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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光荣和他的儿女们》 作者:石钟山

第16章 父亲和他的警卫员(4)

  父亲剿匪进入九台县之后,便有许多女人男人找到父亲的部队哭诉,字字血,声声泪的,听得父亲一愣一愣的。父亲就背着手,气得直哼哼。一旁的小伍子,也把牙齿咬得咯咯响。父亲很快下了决心,要以最快的速度铲平这股土匪。

  当时上级对待这些土匪有个政策,那就是团结大多数,铲除一少部。能收编的收编,不能收编的,就地解散,少数罪大恶极的,可以就地正法。

  陈氏三虎这股土匪与别的土匪有些不太一样,他们没把共 产 党的部队放在眼里。当年国民党部队曾围剿过他们,他们一不跑二不逃,就驻扎在陈家大院里。那个陈家大院被这股土匪经营得堡垒一样,有土围子,有炮楼,还有暗堡什么的,可以说这一切机关暗道,陈家大院里应有尽有。

  当年国民党部队用一个团的兵力,围着陈家大院打了七天,愣没把陈家大院打下来,为此还死了百十名兄弟。那一仗,陈家大院的土匪才死了三个人。

  陈氏三虎在大院里囤积了足够吃一年的粮食,因此他们心里很有底数,自然没把父亲的部队放在眼里,他们要和父亲决一死战。

  父亲的部队是在掌灯时分把陈家大院围上的,然后派人上前去喊话。说是喊话其实就是做思想工作,交待一些政策,让他们举手投降,从轻发落。

  陈氏三虎也轮流向外喊话,他们的话语轻蔑而又张狂。他们说:姓石的你们听着,别跟我们扯犊子,有能耐你就攻上来,要是输了给你牵马提鞋,别的,你少扯。

  他们还说:不怕死的就来吧,装什么相。

  父亲就火了,三个营的兵力,分梯次排布在四周,父亲大小仗打过不下百次了,他不信就这一股小土匪,就这么个土围子拿不下来。父亲一挥手,喊了声:打!于是就真刀真枪地干上了。三个营的兵力,干百号人,一齐射击,枪声就听不出个数了,刮风一样,疯叫成一团,火光四起。就这样一直打到天亮,部队没能前进一步。在这期间,部队打过几次冲锋,都被胡子们给压制住了。父亲的部队射击时,他们并不还手,躲在暗道里观察动静,只要部队往前进攻,进入他们的射程,他们才还击,他们个个都是神枪手,百发百中,一夜下来,部队就死伤几十人。

  父亲的汗就下来了,他知道自己遇上对手了。父亲围着土围子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小伍子自然不离父亲左右,他用身体护卫着父亲,父亲用手不停地扒拉着小伍子,小伍子就用肩膀扛父亲,有几次差点把父亲扛倒。父亲就急赤白脸地说:都啥时候了,你还跟我整这套!小伍子不管那套,保卫父亲的安全是他的职责。好在,土匪们并没有打黑枪。转了几圈的父亲,心里有了底数,他让人准备炸药,天黑的时候,他又轮番让部队佯装进攻,另一部分人,就在脚底下挖洞子,那洞子一夜之间就往前推进了几十米。白天睡觉,晚上又一面进攻一面挖洞。几天之后,约莫那洞子挖到陈家大院下面了。父亲才让人往洞子里填炸药。填好炸药后,是某一天的凌晨,部队一下子不打了。一切都沉寂了下来。陈氏三虎被父亲的举动弄愣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父亲又派人开始喊话: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快出来吧,要不然,你们就没命。

  陈氏三虎等土匪自然不听这~套,他们想父亲的部队一定是没着儿了,才说这样的话。

  陈氏三虎等人就冷笑着说:拉倒吧,你们回家抱孩子去吧。

  父亲站在清晨的微光中,冷笑了两声,他挥了挥手,部队便往下撤了,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显得有条不紊。

  陈氏三虎以为父亲部队真要撤了,于是又张狂地喊:别急着走哇,大爷为你们送行了!于是,从土围子里射出一排子弹,这是最后一排子弹,接着只听到惊天动地的一声响,陈家大院在烟尘中,顿时灰飞烟灭了。

