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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天下》 作者:徐贵祥

第60章 阴谋 (2)

  郭得树笑了,师座,我们不妨从另外的角度考虑,跟鬼子打仗,他们的上级不希望他死打硬拼,但是跟我们打仗呢?红军时期,陈秋石就是因为跟****打仗忽上忽下,当了三次团长又当了四次连长。

  章林坡手抚前额想了很长时间,问,你是说,再让他几上几下?

  郭得树说,如果我们不能让他彻底完蛋,让他几上几下何尝不是上策?也许等他再上的时候,大别山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章林坡说,是啊,这是个好思路啊?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下呢?

  郭得树毫不含糊地说,搞反间计。他们的组织有个致命的弱点,疑心太重,只要出了问题,就会搞内部斗争,整顿肃反。譬如出了叛徒,或者地下组织被破获了,或者情报泄密了,或者有人告状了,等等,他们都有可能搞运动,运动就是搞人,株连一串子。

  章林坡来了情绪,坐正身体说,那你说说,你这个反间计怎么个搞法,谁来搞?

  郭得树说,事实上我们的反间计已经开始了。陈秋石来淮上州谈判,虽然在首席宴会上出了一把风头,但并没有给他们争取多少实际利益,打道回府,师座给了他极高的礼遇,重礼相送,依依惜别,这些情况都会出现在江淮军区的情报部门的案头。卑职断定,他们对陈秋石的疑心已经加重了。如果我们给他制造一发重磅炮弹,那他很快就会失宠。

  章林坡说,我们从哪里搞这发重磅炮弹?

  郭得树说,师座,卑职已经看到制造这发炮弹的能工巧匠了。

  车队在山路逶迤行驶,走得不紧不慢。

  陈秋石和杨邑坐在后排,很少说话,只是偶尔对视一眼。从窑冈嘴****营房附近路过的时候,迎面撞见一队官兵,乱哄哄地跑步,见车头插着象征军事调处的蓝色三环旗帜,军官下了一道立定的口令。兵们有点懵懂,东张西望,见军官行注目礼,不敢乱动,参差不齐地就地伫立。车队放慢速度,缓缓通过。

  再往前走,看见一处被日军炮弹炸毁的废墟,好像是个工厂,断垣残痕十分刺目。路面大大小小出现一串水坑,车子左拐右绕,费了很大劲才把这一段走过去。

  陈秋石感叹地说,我们的军队太多了,也太杂了。抗战胜利了,是该休生养息了。几百万军队,投入到建设当中,该有多好。

  杨邑说,积弱积贫,积贫积弱,越贫越弱,越弱越贫,恶性循环。我们这个国家,就是这样搞坏的。

  陈秋石说,还是人为的啊,人祸大于天灾。西方列强为什么霸道,还不是欺软怕硬?庙堂之上衮衮诸公未尝视而不见,只是一己私利蒙蔽了双眼。天下啊,你何时才能有一片明朗的天空?

  陈秋石说得有点动情,也有点激动。杨邑看看前排,副官座上的龙柏少校摇头晃脑,似乎在打盹。

  杨邑没说话,伸出右手,在陈秋石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说,秋石,问你一个私人话题,当年你在南湖分校深造的时候,我就听说你有家室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家乡就应该在这一带。

  陈秋石说,是的先生,在梅山的隐贤集。

  杨邑哦了一声,又问,家人别来无恙?

  陈秋石苦笑一声说,遭土匪董占水抢劫,父母双亡。

  杨邑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那夫人和孩子呢?

  陈秋石说,杳无音信。我回大别山后几次托人查找,均无结果。我的儿子是戊辰年出生的,如果活着,还差二十六天就满十八周岁了。

  杨邑惊愕地看着陈秋石说,啊,记得这么清楚!

  陈秋石说,不敢想起,不能忘记。想当年脑子一热,抛家别子,腥风血雨,老之将至。十八年来,每每想起老父慈母弱妻幼子,内心疼痛。为人子,我不孝;为人夫,我不贤;为人父,我不慈。愧对家人啊!

  杨邑说,秋石,不要过于自责,兵荒马乱,忠孝难全,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奔赴国难,足以告慰。

  陈秋石没有做声,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

  杨邑又拍了拍陈秋石的手背,转换话题说,当年袁春梅曾经对你嫂夫人流露,你们两个彼此有情。这么多年过来,始终不离左右,难道就没有旧事重提?

