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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刺刀》 作者:徐大辉

第33章 满沟尸体(2)

  “队长,消灭鬼子后我带你回家!”陈立再次许愿,他想如果能带走所有牺牲在这里的战友。区小队应该还有十几人,他们现在怎么样啦?在这座山上吗?他望向山崖,有一只乌雕--俗称皂雕或花雕,体形比苍鹰大,全身黑褐色,腰部有V字型白斑,尾比金雕及白肩雕长--在盘旋,它嗜食蜥蜴、蛙、小型鸟类、及鼠类,也许发现了山谷底下人的尸体,动物尸体也食。

  日本鬼子太没人性了,将人杀掉抛尸山谷,喂食肉动物。三江县宪兵队设有绞轮(粉碎机),将人打死后投入绞轮粉碎尸骨,冲入下水道或做狼狗食料。我们帮陈立愤恨日本鬼子吧!

  天忽然痛苦了,和它脸色一样的冬天的云布满山间,树林子阴沉起来,视线不清晰,望不多远,从崖顶望不到谷底。他不等到天黑了,动身下山,赶在下雪前背回王队长的遗体。

  雪貂走了一趟,他走了一个来回,路况清楚。身背王队长趟雪爬山,虽无危险之忧,但相当吃力。冻硬的尸骨如一截木头,不仅是沉重,僵直的肢体无形增加分量。爬坡时他不可能配合,有两次陈立滑下去……最后到达石坑前。喘息一阵,动手埋葬,覆盖的东西没有土,碎石头也无处寻找,只能用积雪,他用手一捧一捧地捧雪,盖住亡者。他不放心,怕被什么动物扒开雪啃噬队长的遗骨,用开山斧砍些黑樟子松枝压在上面。做完这些事,他没立刻离开,陪陪队长,他一个人躺在积满雪的山间太孤单。

  “咱们老家河北冬天也下雪,不过没这么大,天气也没这样冷是吧?”陈立嘟哝,他在跟队长说话,打鬼子的间隙,他们有坐得很近的时候,王队长说起老家迁安的姑娘唱的歌谣:

  青萍儿,

  紫背儿,

  妈妈叫我绣荷包儿。

  绣完荷包给妈妈看,

  妈妈说我好女儿;

  给爸看,

  爸爸说我好宝贝;

  给哥看,

  哥哥说我赔钱货;

  给嫂看,

  嫂嫂骂我活妖精。

  “队长,我给你说一段歌谣吧!”陈立说。

  雪花羽毛一样轻盈飘舞,陈立透过地仓子--半地下,可住人的地窨子--的窗口,说洞口也成,望雪花漫天飞舞。

  埋葬完王队长,走向昨晚露宿的地方,脚下猛然陷落,他以为掉进深坑,意外发现这个埋藏在枯树叶下面的地仓子。这种住人的地仓子是挖参人、淘金工、伐木工、跑山的……形形色色的行当中的人修建的,它能够保存下来不被毁坏实属不容易,日本本鬼子进山扫荡,毁掉所有能住人的地方,这样的地仓子肯定要损毁。完整地保留下来,是枯树叶的功劳,厚厚的落叶盖埋住它使人很难发现。

  陈立发现地仓子意味着今晚能睡一觉。空间不大,可容三五个人,木头杆搭的铺,上面铺着隔潮隔热的乌拉草,人睡上去很暖和。安顿下来,他坐在洞一样窗口前望着视线内的山林,雪花穿过树枝的空隙落下来,雪片很大像羽毛,这就是人们说的鹅毛大雪!

  这场大雪后王队长和大山融在一起,成为白狼山一块石头。人死去真能成为一块石头,永恒在这个世界上……陈立的思维随着雪花飘飞,他想到山上的战友,想到自己本次进山的任务,发现王队长的遗体,确定了秘密工程的大体位置。他不是本地人对地理环境不熟悉,面前这座山叫什么也不清楚,只记住它所在的方位和特征。他要在约定的时间下山,剩下还有几天时间,应该想办法接近那座山,明天去试一下。它不能四面都是悬崖……北风掺和进来,把雪花蹂躏成细碎的颗粒,密度很大,变成滚滚雪烟,也是人们所说的冒烟雪。他不得不离开窗口,雪灌进来,使用草塞住窗口,钻入乌拉草中,睡去。

  次日响晴天,雪后的阳光特别明亮。陈立越过谷底来到悬崖下,比发现王队长的位置偏南,看不到堆满尸体的地方。峭壁很陡没有攀爬上去的可能。绕山寻找时遇到一个装束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同样的狗皮帽子羊皮袄,腰别开山斧和携带一杆猎枪,人家才是真正的猎貂人。

  “老哥,你撵大皮?”

