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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作者:王松

第39章 女人的红 (6)

  秋叶听了越发不好意思,红着脸摆手说,我……没有什么好学的。

  18

  秋叶这一次没有去区里参加扩红英模会。

  就在秋叶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村里又出了一件事。半夜时,刘大姐突然匆匆地来坡上找秋叶。秋叶已经睡下了,听到刘大姐在外面一边敲着窗户叫自己,就连忙起来开了门。刘大姐走进来,神情严肃地说,下坪村出事了。

  秋叶连忙问,出什么事了?

  刘大姐说,刚刚接到区里通知,村里的三娃子私自离开部队,跟他一起走的还有一个人。秋叶听了连忙问,那另一个人……是谁?

  刘大姐摇摇头说,目前还不太清楚。

  秋叶又问,他们……会去哪儿呢?

  刘大姐想一想说,他们不会去别的地方,很可能回下坪来了。

  刘大姐说,如果他们真的回来了,这件事一定要处理好,否则对扩红工作的影响就太坏了。然后看一看秋叶,又说,我们刚才商量过了,你毕竟是下坪人,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唱山歌,在村里也有一定威信,所以,这件事还是由你出面去处理一下比较合适。

  秋叶听了点点头。但想了一下又问,应该怎样处理。

  刘大姐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分析,三娃子一向在部队表现很好,他这一次突然私自离开部队,很可能与他的女人要生孩子有关,如果这个分析是对的,那他就一定是回家来了,你现在就去他家里,先做一做他女人的思想工作,给她讲明道理,让她劝三娃子尽快回部队去,当然,如果能见到三娃子,当面向他问清楚那另一个人的情况就更好了。

  刘大姐这样说罢,又叮嘱了秋叶几句就先回去了。

  秋叶连忙穿好衣服,也摸着黑朝崖下的村里走来。

  秋叶在这个晚上径直来到三娃子的家。三娃子的家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屋里黑黑的没一点动静,好像已经睡下了。秋叶稍稍想了一下,就走过去敲了敲窗棂。屋里沉默了一阵,然后才听到三娃子女人的声音,她问,谁啊?

  秋叶叫了一声嫂子,然后说,是我,秋叶。

  三娃子的女人哦了一声,问,有事啊?

  秋叶说,嫂子你开一下门,有点事。

  三娃子的女人似乎迟疑了一下,说,秋叶妹子,我……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啵?

  秋叶说,嫂子你还是开门吧,我只跟你说句话,说完了就走。

  三娃子的女人又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好吧,你……等一下。

  屋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屋门响了一下,打开了。

  三娃子的女人探出头问,秋叶妹子,什么事啊?

  秋叶说,我进去说吧?

  三娃子的女人又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进来吧。

  秋叶来到屋里。三娃子的女人点上油灯。秋叶朝屋里看了看,三娃子的女人确实已经睡下的样子,屋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三娃子的女人又问,秋叶妹子,这样晚了究竟有什么事啊?秋叶朝三娃子的女人那隆起的肚子看了看,说,嫂子快生了吧?

  三娃子的女人点点说是啊,还有一个月。

  秋叶又问,三娃哥,最近有信捎回来么?

  三娃子的女人立刻看一眼秋叶说,没有。

  秋叶问,真的没有?

  三娃子的女人忽然笑了,说,秋叶妹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秋叶在竹床上坐下来,抬起头看着三娃子的女人说,好吧嫂子,那就跟你明说吧,我三娃哥是不是回来了?三娃子的女人一听脸色立刻变了,愣一下说,他……在部队上,怎么会回来?秋叶耐心地说,这个消息是从区里传来的,应该不会有错,他没跟部队打招呼就走了,嫂子你现在已经快生了,他如果没回家,又会去哪儿呢?

  三娃子的女人就慢慢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秋叶又说,嫂子你告诉我,他究竟回来没有?

  三娃子的女人说,没……没有。

  真的没有?

  真,没有。

  好吧,秋叶点点头,从竹床上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她走到门口突然又站住了,转过身来冲着里面的屋子大声说,三娃哥,你听清了,部队上还等着你,部队上说了,只要你回去,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嫂子在家里你放心,有我们照顾,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秋叶说着看一眼三娃子的女人。

  三娃子的女人低着头,眼里已经涌出泪水。

  秋叶又说,三娃哥,咱于都人走到天边也还是于都人,既然出去闹红,就不该这样回来,你可不能给咱梅河边的人丢脸啊!

