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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光荣和他的儿女们》 作者:石钟山

第22章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5)

  现在他更加频繁地出入卫生队。一见到马晓魏的身影,便身心愉悦,兴奋不已。他不去卫生队,马晓魏就来找他。两人虽没说明,但他们的心里都明镜似的。最重要的是,他在马晓魏的嘴里得知马团长去当师参谋长不是谣传,而是确有其事时,他一颗激动的心开始沸腾了。就在李学军和团长女儿马晓魏眉目传情、爱情之火正要燎原之时,老家靠山屯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事和李学军有关,但李学军并不知道。在一连两个月的时间里,桂花收不到李学军的只言片语。她一封又一封如火的信又泥牛入海,她知道,李学军变心了,伤心欲绝的桂花开始哭泣。这种昼夜的哭泣就引起了王支书的警惕,在桂花妈的督促下,王支书终于走进了桂花的房间。此时的桂花显得特别的无助,只到这时她才感受到亲人的重要性,此刻,父亲成为了她心里的支柱。于是她什么都说了,李学军要把她甩了,她不想活了。 王支书就很气愤,他背着手,叼着纸烟,很支书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桂花妈就说:这算啥?这么大闺女让人甩了,以后咋还有脸活! 王支书不说话,铁青着脸,他还从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在靠山屯大队,啥事都是他的一句话。 王支书突然说:不能让他说甩就甩了,没那么容易。提干咋了,不就是个小排长嘛! 桂花妈说:甩了你家闺女又咋,闺女又没和人家定亲! 王支书走了一圈,又走了一圈,然后就说:定亲,明天就定。

  王支书一家要下手了。于三叔又一次充当了使者,这次和上次不同了,这次是王支书找到的于三叔,于三叔在王支书面前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重视,于是他的积极性空前的高涨。到李二哥家一说,没费什么事便痛快地答应了。

  李二哥和李二嫂并不知道儿子学军最近思想感情发生的变化。学军探亲时,要和桂花定亲,遭到了王支书强烈反对,这让他们的自尊心受到了空前的打击,儿子入党了,提干了,他们仍然没有从这种打击中苏醒过来。桂花和学军定亲的事,这次是王支书主动提出的,善良的李二哥和李二嫂终于在心里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

  这桌定亲的酒席是王支书家备下的。王支书坐在上首,把李二哥也让在了上首,李二哥对这种礼遇也是第一次遇到,于三叔在一旁陪着。两杯酒下去之后,李二哥屈躬的腰身挺直了,那时他想:儿子也是军官,大小也是国家干部了,配桂花那丫头,也算可以了。于是,他举着酒杯说。来,支书亲家,咱们干。

  于三叔在一旁也说:两位亲家干。

  王支书最后的舌头也大了,也亲家长亲家短地叫上了,一桌人除了桂花都是显得兴高采烈的。

  王支书大着舌头说:亲家,学军现在就是个小排长,我 “四清”就是支书了。

  李二哥说:那是,那是。

  王支书还说:学军也算有出息,配我们家桂花也算可以了。

  李二哥说:你们家桂花和我们家学军也算可以。

  王支书说: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亲戚了,有啥事说。

  李二哥说:那是,那是。

  这顿宴席一直从中午吃到晚上。第二天,关于桂花和李学军定亲的消息便传遍了。

  桂花是在定亲后的第三天出发的,这是她第二次去部队了,因此这一次比第一次便捷也顺当得多。

  当她出现在李学军的宿舍时,李学军正在和马晓魏嘻嘻哈哈地说笑着,桂花突然推开门,三个人都愣了。还是李学军先反应过来,冲着呆愣的马晓魏说:这是我老家的同学,王桂花同志。

  王桂花没有来部队时,就意识到李学军身边又有女人了,但她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当她看到了马晓魏第一眼时,便确定这就是要夺走李学军的女人。她听李学军那么介绍,更坚定了她的想法。 李学军的话音刚落,桂花就说:学军,咱们的事躲着藏着的干啥,早晚大家都得知道,我这次来就是找你结婚的。

  马晓魏一听什么都明白了,她先看了一眼桂花,又看了一眼李学军,白着脸,推开门,气呼呼地走了。李学军想追过去解释解释,他在后面一连喊了几声,马晓魏也没有停下。

  走回宿舍的李学军突然就有了火气,他指着桂花的鼻子说:谁让你来的?你来干什么,你是谁的未婚妻?!

