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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开花》 作者:饶武

第12章 亡国论

  蒋官玉得意忘形,吸了几口大烟,抚着几根老鼠胡子,“哈哈哈,张虎司令给我枪支弹药,叫我马上组织武装民团就地消灭匪患,这简直太好了!”侯厚成附和道,“是!有了枪弹,您也是司令!”“算你聪明,穷鬼吃我一口的,今日得给我吐十口出来。”

  “是,一定要他们吐出十五口来!”侯厚成是侯必成的亲弟弟。

  蒋官玉手里文明棍是用来指指划划用的,发怒时用来打人打东西,“厚成,我多少次警告过他们,每次你们都在场。好话丑话我都对他们说了,看来对于某些人就是不管用。把那些不听话的全都叫来训话。几个特别不听话的,抓起来关进水牢!”“是!”

  奴才执行主子命令,办事去了。

  很快把该抓的抓,该关进水牢里关进水牢。

  蒋官玉哪里容得下穷苦人闹翻身,红军得势的时候,分了他的财产,他一度是落荒而逃成了流浪狗。国民党背叛革命,他就跟着国民党大军回来了,搞起反攻倒算。他不但要算回过去的损失,还要多讹诈一些。这些天,是天天在大叫,“穷鬼呀!你给老子都听好了!拿过我的东西全得给我拿回来,吃了我的东西全给我吐出来!少一厘、少一子,老子饶不了你。你曾经闹腾得我怒火烧心,我恨不得吃了你穷鬼身上肉,喝了你的血。”

  “对待穷鬼不能心慈手软,对待穷鬼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不仁不义。对穷鬼说再多好话没有用,反过来招来穷鬼强词夺理。只有对穷鬼来硬的,来狠的才行。”

  每当看到花了那么多心血,找来多少能工巧匠搞出来的雕梁画栋,全被穷人打砸过就生气。吃过晚饭天色尚早,太阳余辉正落在终南山西麓顶尖上,蒋官玉在宽敞大花园里散步,脚底下一不小心碰上了一块河卵石,差一点将他绊倒。大叫,“厚成,这些园林工人平时是干什么去了!把这么大的一块河卵石放在路中间,是想害我摔跤不成?”

  心想一脚将卵石踢进荷花塘里,可是卵石不是那么好踢的,只因用力过大,卵石撞伤了他的右前掌脚子,痛得他大叫,“老子非要把那几个园艺工全杀了!”痛得坐在那块大石头上,府中丫环连忙赶来,给他捶捏。

  “罚园艺工人半年工钱,下不可为例。”“是!”

  蒋官玉要复仇,属于他的机会来了。

  张虎邀请蒋官玉开会,烫金请柬拿在手中很有份量,不用多问“得送重礼”。心里话,“张虎,我跟着你回来了,你要那个才行,你是我的人才行!你想在乡绅大会上要说什么?你要是能帮我完成复仇大计,把所有的****杀尽宰绝,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想要天上星星,我也出钱,叫人帮你摘下来。”

  但是,有钱人最怕死,蒋官玉也不例外更怕死。心想共产党目前好像失势,但是他依然存在,只要共产党存在,就不好办了。害怕共产党红军赤卫队有一天再来找他算账。咬牙切齿大骂,“我这一生最痛狠的就是共产党,老子手里头必须得有很多支枪,有了枪,我就不怕你共产党了!所谓的共产党红军战士,全是那些穷鬼加贱骨头组成的乌合之众。啍!想与老子争天下,简直是痴心妄想。什么赤卫队、红军游击队,就是没有红军的番号,也是红军的队伍。”目前,凭他实力是斗不过红军赤卫队。“穷鬼最终目的,就是想分我田地,分我女人,简直白日做梦。”

  想归想,他思前想后仅仅凭自己手里一点实力是斗不过红军的,关键还是怕死。“唉!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好!”只能跟在张虎后面为虎作伥才是真,“终南山上一帮红军要是不死光,我绝对没有好日子过。何不借助张虎之力,帮我消灭心腹之敌。”

  对付张虎好办,蒋官玉已经想好了主意,用什么方法最管用,古老的“美人计”。他已经把张虎底数摸透了,“又时髦又流行,英雄爱美人。”

  蒋介石见过张虎,说他忠诚老实可靠。他是见了长官眯起眼睛装憨,实际上精算过头的人。但是,在同事的眼中,装出一副厚道愚蠢无知的样子,这就是张虎智慧所在。只有蒋官玉最了解他,打小时候就认识,他也了解蒋官玉,彼此间心照不宣。蒋官玉要大张虎十岁,兄弟相称,知己知彼,所以,双方互投其所好。

  一个想组织民团要枪,一个拥有高官厚禄,手中有权可以胡作非为。二者目的都是一个,杀穷人和红军。也许,连跟随张虎多年的老部下,也摸不透他的心。

  张虎是国民党二期黄埔毕业生,实际上是不是还是个谜。不过他祖籍本是城南县张石碣人,这一点不会错。上任的那一天,招待地方上乡绅办了“百叟宴”。

  召开乡亲万人大会,不是来自十乡八里的邻居,而是来自一个地区。

  国民党全副武装的士兵齐刷刷的站在四周,手中刀枪擦的锃亮。

  这种气氛确实有杀气,来开会的人少不了胆颤心惊。

  “他想要干什么?”“要杀我们?”