  她这样说罢,就转身走了……

  19

  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秋叶回到崖上的石屋时,眼前仍然晃动着三娃子女人的那张脸。三娃子的女人很漂亮,皮肤白皙,两个眼睛大大的。秋叶已经感觉到了,就在刚才,三娃子女人的那双眼睛里似乎充满了不安。半夜时,雨停了,窗外飘进一阵淡淡的竹香。秋叶躺在竹床上,仍然没有困意。她朝窗外看去,天晴了,清朗的月光撒落下来,将远处的山峦也映出了轮廓。

  这时,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秋叶起身去打开门,是三娃子的女人。三娃子的女人看一眼秋叶,就慢慢低下头去,沉了一下,她说,他……回去了……她说着朝身后望了一眼。秋叶顺着她的目光朝远处看去,借着月色,就见山腰的小路上有一个人影,正大步地走去。

  秋叶冲三娃子的女人笑一笑说,谢谢你……三娃嫂子。

  三娃子的女人仍然低着头,说,那另一个人,是细旺。

  秋叶立刻睁大眼,你说……是细旺?

  三娃子的女人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在哪?

  在……崖下的石洞里。

  三娃子的女人看一眼秋叶,又说,细旺在部队是好样的,他是怕……他奶奶一个人孤单,想回来讨个女人,也好……给他奶奶留下一条根……

  三娃子的女人说罢没再看秋叶,就转身走了。

  秋叶看着三娃子的女人朝坡下走去,想了一下,就穿上衣服朝崖下的石洞走来。崖洞并不远,就在山坡的前面,顺着崖边的一条小路下去,在山崖的底下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洞。当年秋叶经常去这个石洞里玩。她还记得,在石洞里有一眼山泉,由于长年流水积成一个很深的水潭,潭里有很多透明的小鱼,每当太阳出来时,这些小鱼在阳光下连身上的鱼刺都清晰可见。秋叶顺着长满杂草和青藤的小路来到崖下,走到石洞的洞口。石洞并不深,但里面的地形很复杂。秋叶在洞口站住了,朝洞里看了看。月色很清亮,落到潮湿的崖壁上闪烁出坚硬的光泽。秋叶就这样在洞口站了一阵,忽然叫了一声:细旺——!

  秋叶的声音在石洞里的崖壁上撞来撞去,发出一阵回响。

  回响渐渐平息下去。洞里又恢复了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秋叶又说,细旺,我知道你在里面。

  洞里仍然没有回应。

  秋叶说,我是秋叶,你应该还记得我。

  石洞里忽然有了一些声响。秋叶渐渐看清了,是细旺从石洞的深处走出来。在秋叶的记忆里,细旺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材瘦瘦的,眼睛很大,四肢很长。但这时秋叶再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男人,身材健壮,脸上也满是楞角。

  细旺看着秋叶说,我在部队上,就听说你了。

  秋叶问,听说什么了?

  细旺说,你唱的山歌。

  秋叶笑了一下,问,你回来,就是为了……讨女人吗?

  细旺点点头,沉一下说,从我出去闹红那一天,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可是……我奶奶她……只一个人,我这次回来,也许……能为她留下一条根……

  秋叶很认真地看看细旺,说,你……跟我来吧。

  细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就跟着秋叶朝崖上的山坡走来。秋叶走到崖上时忽然被藤蔓绊了一下。细旺连忙在后面扶住她。秋叶回头看看细旺,轻轻拨开他的手,就朝前面的石屋走去。来到石屋门口,秋叶又站住了,回头对细旺说,你明天一早,就回部队去。

  细旺看着秋叶,点点头。

  秋叶就转身走进石屋。细旺迟疑了一下,也跟进去……

  20

  第二天早晨,当东面的山顶刚刚泛出青白色的天光时,细旺从石屋里走出来。他的身上背着两只竹筒,一只竹筒里装着水,另一只里装着秋叶为他煮的米饭。细旺回头看一眼站在门口的秋叶,迟疑了一下问,你……真的会等我回来吗?

  秋叶说会的。

  细旺又问,我如果……回不来了呢?