  陈秋石说,不瞒先生,学生早年,幼稚多情。在太行山的时候,同袁春梅他乡邂逅,学生曾萌发旧情,但袁春梅已作他人之妇,学生受到刺激,还生了一场大病。就是这场病,让学生幡然醒悟,尚有妻儿生死不明,我却追逐时髦浪漫,简直衣冠禽兽!

  杨邑愕然道,何必说得这么严重!战争年代,背井离乡司空见惯,重建家庭情有可原,大可不必过于自责!

  陈秋石说,痛,一个痛字,将伴随终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今生今世,倘若得不到妻儿的确切消息,学生是不会再娶的。

  杨邑叹道,秋石,拙师不该多问,也不能多劝,只是送你一句话,不随意,随缘。

  陈秋石默默点头。

  在西黄集,陈秋石同杨邑分手。陈秋石按照师生的礼节,很正规地向杨邑敬礼。陈秋石说,先生,后会有期,保重!

  杨邑说,秋石,拙师还是那句话,但愿战场上我们并肩战斗,而不是反目成仇。

  陈秋石说,学生铭记,希望看到和平的那一天。

  杨邑的车队绝尘而去,陈秋石目送很久,直到完全没了踪影,这才转过身来。众人伫立在身边,默默无语。

  陈秋石说,好了,我们该解决新的问题了。陈三川!

  西黄集守军营长陈三川就在身后十几步远,听见陈旅长喊,高声“到”了一声,跑步过来,在陈秋石面前立定。

  陈秋石盯着陈三川的脸,逼视。陈三川被看得心里发毛,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挪脚后跟,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腮上的伤疤。他担心陈秋石会问他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但是陈秋石没有问。陈秋石问的是另外的问题。陈秋石说,陈三川,你知道从汲河大桥到西黄集这一路上我看到什么了吗?

  陈三川茫然不知所措,嘴巴嚅动了一下,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陈秋石脸色一变说,我看到了你的枪口!

  众人面面相觑。

  陈秋石说,你在这一路上搞那么多阵地干什么?

  陈三川听明白了,理直气壮回答说,准备打国民党。

  陈秋石厉声喝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让你这么做的?

  陈三川说,我奉命保护首长的安全,难道错了吗?

  陈秋石说,有你这样保护的吗?我是军事调处执行小组首席代表,****杨邑少将是来送我的,难道旅部没有通知你们?夹道欢迎你们没有搞,却搞了个夹枪欢迎。这三里路,面对****护送军官,我汗流浃背,羞愧难当!

  陈三川说,我担心国民党玩花招,随时准备阻击。

  陈秋石冷笑一声说,你担心?你担心有什么用?我跟你讲,我惭愧的还不仅是我部的失礼,还有我部的愚蠢。你说你准备打阻击,可是你知道什么叫阻击战吗?我数了一下,你在三里地的路段上,一共设置了六个阻击阵地,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真的进入阻击战斗,这六个阵地最多只有三个能派上用场。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没有阻击主战场!

  陈三川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对你下手,所以没有主战场。

  陈秋石愣了一下,更恼火了,说,你不知道他在哪里下手,你搞什么阻击阵地?我跟你说,他要是真的对我下手,一是在过了****防区之后,在小独山下手,那样可以嫁祸于土匪。第二是在你脚下的这个地方下手,可以嫁祸于你,声称是我部图谋不轨,阻击****送行队伍,他被迫还击。你听清楚了吗?

  陈三川的脑门滚过一串汗珠子。

  陈秋石说,你过来。

  陈三川亦步亦趋在陈秋石指定的地方站住了。

  陈秋石蹲下去,捡了一个石子,三画两画,画出一个地形图来,然后问,陈三川,知道这是哪里的地形吗?

  陈三川说,像是磨盘山。

  陈秋石说,好,还不错,会看地图了。你看,你的第一个阻击点在磨盘山东南,对面有机枪阵地,没错吧?

  陈三川老老实实回答,报告首长,是这样的。

  陈秋石又问,你是不是认为这里最适合打伏击?