  陈立急忙搭话,这是进山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个猎貂同行,他说:

  “是啊!你啥时进山?”

  “差不多一个冬天喽!你呢?”

  “哦,刚来!”

  他们唠猎貂。这个行当很古老,关东三件宝--人参、貂皮、乌拉草--的貂皮作为贡品向朝廷进贡几百年,两个猎貂人见面有说不尽的奇闻趣事。

  “这场大雪下得好……”猎貂人说雪大好发现貂的足迹,经验如此事实如此,“你打算回家过年?”

  “嗯,最近下山。”陈立人云亦云道。面对一个真猎貂的人,不随声附和危险暴露,真实目的不能暴露的。谈到没太好的话题的程度,他往正题上引,说,“我见几只貂跑到这座山上,能上去就好啦!”

  猎貂人望眼峭壁,说:“貂很尖(聪明),跑到那儿谁敢去追呀?”

  “喔,山高上不去?”陈立故意糊涂道。

  “膫子(动物鞭)山西和南面险,北和东面平坦,上去没问题。”猎貂人望眼陈立,说,“你不是本地人。”他是说你是本地人应该知道膫子山。谁给起了这么不雅的名字?白狼山上的一个山包,形状像吧?山民随便起名。往狼身上起名也没错,本来是白狼山上的山,因此还有肚脐眼儿山,哈拉巴(肩胛骨)山,奶头山……

  “刚从外地来,对此地不熟悉。”陈立说。

  “这上面,”猎貂人朝上指指,说,“崖边儿上有座暗堡……满山日本人,要不的我说貂尖呢,机枪、刺刀保护着,你敢去撵啊!”

  “那是不敢撵!”陈立随着说。

  猎貂人说膫子山貂多,今年格外多。

  “为什么呢?”陈立问。

  猎貂人迟疑一下,他考虑如何说,然后道:“你说貂爱吃什么?”

  “鱼啊!”

  “那是水貂,我们撵的是旱貂。”

  旱貂在山里食物主要是果实,这一点像松鼠,再就是吃肉。陈立现买现卖些知识,进山前富墨林现教他的。

  “膫子山有人肉。”猎貂人语出惊人。

  “人肉?”

  “准成(确)说是尸体。”

  陈立表现出对膫子山有人的尸体不理解,猜到也装不知道,问:“你说貂去吃尸体,可是尸体哪里来呀?”

  猎貂人叹然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陈立使劲摇头。

  “山上修什么工程,干了一年多啦,日本鬼子掐(持)枪看着工程,进膫子山的路他们把着,谁也不准靠近。”猎貂人说。

  “你试过?”

  “唉!何止试过呀!”

  猎貂人说跟他撵大皮的还有同村的大豁牙子--缺门牙的人--去年冬天结伴进山,发现雪貂往膫子山上跑,他们想从坡缓的东边进去撵貂,日本鬼子刺刀拦住他们:

  “什么的干活?”

  “撵大皮,太君。”大豁牙子说话嘴漏风道。

  “什么的撵大皮?”

  “太君,逮貂。”

  鬼子兵听明白了,他说:“这里的什么人都不准进,逮貂的不行!快快地走开。”

  “太君……”大豁牙子要缠磨,雪亮的刺刀横在面前,他倒吸口凉气,跟刺刀商量什么,期望刺刀网开一面,放他们进山不现实。

  “走吧!”猎貂人拉走同村老乡。

  大豁牙子是个好奇的人,心想小日本在狼膫子(山)上鼓捣啥玩意,用兵看着不准进入。爷(自称,仗胆需要自称)从小在这山上玩大,你要看就看住喽,爷进去给你们看看!小瞧不得大豁牙子,他还真趁一个漆黑夜晚进去了,回来身上带着一颗子弹和两个枪眼儿,血从枪眼儿咕嘟咕嘟朝外冒。临死前他不住嘴地说膫子山的情况,几百人掏开山,死人扔进一个山坑,两丈来深的大坑眼看填平,很多貂在吃死尸,还有悬崖顶上的暗堡……

  “大豁牙也是的,好信儿(求真儿)干啥,搭上条命。”猎貂人仍然在惋惜道。

  陈立决定回亮子里了。

  从猎貂人口中了解到膫子山的情况,初步判定秘密工程在该山上。昨天分手时,猎貂人提醒道:“可别为钱财不要命啊!脑瓜子一热上膫子山。”

  陈立庆幸遇到热心肠子人,给猎貂人下了老实憨厚的人的评价。重要的是获取了所需要的情报。回去不顺利了,来时走过的路被新下的大雪埋上找不到,满山遍野一片白,失去了方向感……跋涉到山间一块空地,他坐下来好好想想往哪儿走。

  雪窝子里突然冒出三个人来,三支枪口同时对准了他,有一个人发问:“爷爷跟你半天了,在这儿干什么?”

