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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鹰坠落》 作者:马克·博登

第44章 N.S.D.Q 暗夜潜行,永不止息(7)

  “上次只用了两小时。”威莉解释道。

  可这次花的时间更久。之后,又有两个军嫂闻讯后也赶来给她加油鼓劲,她们的丈夫都在同一个部队。贝基也来了。贝基自己也是一名“黑鹰”驾驶员。她和丈夫是西点军校的同班同学。她同样没有吉姆的消息。大家一致认为,如果说有人驾机不幸坠落在非洲城市的敌区里,然后还能死里逃生的话,那一定非她们的丈夫莫属。

  接着电视上播放了那些可怕的画面。头几个镜头在12点一过就发来了。是些美国军人的遗体。画面明显是从远距离拍摄的,角度也很别扭,根本无法辨认死者都是谁。

  “那人的指甲里全是泥,”一个太太说道,“一定是个机务长。”

  于是大家就此叽叽喳喳讨论了一番。那些尸体浑身都是灰土。

  “他们全都满身灰。”又有一个女人说。

  在威莉家的所有人都没想过要录下这一段电视,重放看看。也许那样做太过残忍了。再说,也没人需要录下它。美国有线新闻台每半小时就会滚动播出同样的画面。在这些简短的间隔时间里,大家全都一言不发,一起焦虑地挤在电视机旁,等着屏幕上的内容更新。

  “那是雷。”威莉说。大概是尸体躺着的方式以及肩膀和胳膊弯曲的样子有些相像……

  “不,那人身材太小了。”贝基说。她们都知道兰迪·舒加特和加里·高登也失踪了,两人的个头都比雷要小些。

  “不对,”威莉说,“我知道那就是雷。”

  她虽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不敢肯定。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却从没放弃过希望。

  在摩加迪沙的机库里,像其他所有人一样,战士们也在电视上看到了自己昔日战友的遗体被狂妄挑衅的索马里暴徒们疯狂蹂躏的场面。机库的电视间内挤满了人,大家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一言不发。有些人干脆转过头去走了出去。吉姆·雅康和斯科特·米勒上尉坐在电视屏幕前,尽力想辨认他们看到的是兰迪·舒加特还是雷·弗兰克。他俩的体形差不多,又都是灰白头发。雷的头发几乎是一夜之间变灰的。他三十刚出头便患上了一种罕见的功能紊乱症,对自己头发所含的色素过敏。脱落后的头发再长出来就变成了灰白色。雷的身上还有几处伤疤,都是之前在训练中因为那次“黑鹰”坠毁事故而做了大面积手术后留下的。三角洲队员们都觉得那具尸体是兰迪。索马里人趾高气昂地拖着尸体四处游走,不时还用手里的枪托猛砸几下,这令他们怒火中烧,坐立不安。这群畜牲……

  飞行员们恨不得立马驾机飞到那群暴民的头顶,把所有人杀个一干二净,片甲不留。操遍他们祖宗十八代。然后再平稳着陆,运回尸体。那些是美国军人。是他们的同胞兄弟。

  加里森和蒙哥马利拒绝了出战请求。围绕着尸体的,是大群的索马里人。如果批准飞去,将会演变成一场大屠杀。

  “梅斯”,就是中士梅斯琼纳斯,此时又返回了城里。这名金发三角洲队员前前后后在这个白天黑夜已经三次往返战场了。之前当车队无法继续前进时,他曾主动带着部队步行前往杜兰特的坠机点,单是这一举动所表现出的勇气已经令他成为军中传奇了。现在,他又化装成平民,一名记者,单枪匹马地上路了。三角洲队员们找到了当地一个富有同情心的非政府组织人士,答应帮忙寻找在第二坠机点下落不明的六个人——杜兰特、弗兰克、菲尔德、克利夫兰、舒加特、还有高登。“梅斯”要和那人一起。