  张虎身着将军黄呢子大衣,黑色长靴子,站在讲台上昂首挺胸的很有军人气质和风度,又不失威严,扫视一下会场,清了清嗓门,大声讲:“父老乡亲们!我张虎回来了,是奉了历史的使命而归来的!本人做官务必两袖清风,奉行三民主义!我以天下为公、廉洁自律为座右铭。这次回来,事先也没有与乡亲们招呼一声,对不起了!我回来匆匆忙忙,也没有带什么好的礼物,来接见父老乡亲。”

  “戡乱救国,匹夫有责,共产党扰乱我治安,破坏我法治。共产党惑众殃民乱国已有多年历史了,共产党四处暴动就是匪徒之行为。”

  “已经是孰不可忍的地步了!”

  张虎扫视会场,话锋一转,“父老乡亲们!地方上豪绅们!我张虎,可带回了一样礼物!这是什么礼物呢?大家也许猜不来,我也不要让大家来猜了。把它抬出来!”

  士兵马上抬它上场,摆在案板上。张虎眼光从第一排扫过,“这里是二千把尖刀,出自吴铁匠之手,而且是把把锋利无比!”

  台下鸦雀无声,后来是一遍嘘声,“静一静,也是我,带给父老乡亲的见面礼。”台下人少不了交头接耳,“给我们尖刀,叫我们去杀人!”私下议论开了。

  “我才不敢杀人。”“拿尖刀吓唬我们胆小。”“他什么意思?”

  张虎右手拿着一把尖刀在空中一舞,阳光正好照在利刃之上闪出寒光。

  台下人再次是鸦雀无声,有人看着他,有人低头不敢看他。

  张虎向最后一排更远处看去,抬高头大声说,“不管是你们,或者是你们中间,呃,只要与共产党有过来往的,只要向本党部认识到错误的。呃,我先是予以宽厚待人。呃,赶快认识错误,浪子回头还来得及。只要向本人承认错误的,向本人写悔过书的,或者……呃,由其亲人和家属代他投案自首的,一概视为投诚。或者自动脱离干系的,既往不咎。如果坚持与共产党来往的,到时千万别怪我张某某人不客气。我通告全体乡民,限令本月之内投案自首的,可以认定是自动投案,可以得到宽大处理。”

  张虎叫下人把明晃晃的尖刀一一摆出来,“如果不明事理,与共产党继续来往者格杀勿论!上锋指示,对于共产党分子,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走漏一个。到时候就别怪我手狠,老子白刀子进去,红刃子出来!”

  “你是良民,可以伸直脚睡大觉!”

  “你是共产党,半夜三更抓住枪毙。”

  “你是共产党,我要你们全家死光光!”

  “只要你是共产党!无论男女老幼!我要把你们剁成八大块。喂狗、喂野狼……”

  蒋文正和蒋相寅私下交谈,“宁可错杀三千,不可走漏一个。”

  “这句话有错?”“不是有错,而是大错。”“为何?”

  蒋文正说,“听听,这宁可错杀三千,不可走漏一个,是人言吗?”“是啊!”

  “连一个不走漏,这有可能吗?这不是叫逼人造反吗?你听起来错杀三千就可怕。自古以来,天下****,先行之礼法,必是安抚,然而安抚不成才是剿。”

  “是啊!”蒋文正说:“剿不成,再安抚就失去了主动权。细听这十二个字,字字是鲜血组成。而且,杀起人来连审判也不用,就地可以杀之。这是草菅人命。历朝历代地方县令可以处死犯人,但是必要报告刑部,刑部也要惊动天子。天子批阅以后,还要一拖再拖,生怕有冤案,必拖到秋后。蒋介石这么一句草菅人命论,必是亡国论。”

  蒋文正想起弟弟蒋正武,跟着这亡国论之君卖命,必然没有好结果。他不爱民,民定不爱他,他杀民,民必反他。蒋介石心地狭小,此人必是点墨不宽,性急且暴躁,遇事左右摇摆不定,有时痴呆,有些话,简直是在胡言乱语。

  “戡乱时间,各官僚长可以就地代法。中正。”

  不是一条路,是一条黑烟囱,越爬越黑。

  陈罗说:“蒋介石下放权力,纵容手下滥杀无辜。”蒋文正说:“蒋介石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不懂生命,不珍惜生命,不重视别人生命。”陈罗说:“蒋介石就是乌龟上树,把屁眼全露了出来。”蒋文正感慨,“目前,他是妄自尊大,就怕哪一天想摆出楚河汉界,也怕是个黄粱美梦。”

  国民党把终南山红军困住,想把红军困死在大山上。

  杨筠茹要把食盐送上终南山,敌人岗哨检查很严,几次行动都是失败而告终。而且送盐的杨老爹也被敌人抓去,许喜春跑得快没被抓住。刘书田坐立不安了,决定派红军化妆下山,要与杨筠茹取得联系。刚下山,敌人就盯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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