  陈立从三人穿戴判断他们是土匪,遇到土匪跟他们周旋,说:“撵大皮,下山回家。”

  “回窑堂?”

  陈立没听懂这句黑话,回窑堂是回家,迷惑地望着问他话的人。土匪说:

  “麻溜跟我走!”

  “去哪儿?”

  “见我们当家的。”

  “我还急着回家呢!见他……”

  “让不让走,得大当家的发话。”一个土匪对另一个土匪说,“给他带上蒙眼(眼罩)!”

  陈立想自己的处境,力量相差悬殊,在土匪的领地上不能反抗,跟他们走是上策,见到土匪大柜再说。

  走了一段路,开始爬山,最后到达匪巢,推到大当家的面前才去掉眼罩,眼睛适应一下,看清土匪大柜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清瘦男人,他用一根很长的树棍剔牙,马打响鼻似的突突来两声,扔掉树棍,问:“打哪儿来呀?”

  “亮子里。”

  “干什么的?”

  “撵大皮?”

  “我了水的弟兄盯你几天了,你在膫子山转悠啥?”土匪大柜问。

  陈立觉得奇怪,崽子(小胡子)满口黑话,大柜却不说黑话,问了几句,只有一句黑话了水,他还真懂这句话的意思是侦察。他说:“回大当家的话,貂跑到那座山上去了。”

  “你上去啦?”

  “没有,日本兵守着不让上。”

  “你知道灰狗子在干啥?”土匪大柜问。

  “灰狗子?”

  “兵,日本鬼子兵。”

  “哦,我真的不知道。”

  土匪大柜报号战东洋。假如你对这个绺子不了解,注意大当家的报号,通过所报的号能看出该绺土匪的志向。例如:压五省,当时东北被满洲国划成14个省,该绺要压五个省志向不小。还如报号天狗,取民间天狗吃日头传说之意,志向消灭日本人……战东洋,顾名思义,跟日本人作对。

  土匪没把陈立怎么样,审问一阵见他既不是点字头(官)、又不是花鹞子(兵)、连个外马子(他方土匪)都不是,身上没什么钱财,说是撵大皮的,一根貂毛也没弄到。土匪大柜战东洋对二柜说:

  “我齐这把草了,水天水地,让他马里吧!”

  “能不能是熏的?”

  “怎能是熏的?他一句吐春撩点都不会。”

  “灯不亮,我怕他给放龙。”

  “戴上蒙眼,大煞落送他下格鞑子!”

  土匪大柜跟二柜的用黑话对话,翻译过来是这样的:

  “我弄个明白,穷人,放他回家吧!

  “虚假的”

  “怎么是虚假的?他一句术语不会讲。”

  “风险大,我怕他报信。”

  “戴上眼罩,太阳落山后送他下山。”

  土匪绺规严格,大柜的命令二柜满心不愿意也要执行。太阳卡山,陈立被两个土匪送出山。摘下眼罩,一个土匪说:

  “踹(走)吧!格鞑子(山)可有黑心皮子(狼)!”

  陈立听不懂土匪的黑话,但能分析出他说什么,撒腿快走。天大黑前赶到三江县城。

  陈立意外进了一次匪巢,如果从土匪的习性上讲,他是很幸运的。冬天很多绺子土匪都下了山,留在山上的寥寥无几。战东洋绺子不肯下山,或者说能够在山里坚持一个冬天,一般的绺子做不到。三江地面的土匪,几乎一抹色儿(清一色)的季节性集结活动,躲在山里,匪巢是关键了,要保证安全越冬,有两层意思,兵警找不到藏匿的地点,又不被冻死。匪巢的位置很特殊,也很隐蔽。陈立被雪光晃晕迷失方向,竟然闯入土匪的领地来,给在外围放哨的土匪发现--狡猾的土匪会将哨位设在离老巢几里甚至几十里的地方,一旦官府来追剿,好早知道然后逃跑。从这一点说,陈立能够进入隐秘匪巢是一种幸运。

  无意闯入也好,被抓来也罢,恐怕没那么轻易放你走。奇迹在陈立身上发生,他十分顺利被放走,土匪一手指都没捅他……其实,凡是都有原因的,没有原因也没奇迹发生。

  关于战东洋绺子的故事放在后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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