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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内外》 作者:张帆

第73章 平津战役敌我战略(3)

  当时,撤退计划是:先学校,后机关,最后为部队。可是消息一经传出,人心浮动,市内紊乱。学生们要上车,机关人员也强行上车。一时车马塞道,你争我抢,火车站乱作一团。军内电话和市内电路,纷纷质问。有的人要求抢先上车,有的人告发军粮保管人员中饱私囊。

  正当全市乱得不可收拾的时候,孙兰峰向张垣防守司令传达了傅作义的命令:

  “总司令来电,张家口为必守之地,不要再作撤退准备。速令城防部队加强戒备,通知在车站上车的学生立即返校,照常上课。各机关照常办公,勿再自相惊扰。”

  原来,傅作义估计,东北解放军不可能全部立即进关。但他从张家口飞回北平后,得知密云守军十三军1个师被歼,东北解放军已越过长城正向南口、怀来急进。1933年傅作义在密云曾与日寇作过战,他深知密云失守对北平的严重威胁。密云失守,使他极为震动,急调天津、塘沽地区的九十二军、九十四军和六十二军1个师,增强北平防务。他判断平张线可能被切断,张家M“荣誉交代撤退”已属不可能。于是,电令孙兰峰固守张家口,三十五军速回援北平。

  张家口的城防工事,是在1948年3且,晋察冀野战军出征察绥,解放蔚县时,开始修建的。在外围山头、山腰和山坡下,修了500多碉堡和大量工事。在完工的发奖大会上,傅作义的第十一兵团司令孙兰峰说:“这些工事的构筑,不亚于万里长城,使张家口披上了铁甲,敌人在30里内无法接近。”为了增强防务,以后又在东山坡修了机场。

  在解放军二十兵团围城时期,孙兰峰又增修核心工事,加强城区防御,采取依城野战为主的战略。白天,野战部队出击,夜晚,返回市内,协助城防部队守城。孙兰峰还令部下准备充足的军需民食,作长期固守打算,以待战局的变化。

  解放军采取了“隔而不围,围而不打”的作战方针,对张家口只是分隔,并没有围攻。因此敌我双方实际上处于相持的局面。

  傅作义的一。四军第十师要回北平,但没有汽车,要求兵站和三十五军各抽调一部分汽车支援,才能随三十五军行动。孙兰峰同意下令各部队支持,但各部官兵连续作战,非常疲倦,都不愿调出汽车。他们骂孙兰峰自私:“为什么不抽自己司令部的汽车?”结果调了半天没调几辆。北平“剿总”兵站在张家口有几桶汽油,要郭景云运输,答应可分给他一半。另外三十五军机修厂,是郭景云由一。一师师长升三十五军军长时带来的,现在他要带走。这些笨重物资,一时装不上汽车,因此,耽误了出发时间。

  郭景云等到下午1时,暂十师还未到,他便下令三十五军先行出发,暂十师待抽到了汽车随后跟进。他到宣化后和张家口联系,才知道暂十师因没有汽车,始终没跟上来。

  郭景云在返回北平途中,以一○一师为前卫,序列为军部,炮兵团和二六七师,沿平张公路行军。前卫部队到宣化与新保安问的鸡鸣驿附近时,解放军打了几枪。前卫营停车侦察,并报告师部。师长冯梓用望远镜四处观察,看到鸡鸣驿附近只有100多名解放军射击,但涿鹿方向尘土飞扬,而且尘土越来越大,他用20倍以上的望远镜看得很清楚。解放军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平张公路驰来。他立即向郭景云报告这一情况。

  郭景云命令全军停留在公路上待命,他亲自带一。一师的1个营前往迎击。

  “好!这样好,平时和****打仗,老看不见人,这一下叫他们来吧,有多少羊还怕赶不到山里!我看这些****是让咱们在路上捡‘洋落’!”郭景云狂妄地叫喊。他完全忘了,迅速返回北平,另有任务的命令,得意地问大家:“你们知道为什么叫鸡呜驿?”