  桂花对这一连串的反问,似乎早有防备。她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冷笑道:李学军你听清楚了,我是你的未婚妻,今天找你结婚来了。

  李学军说:咱们自由恋爱,可以好,也可以不好。 桂花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李学军你都把我睡了,睡舒服了,又把我忘了,想把我甩了,找个女兵当老婆,没门儿!我告诉你,几天前,你爹你妈,我爹我妈已经给咱俩定亲了,你想赖账也可以,那我就死在你这里。

  李学军见桂花较真了,气得他浑身直抖,毕竟有把柄攥在桂花手里。此时他真恨自己意志不坚定,咋一冲动就把她给“收拾”了呢?!要是没那个事,他现在肯定什么也不怕,都新社会了,恋爱自由。此时,他恨不能扇自己一顿耳光。

  李学军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认输,他有自己的理想,他爱马晓魏,更爱自己的前途,他不能娶桂花。否则的话,他的前程便永远离不开农村了。李学军想对桂花说些软话,把她劝回去,于是他就说:桂花,现在部队很忙,有啥事等我探亲再说,你回去吧,我现在就送你去车站。

  桂花早料到了他这一手,不紧不慢她说:想让我回去可以,只要你和我结婚,我明天就走。

  桂花把李学军顶到了一个死角上,他没路可退了,但他又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葬送自己的前程和幸福。认识马晓魏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幸福来临了,人生才刚刚开始。

  在桂花面前,李学军不想就这么就范,一个想嫁,一个不想娶,两人就僵在那里。到了晚上,李学军也没有给桂花找招待所的意思,他知道只要桂花住下了,那就更麻烦了。

  晚上李学军去接岗,把桂花一个人扔在了宿舍里。那天晚上,李学军一个人把一夜的岗全给站了。他站了一夜岗,桂花在宿舍里坐了一夜,流了一夜眼泪。天亮的时候,她终于下定了一个天大的决心。

  上班的时候,她出现在了团部办公楼前,她要找李学军的领导,进进出出的入,都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他知道官都比李学军大,她要找这里最大的官。当马团长出现时,她一眼就认定他应该是这里最大的官。几步走过去, “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马团长面前,然后声泪俱下地说:首长,给我做主哇,李学军学陈世美,他要甩了我,我没脸活了,你可得给我做主哇......

  桂花这一跪就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让马团长感到很恼火。马团长不会处理这样的事,他让人叫来政治处主任,政治处主任把桂花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桂花就向主任哭诉,述说和李学军恋爱经过,现在李学军入党了,提干了,就不想要她了,字字血,声声泪的。主任很犯难,这样的事见多了,每年他都要处理几起,撒泼、耍赖的,处理这样的事很难掌握火候。 主任只能说:现在都新社会了,恋爱自由,父母不能包办,领导更不能包办,你们好好谈谈。 主任只能这么说。桂花一听不干了,又一次给主任跪下了,她鼻涕眼泪地流下来了,她说:主任首长,李学军道德败坏,他睡了我又不干了,早知今日,那他还睡我干啥? 主任听桂花这么一说,立马警醒了,保护部队干部是他的责任,可是保护女同志,也同样是军人的义务。他立马让人把李学军从哨位上叫了过来,在另一间办公室里,主任问李学军:你和桂花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学军铁嘴钢牙地说:同学关系。 他没料到桂花会来这一手,刚开始他有些慌,现在话一出口,他就镇定下来了。 主任说:去年秋天桂花到部队看你,你们怎么了? 李学军没料到桂花把这事都说了,他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一下子呆了,他定定地望着主任,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主任心里有数了,又问李学军:你想咋处理和桂花的事?

  李学军梗着脖子说:我和她没关系,要说恋爱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我不想和她谈恋爱了。

  主任吸了支烟,又喝了口水,很冷静地望着李学军,然后说:事情怕没那么简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主任说完就出去了,他又来到了桂花面前。主任说:王桂花同志,李学军说不想和你谈恋爱了,别影响部队工作,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这事慢慢处理。

  桂花听了主任的话,不哭了,她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瓶安眠药,死死地攥在手里,一字一顿地说:主任首长,你要是不给我做主,我把这些药吃了,就死在你们部队。

