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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上)》 作者:陈海星

第11章

  “别骂。”高个子毫不在乎地一笑说,“这是我刘湘省长对付老蒋的,与你无关!走吧,成久持先生,沈荣成老先生一家都在外面恭候你哩!”说完到别处放人去了。

  小鸦雀见司仲仍然不动,开玩笑说:“师傅,你就没敬老先生痛快,看人家都早把东西收拾好了。你要是不走,监狱长可说了,今儿个102可要另安人进来,厨房也没打你们的早饭米啊!”

  敬华提着一个包,把两大本德语书交给司仲说拿着这个走吧!在这里一万句无益的争论,不如出去干一场轰轰烈烈的事情。留在这里,能打日本鬼子吗?”

  敬华的忠告使司仲心中一震!

  高个子警察回来了,大声叫道小鸦雀,为什么还不把牢门关上?误了事你负得了责吗,”说完又快步走了。

  小鸦雀转身对高个子的背影小声骂道:“老子从没见你办事像今天这么急性,装啥正经,还不是拿了人家的手短!你胡乱盖的那些强盗、扒手的手印,麻得过委员长和刘湘,麻得过老子一我吗?”说完,狠劲把门一推,“咔嚓”一下将102号锁上了。

  回至岳父家,刚在客厅坐下,司仲开口向岳父、岳母致谢,话还没说完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他蹲在痰盂边一连吐了好几口,就昏了过去。沈秋韵一把抱住司仲回头喊道:“妈妈,他胃出血了!”胡麻子抢过去把司仲抱到床上,丁桂兰拿出云南白药叫秋韵喂他喝了,屋里只留下秋韵陪他休息。

  等到沈荣成请来好朋友王济时老中医,司仲已经可以坐起来说话了。“这是王伯伯,”沈荣成微笑着对司仲说特来为你看病的。”

  “王伯伯您好!劳您大驾了!!!司仲欠着身子感射王济时。

  “里话,”王济时右手捋了一下长须笑盈盈地说,“给贤侄这样的抗日英雄看病,也是我的荣光嘛!”

  “您这么说,我深感惭愧!”

  “哪里,哪里!当之无愧,当之无愧!”王济时边摸脉边说,“你在淞沪抗战中,手刃日本鬼子,吾辈都为之骄傲!”

  摸了好大一阵脉,王济时松手对站在侧边紧锁眉头的沈秋韵笑着说:“不要紧的,他本体好,补气血就行了。多年没制乌鸡膏了,回去我重操旧业,亲自来为我的干女婿制几服。年轻人血气充,标本兼治,保管药到病除!

  “射射干爹!”沈秋韵笑着对司仲说,“老三,成都驰名的大老先生亲自给你制祖传的乌鸡膏,是你的福分啰!”

  司仲欠身谢谢干爹!”

  王济时摆着双手笑着说:“不谢,不谢!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我早早地把你治好了,也算我为抗日救国作贡献嘛!”

  “托干爷的福了!”沈荣成笑着说,“秋儿,快去告诉妈妈叫厨房弄几个上菜,拿两瓶茅台,我今儿要陪你干爷一醉方休!”

  “好的!”沈秋韵飞快地跑出去了。

  乌鸡膏果然名不虚传,司仲吃了一次,胃出血就得到了控制。一个星期后,浮肿也渐消了,他对沈秋韵说:“我想回吴家沟。”

  “想妈妈了?你出狱那天我就给她老人家发了电报报了平安,她不会着急的。在这里把病治好再走吧?”

  “不行,我还有更急的事要力!”

  “干爷不是给你说过多次嘛,叫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忧思伤肝,肝及胃,肝胃不和对你的病不利呀!我知道你有很多大事要做,可是身体不好能做什么?”

  “这个我懂。”

  “易懂的道理,做起来常被人忽略!”

  “是吗?”

  “难道不是吗?”沈秋韵微笑着说,“听胡兄弟说,去年你俩来成都,昼夜兼程,困得眼都睁不开了,摘柑子树束U,刺眼皮和手指尖,开始还能管十里八里的,后来任你怎么刺也睁不开,倒在路边的草堆上就睡着了,早上被扯草的人踢醒才爬起来又走!这种摧残,对身体……”

  “那都是急的!”

  “精中的力量没有物质基础是不可能持久的,你想用那种毅力来治病怎么行呢?”

  司仲一把搂住沈秋韵狂吻——

  过了好大一阵,她才悄声说:“对不起,老三,干爷一再叮嘱:必须三个疗程之后,才能……”

  “那就再等三十年吧。”司仲慢慢松开手,故意逗乐说。

  “爸妈说了,等你病好些了我们就去教堂举行婚礼!”