  父亲的部队喊杀着冲进了残破的陈家大院。这一炸,陈家的三兄弟,老大老二被炸上了天,惟独剩下了三虎,他从烟熏火燎的土里爬出来,当即被俘虏了。

  因陈家三虎罪恶多端,父亲决定枪毙三虎。小伍子等人把三虎带到了父亲面前,父亲要亲自问话,他觉得陈家三兄弟虽罪恶多端,但敢作敢为,就这么个土围子,让他打了四天,也算得上是个对手了,只要是对手,父亲就欣赏。

  三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

  父亲说:你不怕死?

  三虎说:怕死有啥用,人不早晚得一死,二十年后,我还是条汉子。

  父亲对三虎这种毫无惧色的样子,有些感动了。父亲欣赏这样一个不怕死的硬汉,父亲动了收下三虎的念头,要是有这样一个不怕死的汉子为自己冲锋陷阵,父亲一定会感到很快慰。父亲说:我要是不杀你,愿不愿意参军?给你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陈三虎刚开始还瞪着眼睛,后来他就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陈三虎于是成了父亲部队的一名士兵。

  为此,小伍子曾提醒过父亲:团长,这人咱不能要,咱们杀死了他两个哥哥,他能跟咱们一心?

  小伍子没什么证据,完全凭的是直觉。

  父亲没把小伍子的话当真,他想,先让三虎在部队里锻炼一番,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个尖刀连长什么的。

  后来果然就出事了。

  在一次阵地阻击战中,陈三虎朝父亲打了黑枪。父亲这次又到前沿阵地指挥了,敌人攻得很猛,阵地丢了几次,又重新夺了回来。父亲根本没有注意到陈三虎,小伍子看到了。父亲他们路过陈三虎那个班时,陈三虎抬了一次头,小伍子一望见陈三虎的目光便打了个激灵,心里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陈三虎觉得时机已到,他想趁乱打死父亲,替两个哥哥复仇。那时,兵荒马乱的,没人会想到是自己人干的,那时阵地已被敌入围住了。

  小伍子完全是下意识地在陈三虎枪响时向父亲靠了一步,结果那一枪让小伍子挨上了。小伍子在倒地的瞬间,看到了陈三虎以及陈三虎收回的枪,他手里的枪也响了。陈三虎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便开花了。

  那一枪差点要了小伍子的命,子弹从肺叶中穿了过去。小伍子住了两个月的医院。那一次,父亲抱着小伍子的头,流下了眼泪7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给父亲当了十三年警卫员的小伍子,终于离开了父亲。在这期间,父亲动过多次让小伍子下部队的念头,他总觉得把小伍子留在身边可惜了,应该让他到大风大浪里接受锻炼。可事到临头,父亲又舍不得了,小伍子更是不放心父亲。父亲张罗着让他离开时,小伍子也试着挑了几个接自己班的人选,这些人选都是从班排连的士兵中层层挑选出来的,先在小伍子的带领下,在父亲身边干了些日子,名日考查。可考查的结果,总不能让小伍子满意,不是话多了,就是话少了,要么就是父亲的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一时又找不到。总之,在小伍子的眼里,这些人没有一个合格的。父亲自然也感到别扭,不停地发脾气。小伍子就说:拉倒吧,我不走了。这句话正合父亲的心意,于是小伍子就不走了,几次三番之后,小伍子一直在父亲身边呆了十三年。

  先是打完了三大战役,最后剿匪也结束了,本以为天下太平了,那些日子小伍子准备离开父亲,父亲也准备让小伍子走,部队都找好了,让小伍子去连队当连长。正在这时,朝鲜战争爆发了,一切计划又落空了,父亲又带着小伍子去了朝鲜。风风雨雨地在朝鲜又战斗了几年。终于回国了。此时,父亲已经是军区的参谋长了。和平年代的父亲,身边一下子多了许多人,秘书,参谋,公务员。小伍子这个警卫员显得就不那么重要了,他每日里仍全副武装地出现在父亲面前,可小伍子已经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父亲终于意识到,该让小伍子走了。小伍子也知道,他再留在父亲身边已经不合时宜了。 那天晚上,父亲举行了一个家宴为小伍子送行,母亲特意提前一个多小时从文工团回来,为两人做了一桌的酒菜,父亲特意交待母亲,一定要做两碗白肉,多切蒜末。母亲也知道小伍子和父亲的情谊,如果没有小伍子,父亲说不定已经死过几次了。