  有个参谋熟读古书,向郭景云解释说“因为唐太宗征高丽登此山闻鸡鸣,故名。金人赵秉文登鸡鸣山诗,‘烟蒸山腹睛犹湿,河带水澌暖渐流。独上鸡鸣看日出,五云多处是皇州。’鸡鸣山冈峦怪耸,下临浑河,故称绝险。元顺帝北遁过此山,山忽崩,有声如雷。此地非久停之地。”

  “什么非久停之地,几个土八路,怕他作什?”郭景云气势汹汹地说。

  解放军在公路附近打了几梭子弹,就不见了。

  郭景云找不到解放军主力,却害得部队在公路上整整耽误了两个多小时。这时太阳已经偏西,余晖染红了鸡鸣山和起伏的长城。

  从张家口汽车一开动,三十五军官兵都两眼望着前方,嫌车开得慢,根本没想到途中会有什么情况。现在大队停留在公路上,摆了个作战架势,却既不出击,也不行进。

  敌三十五军副军长王雷震患斑疹伤寒,病势很重,坐在汽车里听到附近传来机关枪的射击声,心情十分焦急。他要人搀扶勉强下车,到郭景云车上询问情况。

  “军长,咱们得快走,别在这儿多停,速令一。一师1个团掩护本队前进,待本队通过后,该团改为后卫跟进,就可以了。情况并不严重,我们决不可在此恋战,使本队受牵制而停滞不前。”王雷震建议说。

  郭景云过去从不接受下属意见,这次居然接受了王雷震的意见,下令汽车开驶。沙岭子过去了,宣化过去了。汽车沿着长城南侧的公路,由西向东,驰向北平方向,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汽车的马达声在长城上发出了回音。但是,突然汽车都紧急刹车。前边又传来了稀疏的枪声。

  郭景云对参谋处长说:“快去,看前边怎么回事?我想不会有大情况。告诉一。一师冯师长,不得因为情况而耽搁前进。”

  参谋处长贾承祖奉命前往。走不多远,迎面疾驰过来一辆吉普车,原来是一。一师师长冯梓赶来向郭景云报告情况。

  他们一同跳上郭景云的指挥车。

  “前边怎么样?”郭景云问。

  “下花园以东的公路被破坏,前边的****不多,三。一团正在战斗,并抢修道路。”

  “修好路继续前进。”郭景云命令冯梓。

  冯梓回到前面指挥。汽车又蠕动开行。他俩估计,如果没大情况的话,当天仍可赶回北平。

  下午2时,到了下花园,汽车又停滞不前。原来前卫三。一团在公路南侧和解放军阻击部队发生了激战。

  郭景云带着参谋人员赶到前面,并将了解到的情况报告北平总部。

  激烈的枪声,半小时后稀疏起来,最后又全然沉寂。路也修好了,汽车又开动起来。

  12月塞上天气,4点多钟天就快黑了。这时郭景云听到便衣侦探回来报告:前面公路又被破坏,新保安附近的西八里、水泉都有解放军。他考虑到前面路不好走,情况不明,夜间行军多遭伏击,吃大亏,于是下令:“今天天色已晚,军部和一○一师在鸡鸣驿宿营,二二六七师在下花园宿营,明晨再继续前进。”

  鸡鸣驿离下花园只4华里。汽车多,地方小,营地不易安排,一直到晚9时后才全部进入宿营地。官兵连日作战行军都感到疲劳,躺下就入睡,继续作安全回北平的梦。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郭景云多年作战经验,使他久久不能人眠,因为他接到了下面的报告:

  从鸡呜驿以北高地,下来不少****,正在公路以北及山上构筑工事。下花园方面****也在构筑工事。新保安与鸡鸣驿之间公路及其两侧,****正作工事。鸡鸣驿四周,****调动频繁。……

  “******,杨成武兵团在张垣外围,杨得志兵团在冀西,东北****还远在关外,哪飞来的****?一定又是土八路破坏交通!”郭景云对神态紧张的参谋人员说。

  “还是叫各部队长来,布置警戒为好。”参谋人员建议说。

  “好。叫他们来开会。”