  陈三川说,是的。

  陈秋石问,你对敌人兵力是怎么估计的?

  陈三川说,一个连。

  陈秋石说,那我问你,你认为战斗打响后,敌人是冲锋还是逃跑?

  陈三川说,会逃跑,因为他措手不及。

  陈秋石又问,好,就算是逃跑,他会选择哪个方向逃?

  陈三川很有把握地说,沿来路逃跑。

  陈秋石把石子一扔,站了起来说,猪脑子,你有什么根据说他会沿来路逃跑?我跟你说,一旦你的前期设想成立,战斗打响后,他会迅速收拢,调整战斗队形,占领左侧松林高地。此时你的磨盘山阵地能够有效杀伤敌人的只有两个阵地,而其余阵地全在射程之外。我们再设想第二种情况,那就是在西黄集打伏击,你的有效阵地还是两个。在这个地形上作战,无论如何都不能采取一线分散配置,这是一个太极型伏击地形,知道什么叫太极吗,就是这个。

  陈秋石说着,又弯下腰去,在地图上画了一个S。这回大家都看清楚了。马建科说,旅长太神了,这可不就是一个太极吗?不管从东开始还是从西开始,你的六个阵地可以拐两个弯,既能保证发挥所有的火力,又确保不被反伏击,游刃有余。

  陈秋石说,陈三川,我再跟你说一遍,打仗是一门艺术,你是个指挥员,用兵一定要动脑子。我听说,你一直以身先士卒引为自豪,还吹牛什么刀枪不入。我告诉你,那是很愚蠢的。作为一个指挥员,你的部队只要还有一个战斗员活着,你就要履行指挥职责。指挥员应该是最后一个阵亡的,否则就是失职!

  陈三川的脸憋得发黑,蹲在地上,眼泪悄悄地流了出来。

  陈秋石见状说,好了,幸亏今天不是实战,就算给你上一堂战术课吧。你好好琢磨。

  陈三川说,我记得了,首长,我一定好好琢磨。

  淮上独立旅留在执行小组的,除了袁春梅接任首席代表,还有作战处二科科长冯知良和梁楚韵。

  陈秋石等人离开之后,袁春梅把包括特务营二连连长赵忠东和排长毕得胜在内的所有干部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很严肃的会,要求单人不外出,不会客,不去舞厅,不下馆子。

  起先大家做得还不错。时间久了,问题就出来了。执行小组女同志有袁春梅和梁楚韵,出则同行,卧则同眠,而男同志只有冯知良一个。赵忠东和毕得胜都是警卫干部,冯知良不可能天天跟他们在一起。

  这段时间,会晤的次数越来越少,争论的次数也就自然少下来了。隔三差五****代表会派人过来接执行小组去吃饭。郭得树说,事要谈,架要吵,饭也要吃。吃饭之后或打牌,或跳舞。新编第七师在楚城路搞了个军官俱乐部,常常灯火通明。

  袁春梅讨厌跳舞,但是梁楚韵愿意跳,她原本在火线剧社的时候就跳过舞,再说****军官俱乐部什么人都有,了解点情况,探讨一下时局,都有方便之处,加上****代表一个劲儿邀请,袁春梅也不好太驳人家的面子。开始是硬着头皮跳,跳了几次,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国民党能享受的,我们为什么不能享受?想当初在南湖黄埔分校的时候,她还是预备舞后呢。按袁春梅的逻辑,国民党的舞,不跳白不跳。

  执行小组****方面,有两个女中尉,书记员名叫王瑶,资料员叫王梧桐。王瑶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美女,身材高挑匀称,面皮白里透红,举止温文尔雅,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王梧桐偏黑,身材也略显低了一点,微胖。大约是因为脸黑的缘故,王梧桐的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流转得也很活泛,反而给人一种亲近感。

  自从袁春梅开了舞戒之后,双方代表都感到轻松了许多,白天就事论事,晚上聚餐跳舞,王瑶和王梧桐共同成了冯知良的舞伴。冯知良是个中学生,知识渊博且一表人才,很快就学会了交际舞,跳得炉火纯青。跟王瑶跳舞的时候,跳慢三和华尔兹,跟王梧桐跳舞的时候,跳快四和探戈,差不多跳出个舞蹈王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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