  秋叶没有回答。

  秋叶在心里想,无论你们哪一个,谁先回来了,我都会嫁给他。

  细旺又看一看秋叶,没再说什么,就转身朝山坡上走去。

  秋叶看着走上山梁的细旺,又唱起了山歌:

  劝郎哥莫念家

  家中一切莫愁它

  一心一意去闹红

  早得胜利早还家

  ……

  山歌像水一样在坡上回荡着,将东边山顶的天际也激得泛起红色的涟漪……

  二 如红的竹林

  我在赣南采访时,无意中听到一首名为《红军阿哥你慢慢走》的赣南山歌。这首山歌不仅深情,而且一唱三叹,立刻打动了我们一行的所有人。我在当地多方询问,才听说这首山歌的词作者是一位红军烈士,早在当年就已牺牲。后来他的后代在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记满歌词的小本子,都是他当年在红军部队里写下的山歌。于是,他的后代将这些歌词配上当地的山歌调,就整理出其中这首名为《红军阿哥你慢慢走》的山歌。后来又被改为兴国山歌。但遗憾的是,我一连几次去赣南却始终没有见到这位烈士的后代。我想,这首山歌之所以如此打动人,就在于它以一个年轻女性的视角和感觉,充分而且生动地表达出当时赣南人民的心情。这种依依不舍又柔肠寸断的心情,像血一样溶在每一个乐句里。

  我从这忧伤沉重的歌声中,也隐隐感觉到当时即将来临的血雨腥风。

  当年,国民党几十万围剿部队进入苏区后立刻开始了疯狂的报复,对革命群众、红军家属、苏区干部和红军伤员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清理”和屠杀。数年后,宋美龄在其《西安事变半月记》一文中,竟然以“江西地方迅速复兴”这样的词语来概括国民党部队的“清剿”成果。据国民党陈诚部第十八军十四师四十一旅八十四团团长杨伯涛后来在其《蒋军对中央苏区第五次围剿纪要》中记述:“蒋介石、陈诚为求早日肃清苏区,对留守在苏区指挥战斗的红军领导人物悬赏缉捕,如捕获项英者赏洋5万元,其他领导人物依次递减。十八军各师四出搜山,乘机掠夺,人民财物、粮食蔬菜一扫而光,耕牛猪鸡之类宰杀殆尽。苏区人民为避免蒋军的杀害及地主的报复,匿入深山丛林中者亦不能幸免,纷纷搜出驱迫下山,送至南昌行营设立的俘虏收容所拘禁。其中有少数青年妇女被蒋军中下级军官强娶以去。老弱残废者则挥之使去,任其倒毙沟壑,极为残酷……”

  其实,杨伯涛的这段记述还显然过于轻描淡写。

  当时的国民党围剿军队为彻底“清除匪患”,在苏区进行了灭绝人性的大屠杀,手段极其残忍而且骇人听闻,如挖心、剥皮、肢解、分尸、刀砍、碎割、悬梁、火烧、活埋、挖眼、割耳、割舌、穿铁丝、破肚取肠、割乳挖胸、沉潭落井、打地雷公、钉十字架等等。有的妇女被轮奸割胸凌辱而死。国民党围剿部队还纠集卷土重来的地主、流氓组织起“靖卫团”等反动组织。千千万万留下的女红军、女苏干以及她们中的孕妇和青年妇女就这样从此陷入无尽的痛苦深渊。她们因为参加了革命,这时遭受到更悲惨的境遇,忍受着屈辱、奸污、酷刑和各种令人难以想像的折磨。一位对赣南这段历史非常了解的朋友意味深长的对我说,或许将来有一天,等这些曾经亲历过当年那段历史的女人都不在世时,一些事情才可以真正披露出来。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了他这些话的含义。

  所以,我在写“如红”这个人物时,还是有所顾及的……

  01

  如红从山上下来时,身上的衣服已被雨水打透。

  山路并不泥泞。雨水落到碎石上,将泥土顺着石缝涓涓地冲刷下去,反而使小路更加坚硬。如红每走一步都会感到一阵隐隐的疼痛。这疼痛是来自下身的深处,而且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针刺一样尖锐,又像火烧一样灼热。如红低头朝脚下看去,顺着裤管流淌的雨水仍有些淡淡的红色。她知道,这是被雨水冲淡的血水。如红的浑身上下虽然湿漉漉的,但由于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被撕扯过的痕迹。在那一瞬间,如红的心里很平静,也正因为这平静,才将事情想得很清楚。如红知道反抗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挣扎也没有用,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能力阻止。换句话说,就是有能力阻止也不能阻止,因为阻止了这件事,就会发生另一件更严重的事情。如红这样在心里权衡之后,就还是决定任由这件事发生了。当时如红虽然很平静,平静得像死一样,但眼前还是一片天昏地暗,似乎天空都要坍塌下来。在她被刺入的那一刻,听到自己的身体里发出尖厉的一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接着就有一股痛楚的温热像潮水一样涌出来……

  走下这道山梁,已经可以看到对面山坡上的那片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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