“计划不变,散会!”

  胡海潮推开雷钧的房门,屋里烟雾弥漫,地上到处散落着烟蒂。雷钧双臂环抱,仰头站在窗前。

  胡海潮轻咳一声,见雷钧不为所动,便随手打开电风扇:“这屋里跟锅炉房似的,你也不怕被闷死?”

  雷钧冷言以对:“心静自然凉。欢迎胡指导来指导工作。”

  “哈哈!”胡海潮大笑,“难得啊,难得!泰山压顶,面不改色。”

  雷钧回过头,拿起桌上的烟盒掏了半天,又捏成一团随手扔在桌子上。胡海潮笑道:“还抽着呢?我那么大瘾都戒了,就是怕你这训练强度,肺活量跟不上。”

  “同志们情绪稳定了吗?”雷钧拖过椅子,坐下来问道。

  胡海潮点点头又摇摇头:“给他们点时间吧。”

  “咱们应该把团里的意思明确地传达给他们的。”雷钧说道。

  胡海潮摇头:“不能说,我已经讲得够多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而且,这本来跟团里下一步怎么打算没什么关系,一码归一码。”

  雷钧道:“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好像是要来安慰我?”

  “你还真提醒我了!”胡海潮说道,“那个计划我还有很大意见,你应该跟我通个气。其实没必要讲那么清楚,你看哪个连队把训练计划公之于众的?跟我专政,这时候倒讲起民主来了。”

  雷钧道:“对不起,这事有点草率了。我是看见同志们的士气不错,我就想着趁热打铁……”

  “你还是不了解他们,或者说连队管理经验不足。”胡海潮直言不讳。

  “是的!”雷钧点头道,“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我估计得被这帮小子给抵墙上去。”

  胡海潮笑道:“还在生气?这才刚开始哦。”

  “你太小看我了。我在愁着捧了这么大个烫手的山芋,到底该如何下口。”雷钧正色道。

  胡海潮沉声道:“长痛不如短痛,你这么干,也许并不是坏事。”

  “这么说,你对训练计划完全认可了?”雷钧笑道。

  胡海潮轻叹一声:“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来找你,主要还是来给你打气的,这时候团结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雷钧心头一热,喜上眉梢,“谁让你摊上我这么个半瓶子醋的搭档呢?”

  胡海潮道:“嗯!你负责放火,我负责救火。当指导员的,就是这个命。”

  二人笑声未了,便听到外面炸雷般地响起报告声。雷钧心头一颤,抬眼去看胡海潮。

  “进来!”胡海潮脸色微变,大声应道。

  打报告的正是刚刚和雷钧较劲的士官刘良,他推开门看见胡海潮,愣了一下说道:“指导员也在啊?”

  胡海潮点点头,望向刘良身后:“都进来吧!”

  后面三人低眉顺眼地跟进了屋里,三个士官加一个胖子下士,四人一溜烟站成了一排。雷钧心里暗惊,这几个小子还没完没了了。胡海潮看着这几个老兵,倒是泰然自若:“怎么,想揭竿?”

  刘良尴尬一笑,挺起胸膛道:“报告指导员,我们是来向连长认错的!”

  胡海潮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仍旧板得严肃:“看起来好像有点儿不情不愿?”

  雷钧赶紧道:“来,都坐下吧。”

  三个人不为所动。胖子下士扬起头:“对不起连长,我们错怪你了!”

  刘良接着说:“咱四个算是九连最老的兵了,也都是党员,刚才同志们都来找过我们。我们来,除了向连长和指导员道歉,还要代表同志们表个态。请你们放心,这最后一班岗我们肯定会站好!”

  “大家虽然憋了一肚子委屈,但心里都清楚,无论如何,不能丢咱老九连的脸!”说话的是上午刚刚从禁闭室被放出来的士官陈小毛。

  胡海潮心底抽搐了一下,眼睛潮红,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多年的几个老兵,突然间不知如何回应。雷钧的感触比指导员还深,一边点头,一边微笑。

  一场风波彻底平息。送走四个老兵,两位主官各怀心事。对兵们的反应,心情复杂的雷钧,最能感同身受了。兵们犹如惊弓之鸟,虽然选择了妥协,但他们并不甘心,谁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部队呢?回想自己这六年来的经历,苦苦坚守的除了梦想外,不就是为了尊严吗?

  胡海潮的心情比自己的搭档还要沉重,可以说是忧心忡忡。这些兵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朝夕相处,每个人的秉性他都了然于胸。越是了解,就越是难以释怀。兵们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绪,就有追求和争取权益的本能。这个时候,期望他们所有人都无欲无求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公平的。事实上,师团首长们的承诺犹如镜中花、水中月,他无意去揣测首长们的真正意图,但四个月的时间,拿一个抽掉了大部分主力的准后勤连队去跟全训连队抗衡,这本身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便其他连队打盹,真的得偿所愿进了前五名,谁敢保证这个九连就一定能留存下来?他知道,较起连长,兵们更愿意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一个小小的基层连队主官,又如何能掌握得了兵们的命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屋漏偏逢连夜雨”,兵们思想刚刚有所转变,一不留神,兵们又被伤了一次。而这一次,差点酿成大祸,结结实实地把两个主官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两天雷钧和胡海潮都小心翼翼地带着兵们站军姿,练些兵们都不陌生的常规队列动作,根本不敢贸然上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兵们也慢慢地进入了状态,虽然个别人免不了还在背后发发小牢骚,但表面看上去和风尽吹、一派祥和。等到周六,上午出完操,两个主官一合计,决定好好犒劳下兄弟们,除了中午加餐,下午任兵们在营区内自由活动。胡海潮一宣布,兵们士气一振,嗷嗷大叫。

  午饭后,雷钧拉着胡海潮在俱乐部里和几个兵斗地主,一群围观的正在数落指导员抓了一手好牌不会出。俱乐部的门“嘭”一声被撞开,胖子下士李朝晖灰头土脸、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连长,指导员,快,刘班长跟人干起来了!”李朝晖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

  “怎么回事?慢慢说。”雷钧还没反应过来,胡海潮丢了手里的牌紧张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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