  就个人来说,想到要重返市区,谁都会害怕,不过他们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尽最大可能多带了些武器、盔甲和弹药。可此刻的“梅斯”却是赤手空拳,只身前往。他要去找自己的兄弟,无论他们是生是死。见此情形,游骑兵们无不为其勇敢和冷静望而生畏。

  在摩加迪沙城中,俘虏了迈克·杜兰特的人前来问他愿不愿意拍段录像。

  “不。”杜兰特说。

  他很惊讶他们竟然会征求他的意见。要是他们想拍,肯定要拍的。可既然他们问了……

  杜兰特接受过相关训练,知道被俘时该如何处理。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应尽量避免被敌人利用。这名飞行员心里清楚,假如有朝一日他能活着走出这里,他在这段期间内的行为将会得到彻底审查。考虑到眼下的处境,还是不要对着全世界胡乱说话的好。

  可那个晚上,索马里人还是带着一队摄像组出现了。自从他坠机并被一群愤怒的索马里暴徒俘虏以来,已经过去24小时还多了。此时的他又饿又渴,外加惊吓过度。他右腿有一处开放骨折,坠机时震伤了脊椎、肩膀和大腿,还有多处子弹和弹片的擦伤。此外由于面门挨了一枪托的缘故,他满脸是血,肿胀得厉害。一头黑发上沾满了汗水、泥土以及凝结了的血块,根根挺立在头顶,看上去活像个卡通片里受了惊的角色。

  摄制组差不多有十人。他们架起了灯光。那堆人里只有一个人和他说话,那人很年轻,英语也不错。杜兰特知道,现在要想平稳渡过这一关,关键是要尽可能少地泄露重要信息,坚决守口如瓶,避免和他发生正面冲突。以前学过的行动准则教育过他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杜兰特决心严格遵守。之前审讯他的人一点技巧都不懂,只知道整天不时讯问他几番,费尽心思想从他嘴里得知他是谁以及他的小队想在索马里干什么。等摄像机开拍时,这名采访者也开始逼迫他回答同样的问题。这些索马里人以为美国的所有特遣部队都是游骑兵。

  “不,我不是游骑兵。”杜兰特告诉他。他解释说自己是个飞行员。

  “可你们打死了许多无辜平民。”采访者坚持说道。

  “无辜的人被杀是件不幸的事。”杜兰特说。

  这已经是他们能从他口中套出的最有利的把柄了。全世界的人第二天将在电视上看到这些话。几周前,索马里还只是个无人关心的新闻题材。就连美国的主流报纸或新闻网络甚至都没有往摩加迪沙派去一名记者。可现在,这个东非海岸城市一夜间竟成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莫斯科反对派的政变以失败告终,而电视画面上侮辱美军尸体的索马里人则成功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当然这同时也导致了美国人的集体愤怒。随着录像的播出,杜兰特那张血迹斑斑、肿胀变形的面孔,还有他惊恐游离的眼神一定会登上世界各地的报纸和新闻杂志封面。这是一幅绝望无助的美国人的形象。不止一个美国人这时都在问克林顿总统曾问过的那个问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去索马里不是只为给饥民送食物的吗?”

  威莉·弗兰克拖着瘫软的身子,手脚并用爬到电视机旁,死死紧盯着眼前的屏幕。她恨不能绕到荧屏后去彻底看个明白。她敢肯定,如果索马里人捉住了杜兰特,机上的其他成员一定也落入了他们手中。他们很可能也捉住了雷。说不准录像时他就坐在迈克身旁,只是在镜头外!