  父亲和小伍子一上桌就看到了那两碗白肉,父亲说:小伍子,干吧。

  两人就先埋下头稀里呼噜地吃肉,吃到一半,小伍子抬起脸来,已经是泪流满面了。白肉让他们想起了当年。

  父亲的眼里也泪眼朦胧了,父亲把两个人的杯子倒满了烧酒。父亲说:干了它。

  两个人咕咚一声又把酒干了。

  父亲说:伍子,你就是我老石的影子,明天你走了,我的魂就没了。

  小伍子说:首长,你是我的主心骨,我走了,就没主意了。

  父亲说:瞎说,你还是军人,啥时候想见我,家里的门永远向你敞开着。

  小伍子就左抹一把泪,右抹一把泪地说:首长,我舍不得你呀!

  父亲放下杯子,豆大的泪滴也滚落下来,两人就抱头痛哭了一回。一旁的母亲看到此情此景也是泪眼婆娑了。那天晚上,小伍子就睡在了家里,他和父亲躺在了一张床上。战争年代,两个人一直这么睡过来的,那时小伍子浑身上下的每根神经都是醒着的,只要父亲一有动作,他总是能及时醒来。

  现在用不着小伍子这么灵醒了,两人就漫无边际地聊天。

  小伍子说:等再打仗时,我随时出现在你的身边。

  父亲说:伍子,我会想着你的,你放心。

  小伍子说:首长,我舍不得离开你。

  父亲说:你岁数也大了,也该成家生子,过日子了。

  小伍子说:首长,我会想你的。

  父亲说:明天我会送你。

  第二天,父亲果然送小伍子下部队了。出发是很隆重的,两辆吉普车载着父亲和小伍子走了。一个警卫员到部队任职,还从来没有这么隆重过,别说小伍子现在是位副营长,就是师长去任职,也从没有这么隆重过。小伍子任职那个部队就是父亲当年带的那个团。父亲把小伍子放在自己的老部队,心里踏实。 小伍子离开父亲刚开始那几日,父亲真的是丢了魂似的。上班时,公文包明明就放在茶几上,他非得去柜子里翻找,到了办公室,茶杯里的水,不是热了就是凉了。于是,他就喊:伍子。

  公务员就应声进来了,父亲这才恍过神来,忙冲公务员说:小李,麻烦你,给我沏杯热茶。

  公务员小李不知父亲为什么这么客气,忙去倒茶了。

  那些日子,父亲真的感到很别扭。

  小伍子经常来看父亲,一来就和父亲说部队下面的事,父亲就很感兴趣地听。有时候小伍子来不了,会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或者家里和父亲谈上一会儿。说完部队的事,父亲就说:伍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成个家了,要不我给你张罗?

  小伍子忙说:不用,不用,到时我找好了,请首长过目。

  不久,小伍子果然把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带到了家里,父亲上眼下眼地看了姑娘一眼说:中,我看就是她了。

  小伍子也咧着嘴说:那就是她吧。

  这姑娘是搞妇女工作的,在区里很活跃。小伍子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有了父亲这句话,小伍子很快就结婚了。

  小伍子后来又当上了团长。不久,赶上部队整编,小伍子便离开了部队,转业回了老家。那时小伍子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手牵一个,怀抱一个,来向父亲告别。

  父亲就说:伍子,到了地方好好干。

  小伍子说:首长,我舍不得离开部队,舍不得离开你。

  父亲背过身去。部队整编,他也想过小伍子的出路,试图把小伍子安排到别的部队,可别的部队那些团长,资历都比小伍子老,动哪个都不合适,这时父亲后悔是自己耽误了小伍子。要不是为了自己,让小伍子早到部队摸爬滚打的,也就有了资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让小伍子走了。

