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胜利前夜(1)

　　“全体出击！优先干掉坦克背后的伴随步兵！”陆蕴轩见状大吼一声，带领李得胜、许大辉率先冲出了藏身的残垣断壁，特务连的士兵们除了机枪班和掷弹筒小组的士兵之外，都紧紧跟随着他们一起冲了上去。打头的李得胜和许大辉两人一人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两人一边带头冲锋，一边向前头的日军队伍扫射。

　　陆蕴轩则带领其余的士兵，将身上携带的一枚枚手榴弹扔向了坦克后方的日军步兵群之中。

　　鉴于中国兵工厂生产的手榴弹投掷之后，弹片可能无法散开，会出现爆炸部一摔两半的情况，陆蕴轩命令身边的士兵们在手榴弹的爆炸部上用绷带绑上了一些小石子，这样就很好地解决了爆炸部的弹片无法散开的问题，而且爆炸之后这些小石子也会跟弹片一起四散飞舞，无形之中增强了手榴弹的杀伤力。

　　陆蕴轩和身边二十多名士兵手榴弹一通投掷之后，炸得跟随在奇哈坦克车后的日军步兵鬼哭狼嚎，死伤一片。

　　手榴弹爆炸产生的硝烟尚未散尽，孙天勇率领的爆破组的特务连的士兵们就冲到了两辆奇哈坦克的跟前。

　　孙天勇一挥手，他身后的两名怀抱炸药包的年轻士兵立刻冲了出来，两人每人都怀抱有一个装药量足有十公斤的炸药包，不顾日军的奇哈坦克仍然在隆隆开进，猛地从坦克车的侧面冲了上去。

　　但是他们的这一举动立刻就被坦克后头的日军发现，一名日军小队长举起手中的南部手枪，砰砰连开两枪，一个已然攀爬上坦克车身的爆破组的士兵立刻一个筋斗从车身上栽了下来，重伤的他尚未来得及躲避，就被后头的那辆奇哈坦克的履带卷入了车底之下，碾压成了碎片。

　　而另一名爆破组的士兵则幸运地躲开了日军士兵的射击，三两下攀爬上了日军坦克的车身，一拉怀中炸药包的导火索，将冒烟的炸药包通过尚未来得及关上的座舱盖塞进了日军坦克的炮塔之中，炸药包塞进去之后，他明显听到坦克内部的日军坦克兵发出了一声惊呼。他猛地盖上了座舱盖，转动阀门，将座舱盖从外部死死锁住，然后纵身一跃，从坦克的炮塔之上跃入了路边的废墟之中。

　　他还没来得及卧倒在地，就看到身后那辆仍然在行进之中的日军奇哈坦克发生了大爆炸。

　　轰隆！咣当！坦克车的车身内部传来了剧烈而沉闷的爆炸声，日军坦克的炮塔瞬间被炸飞，好似一顶破烂的大草帽、一只锈迹斑斑的大锅盖一般，被直接抛上了天，在空中转了一圈，落在了七八米开外，车身里头先是冒出了滚滚浓烟，随后有零星的火苗蹿出，不消一会儿，整辆坦克的车身四处就冒出了蹿天的火焰，硕大的钢铁巨兽顷刻之间瘫作一团。

　　此时此刻陆蕴轩、李得胜和许大辉等人已经冲到了日军坦克背后。陆蕴轩的眼前似乎再度出现了前几日在会埠城外围的无名高地阻击日军藤原大队的情形，崔建、张朝才、朱根虎这些个牺牲的战友的音容笑貌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的眼前浮现，好似放电影一般。

　　死去的战友们，现在弟兄们给你们报仇啦，你们的英灵在天上看着吧，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陆蕴轩心中默念道，自己的头脑也一下子变得格外清醒，冲锋的时候他已经扔完了身上所有的手榴弹，现在他紧握着手中的驳壳枪，已然冲在队伍的最前头。

　　几个没有被手榴弹炸倒的日军士兵见到冲锋而来的陆蕴轩等人，一拉手中的三八大盖的枪栓，刚想举枪射击，李得胜、许大辉和陆蕴轩三人手中的枪支已经率先开火，哒哒哒！啪啪！李得胜和许大辉手中的捷克式都是一个三发短点射，陆蕴轩则是闪电般连开两枪，六名日军士兵顷刻之间胸部中弹，齐齐倒了下去。

　　就在枪响的同时，又有一名日军士兵从烟雾之中向着一旁的李得胜冲了过来，那个身材矮壮的日本兵跟李得胜身材相似，他大吼一声，用手中的三八大盖枪口上的刺刀朝着李得胜的后心狠狠地扎去，李得胜迅疾无比地举起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转身向后一挡，隔开了突刺上来的日军刺刀，随后猛地一发力，将这名日军士兵震退三步，自己则突然一发力，向着那名日本兵的胸口冲去，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被他抡圆了，一枪托向着那名日本兵的脑袋砸去，砰！扑哧！好似木棒敲打熟透的西瓜一般，机枪的枪托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名日本兵的左侧太阳穴上。