  杜兰特对这次采访还算满意。摄制组离开后,来了一位医生。他很友善,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他告诉杜兰特自己曾在南加利福尼亚大学学习过。他对自己手头有限的医疗器材感到抱歉,只有些阿司匹林、抗菌剂以及纱布可用。他先用镊子、纱布还有抗菌溶液小心检查了一下杜兰特腿上的伤势。见断裂的大腿骨已经刺破了皮肤,他立即着手处理了骨头的末端以及周围破损的组织。

  那剧疼无比,但这名飞行员却是心怀感激。他对自己的伤非常清楚,知道股骨感染是一道相对常见且致命的要伤,哪怕只是单纯骨折也同样如此。而他的伤是复合性骨折,更何况他还白天黑夜都躺在肮脏的地上。杜兰特问了问其他同机成员和那两名三角洲队员的情况,但医生说他一无所知。

  医生走后,这名飞行员也被带离了一大早就被鸟儿和小孩叫声吵醒的那间屋子,押着躺到了一辆小汽车后座的地板上,身上还盖了张毯子。这几下折腾让他疼得要命。接着又有两人上了车,一屁股坐在了他身上。他的那条伤腿被人踢来踢去。本已严重肿胀的腿,此刻即便经受一丁点的挪动对他都是一种折磨。

  这些人将他带进一间小屋,交给了一个身材瘦长,有些近视的人看管。在之后的十天里,他渐渐熟悉了这个人。他叫阿卜杜拉希·哈桑,人称“菲林比”,是穆罕默德·法拉赫·艾迪德军阀组织的宣传部长。

  杜兰特当时还不知道,艾迪德刚刚支付了赎金把他从另一武装派别手中买来。

  现在,为了让杜兰特能回家,美国人不得不坐下同艾迪德谈判了。

  加里森将军和特遣部队的人正筹划着再次出击,可华盛顿方面却已经对这场战斗失去了耐心。

  10月5日星期二,美国前驻索马里大使罗伯特·奥克利正在华盛顿参加一场叙利亚大使馆举办的宴会,他这时接到了白宫打来的一个电话。是安东尼·雷克,克林顿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

  “明天一早我得和你谈谈。”雷克说。

  “为什么,托尼?”奥克利说,“我已经回国卸任六个月了。”

  从去年12月的人道主义援助行动开始以来,在乔治·布什总统任期内,奥克利一直是美国在摩加迪沙的最高文官。他外交成绩卓著,身材瘦削,学识渊博,常敢于直言不讳。然而随着当地饥荒的缓解,华盛顿政权的更迭,奥克利于1993年3月离开了那座城市,大约与此同时,他的老朋友,退役海军上将乔纳森·豪,则接过了联合国驻索马里首席代表的职责。

  自回国以来,奥克利始终不安地关注着索马里各项事务的进程。他常常和国务院的前同事们聊天,可尽管他对该地情况非常熟悉,新一届政府中却没有任何一个高官就某些事情征求过他的意见。他并无任何不满,只是担忧自己此前曾一手搭建起来的重建政府的进程会半途夭折。他心怀焦虑地眼睁睁看着联合国决议和美国的许多政策将艾迪德从和平进程中一脚踢开,预感要将这位军阀头领像逃犯一样绳之以法的主意将注定以失败告终。但从来没人问过他的意见。

  “你明早七点半能过来吃早饭吗?”雷克问。

  现在他们麻烦缠身了才找到了他。10月3日一役过后的第二天,国防部长莱斯·阿斯平和国务卿沃伦·克里斯托弗就遭到了愤怒的国会议员们的严厉质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本应于数月前便结束的人道主义行动却会害得美国士兵们今天葬身于千里之外的索马里?”“怎么会有多达五百多名索马里人丧生,一千多人受伤?”杜兰特还被俘虏了。公众已经出离愤怒了,国会强烈要求即刻撤离。

  参议院拨款委员会的民主党主席,参议员罗伯特·卡莱尔·伯德呼吁立即结束“这些警察抓小偷的军事行动”。

  “克林顿得把他们带回家”,曾在越战中被俘,时任参议院军事委员会成员的共和党参议员约翰·麦凯恩说。

  此外,这次行动从始至终都存在着明显的情报误判。在摩加迪沙,联合国部队和哈勃吉德武装派别的冲突日益升级,美国一直将这种交火看作是单纯的个体事件,从没想过那可能是心意已决的敌人有预谋的试探行动。而在华盛顿,来自五角大楼、白宫以及国会的官员们无一不被10月3日艾迪德反击行动的规模、范围以及猛烈程度所惊呆。回头来看,阿斯平断然拒绝蒙哥马利将军在9月曾发出的支援坦克和布拉德利战车的请求,这似乎在当时就已经为本届政府在这件事上栽跟头埋下了隐患——而这正是共和党议员能够用来抨击克林顿执政能力的有力武器。