  小伍子终于离开部队,回了老家。

  不久,小伍子就来信说,自己回到老家的县里,当上了书记。父亲得到这个消息,很高兴,吃白肉,喝烧酒,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一次。从那以后,小伍子三天两头给父亲来信,谈地方上的事,小伍子每前进一步,父亲都为小伍子感到高兴,每封信小伍子都说自己想念部队,想念父亲。父亲又何尝不想念小伍子呢,有时父亲做梦还喊着:小伍子,牵马来。父亲的记忆仍停留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

  这么想着小伍子,小伍子突然在一天夜里敲开了家门。父亲被眼前的小伍子吓坏了。小伍子人不人鬼不鬼地出现在父亲面前,他头发蓬乱,衣衫破碎。小伍子一见父亲就说:首长,救我。

  父亲不知道,一个县委书记怎么弄成了这样。原来一帮造反派,造了县委的反,把小伍子抓了起来,并说他手里有人命,是他和哥哥当年联起手来,杀了那个妓女。造反派要就地正法小伍子。现场都准备好了,召开一个全县公审大会,小伍子得知这一消息,头天夜里就跑了。小伍子毕竟当过父亲十三年的警卫员,他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借着夜色,他一口气跑出了县城。白天他不敢走,只有等到晚上,他扒火车,昼伏夜行,跑出县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投奔父亲,他知道,只有父亲才能救他。

  父亲听了小伍子的遭遇,也火了,他一拍桌子道:没王法了。你就住在我这儿,看他们能把你怎么样! 小伍子就住在了军区大院里,没多久,那些造反派打听到了小伍子的下落,先是派人,拿着公函来和父亲交涉。父亲连这些人见也不见,把送进来的公函,几把就揉碎了。 后来造反派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来了十几辆卡车,拉来了几百号人,这些人手里都拿着枪,他们要到军区大院把小伍子抢走。

  父亲一见这阵势,也火了,立马叫来警卫团长,让他带人去对付这些造反派。有了父亲的命令,警卫团长胆也壮了,他带了一团人来了一个反包围,把这些造反派团团围住了,并命令他们半小时内撤出军区,否则,后果自负。警卫团还朝天上放了一阵空枪。这些造反派哪见过这个阵势,不到半小时就屁滚尿流地跑了。

  小伍子倒是安全了,家里人又被造反派当了人质。父亲得到这一消息后,在办公室里转了三圈,他亲自打电话,叫来了侦察连长,如此这般地面授计策,侦察连长得令去了,带了一个班,潜进小伍子老家的县城,没几日就把小伍子一家人偷了出来。 从此,小伍子一家就住进了军区大院,父亲派人收拾出两间房子,小伍子一住就是几年。后来人们就有意见,父亲听了意见就说:伍子是咱们部队出去的,咱们不管谁管?父亲这么一说,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直到地方局势稳定了,小伍子又可以回去当书记了,父亲才送小伍子走。小伍子走时,抱着父亲大哭了一场,一边哭一边说:首长,是你救了我,救了我一家呀! 父亲说:伍子,别说这话,当年你救我多少次你还记得吗? 从此,父亲和小伍子的感情又加深了一层。没有淡化,反而更深厚了。 先是父亲离休,住进了干休所,后是小伍子从地区专员的位置上退了下来。闲下来的两个人,长时间地泡在电话前,说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动了感情。

  小伍子就唏嘘着说:首长,我想你,也想部队呀!

