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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林杜缨娘》 作者:吴绍阶,方春光

第26章 死里逃生 落草做个好土匪(1)

  “我的,知道你们的想知道什么!我的说说?”一只翻毛大头鞋伸进门槛,跟着进来一个日军中佐军官。

  杜缨娘认得,这人是西大条胖。身后跟着拥进一群德式武装的特种兵。单是个个端着捷克式冲锋枪的架势,顿时把满屋子的气氛推到一触即发的境地。

  “中佐阁下,在下不辱您的使命,抓获千手观音,在此恭候您多时了!”岳如飞一改目卩副不可一世的神气,赶紧迎了上去。

  “哟西,你的功劳大大的有!”西大条胖嘴里叫好,但一进门就把眼睛投向铁笼里的杜缨娘和武子峰。

  他看惯了被他征服的嘴脸,对岳如飞的卑躬迎奉不屑一顾。

  西大条胖径直走向铁笼。

  他在栅栏外面站定,厚唇紧闭,屏息不语。

  “岳桑,谁让你这样对待杜小姐的!”西大条胖对岳如飞大声责备,“千手观音,我的最尊敬的朋友,赶紧地拆了!”

  西大条胖走近杜缨娘,问道:“你的跟我好好谈谈?我的放你出来。”

  “你的放我出来,不怕我的跟你拼命?”杜缨娘以戏谑调侃的语气回应。

  “我的不怕,你的女中豪杰,是大日本皇军尊重的千手观音!”西大条胖显得真挚诚恳。

  杜缨娘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栅栏边,跟西大条胖说:“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的请讲!”

  “岳如飞到底是哪家的团长?”

  “岳桑是大日本皇军最忠诚的军人!”西大条胖说着,侧身斜视了一眼岳如飞,“有人告他为中国间谍机关做事,我的不信!”

  岳如飞听西大条胖这样说,脸色陡变,忙上前辩解。几个手端捷克式冲锋枪的特种兵往他面前一横,凶神恶煞地将他拦住。

  杜缨娘回到床边坐下,“你刚才说,知道我想知道的,你说说我想知道什么?”

  “你的想知道大日本皇军为什么只找你不杀你。”

  西大条胖傲慢的眼神滑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大声地说:“千手观音是冈村司令官最仰慕的女中豪杰,特派我与你共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他们想在千丈崖阻止我与杜小姐晤面,企图歼灭我和我的特种兵,他们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所有的阴谋被我摧毁。”

  “没想到我一个弱女子如此受你的司令看得起,是不是该向你烧高香了?”坐在床边的杜缨娘俏皮地说:“可我一个乡野女子,守着灶台锅边转圈子还算过得去,要是进了你们的皇宫炮台,守着啥子天皇啊司令的,天皇皇地皇皇地悠圈子,我肯定昏!”

  杜缨娘的话,俏皮中带着尖酸刻薄,竟惹得各路人马哄堂大笑,连岳如飞也差点笑了。

  西大条胖受到了羞辱,脸皮在篝火的映衬下抽搐。那些荷枪实弹的特种兵,见长官恼羞成怒的样子,都拉栓上了膛。

  西大条胖忍住了,没有发作。

  “可惜这些都不是我想知道的!”杜缨娘从枕下取出一个布包塞进怀里,对着西大条胖说:“真有胆量打开笼子,我出去跟你谈!”

  西大条胖转身看了一眼精神抖擞的特种兵,命令岳如飞将笼子打开。

  “中佐阁下,是不是谈了再打开?”岳如飞有些迟疑。

  西大条胖“哼”了一声,门外立即拥人十几名特种兵,本来不宽的屋子,顿时显得有点拥挤。

  杜缨娘心里明白,西大条胖让这么多兵进来,是在警告她,别跟他命。

  岳如飞走到大衣柜旁边!熟练地按动了打开铁笼的机关。

  崔松先前的分析没有错!岳如飞早与马天云有勾结,并且对时三眺的房间做了手脚。

  杜缨娘很吃惊,这样大的改动,自己住了好几天,竟然没有一点察觉。她也很纳闷,岳如飞如此精明,西大条胖是怎么找到了岳如飞吃里爬外的破绽。

  看来,今天在场的每一方,都不是蝇类鼠辈。

  机关一响,罩住杜缨娘和武子峰的铁笼,上天的上天,人地的人地,时三眺的屋子恢复如初。

  杜缨娘为马天云和岳如飞的良苦用心感慨,真是机关算尽。

  她站在原地,问西大条胖:“你先告诉我,我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岳如飞出卖的?”