  “还要去拜堂?”

  “遂老人家的心愿嘛!他们是天主教徒。”

  三个疗程,司仲的胃出血痊愈。

  “干爷的乌鸡膏真神奇,让你恢复得这么快!”沈秋韵带着司仲去教会医院检查后,高兴地说。

  司仲笑着说:“中医博、大、精、深,西方人不懂中医,说用三根指头摸完脉,然后开些草头、茅根就给人治病,不懂科学,是巫医!一些学了西医的中国人也跟着瞧不起中医,简直可笑!真正的中医,深藏着中华文化的菁华,堪称国粹!”

  沈秋韵点头说:“崇洋媚夕卜与闭关自守,都可悲!”

  午休后,司仲在后院西墙下的长方形大玻璃鱼缸前看了一会儿,又在西南角的兰花和蕙花前徘徊了很久。遮了半个院子的棕榈树叶,在风中舞着,映在白墙上的花影也在欢快地摇摆……司仲看着斜阳,看着树影,看着花儿,舒臂深呼,感到透心的凉快……

  “乐不思蜀了吗?”回到书房司仲自问。司仲在屋里转了几圈,觉得无聊,打开钢琴弹起了《满江红》……

  “快吃晚饭了,你还没吃药吧?”沈秋韵端来热腾腾的乌鸡膏说:“干爷说了,病好了还得巩固一段时间哩!”

  司仲本不想再吃药了,又怕扫了沈秋韵的兴,端起碗慢慢吃了。

  “现在真是蒋、宋、孔、陈四大家族称霸了!”沈荣成端起酒杯又放!兑。

  大家惊异,摸不着头脑,因为吃饭时是从不许说话的。

  丁桂兰打破僵局笑着说:“你们各人吃吧,不要笑话商人谈政治,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激进分子,他参加过保路同志会,还闹过罢市哩!”“我也不是爱发牢骚。”沈荣成看着大家说,“你们看看,宋家占了中国银行,孔家占了中央和交通银行,陈家占了农民银行,蒋家是总霸头。他们发行的债券,净赚了全国银行纯利的一半,22个亿呀!全部装进了他们四大家族的口袋!”

  胡麻子似懂非懂,呆呆地望着沈荣成,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惊人的国家大事。

  司仲喝了一口鸡汤,也停下洗耳恭听。

  沈荣成见大家听得认真,又说:“去年发布的白银国有规定,以他们发行的钞票为法币兑现,四大家族又捞了一大把,这是全国人民的血汗!”胡麻子心想:做生意哪有不赚钱的?在成都,你都是大富人家,不也是赚来的吗?

  “爸,吃饭吧!”沈秋韵看大家都停下来了,劝说道,“都凉了。”

  “四大家族只管赚钱,不管我们民族工商业的死活!”沈荣成憋在心里的闷气一下就冲出来了,“外国人的人造丝,挤掉了我们的蚕丝,特别是小日本,欺人太甚,上海、无锡、苏州等地百多家丝厂就被他们挤垮了多半!”

  胡麻子点头自语啊,原来是这样的!”

  沈荣成看着胡麻子,痛心疾首地说眼看着,我们在南充一带的几家丝厂也要被拖垮了,三千多石桑园要卖掉一半还债一那是祖宗三代苦心挣来的呀!马上就要败在我的手里了!”

  “荣成,你一”丁桂兰想阻止他说下去。

  “你莫打岔!”沈荣成神情沮丧地端起饭碗又放下说,“我一辈子清茶淡饭,不沾嫖、赌,不是败家子呀!”

  “爸,你不要难过。”沈秋韵劝着,“总会有办法的。”

  “对,总有办法的。”司仲接下说,“日本想亡中国,独吞这块肥肉,一方面英美不答应,更重要的是我们中国人民坚决不答应!”

  沈荣成眉宇舒展:“说得好,说得好!我们商界也在想,政府若再不保护我们的生意,我们也要想法保护自己了!但想来想去,至今也没想出个好力、法来。”

  司仲进一步说:“中国不会亡,老百姓一定有救的。敬华教授告诉我,

  红军在陕建立了中央工农民主政府,不久前还发表了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通电,要求蒋介石停止内战,抗击日本侵略!”

  “要老蒋不打红军行吗?”沈荣成心存疑问。

  沈秋韵回答:“爸,蒋介石可以不听美国人的,但他不听民众的呼声行吗?开县那么闭塞的地方,都举行了抗日示威游行哩!”