  这么多年了,小伍子一直把自己当成部队的人,他的梦都留在了部队。 父亲说:伍子,现在没事了,真想和你在一起。 小伍子说,首长,孩子大了,去了国外,不需要我费啥心思了;老伴身体不好,等我一身轻了,我就去找你。

  小伍子的孩子很有出息,一个去了加拿大当律师,一个去了美国加州读博士。当年那个浓眉大眼的姑娘,现在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先是半身瘫痪倒在了床上,后来又得了哮喘病。小伍子一心记挂的就是老伴了。

  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一直不希望孩子们回到身边的原因就是,他在等待小伍子。老年的父亲,时常让自己的思绪在青春年少的时光里荡漾。他怀念过去,怀念青春,怀念那战火纷飞的岁月,回忆那些战友的情谊。只有小伍子来到父亲身边,父亲的生活才是完整的。小伍子会让父亲感到青春时光真实可信。 父亲一天天地盼着。 小伍子不时地把老伴的病情通报给父亲。 小伍子说:又去医院急救了一次。 小伍子还说:看来老伴真的是不行了。 父亲觉得小伍子就近在咫尺了。 两人这种心理,多少有些罪恶感,他们似乎都盼着小伍子老伴快点离开人间,好让他们相聚。可两个人又都没有意识到这种罪恶。

  终于,小伍子老伴去了。终于,小伍子急不可待地出现在父亲面前。

  小伍子出现在父亲面前是一天早晨,小伍子背着一个包,一步步向父亲走来。父亲拄着拐棍立在门前,他看清了小伍子,奇迹出现了,父亲扔掉了拐棍向小伍子走去。 父亲说:伍子,真的是你,可把你盼来了。 小伍子说:首长,我来了。 四目相视,他们都泪眼模糊了。 两人跟失散多年的亲人似的,重新又聚在了一起,从此,他们掀开了生活的新篇章。 小伍子的到来,使父亲一下子年轻了起来,以前走路都需拐棍支撑的父亲,不仅扔掉了拐棍,还让干休所的人们,重又看到了父亲舞刀弄枪的身影。刀还是那把东洋刀,枪自然也是那二十响的盒子枪,父亲的身手明显不如以前了,但父亲毕竟又举起了刀枪。 每天早晨,小伍子背上挎着刀,手里提着枪,陪着父亲来到草地上。父亲伸出手,小伍子便把刀递给父亲,父亲看着白生生重新被小伍子擦拭一新的刀,就很满足的样子。父亲就舞刀,一会儿,又一会儿,父亲气喘了,便收了刀,小伍子接了过来,随手把枪递给父亲,父亲又眼花缭乱地玩那把枪了。 小伍子就在一旁叫好。 老尚等人也今不如昔了,身体已是江河日下,老尚拄着拐棍,老眼昏花地走了过来,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眼父亲,终于看清了父亲,便惊诧地说:老石,枪又舞弄上了?我看你是越活越年轻了!

  父亲就说:老啦,要是早十年......

  父亲的后半句话就不说了,老年的父亲也不愿提当年勇了。

  小伍子毕竟比父亲年轻,父亲舞枪弄刀时,他一直在旁站着,做出随时接应父亲的准备。虽然父亲老胳膊老腿了,但还没有倒下去的意思,手脚仍利索。一直到父亲大汗淋漓了,小伍子才走过去,接过父亲的枪和刀,提在手上,挎在身上,随着父亲向家里走去。 随着小伍子的到来,父亲的身影又成了干休所一道风景,人们纷纷对父亲侧目。后勤部李部长等人就说:老石,俺们以为你不行了,咋的,又活过来了?

  父亲说:操,你才不行了呢,不信咱们比试比试,看谁活的时间长。

  白天的时候,父亲就和小伍子坐在自家院子里,父亲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望着太阳,秋天的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小伍子坐在父亲一旁,手脚麻利地擦刀,擦完刀又擦枪。

  父亲说:土城那一仗,那才叫痛快,我要上阵地,你偏不让上,结果咱俩摔了起来,咋样,你不是个儿吧?结果把你干倒了,我冲上去了,抱着机枪好一顿突突。

  小伍子说:我看你都急红眼了,有意让给你的,要不我能把你摔趴下。

  父亲听了这话,坐了起来,瞅着眼前的小伍子说:咋的,你还不服是不是?不服就试试。小伍子放下枪道:试试就试试。

  两个老人都站了起来,他们又抱在一起。抱在一起之后,他们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父亲的青春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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