  问题就严重了,主任安排人把桂花带到招待所,又让两个卫生队的女兵陪护,他怕真要有什么意外,那就不好处理了。

  接着主任又和其他领导通了个气,统一了认识,然后又找到李学军,开诚布公地谈了两点:一、让李学军同意请求,和她结婚。二、撤销李学军的干部身份,复员处理。

  主任阐述理由时说,要是谈恋爱还好说,由组织出面做桂花工作。现在不一样了,你把人家都那个了,再不要人家,这就是玩弄妇女了,属于道德问题,部队不能培养有道德问题的干部。主任给李学军一天考虑时间。 那天晚上,李学军躺在床上一夜也没睡,他一直在流泪。提干,是他的梦想,马晓魏也是他的梦想,他要在这两者之间选择了。如果同意桂花的请求,他可以继续在部队工作,如果不同意,他就会复员,回到老家靠山屯去,马晓魏他也不会得到。这些账他早就算明白了,不用算了,脑子里空空的,他只想流泪,也只能流泪了。 李学军和王桂花的结婚证是桂花到部队的第三天去驻地公社领的。桂花拿到大红的结婚证时,长长地吁了口气,她没有在部队做过多地停留,她对自己有交代了。她临和李学军分手时说:李学军,我知道你不心甘情愿,这没啥,有一天你把我随军了,变成城市户口了,我答应和你离婚。在你没把我带出农村前,我就是你的老婆,别的说啥都没用。 桂花离开部队不久,李学军排长的任命书下来了。 马晓魏的身影只是远远地在他的视线里出现过几次,她没找过他。

  不久,马团长到师里去任参谋长了,马团长的家也迁走走了。又是不久,马晓魏抽调到师医院工作去了。 李学军的生活又一次水波不兴了。李学军因为把桂花“收拾”出了麻烦,而不得不和桂花结婚。马晓魏又远离了他的生活,他觉得这次自己是彻底亏了。如果自己要与马晓魏好,那么马参谋长就将是自己的岳父;如果要有了这层关系,那么他的未来是不可限量的。 这一切的毁灭都源于桂花,要是桂花不到部队要死要活的,他肯定不会和桂花结婚。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李学军了,他现在是警卫排长,堂堂的部队二十三级干部。结婚证虽然和桂花领了,但他并不甘心眼前的这份婚姻。他现在已经是干部了,又是已婚干部,每年都有一个月的探亲假,一连几年,他一次也没有回去过,他怕见到桂花。他不愿意见她,不知为什么,他还有些恨她,恨她毁掉了自己的前程和幸福。

  桂花每年都要到部队来一趟,住在部队临时来队的招待所里,李学军基本上不和桂花住在一起,还是住在自己的宿舍里。这样一来,桂花并不会在部队死磨硬泡,住上个三五日。很正常地就走了。

  那时公社已经改叫乡了,原来的赤脚医生们都被整合了,公社改乡之后,王支书就已经不是支书了。闲在家里和别的农村老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唯一不同的是,王支书仍然读报,什么报都读,坐在自家的炕上,戴着老花镜读报的样子很认真,读完报后就努力地思考,目光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天空什么的。有些事他想明白了,有些事他这生这世就永远不明白了。

  桂花被整合到了乡医院,她是经过考试被聘用的。后来她又报了省医学院的中医函授院,那几年,李学军不回来,又没个孩子,她有很多精力和时间去钻研业务。函授每年都是要面授和考试的,每次面授时,她都和医院领导请探亲假,她先在部队住个三五天,然后就到省医学院面授考试去了。直到几年后,她拿到了大学文凭,医院领导才对桂花刮目相看。

  那时年纪轻轻的桂花已经是乡医院的头牌医生了,凡是看病的人,都要挂桂花的号。有时会经常出现这样的场面,别的医生门前是空空的,而桂花门前却排起了长队。那时的桂花生活很充实,整天乐呵呵的。

  夜晚尤其是独自一人时,躺在炕上的桂花经常在默默地流泪。青春的煎熬,有时她想大喊大叫。第一次去部队时,李学军饿狼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收拾”她,她当时感到的是恐惧和刺激。现在回忆起来,竟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她早就没有了恐惧,有的只是怀念。这份怀念有时又让她感到很模糊,甚至还有些苦涩的味道,让她伤心和难过。她知道,只要李学军在部队干下去,她迟早有一天就会随军的,那时她就是城市户口了。只要自己是城市户口,凭着她有文凭有专业技术,不愁找不到一份工作。

  现在桂花把所有的念想都用在等待上了,如果随军后李学军提出离婚,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的。

  在部队工作的李学军,好运气似乎光顾完了,再也没有什么幸运的事了。他在警卫排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四年,到了第五个年头上,他才被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目前的形势他是看清了,他差不多是最后一批由战士提干的。后来部队提干制度进行了改革,士兵都要考军校,军校毕业之后才能提干。那些新干部又年轻又有文凭,未来的部队是这些人的。李学军自己和那些人比,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又没文凭,简直一点儿优势都没有。 后来他又听说马参谋长退休了,马晓魏嫁给了师机关的一位参谋。直到这时,李学军的心里才彻底的尘埃落定。就在那一年,桂花又一次例行公事地来部队探亲时,李学军在傍晚时分,主动地把自己的行李搬到了招待所。 那天晚上,他像只饿狼,又像一只疯狗似的,恶狠狠地把桂花给“收拾”了。他的绝望和幻灭,都融进了他的疯狂中,他似乎是在恶狠狠报复她,又似乎是想念她渴望她。