  杜缨娘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岳如飞猛然一惊。

  西大条胖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从衣袋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杜缨娘。大了声音说:“令尊杜半闲先生正在我府上享受天年,他老人家让我接杜小姐前去与他团聚……”

  西大条胖的举止令在场的人瞠目结舌,杜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说!我爹明明被岳如飞出卖,已遭毒手,怎么可能让你来接我?”“杜小姐息怒,你先看看信再说。”

  杜缨娘把信拿在手里,转身问武子峰:“三眺和你都告诉我,爹是被鬼子害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老先生的确是被鬼子杀害了!”一直没有吭声的武子峰肯定地说:“我跟时总架杆赶去营救时,亲耳听到一名鬼子证实的。”

  “他们都在骗你!”岳如飞从上衣袋里取出一页纸,“师叔好好的,他的确在中佐府上,前不久我还请师叔开了方子。”

  杜缨娘接过岳如飞递过来的方子,的确是爹的笔迹。

  岳如飞拆开那封信,取出来抖动几下,向大家展示说:“我先替师妹念两句,你再鉴别信的真伪。”

  杜缨娘没说话,点头认可。

  168“吾女缨娘,闻三眺不幸,爹甚为悲痛,欲与汝晤面,以慰残年……”

  岳如飞只念到这里,将信交给了杜缨娘。

  杜缨娘将信的内容读完,然后仔细地鉴别每个字,又与岳如飞的方子对照,的确是爹的笔迹。

  杜缨娘木然了。

  “杜老先生确实已经被鬼子杀害了!”崔松上前,递给杜缨娘一张日报纸,“当年杜老先生遇害的全部经过都在这里!”

  报纸足足用了半个版面记述“药王惨案”的详细经过。

  药圣孙思邈的传人杜半闲因汉奸出卖,被日军特务机关捕获,鬼子为了得到杜半闲藏有绝世医着《药王秘芨》,想尽办法折磨杜半闲皆告失败。日军最后采纳汉奸的建议,将杜半闲手臂和小腿上的皮肤一块一块剥下来,迫使杜半闲自己配方医治。杜半闲深知鬼子逼他交出《药王秘芨》,毅然弃医,最终一块一块感染腐烂,得败血症而亡。

  杜缨娘还没读完报纸,顿感头晕目眩。她努力地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信是假的!”武子峰突然大叫:“字迹是模仿的!”

  “你的胡说!”西大条胖厉声呵斥。

  武子峰把信和处方平摊在手里,让杜缨娘看,“总架杆曾经跟我说过,杜老先生处方落款都留有记号。”

  岳如飞很吃惊:“记号?我怎么没有听师叔说起过?”

  “他在签名时都会在‘杜字前留下一点墨迹,这一点墨迹很小很小,表面上看是蘸墨过多,不小溅落到纸上的,其实是杜老先生有意留下提防别人仿冒。”

  “你的想象力大大地丰富!”西大条胖要武子峰拿出佐证。

  杜缨娘从怀里拿出那个白布包,小心打开。

  西大条胖和岳如飞睁大眼睛盯着杜缨娘打开布包,他们看到了那本《药王秘芨》和时三眺的《时氏家谱》。

  岳如飞心中大喜,自己当初的判断完全正确,师叔把《药王秘芨》密了时眺。

  西大条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找到《药王秘芨》是闪村亲自布置给他的任务。但他本人最感兴趣的不是《药王秘芨》,而是那本《时氏家谱》。岳如飞曾对他说过,时三眺的《时氏家谱》说是家谱,实际是一本采集武林百家之长的武功秘芨,为防止武功外传和被盗,用了《时氏家谱》作幌子。

  西大条胖是东洋武士,又是武痴,曾经与时三眺和杜缨娘交手,自然对此求之如渴。

  杜缨娘从里面取出两张发黄的处方,凑到火把前细细鉴别,果真如武子峰所说,这封信的落款没有那一点细的墨迹。

  她迅速收起布包揣进怀里,指着岳如飞和西大条胖叫道“我们的恩怨今天一定要有个了断!”

  岳如飞见杜缨娘生了杀机,看了看身边荷枪实弹的日军特种兵,冷冷地说道:“师妹也不舀一瓢水照照日头,现在是啥时候,你要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要你把《药王秘芨》交出来,我向中佐求个人情,放了你,还可以舒舒服服地当山大王。”

  “你的退下!”西大条胖掀开岳如飞,上前一步说:“我的希望杜小姐放弃个人恩怨,以大东亚共荣为重。我会请求天皇陛下下诏书,为令尊颁发大东亚共荣特别勋章。”

  “闭嘴!”杜缨娘一声怒吼,顺手从床头掰下一截木栏,抡在手中抖出剑花。木栏顿时化作木屑,四处飞溅,只听见“啊呀啊呀”的惨叫,屋里的鬼子特种兵纷纷丢下枪,倒在地上打滚。

  “天女散花!”岳如飞惊呼一声,使出幻影如来掌,反击飞向自己的木。

  西大条胖却是出奇的冷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身后鬼哭狼嚎。

  木屑飞尽,杜缨娘抖出的剑花戛然停止。

  她手中的木栏,眨眼之间变成明晃晃的剑,两手一掰,分出两把短剑。

  魔术般的变化镇住了所有在场的人。原来,时三眺用的这张床,就是失传已久的“藏剑榻”。它是明朝朱棣皇帝在南京称王时,安放于各处行宫的护法机关,其威力胜过三五十名大内高手。

  杜缨娘扔给岳如飞和西大条胖各一把剑,其他的人说:“所有无关的人都出去!我要跟真鬼子假鬼子一并清算!”