  “共产党那一方我不了解,”沈荣成忧虑地说,“要他们挑起抗日的担子能行吗?

  “爸,打个比方说吧,”司仲耐心解释,“共产党不计前嫌,提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这是符合全国人民的利益、受到人民的拥护的。蒋某人不听怕是不行吧?”

  “这倒是一可他们最终是要共产的!”沈荣成顾虑重重。

  “爸,共产党里也有不少富家子弟,司仲有个朋友叫谭天万,爷是清朝的跋贡,家有良田万石,南京还有大生意,他就是个共产党员,这说明共产并不可怕呀!”

  “真的?那个财主谭天万怎么就不怕共他的产呢?”丁桂兰问道。

  “说的也是一,”沈荣成细想说,“我是两边怕呀!人老了不中用啊!”

  “秋韵,”丁桂兰一语道破,“你爸是想把南充那边的事交给你夫君来管。”

  “对!”沈荣成期待地看着司仲说,“贤婿,我就怕你不愿经商。”

  司仲不知所措地望着沈秋韵一沈秋韵忍俊不禁:“爸,妈,你们想叫司仲当上门女婿呀?人家吴家沟还有那么大一个家呢!”

  沈荣成仰天大笑说:“亏你留过洋,还那么封建。将你婆母接来,买个独家大院,你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就不叫上门女婿了嘛!贤婿,你说呢?”胡麻子在一边急得不行,暗自说:“天哪!三哥也!天万同志再三说要你回去找党,主持中心县委的工作,你可千万不能来当上门女婿啊!”他脸急得通红,头上冒着热气看着司仲又不敢明言。

  司仲小声问胡麻子:“你病了?”胡麻子附耳说,“天万等你赶快回去咧!”司仲回头望着沈秋韵笑而不语。

  丁桂兰接着说:“司仲,秋韵,你爸是偏爱你们。梨华上次来信说,她得知牛克前先把司仲弄去枪毙,杀害不成又想送到重庆参谋团处死的事,就托章志营救,你爸当即托人给章志送去了一大笔钱,说只要救得了人,悔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他亲笔写信大骂牛克前,还要登报和他们断绝关系。我说,他们既已离开了成都,永不往来就是了。而且梨华没有错,要不是她写信告诉我们,圈里知道司仲被关在华阳监狱102号呢!”

  司仲不知在沈秋韵耳边说了些什么。

  沈秋韵立刻对她爸妈说:“你们毕竟不止一个女婿呀!”

  沈荣成余怒未消:“我就只有司仲这么一个女婿!那个没有骨气的东西,为人两面三刀,早就不是我心中的女婿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

  “梨华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丁桂兰劝着说,“荣成,由他们去吧!往天,你愁秋韵和司仲的事,吃不下睡不着,现在都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转而对司仲说,“你就表个态如何?当然,也不要勉强。”

  “可一我从未经过商,怕做不好。”司仲笑答。

  “什么都是学来的,凭你的人品、精明和胆略,我深信你会比我做得更好!”沈荣成喝了一大口酒说,“我奋斗了一辈子,保住了祖业,也有一些拓展,但现在毕竟老了。你和秋韵都会外语,我想你们把生意做到日本去!他卖人造丝,我卖蚕丝,凭中国悠久的丝绸工艺,我就不信挤占不了他们的市场!”

  “爸,您真是壮心不已呀!”沈秋韵激动地说:“可你这个爱婿是个坚定的共产主义者,您要他当资本家,行吗,

  “共产主义者也要穿衣吃饭嘛!”沈荣成认真地说,“七十二行,做生意最好。苏联是共产党掌权,不是照样搞内夕卜贸易呀,

  “对!共产党人也要吃饭、穿衣,搞共产主义没有钱也不行!”司仲想,将来扩展游击队,买枪支弹药及各种花销没有钱怎么行?有赚钱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于是爽快地答应,“既然二老这么信任我,那我就和秋韵一起来做吧!”

  胡麻子、沈秋韵惊愕……

  司仲一行来到万县,他让胡麻子翻大9口,过毛垭头经临江市回吴家沟,先去向母亲报平安。自己和沈秋韵乘滑竿走映水坪翻窝口,下南门,奔岳溪去善字山见谭天万。

  到了岳溪场,天色已晚。他们在街上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赶到善字山时,谭天万早在大路口等着了。

  “天万,你知道我们今天要来吗?”沈秋韵奇怪地问谭天万。

  “一听说那阵仗,我掐指一算就断定是你和老三来了。”

  “什么阵仗?”

