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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开花》 作者:饶武

第112章 公审大会(1)

  1953年夏天,在终南山瓦屋山大槐树脚下召开公审大会,依山坡就地形有片开阔斜坡地带,比较适合召开万人大会,从四面八方来了上万民众。全副武装公安干警和人民解放军战士,将犯人五花大绑押上公审台。

  经过三反五反运动,通过发动人民群众检举揭发,还有戴罪立功表现很好的敌人,自动检举揭发,把隐匿躲藏在深山老林里,暗藏在人民群众之间,化名改姓想潜伏下来的敌特务分子一网打尽。光从鸡叫寺内搜出日伪敌电台两部,大小特务若干。

  公审大会场守卫森严,而且散发出紧张的气氛,翻身得解放的人民是欢欣鼓舞,高喊口号:镇压恶霸反动派,打狗汉奸反动派,是仇恨与正义的时刻的最终较量。

  胡牛桩从一边走过,心中怒骂侯必成:“吃人不吐骨的豺狼,忘恩负义的小人。”胡牛桩有时候是真的犯傻,有时候清醒,平时大部分在装疯卖傻。但是没有人识得破,有几条血案捏在胡牛桩手里,侯必成是主谋。

  解放后,蒋官玉失踪多年,政府一直没有找到他下落。曾经有人认为他逃到了台湾。有人说逃往缅甸,然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蒋官玉就藏身在终南山青峰岭鸡叫寺内。开始想借助终南山天险反共救国,纠集反动残渣余孽和残余分子进行顽抗到底。反动残渣余孽死的死抓的抓,跑的跑投降的投降。跟他一起出逃的五姨太马玲,前几天跟着一个小和尚跑了。

  从台湾反潜特务,想和他取得联系,结果可想而之,前脚没站住脚根,后脚被人民联防民兵拿住。国民党如丧家之犬,无处安身,人民力量可以战胜一切来犯之敌,特务之间想接头也不敢,不是不敢,是人民群众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特务戏笑自己是老鼠,人民群众是猫,只要老鼠胆敢出洞,猫就会逮住它。

  蒋官玉是一日离不开女人的人,半夜想找尼姑发泄,可惜寺庙三个尼姑老态龙钟其丑无比。年轻一点的小尼姑与小和尚下山跑了,可能在民间过上了田园生活。蒋官玉每日在唉声叹气,大骂:“这群穷鬼,贱骨头!造了我的反。分了我的田地,分了我的祖庙和祖屋。还有瓦屋山上五百亩紫竹园,为了这五百亩紫竹园,还有那个倔犟女人伍美仙,我没少花心思,少花银钱。还有我那么多美人都弃我而去!”

  “菩萨说,只要给菩萨多烧香多磕头,多叩首,多捐金银给菩萨塑造金身,就会逢凶化吉。富人有他菩萨在暗中保佑,保证一定平安无事。如今看样也不显灵了。”

  蒋官玉这个变色龙是惶恐不可终日,大势已去,跪在法海面前苦求,“法海大师,你快点去求菩萨下凡来救救我!你答应了我无数次。你说观世音菩萨下凡度我出苦海,驮我到自由西方国度去。她什么时候来驮我呀?”法海手里提着一盏小油灯,在地下室里显得很昏暗,“施主,贫僧对你实话说了。贫僧自身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蒋官玉问,“你叫我什么?”法海回答,“我叫你施主!”“哈哈、哈哈!”蒋官玉连声大笑,法海用手指着嘴,“施主小声点,墙有风壁有耳,就怕有人听见!”

  “当初你口口声声叫我员外郎,员外上、员外下!”

  法海冷笑,“施主,今非昔比,蒋家王朝已是灰飞烟灭。”

  “你!”“如今是共产党的天下。”

  蒋官玉怒不可遏:“你这帮骗子!你骗我说当三界司令!我现在是三界逃犯。”

  “施主,你不能怪我,我在菩萨面前确是求了!菩萨不准,我也是没有办法。”

  蒋官玉大怒,“什么不准?你真心为我求过了吗?”

  法海双手合十,“求过了!木头木脑就是不听祈祷。这事我也没有办法!”

  蒋官玉长长叹息,“唉!摊上一群骗子,一帮大骗子!”

  “我本没骗你,哪一点不是你自愿的!”

  “你,你骗去我金银无数,你知道吗?你要金童玉女,我也毫不犹豫给你送来。我为你们花去了多少金银,你想过没有?这寺庙是我花多少钱修建的,建寺庙花的金银用车载也要几大车,又得养活你们这些!到头来,我还要求你!”

  法海就是法海,“阿弥陀佛,施主不可大声张扬。你还想活命就得老实点。”

  “怎么了?”法海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要好好想一想,有了这些明暗地方,你才好藏身到今天。你花了银子,我知道,我也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心力,修建它不花银子花什么?你也知道,这些木头雕的,泥巴塑造的;你是明眼人,你真的不知道吗?只有文盲瞎子和无知不知道它是泥巴加稻草塑出来的。哄得了其他人,真的哄得了你吗?不过,修了这些东西全部是你出钱不假;但是,是我请的人打造出来的。你真的不懂吗?你的目的是什么?不是明摆着吗!祈祷佛保平安,升官好发财。”

  “归根结底,还是一个贪念之心。”

  “我说句真心实话你听吗?”“说吧!”

  “你无非是借这些道场来为你证明,你的富贵是合法性的!是承天道的!你大富大贵有福报!你哪里不知道它是泥巴加草絮塑造的,上面贴些金纸?”

