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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开花》 作者:饶武

第5章 小泥鳅

  春天晃眼就过去了,转眼到了夏天。半夜里电闪雷鸣,刘书田和白峰起来查哨。刘书田说:“不管遇上什么天气,战士们都要提高警惕,更不可麻痹大意。”白峰说:“是,战士们的警惕性个个都很高。我看今夜这个天气有点怪,有点郁闷的感觉,是不是要下一场暴风雨了?”刘书田说:“有可能!俗话说二月龙抬头,三月雷打树,四月水过河。”白峰说:“我们的战士前几天搭建的防雨棚也值得考验,趁雨前去检查一遍。”

  “好!”“走!”“小心点!”

  一道闪电照亮夜空,白峰一笑,“老天爷何不给我们多闪几下!”刘书田想笑,“再闪几下,闪花了眼,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白峰说:“我习惯了大山里闪电,闪电可以当着照明光用嘛!”“我眼睛怕强光,”刘书田话音来落,突然,一道强烈的闪电特别亮眼,连整座黑黝黝的大山也被照得通亮。

  白峰还没有回个神来,“叭咔”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要震破耳膜,只感觉到连大地也在摇晃。刘书田说:“刚才这个雷,打得有点古怪?”白峰答:“我好像听到了响声是从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上发出的,是有什么断裂声。”

  雷声是一个接一个,在大山里雷声显得特别响亮,一时间雷声大作。刘书田心急,“快去看看,那里有我们九连第二排战士。”闪电劈开了一棵古树,大树下面正好是九连第二排的战士宿营棚,好在大树倒下来向西偏了,十几个战士躲过了一劫。

  “没事吧?”“没事!”战士小钱哈哈大笑,“老天爷长了眼,枯树里一定住有妖精。老天爷劈死妖精,是为了救我们。看到了嘛!树劈到了往西边倒,不会砸在咱们头上。”刘洚说:“这棵树本来长得向东南歪斜,大部分树枝长在东南方,要倒也该向东南方倒,怎么会向西倒呢?”小陈说:“大伙图它树大,都说背靠大树好阴凉!”

  王奇说:“大树向西倒,是因为刮起一阵强烈的东南风所致。”

  刘书田说:“说归说,笑归笑,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以后,大树下面再也不可以搭建营棚。”“知道!冬天,下雪天呢?”白峰笑说,“冬天,下雪天,可当另论。”小钱说:“下了一阵暴风雨,搞得大河小河水满。国民党军队会不会趟河水过来?”

  刘书田说:“说不定,但是要提高警惕才是,千万不可麻痹大意。”

  夏天到来,红军战士日子稍微好过点。山上野菜全部长出来了,荠菜、野芥菜、蕨菜、竹笋,品种很多,有些树根也能吃。挖野菜当粮食,是每个红军战士的一大任务。红军战士光吃野菜也不是事,得找点粮食吃啊!普通战士可以吃野菜,可是伤病员受不了。

  老红军战士有办法弄点好吃的。流水潺潺,山溪小河里有鱼。只要听到有流水声,必定有鱼虾在水中游,小泥鳅多河沟底下一层都是。战士用排水法,就是将小河流中间一段两头扎断,排干水,鱼虾躺在河床上。开始只要鱼,后来捡起虾,看到小泥鳅比鱼虾多上好几倍,后来连小泥鳅也要。

  小泥鳅煮野菜,没放盐,好多战士怕腥味,饿死了也不吃。

  肖勇问刘书田,“战士弄了不少泥鳅,你吃吗?”

  “吃啊!泥鳅好吃啊!”“战士不吃!”

  刘书田说:“这么好吃的美味,又有营养,要放开胃口大吃一顿才行。”尝了一下,没放盐,味道淡,腥得要呕吐。“应该多放点盐才是,老吴,我叫你多放点盐。”

  老吴是厨师,“首长,就这么一点盐,我舍不得放呀!我只能留给伤病员。”老吴给伤病员吃的菜里放了盐,他和战士一样喝没放盐的鱼汤,吃没放盐的野菜。盐是百味的主人,无盐鱼肉无味不说,人若三天不吃盐手脚乏力。

  刘书田用命令口气说:“今天我做主,把盐放些进去。”

  老吴只得遵命,盐巴放在他身上,藏在贴身衣服里。贵如生命的盐巴,他不藏在身上行吗?小心拿出来,分了三次洒在菜汤里,搅拌多次。

  小泥鳅煮野菜放了盐,味道突变,不但不腥了,而且味道鲜美。

  有盐,有小泥鳅,有小河鱼,有野菜,红军就有吃的了。红军的日子是过得了今日是一日,明日到了明天再说。生活苦过一天是一天,过了今天再望明天。奢望不大只想吃一顿白米饭,菜里放足了油盐。要是有一张床,趴在床上睡一个安稳觉,但愿明天会有。