  这场战斗对于一个本已在军队系统内不受欢迎的政府来说更可谓是雪上加霜。经历这件事后,克林顿几乎成了一个漠不关心美国官兵死活的领袖。而事实上,这位总统每次都要提前听取游骑兵特遣部队的任务简报。这次只因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收到通报。克林顿对雷克大吐苦水。他后悔自己当初只听了一面之词,恼火不已。现在他想要了解方方面面的情况,从政策制定到军事战术。

  周三,在白宫东翼房间的早餐桌边,坐着雷克和他的副手萨缪尔·博格,以及美国驻联合国大使玛德林·奥尔布赖特。大家就当前的情况简要交换了一下意见,接着,他们和奥克利一起走进了椭圆形办公室。总统、副总统、克里斯托弗、阿斯平以及参联会主席和其他多位顾问都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会议持续了六个钟头。讨论的核心是: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留在摩加迪沙继续抓捕艾迪德毫无疑问是不可能的了,即便退役海军上将豪和加里森将军都强烈想要这么做。他们相信经此一役,艾迪德已经遭到了重创,要不了多久,这项任务就能完成。而且如果当地情报人员的报告准确的话,艾迪德一些最有力的部族盟友由于害怕美军的报复也已经四散逃离了这座城市。另外,其弹药库中的火箭弹也已基本耗光。更有甚者,某些武装派别正发出和平试探,表示愿意拱手送上艾迪德,以避免更大规模的流血冲突。然而,在那天早晨白宫的讨论中,大家的意图很明确,美国不想在索马里采取任何进一步的军事行动了。

  美国想从这摊浑水中抽身离开。会议最后决定,向游骑兵特遣部队增兵,表明美国的军事决心,但同时取消任何进一步试图抓捕艾迪德或是其高级助手的行动计划。在足以夷平整座城市的坦克、人员、飞机以及军舰进入摩加迪沙后,所有部队必须先按兵不动,原地待命。美国将尽力促成建立一个包括艾迪德在内的平稳的索马里政府,然后美军将于1994年3月昂首撤退。艾迪德此时还不知道,他领导的武装组织已经获得了一场重大胜利。何况没有美国的强大兵力作后盾,联合国是根本不可能撇开艾迪德独自建立起一个政府的。

  奥克利被派往摩加迪沙将这条信息传达给艾迪德,并努力为营救杜兰特展开斡旋。

  而在杜兰特的问题上,没有丝毫余地可讲。奥克利接到的指示很严厉:美利坚合众国总统要求索马里方面立即释放被俘飞行员。马上!

  菲林比在索马里人中算是身形魁梧的了。他个子高、手臂长、手掌大,还有点啤酒肚,总喜欢透过鼻梁上那副黑色框架下又厚又模糊的镜片斜视别人。他对自己在索马里民族联盟中的地位感到尤其自豪。艾迪德将杜兰特赎来后,菲林比便被警告说,“要是这名飞行员有任何不测,你也将落得同样的下场。”

  杜兰特被送来当晚,菲林比便发现这名飞行员既气又怕,同时还强忍着疼痛。见他满脸愠怒,菲林比索性也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敌意了。美国人刚刚血洗了这片土地,他认定像这个飞行员这样的人难逃其咎。而想要克制心底的愤怒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杜兰特完全不清楚自己正身处何方。在汽车穿城而过的路上,他一直躺在后座的地板上,顶上还蒙着一层毯子。他曾以为那些人是要把他拉出去毙了。结果他们却扛着他上了几级台阶,接着又走了一段路,最后把他扔在了一间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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