  疯狂之后,他张大嘴巴,绝望地喘息着,桂花偎着身子半晌才说:你,你这是疯了。说完这话,她嘤嘤地哭了。

  不知为什么,李学军也哭了,跟一只狼似的,样子很吓人。他为了自己向过去辉煌时刻的告别,也为了自己的幻灭和对现实的妥协。

  当他止住哭声的时候,桂花说:我知道你恨我,是我毁了你的前程和幸福。

  他没说什么,大睁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黑暗。这时清醒过来的桂花才想起,这次来没有带探亲避孕药。

  那次桂花在部队住满了一个月,两人的关系似乎恢复了正常。早晨起床号吹响的时候,李学军便起床带着战士出操了,白天的时间里又带领战士们训练。招待所便只剩下桂花一个人,她已经适应了这份清静,在白天她看书看的是“中医理论”。

  晚上李学军回到招待所,刚回来,熄灯号便吹响了。李学军伸手拉拉灭了灯,上床睡觉了。

  不久,桂花回去后在一封来信中告诉李学军自己怀孕了。又过了几个月,桂花说B超做了,是个男孩。又是一个不久,桂花果然生了个男孩。

  从那以后,李学军每年都要休假,回老家靠山屯住上一个月。第一次回去,儿子都满岁了,又过了一年,儿子两岁了......一年又一年的,儿子在他眼里很陌生,刚回去那几天,孩子认生,又哭又闹的,后来渐渐和他熟了,叫他爸爸了,他又回部队了。 有一年,他又回来休假,晚上他躺在已经五岁的儿子身边说:我现在太累了,想转业了。桂花听了这话,大睁着眼睛说:你不替你儿子考虑了,他现在还是农村户口,以后上学,工作啥的,你不想想?

  李学军就不说什么了,那时他已经当满了五个年头的连长,在全团的连长中,他的岁数是最大的。带着战士训练,他都有些感到力不从心了。

  终于,李学军被调到团机关任副营职参谋了。按部队规定,副营以上的军官,就可以随军了。那年年底,桂花和孩子办了随军手续,他们的户口终于变成了城市的了。桂花住在军营里的第一个夜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很快她就睡着了。

  又一个年底,李学军被团里确定转业了,理由是他是全团年龄最大的副营职干部,又没文凭,干到头了。李学军苦干苦熬了这么多年,也够了。这次桂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没再挽留李学军。团党委定的事,她想挽留也没用。

  李学军最大的理想是在城里找一份工作,从农村出来的,城市对农村人永远有着诱惑力。那一阵子,桂花一起同李学军跑工作,俩人从没这么齐心过。有关材料复印了若干份,这个单位送一份,那个单位留一份。不幸的是,这些材料又泥牛入海了,找上门去闻时,人家说:李学军年龄偏大了,又没文凭,不好用。他们从机关跑到企业,又跑到了公司,没有一家单位用李学军。

  那些日子李学军的心情挺灰暗的,他自己也没料到,转眼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了。由于找工作的时间超过了时限,在城里又没找到一家接收单位,李学军的档案关系便被转到老家那个县的复转军人安置办公室。老家政府也是物尽其用,很快便通知李学军工作有了着落,他被安排到老家那个乡当副乡长。副营职军官,当个副乡长,也算没屈才。

  在回农村还是留在城市,李学军和桂花又发生了冲突。按照李学军的意思,全家回农村去,自己好赖也是个副乡长,生活也不会差哪里去。桂花坚决不同意,既然进城了,她就不打算走了。她的理由是,不考虑自己,也该为孩子考虑,在城里孩子就会接受良好的教育,以后要做个有出息的人。

  两人吵了一次,又吵了一次,后来就不吵了,各自想着心事。

  终于,在最后的报到期限内,李学军回老家去当副乡长了。

  桂花和孩子留在了城里。部队的房子是不能住了,桂花便带着孩子租了闻地下室,自己又在一家私人诊所找了一份工作。她给别人打工,孩子上学,艰难的城市生活开始了。

  李学军回到乡里,似乎很快就适应了那里的工作和生活。他在电话里冲桂花说,我要在乡里盖四间房子,把你们娘儿俩接回来。

  桂花说:就是你盖八间房我们娘儿俩也不回去。

  桂花似乎适应了这种两地分居式的生活,本来他们随军后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就不长。孩子似乎早就习惯了没爹的生活,该上学上学,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很茁壮地成长着。