  红军战士走到哪里,住在哪里,都是野地当床,天当被盖,树林下宿营,草丛中宿营,坟地里宿营。大山有崖洞,石头缝隙下可以躲避雨天。大雨下起来没完没了,无处躲藏,“孝子屋”坟孔里钻过。重病伤员跑不动,为了躲过国民党军搜捕,将坟棺里骨头掏空,把伤病员放进里面,等国民党军退了,再来寻找受伤战友。

  队伍里一挺歪把子机关枪撞针断了,枪没撞针就打不响,原来红军队伍中有个兵工厂遭到敌人破坏,急得白峰团团转。白峰本是打铁出身,打把大刀得心应手,为什么制成一个小小撞针就那么难?搞了三天没搞出来。后来有人建议,可以找银匠用铜焊起来,方圆几里路,只有瓦屋山有个叫苏锡阳的银匠。

  肖勇是木匠,刘书田是教书先生,又是泥瓦匠。

  此事交给王奇去办。王奇的灵活勇敢在红军队伍里出了名,有多少次遇险呈祥,连他自己也不记得。王奇很快找到苏锡阳,苏锡阳二话不说就应下来,他认得红军战士。马上烧炭生火,化了紫铜焊接,办得出奇的顺利。还碰到隔壁邻居伍美友,还有十四五岁伍美仙,伍美仙长得真是好看,给王奇留下了深刻印象。她也知道王奇是红军,好一个气宇轩昂的帅小伙子。伍美仙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一对好看的酒窝。

  红军战士一样爱美,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他是第一次看到。听说绝色美人,有人愿意为她而死。当然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才会傻到这么去做。

  王奇用油纸包裹修好的机枪撞针,放进背包里,这种背包常见于行走在山区做小买卖人身上。王奇感谢了苏锡阳,还少不了回头多看一眼,想不到伍美仙冲他一笑。这一笑,脑海中有好长时间留有伍美仙的笑容,也许一辈子也忘不了,一直在想着这一笑。心想她长得太好看了!一直对我微笑!以后还会见到她吗?

  刚走不远被巡逻的还乡团兵看见,王奇先发现敌人,他是上山的兔子,跑起来飞快,敌人想追杀他,已经来不及。有好几次在敌人眼皮底下溜走,敌人头目侯必成气得大发脾气:“老子今日记下了你项上人头,等来日再取就是。”

  王奇和刘洚讲起今天所遇,刘洚对他说,“你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肯定与我当初见到文莲香一样心情。”“文莲香是哪个?”刘洚缄口不言,不再回答。

  王奇说,“刘洚,我有话要对你说,有人说你不是来革命的。遇到困难事就发牢骚,有时很消极,你这么做不好。咱们来到红军队伍之前,你想过了没有?”

  “想过什么?”“要来革命就不怕死,怕死就不来革命,更不是来享受的。”

  二人曾经在一起战斗过,有一次和小钱三人去执行任务回来,路上遇到了二十几个敌人,一场遭遇战必是少不了。首先要抢占有利地形,掩蔽起来。

  “手枪里有多少子弹?”

  “十粒!你呢?”“七粒!”

  “你呢?”“我有八粒,我数了一下,正好有二十三个敌人!一颗子弹一个敌人,还有两粒子弹是多余的,你二人往东走五十步,瞄准一个打一个。”

  从三个不同方向打击敌人,不到两分钟解决战斗,打死了九个,打伤了三个,剩下十一个落荒而逃。一次最漂亮的反伏击战,以少胜多零伤亡。

  有一件事,红军急需一台油印机用于印刷传单。王奇和刘洚接到任务,“三天之内是否拿到?”为了一台油印机,二人商量了几种方案,结果都不行,前后真是没少费心思。油印机在国民党团部下属一处机构里,防备上比较严。

  三天只剩下最后大半天,王奇一拍大腿,“有了!”“有什么好方案?”“敌人平时不是管理得严吗!我们要他松懈起来。”“怎么松懈?”

  “我要借助一个人。”“谁?”“卫生员鞠梅!”“团长会同意吗?”“试试看。”用什么方法能得到油印机?二人扮着打柴卖炭的,鞠梅扮成王奇的妹妹。用了个声东击西,把敌人引开,轻易的把油印机拿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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