  蒋官玉连声大喊:“天亡我蒋官玉!天亡我蒋某人!一群骗子,大骗子!我算是看透了你,你占山为王,修它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享用的?你怕我不知道,多少民间美女被你们偷抢过来暗藏在地下,连天日也不让见啊!我蒋官玉坏,坏不过你们,我妻妾成群丫环无数,但是,起码都生活在阳光下。”

  “施主,过时的话没说了!”“没说,我就要多说几句,我还会给她性自由。你剃个光头在欺世盗众,你只给她们性生活,绝对没有给她性自由。你们这一生尽干些骗人欺世的勾当。”蒋官玉为什么生气?这些天憋久了,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半夜听到地下室里那头有女人呻吟声。分明是从法海地下行宫里传出来的女人叫声。

  “这个光头佬,对我小气得一毛不拔。”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哄我。你念经,他人听不懂,你妈的吗的哄,当初和我一样,别人听不明白,哄女人脱裤子,还要叫声,谢谢了!”鸡叫寺寺庙外看不大不小,可是地下暗室到是有多处。而且相互连通如迷宫一样,进出口通向隐蔽的大山林。

  “我明白了,泥菩萨怕水,怕火,就是不怕人。”

  “还怕老鼠,怕蚂蚁。”

  蒋官玉终于大彻大悟,“我这一生为了什么?我干了一些什么?什么荣华富贵转眼两头空?嘿嘿!金钱!美女!亲情!都见鬼去了!人生就是赌博,我就是一个赌徒,我押错了庄家。这不,个个弃离我而去!菩萨啊!你虽然是泥塑木雕的,唉!我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你是在暗示我的,一切都是空洞的,连泥胎中心也是空的一样。”

  连磕三个响头,“只是一些假僧人,在你背后操纵罢了!说什么求财有财,什么求官有官,想什么求什么有什么?一边叫人放下,什么四大皆空。一边又叫人贪婪。连杀人越货也都可以求,这是无知十足的贪婪。假僧人,是在欺骗众生,骗金钱,骗香油、骗珠宝、骗信女。这是在损坏菩萨,就如吃主子俸银,又说主子坏话一个样,还借主子的名义到处行骗,破坏主子形象。悲哀!我已看破了红尘,我要剃头出家。人生到头来就是一场空。”仿佛有声音在耳边回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迟了!如今迟了!后悔也迟了!什么三界主事?什么高官厚禄?什么金钱美女?什么施主生来有福报。骗子!什么福报,谎言,报应啊!原来这一切都是害人的!非害死人不可。我真想立地成佛!我被这些假家伙害了,古人言之有理:和尚的嘴,碓臼的米。吃斋的心,榨油的精。”

  敢想这些人,竟然胆敢借菩萨之慈悲之名,干欺世之事,可想这些人是何等之人?正所谓口善心黑。后来蒋官玉发现这些神汉巫婆,嘴巴个个是长歪的,这就是老天爷对他们画上性标记,便于众生好认识。

  一切都是一个迷局,进入迷局之中想抽身也难。迷迷糊糊的过一生,迷迷糊糊的跟着死。富贵也是一个迷局,理想也是一个迷局,连光头和尚设下的也是一个迷局。迷迷糊糊的跟着迷局走,一直走到死胡同也不回头。是谁设下的迷局,是谁利用了迷局,是谁叫你钻进迷局?怪不得谁,是一个贪字,二个嗔字,三个迷字,三字在自导自演,你就无意识之中成了三字演员。蒋官玉本是大半个光头脑袋,剃度起来也很简单。

  佛没有叫你这么做,菩萨更不会教你这么做。

  只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借用佛的名义和菩萨的名义大行骗术罢了!

  只须剃头刀刮几下就是个大光头。

  惶惶惊恐不可终日的蒋官玉,知道死期必近,共产党迟早有一天必定将其捉拿。回想当年杀人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强奸良家妇女全当是游戏,霸占人家财产只当快乐。一边杀人放火,一边烧香拜佛,遇上一群歪嘴和尚还为其诵经拜忏,“员外郎大福大贵,菩萨给你福报无量寿、无量福。”当年红冠耳面的,“谢谢菩萨赐福。”

  蒋官王想起这些光头和尚拍起富人马屁,也好笑。他终于明白,和尚也是人,不是皇宫大内的太监。他还没有完全阉割,而且,性机关强盛于普通人。《老和尚敲鼓》的故事早早就听人说过,于今想起来,何必把他当真呢!

  连夜噩梦,小丫头找他索命,光着屁股骑在他头上,压住他的嘴巴,差点把他闷死。小丫头在哈哈大笑,“不是喜欢舔吗?舔呀!快舔呀!”

  老汉拖来一根长绳系他脖子,要拖着他去见阎罗王。李四变成大虫,转眼有上万只蚂蚁啃他骨头。伍美仙,伍美云、伍美友,把他心挖出来,说是喂狗。

  又有一群冤魂来了,各人手里拿把刀,把他砍成几十块,扔到大海里喂王八。

  想当年,杀起人来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如今必遭他人杀。

  解放军老早就注意了“鸡叫寺”,觉得寺庙神不可测。后来专门有人乔装成香客打入内幕,但是蒋官玉深藏没被发现。一直到了1953年秋天,侯厚成才供出蒋官玉藏身所在地,也有人民群众检举。

  公安战士包围了鸡叫寺,半夜,蒋官玉像一只受惊的黄鼠狼,从地道里那一头钻了出头来透透气,撑开掩护物四处看了看,好像四周静悄悄的无人,“天不亡我!看来越是惊险之地越是生命之门。共产党用兵如神,以我看未必见得!要是在此处布一兵卒,后果不堪想之。”正在侥幸,“不准动!把手举起来!”

  跑到黑木崖,是想出来透口气,被公安战士逮住。

  人民群众抓住蒋官玉还认为是出家和尚,还穿上和尚衣。

  消息传开来,蒋官玉躲藏在终南山终于被捉拿归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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