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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军营》 作者:大林

第52章 单枪匹马奔荒原

  于风这个说假话脸都不红的家伙,滔滔不绝地向全连讲述着对林少华的关爱之情,就连林少华本人也无法分辨他话的真伪,并在心里重新审视自己从前对他的印象,甚至怀疑自己认识问题是不是太偏激,因为此时此刻于风话语诚恳,话中充满了战友之爱。

  这天上午连里非常热闹,因为新上任的于风指导员正忙忙碌碌地穿梭于战士们中间,实践着干部“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的规定,展示着新领导的风采。他亲自带领几个战士把机械装上了车,又热情地拉着林少华的手问长问短,可以说是热情有加,令人感动。

  他说:“我的好战友少华同志,我刚过来,按理说咱俩得好好叙叙旧,可惜只能等到明年了,我心里也怪不好受的,没办法,也只有你才能帮我承担这个艰巨的任务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出色地完成这项任务。虽然你远离党组织,不能按时参加组织活动,只要你心里和思想上别淡化组织就行,至于书面思想汇报,由于条件所限也就免了,等回来再补上吧,千万要注意安全!注意身体!我就不远送了。”

  林少华边点头边说:“指导员,你就放心吧!几个月一晃就过去了,我一定把周围的情况摸清,用行动去迎接你们正式的进驻。”

  指导员说话间明显哽噎了,这亲切的话别,令在场的干部战士无比感动,照实说给足了林少华的面子,人们都在揣测林少华和指导员的个人关系肯定非同一般,所以人们自然把这打“前战”的艰巨任务,看作信任之旅,考验之旅,淘金之旅,就连一排长李云坤看到这一幕都十分羡慕,觉得于指导员为人非常讲究。

  在林少华即将上车时,炊事班的老兵杜双江也跑了过来,往林少华挎包里放了几块压缩饼干。说:“老班长,你别小看这几块压缩饼干,这可是我老乡从中越自卫反击战的前线带回来的,不仅在关键时可以充饥,也有纪念意义,我就送给你了,万一弹尽粮绝,还说不定能用上呢。”

  林少华笑着说:“我又不是冲锋陷阵去了,无非就是静守设备,不会有弹尽粮绝的事情发生,不过我还得谢谢你,毕竟这是带有战场硝烟的饼干,我不会轻易吃掉的。”

  林少华在同志们的注目中上了一辆已经装载完设备和炊具的大解放,同时还跟随了一名帮助卸货的设备保管员小关。车在行驶中,林少华感到特别困倦就打起了瞌睡,院直属车队的小张司机一看林少华打瞌睡,心里有点不高兴。

  小张说:“老班长,你能不能别打瞌睡陪我多唠会嗑?你要知道开车最怕身边有人睡觉的,你困司机就不会精神。”

  林少华说:“有道理,我不睡了。那我给你讲笑话吧。”

  在两人的说笑声中,解放车经过了大约4个多小时的行程,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陌生之地。这个地带既不像草原也不像沙漠,让人感觉一望无际,满目疮痍,一片片稀疏而枯瘦的小草,无力地摇晃着脑袋像等待残冬的光顾。裸露的沙丘,分布在旷野,犹如血腥的膏药旗插在敌占区,令人恐惧而生畏。林少华和小张司机及保管员小关卸完车后,搭建了一个帐篷,帐篷里放了一张行军床,放了一个做饭用的铁炉子,以及其他炊具,还有两麻袋煤炭,经过一阵忙活,物品全部摆放完毕。

  小张司机说:“这地方听说有狼,但不一定,只是传说,反正你得注意点,我不太明白,明年的任务干吗这么早就打前站?再说了应该多来几个人,好相互照应一下,怎么就让你一个人过来?”

  林少华说:“人来多了也没啥用,马上就上冻了,我自己就足够了,小张你快点回去吧,不然天黑了路不好走。”

  小张司机说:“这个地方往左走大概10公里有一条小河,取水到那个地方去就行,冬天好像就够呛了,夏天我来过这里两次,所以我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这地方往南走30多公里有几户人家,其他的就不清楚了。冬天到底是啥情况你得自己观察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市里了。”

  林少华也催促他说:“快点回去吧。”然后又对保管员小关交代了几句说:“小关,回去之后向我们指导员报个平安,让他放心,我一定能战胜这里恶劣的自然环境,一定能摸清这里的情况。”

  小关说:“放心吧老班长!我回去后就跟指导员说,不行我建议指导员派人过来和你做个伴。”

  林少华笑着说:“当这么多年兵了,恶劣的环境是吓不住我的,这个胆子我还是有的,用不着做伴,你们快点走吧,前边的路段不好走,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张司机和小关朝林少华点了点头上了车。林少华看着大解放汽车席卷一缕尘埃渐渐地远去的背影,他顿感旷野进入了死寂般的恐惧。林少华意识到在空旷的野外生存,必须要保证有足够的食物和水,也就是说必须在太阳还没有落山之前,把食用水储备好,否则无法保证晚上的用餐。于是他急急忙忙地拎着铁桶,挎着军用水壶,直奔小张司机指点的小河而去。

  他走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找到水源,眼看残阳即将沉入黄昏,呼啸的寒风也随平地而起,那股凉气打在身上,如针刺般的疼痛,使林少华全身战栗,在这令人生畏的地带,林少华深深地感觉到有一种危险马上就要到来。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葬身于此,面对这种恶劣的环境,巨变的温差,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放下水桶立刻原路返回,因为自己穿的是秋装,不可能抵御夜间野外的寒冷,想到这林少华立刻掉头往回走,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夜幕终于降临了,林少华只能靠帐篷的黑影辨别方向,顶着呼啸的寒风吃力地奔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摸到了帐篷,爬到了行军床上,他带着冷寂、疲乏和饥饿蜷缩在床上。他用被子使劲地捂着脑壳,唯恐黑夜将自己吞噬,他心里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惊恐,他感觉这个夜是地狱之夜,是死亡之夜,外面狂风肆虐的怒吼着,似乎一会就能把这顶帐篷掀翻,从而把自己还没真正实现理想的躯体夺走。他在失魂落魄的无限恐惧中,潜意识地进入了更加可怕的梦境……

  林少华从惊梦中醒来,天已经放亮,怒吼的狂风也停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尽管林少华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加上肚子翻江倒海地疾呼,真是一步也不愿动,可没办法他只能忍着饥饿去找水源。

  林少华走了数小时后,终于找到了水源。这个水源并非像小张司机说的那样,是一条小河,而是个天然的死水沟。尽管是水沟,可沉淀后的水还是比较清澈的,林少华看着这生命之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俯下身去美美地喝了一口甘甜的水,然后又到昨天丢弃水桶的地方,找回了装水的器具,装上了水,满载而归。

  回到帐篷里他点上了炉子,做了两碗热乎乎的面糊,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顿时感觉浑身有了力气。于是他把钻机支架和零部件全部压到帐篷周围,防止起风时再担惊受怕,同时他又把装零部件的箱子挪到自己的床前,以防真受狼群侵袭时好有个躲藏的地方。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到旷野里拣了一些干草堆放在帐篷前,以便应急时用。就这样他日复一日地重复着黑夜,重复着日出日落,唯一的希望就是盼着干部令快点下来,唯一的精神支撑点,就是妈妈和晓娟的那份爱。

  白天还好说,一到夜间成群结队的老鼠常常光顾林少华的帐篷,这些生灵会在漆黑一团的帐篷里上蹿下跳,闹腾的林少华难以入睡。无奈,林少华只好蒙着头和衣而睡,唯恐这些不速之客钻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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