  砰!砰!一名保安团的士兵应声倒地。子弹没有打中杜缨娘,却射中170了一名4、鬼子。没有人看到是谁开枪打死了保安团的士兵。

  “小人!”刘旺财把枪收起来,骂了一声,跟着崔松出了屋子。

  西大条胖猛地转身号叫:“八嘎!统统的出去一”

  屋子里一阵骚动,鬼子小队长从地上爬起来,想对西大条胖说话,却被他撵了出去。

  武子峰站在原地没动,西大条胖调转枪口对准了他,恶狠狠地命令他:“你的出去!”

  “总架杆的仇就是我的仇,我先代总架杆跟姓岳的作个了断!”武子峰说话间已从床头抽出一把长剑,冲向岳如飞。

  “下去!这是我跟他俩的事,你不得插手!”杜缨娘声到人到,手中的双剑已挡住了武子峰。

  “嘿嘿!想不到两位惺惺相惜,一个怜香惜玉,一个……”岳如飞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拔出藏在腰中的软剑,偷剌过去。

  这招“龙嬉浅水”与西大条胖在阳城与杜缨娘对剑时的“武士摆柳”极为相似,身随剑飞,剑随身翻,身剑一体在空中旋出几环剑影。

  眼看那剑直袭杜缨娘后背,武子峰想喊已来不及了。他一把抱住杜缨娘,企图用力转身,以自己的后背挡住岳如飞这一剑。

  “糟糕!”武子峰在用力扭转杜缨娘的时候,感觉自己脚下踏空,不仅未能扭动杜缨娘,而且向后仰倒下去。

  杜缨娘打倒武子峰的同时,猛地向前扑倒。岳如飞看出,杜缨娘是在故伎重演。

  岳如飞听西大条胖讲过当时比剑的细节,她就是用这种身法来对付西条大胖的,不仅避过了西大条胖的剑势,还用藏在腰部的暗器将他划伤。

  杜缨娘犯了轻敌的大忌。她对付的不只是西大条胖,还要对付岳如飞。况且,当时与西大条胖是面对面过招,目卩时的后仰倒,不仅能看准西大条胖用招变招,还能舞拳动脚应招还招。而现在是前扑倒,或许可以侥幸躲过岳如飞的突袭,但扑倒之时无法看到岳如飞会不会突然变招。

  岳如飞见她故伎重演,一声冷笑,“你太4、瞧我岳家剑了!”

  岳如飞果然变招,手腕先沉后扬,剑身贴着杜缨娘的后背剁下去。他突然倒立身体,长剑由剁变剌。凭着剑尖与后背只有几寸的距离,任你身法再灵巧,也难避开这一剑。

  西大条胖看傻了眼,没有想到岳如飞还有这等功夫,三招两式就将千手观音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这个让帝国士兵闻之色变的千手观音,就要被一个支那猪除去。他突然觉得可惜,如果不是那两件宝贝,他更愿意让这个女人活着。

  “妹子快走!这里埋了炸药!”一个女人的叫声吵醒了西大条胖。叫得他倒吸冷气,难道目卩一瞬间出了意外。

  西大条胖揉了揉眼睛,隐约地看到一个青衣女子,拉起杜缨娘就跑。“八嘎!”气急败坏的西大条胖操起手中的无鞘军刀,使出“武士摆柳”直剌过来。

  “嗨一呀!”西大条胖的打法与岳如飞像极了,连喝叫声都那么像。

  可他忽略了地上的武子峰,他铁头着地,双脚向天,一招“倒剪残柳”,截住飞过的西大条胖。

  轰隆隆!武子峰扬起的剪刀腿在一片爆炸声中消失。杜缨娘像是被人从后面重重一击,踉跑向前扑去……

  一连串的爆炸掀翻了四方寨,团团火光把整座山峰照得通明,这是四方寨最后的光景,好几代悍匪经营了百年的基业从此消失。

  当年,天地会香主肖光礼为躲避清府剿杀,带着几十个天地会弟兄逃到这里落草为匪。肖香主取四方之名合天地之意,用十多年时间搭建起一座具有文山武气的山寨。此后,山寨经历了无数次意外变故,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毁俱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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