  “昨天进岳溪场,你没在意跟在我们后面那些柴的吧?”司仲对沈秋韵笑着说,“那就是他的密探!”

  沈秋韵:“你是说挑柴的那些人向天万报的信?”

  “一点不错!”司仲仍笑着说,“这下,你知道我们的情报专家的厉害了吧?”

  一进客厅司仲就问谭天万爷爷呢?”

  谭天万请司仲和沈秋韵坐下并叫厨娘上了茶,才慢慢坐下说你走的第二天我就去了万开区委,那边的工作开展得很不错,他老人家不知听谁说我在万县遇害了,中风倒地去世。章志那时正带着别动队在那一带抓人,我成天钻山藏洞的,都没机会回来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是九十七岁吧?”司仲抹着泪说,“我猜,老爷子走时没有别的遗憾,就差没抱上重孙子。那次孙玉梅从南京赶来,你就应该把婚结了,早遂了老爷子的心愿。”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谭天万想起说,“那时,你不也是为了信仰退了嫂子的蝴蝶碧玉佩吗?

  “别提了,”司仲愧疚地看着沈秋韵说,“为这事,我受过老张的严厉批评哩!”

  “现在,要是遇上像嫂子这样好的,我也一定巴心巴肝地追!就怕万一娶了个河东吼,还不把我姑妈气死呀?现在,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哈哈!”大家开心地笑了。

  “我有个朋友,也是读斯坦福时的同学。”沈秋韵说,“现在川大教书,又漂亮又贤惠,只是不愿到山乡一”

  谭天万装着火急的样子问:“你是担心这里没有梧桐树?吴家沟也未必比我们善字山美丽动人嘛!”

  “我和老三的缘分可是在金陵结下的!”沈秋韵笑着说,“那时,我可不知道有个什么吴家沟!”

  “不是缘分,是三哥的命好!”谭天万装出欲哭又笑的样子说,“嫂子,你这个媒人我请定了!”

  沈秋韵看着谭天万那个滑稽样子,笑出了眼目:“那我只好义不容辞了!”

  晚饭后,谭天万请姑妈陪沈秋韵聊天,自己将司仲领到卧室里说胡麻子是个信得过的好同志。他一回到开县,思开清剿队,赶紧向我汇报了你在成都被捕的情况和碰上嫂子的奇遇。原封不动地将汇票和一百零一个大洋交给了我。他知道那张汇票在成都可以买五十石活水田和一个小农家院。”他感慨地说,“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人,对那么多钱毫不动心,难能可贵呀!”

  “人党之前就对他说过,共产党员没有个人利益。”

  “可是,在党内过不了金钱关的人,也大有人在呀!”

  “你是说尹老二?”

  “我现在不想说他。我是想问:你们在成都办了那么多事,怎么还剩这么多钱,是不是天天在喝西北风哪?”

  “那也不是,冒耳头、盐米汤还是管饱了的。”

  “老三,走时我说得清清楚楚的,兑票是党费,零钱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生活开支,可你们宁肯饿着也不用,啥意思?”

  “我想省一个算一个,以后扩大游击队买枪、买子弾还要用钱。”司仲歉疚地说,“只是天天盐米汤,亏了胡麻子!”

  “亏谁也不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不懂?”

  “可我们一想起牺牲了的梁五可,就什么也吃不下去!”

  “你们在谈论梁五可吗,”沈秋韵敲门进屋说,“他不但自己死得壮烈,儿子也被孟林烧死了,他的英雄事迹对我震动很大!我到吴家沟办了三件事,第一是办了学校,第二是为祝春芸修了墓、竖了碑,第三是把梁五可的遗孀从经济压迫的桎梏中解救了出来。”她一口气说下去,“虽然我不是他们的同志,但我清楚地认识到她是被蒋介石国民党杀害的,是为中国劳苦大众的自由解放而牺牲的,值得我们永远怀念!我深信:将来取得了胜利的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是不会忘记他们的!列宁说过: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

  “咦!嫂子你****得这么快呀?”

  “也许是近朱者赤吧!”沈秋韵微笑着说,“我在斯坦福时,读过一些马、恩、列、斯和欧文、傅立叶的书,那时只是作为一般的了解。遥想欧文、

  傅立叶的空想社会主义、巴黎公社以及俄国现今的社会主义……我也曾幻想过大同梦!”

  “幻想过大同梦?”谭天万不解地跟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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