  不久,副乡长李学军告诉桂花四间房子盖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桂花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便把电话挂上了。

  李学军到城里来了一趟,辗转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桂花租的那间地下室。李学军一走进地下室,便没鼻子没脸地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简直是猪窝。说完摔上门就走了,他打的,直奔乡里,他要回去住那四间新房去。 从此,李学军很少来电话了,桂花出从不给李学军打电话。他们就像两股道上的车,在各走各的路。

  桂花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在私人诊所里,桂花认识了一个患风湿病的老板,这是个很大的老板,姓朱,据说朱老板要是打个喷嚏全城的人就得有一半人感冒。可惜的是,朱老板患上了风湿病,各大医院都跑过了,就是治不好,或者说没什么效果。听人传说这个小诊所用中医偏方治风湿病疗效不错,饱受病痛之苦的朱老板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就来到这家小诊所,让桂花给他治病。朱老板每次来先是给他针灸,然后又是药疗什么的。没过多久,竟有了效果。朱老板跑小诊所的次数就更勤了,他把再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桂花身上。有时没人的时候,他躺在治疗床上会捉住桂花的手,满眼内容地对桂花说一些感激的话。 从那以后,他经常请桂花出去吃饭,桂花也不拒绝。朱老板每次都说:桂花,你给人家打工,可惜了,要不你给我当私人医生得了。条件,你提。 桂花每次都摇头,朱老板也不好说什么。 有时饭吃得晚了,朱老板就送桂花回去,他们双双坐在车后,有时朱老板把一只胳膊伸过来,搂住桂花的肩膀,桂花也不动。 有一次,朱老板一定要到桂花家参观,结果走进了那间地下室。朱老板又是唏嘘又是摇头的,感叹桂花的生活,同时也钦佩桂花的人品。

  生活中多了一个朱老板,桂花觉得和李学军的生活更遥远了。有时一年半载的也想不起他来了,她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突然间有一天,李学军出现在桂花面前,他神神鬼鬼地把桂花拉到一个没入的房间,又插上了门,桂花不知他要干什么。李学军又去脱裤子,桂花刚想走出去,结果她就看到了她不愿看到的一幕,李学军患了性病。李学军很无奈地说:桂花这次算我求你了,帮帮我。我现在还在竞争乡长,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只有你能帮我。

  桂花在那一刻似乎受到了侮辱,她红着脸说:李学军,你也算个人,我不帮你,你去找别人吧!

  说完拉开门走了。

  那天晚上,桂花躺在地下室的床上,一直流泪到天明。她没想到李学军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让自己的老婆给治性病,这样的人是彻底完了。虽然他们没有往来了,可他们毕竟还是夫妻呀。想到这儿,在那天夜晚她下定决心,要和李学军离婚。离婚之后,他们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什么了。

  第二天,桂花给李学军打了个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李学军在电话那头说:桂花,你别落井下石,我现在正在竞争乡长你知道不知道?那样的话我的威信会降低的。你和孩子的后半生我都想好了,现在我这样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娘儿俩?离婚不行!

  说完就挂上了电话。桂花知道,自己的命运转折的时刻到了。当年,她找到部队哭闹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次转折,这次是第二次转折了。 她吸取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不想把事情搞得满城风雨的。他不是想竞争乡长吗,那就让他彻底失望,说不定,他就会同意离婚的。想到这儿,便想到了这个城市的纪律检查委员会,于是她给这个部门写了封信,她在信中说,某乡的副乡长李学军这人有问题,希望他们查一查,署名是一位知情者。 桂花并没有把这封信看得很重,在这期间,朱老板一边治疗风湿病一边追求桂花。桂花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吸引朱老板了。朱老板的身份是吸引她的,但在没有和李学军了断之前,她不想和朱老板有什么。 不久,她听说李学军被“双规”,她那时想,这样的人被教育教育也好。又是一个不久,她又听说李学军被检察院公诉了。她又想,李学军这个人果然有问题。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封信起了作用,心想不会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李学军要是有问题,想瞒是瞒不住的。这么想过了,她就心安了许多。

  又一个不久,李学军因贪污罪名成立,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他们离婚签字是在监狱接待室完成的,这时离不离婚,李学军已经说了不算了。他被动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又是一个不久,桂花诊所开业了。许多人都来祝贺,朱老板让人放了好一阵鞭炮,场面很是热闹。

  人散的时候,桂花把儿子拉过来,看着这间已属于自己的诊所,长吁了口气,心想:这回和农村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自己终于可以当个城市人了。

  想到这儿,桂花的眼角流下了两滴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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