  各部队长听了情况介绍,都认为情况严重,不能叫****在夜间顺利建筑工事,要派兵驱赶打跑。

  “没关系,谅****主力飞不到这里!还是叫兄弟们好好休息,明展以二六七师附山炮连为前卫,来个拂晓攻击,一下就可以冲过去。其余部队早8时前准备完毕,待命出发。”郭景云不以为然地挥手说,“大家回去,加强警戒,好好睡觉,一觉天亮。”

  6日拂晓,各部都按郭景云命令行动。二六七师6时即开始攻击,7时,前方传来枪声,炮弹加手榴弹爆炸声。郭景云几次用电话询问前方情况。

  “双方已展开激战,现仍在激战中。”二六七师温师长几次都这么回答。

  中午,二六七师仍未打开出路。郭景云这时有点着急,对参谋长田士吉说:“立即向总部报告情况,要求速派飞机助战。我到前边去看看。”说罢,带几名参谋到前方去了。

  北平总部所有的回答都是:“迅速击破****,到北平集结。”

  这是三十五军官兵的愿望,也是郭景云的决策。但他们被解放军拖住了,欲进不能,好不焦急。

  前方传来激烈的枪炮声。无疑,这是郭景云督战的结果。战斗越来越激烈,下午1时终于占领了新保安西的西八里村。

  解放军故意不撤电话总机和电话线,就转移了。郭景云洋洋得意,认为自己的部署完全正确。昨夜他亲自指挥二六七师八。一团,当面指示团长李上九说:“今夜就在鸡鸣驿宿营,安置部队后,来接受任务。”

  李上九昨晚到了军部,郭邀他共进晚餐,边吃边介绍情况说:“东面前进方向,都有****阻击。全军明天继续前进,但必须边打边走。西八里、水泉、新保安等地虽有****,但兵力不大。你团由后卫变为前卫,明晨拂晓进人攻击位置,信号弹升起就向西八里、水泉进击,动作要快,全军行动决定于你们的进展。”

  今天,李上九完全按郭景云命令行动。郭十分满意,在战地上嘉奖他说:“你们连克西八里、水泉两地,行-动迅速,官兵骁勇,我已给你们记上功劳簿。”

  “我团官兵作战勇敢,就是****顽强,一营损失很大,刁营长负伤,一机连连长阵亡。”李上九叫苦后,又向郭景云表示:“我团虽然伤亡很大,但我们能攻占新保安。”

  “你们打了多半天了,应该休息休息啦!我已令孙团(八○○团)接替你们,攻击新保安,让他们来打!”郭景云很高兴,满脸麻子随着笑容颤动。

  解放军顽强抵抗,阻击敌人。敌北平总部派来的10几架飞机前来助战,可它不在解放军头上而是在三十五军头上,又扫射又投掷传单。

  “******!都是奸细!到北平后老子再和这些王八蛋打官司!”郭景云气愤地叫骂着,随后命令部队继续向新保安攻击。

  郭景云在新保安城东门外,召集团以上军官研究行止问题。多数人主张驻宿新保安,认为沿途都有****埋伏,公路被破坏,汽车无法前进,不如休息一夜,明天边打边修路,强行通过。少数人则认为沿途虽有****阻挠,但估计人数不多,可以边打边走,直到怀来,与一。四军会合。如再迟疑,****加强阻击阵地,前进更困难,万一等****大部队赶到形成包围,再走,就更不可能了。

  “****主方有汽车,三五天绝对赶不到。少数土八路不堪一击。今夜攻占新保安,宿营休息,养精蓄锐,明天边打边走,不会误事,”郭景云听了大家发言,最后说道,“宿营,在新保安宿营,明晨一冲就过去了。”

  “郭军长,我军任务是速返北平,现部队既在途中,应想尽办法,争取时间,排除障碍前进。上边路坏了,下边路还可以走。总之,要赶陕回北平。否则,我们在这里即使打了胜仗,也会误了北平的战机。那可责任重大呀!”副军长王雷震劝说道,“新保安地形对我不利,如果发生情况,道路被堵,补给断绝,增援不易,进退维谷。驻宿新保安,绝无必要。此刻,还不算太晚,马上行动,两小时后可以到达怀来与安春山会合:”

  听完副军长的话,郭景云眨了眨眼,付之一笑,说:“你休息休息吧!****主力,插翅也赶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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