　　那名反应不及的日本兵的脑袋顿时血流如注，瞪大了眼睛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李得胜，双脚一软，直挺挺地扑倒在地，口鼻之中有乌黑的血迸流出，眼见是不活了。

　　“娘的，居然敢阴俺！”李得胜伸手抹去了那名日本兵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迹，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时他耳畔的枪声依然十分密集，冲锋上来的特务连的士兵跟日军石川中队的士兵们，在残垣断壁和坑坑洼洼的街道之间展开了近距离的枪战，密集而杂乱的枪声响成一片。但这枪声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因为转眼之间，中日两支队伍就对撞到了一起，近距离格斗的话，刺刀、枪托、大刀、武士刀甚至是拳头、石块，都要比子弹可靠得多。

　　日军士兵在出发增援西门之前，就已经全员上了刺刀，而陆蕴轩麾下的特务连的士兵们则吸取了中国军队不擅长刺刀拼杀的教训，每个普通士兵都配备有从清风寨上紧急征调而来的大砍刀，这种宽背薄刃的大刀只要稍加训练，三招之内就能卸下日军士兵的一条胳膊，这些特务连的士兵们在清风寨匪首出身的许大辉的训练之下，短短三天时间就掌握了其使用的诀窍，现在队伍在与日军发生近距离白刃格斗的情况下，特务连的士兵们依靠手中的大砍刀，很快就占据了优势。加上许大辉、李得胜带领的机枪班的火力压制，因此很快日军就已经有几十人被撂倒在地。

　　“八格牙路！命令坦克退回来，其他士兵将那门步兵炮架设起来，给我轰死这些支那猪！”日军步兵中队长石川少佐眼见先头部队的奇哈坦克被击毁，堵在了街道正中，后头的一辆奇哈坦克和后续的步兵在狭窄的街道上压根无法前进，反倒在近距离格斗之中损失惨重，只好下令部队暂时后撤，重新整合队形之后再次发动攻击。

　　那辆仅存的奇哈坦克连忙紧急倒车，准备后撤，虽然奇哈坦克在缺乏有效的反坦克武器的中国军队面前突击力量强大，但如果在近距离、缺乏步兵保护的情况下落入一群拥有集束手榴弹和燃烧瓶的中国士兵手中，那也是决计没有好果子吃的。

　　“孙天勇，你带上些弟兄，给我用燃烧瓶和集束手榴弹干掉那辆奇哈坦克！它现在是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最大祸害，只要除掉它，这些个日本兵的士气、战意以及火力，都会大受打击。”陆蕴轩带着士兵们冲到了一家店铺之前，躲在了一个类似烧水的老虎灶一般的半露天的灶台后头，看着全速倒退、发动机隆隆作响、时不时朝他们躲藏的地方扫射着机枪子弹的日军坦克，目光锐利地下令道。

　　“是！”看着那辆逐渐后退到安全距离之上，但是仍然在凶悍地用同轴机枪疯狂扫射着的日军坦克，孙天勇默默地握紧了拳头，转身大吼一声：“爆破组的跟我来！”说完好似一头豹子一般，猛地窜出了隐蔽处，顶着日军坦克和步兵们射出的枪林弹雨，向着街道尽头呈之字形前行着。

　　“许大辉带领机枪班和掷弹筒小组进行火力压制！李得胜带领新来的那些弟兄们给我顶上前去支援！”陆蕴轩扯着嗓子吼道。许大辉率领的机枪班的一挺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咆哮了起来，射击声短促而清脆的捷克式轻机枪的击发声也密集得好似炒豆一般。无数的枪弹在街道两侧划出了道道火红的弹道，疯狂收割着双方士兵的生命。

　　包括孙天勇在内的八九名爆破组的士兵身背炸药包，手持燃烧瓶或者集束手榴弹，猫着腰向日军坦克冲去。

　　那辆日军奇哈坦克上的7.7毫米口径同轴机枪在沉闷密集的扫射声中，纷飞的机枪子弹好似一条凶狠的火龙一般，将一个又一个的中国士兵扫倒在地，坦克炮塔上的那门57毫米口径主炮也是不甘示弱，时不时就怒吼一声，将一发发的榴弹击落到中国士兵的头上，隐藏在残垣断壁后头的火力点里的特务连的将士们立刻被炸得血肉横飞，死伤惨重。

　　而更要命的是，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日军炮兵已经将那门骡子拖运的70毫米口径步兵炮架设了起来。陆蕴轩率领的特务连的境况变得凶险万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稳住阵脚的日军中队就在中队长石川何彦少佐的指挥下发起了凶狠的反击。在奇哈坦克的主炮和一门步兵炮的不断轰击之下，隐藏在残垣断壁之后阻击日军前进的特务连死伤就超过了三十人。

　　看着眼前那辆耀武扬威的日军坦克，看着奇哈坦克上那挺凶狠的持续扫射着机枪子弹的7.7毫米口径同轴机枪，被日军枪弹打压得无法前进半步的孙天勇内心焦躁万分。他知道自己率领的爆破小组只要多耽搁一分钟，就会有更多的战友倒在日军的枪口之下。

　　“勇子，我们扔手榴弹掩护你，你们爆破组利用烟尘的掩护赶紧冲上去！”负责掩护爆破组前进的李得胜一边操作着手中的捷克式轻机枪，一边冲孙天勇大声招呼道。

　　“全体注意！”李得胜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手榴弹，拧开盖子，一拉保险环，一拽火绳，大叫着，“投弹！”

　　李得胜身边的那些个战士立刻将手中的手榴弹尽可能远地扔了出去。原本就并不怎么宽阔的街道上，立刻爆发出了一片连续不断的爆炸声。

　　孙天勇见李得胜等人投掷的手榴弹炸起了一片尘土，日军士兵的瞄准射击大受影响，当即咬紧牙关，扭头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冲！”说完揣起一个炸药包，猫着腰向着日军的奇哈坦克倒退的街尾冲去，他身后的几名幸存的爆破组的士兵们，也纷纷怀揣着炸药包，手持着集束手榴弹、燃烧瓶迅速跟了上去。

　　在他们冲锋的时候，爆炸而起的碎石沙土不断在他们身边腾空而起，划破空气呼啸而来的枪弹，在距离他们不足一肘的地方不断掠过，每前进数米就有一名爆破组的士兵中弹倒下。

　　“爆破组的人死得都差不多了，但小鬼子的龟壳坦克和王八炮还打得正欢，真是该死！”李得胜见状愤恨地一拳砸在了一堵土墙之上。

　　“李排长，我申请带几个弟兄上去增援孙排长！”一旁的罗晓见孙天勇率领的爆破组进攻不利，李得胜也是愁眉紧锁，看着身边的战友们在日军的火力打击之下死伤惨重，忍不住主动请缨出战。

　　“好，你带领十个人顶上去，务必不惜一切代价，护送孙排长完成炸毁日军坦克和步兵炮的任务！”李得胜拍了拍罗晓的肩头，点了点头，大声命令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罗晓神情严肃地回答道，“弟兄们，跟我来！”他向后一招手，几个新兵蛋子立刻跟他一起从藏身的土墙后头冲了出去，向着被堵在半道上的孙天勇等爆破组的士兵所在的一处弹坑冲了过去。

　　罗晓带着那十名新兵蛋子，冒着日军的枪炮，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孙天勇等人藏身的那个弹坑和房屋废墟组成的低洼处。

　　孙天勇看到他们这些新兵蛋子不顾危险，毅然冲了上来，自然是大为赏识，拍了拍领头的罗晓的肩膀，大声地说道：“你们这些小兄弟都是好样的！竟然敢冒着日军如此密集的枪林弹雨冲上前来增援我们，老哥哥我心里痛快啊！弟兄们注意隐蔽，前边那辆奇哈坦克边上有日军伴随步兵，小鬼子的枪法可准了，我们可不能轻易触霉头，赶紧趴下！”孙天勇一把将罗晓摁倒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一发三八大盖步枪的子弹立刻打在了罗晓刚才站立的那处弹坑后头的一根木头柱子上，弹头好似铆钉一般死死地嵌入了柱子之中，要是孙天勇慢上半拍，罗晓此时此刻早已经脑袋开花了。

　　趴在了地上的罗晓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一旁的孙天勇指着一名刚刚放下手中的三八大盖步枪、神情显得有些懊恼的日本士兵说道：“看到了吗？刚才举枪射击的就是这几个小鬼子。”

　　“他们一共有十二人，还有一挺该死的歪把子机枪，正好挡在了我们爆破组攻击日军坦克和那门步兵炮的冲击路线上。所以等一会儿，我要你们在这里吸引那些日军的注意力，你则跟我一起，从墙角那边摸过去！”孙天勇指了指弹坑右手边的那一面墙，那边砖石散落一地，利于人员隐蔽，可以一路摸索到日军的那个街垒附近，“把那个日军街垒干掉之后，我们就能顺利地接近日军坦克，我们手中的集束手榴弹和燃烧瓶就能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