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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伯利安的陨落》 作者:丹·西蒙斯

第8章

  “不可能,”辛格元帅说道,“他们可以屠杀我们,甚至可以把我们完全赶回到海伯利安自身周围的防御范围之内。但是他们不可能击败我们,也不可能把我们赶出去。”

  “也不能摧毁远距传输器?”李秀议员的声音很紧张。

  “不可能。”辛格说道。

  “说得对,”莫泊阁将军说,“我将会尽我职业生涯全数之力,毕功于此。”

  悦石微笑着站起身来。于是其他人,包括我自己,也连忙站起来。“你已经尽力了,”悦石温柔地对莫泊阁说道,“你已经尽力了。”她环顾左右。“等到事情紧急之时,我们再在此处碰头。亨特先生将会代我之名与你们联系。同时,女士们先生们,政府工作一切照常。午安。”

  其他人依次退场,最后只剩下我一人留在了房间里,我又坐下。扬声器的声音回到了最高状态。在一个波段上,一名男子在哭泣。狂躁的笑声夹杂着静电噪音传来。在我的头上和身后,以及两旁,星野在一片黑暗的背景上缓缓移动,星光冷冷地照射在残骸和遗物之上。

  政府大楼是以六芒星的形状建造的,在星形的中心,由矮墙和特意种植的树木围起来的地方,有一座花园:比鹿苑整齐匀称的巨型花地要小得多,但在美景上却丝毫不比它逊色。天色渐暗,我在花园中漫步,鲸逖明亮的蓝白色天空逐渐褪变成金色,此时,梅伊娜·悦石朝我走了过来。

  我们一同走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我注意到她已经更换了衣服,现在穿着一件长袍,正是帕桃发星球上高贵的主妇所穿的那种;宽阔的袍身随风鼓荡,镶嵌着深蓝和金色的复杂精细花样,和这渐暗的天空相当匹配。我看不见悦石的双手,一定是插在隐匿的口袋里了,宽大的衣袖在微风吹拂下略略荡漾;袍摆在小路乳白色的石头上拖曳。

  “你任由他们盘问我,”我说,“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悦石的声音很疲惫。“可是他们并没有向外发送信息。不会有信息泄漏的危险。”

  我笑了。“然而,你却等到最后一刻才开始实施营救。”

  “安全部门希望知道他们所能透漏的一切。”

  “却不顾我的感受……把你们的成果……建立在我的麻烦之上。”我说。

  “是的。”

  “安全部门知不知道他们为谁工作?”

  “他们提到了一个叫哈布里特的人,”首席执行官说道,“安全部门确信,他们说的人就是娥缅·哈布里特。”

  “阿斯奎斯的商品经纪人?”

  “对。她和戴安娜·弗洛梅与由来已久的格列侬高的死党有联系。”

  “她们的手法真是业余。”我说,想起何蒙德说出了哈布里特的名字,戴安娜的盘诘也全然不成体系。

  “当然。”

  “格列侬高的死党是否与某些重要团体有关联?”

  “只与伯劳教会有联系。”悦石说。她停住脚步,小径在这里接着一座石桥,其下是一条小溪。首席执行官撩起她的长袍下摆,在一张锻铁长凳上坐了下来。“你知道,所有的主教都在躲着,没一个人出来。”

  “我不会把暴乱与对抗归咎于他们。”我对她说。我依然站着。眼前并没有任何安保人员或是监视器,但我知道只要我胆敢对悦石做出任何威胁性的举动,我将会在执行部安全部门的拘留室中醒来。头顶上,云层中最后一点金光也消失了,现在它们反射着鲸心数不胜数的塔城的银色光芒,炫亮夺目。“安全部门对戴安娜和她丈夫是怎么处置的?”我问。

  “他们被彻底地审讯了一番。现在正……在押着。”

  我点点头。彻底审讯意味着,哪怕是现在他们的大脑也在布满分路的震荡回流中漂游。他们的肉身可能在低温休眠状态下储藏,直到举行一场秘密的审判,以决定他们的行为是否叛国。在审判之后,他们的身体将被毁灭,戴安娜和何蒙德将依然处于“拘留状态”,所有的感官和交流线路都会被关闭。霸主已经好几个世纪没有执行过死刑,但这另一种半斤八两的刑罚也不会好受。我坐在长凳上,离悦石六英尺远。

  “你还在写诗吗?”

  我对她的这个问题颇感惊讶。我朝下看了一眼花园小径,那里飘浮的日本提灯和隐匿的荧光球刚刚放出光芒。“没有真正地写,”我说,“有时候我会梦见有诗意的梦境。我以前曾经……”

  梅伊娜·悦石双手紧握,搁在自己的大腿,细细审视着它们。“如果要你描述当下正发生的事件,”她说,“你会创造出什么样的诗篇?”

  我笑了。“我已经写过了,而且放弃了两次……或者说,那个人这么做过。那是关于神明的死亡,以及他们难以接受自己被取代的事实。它讲的是变化、受苦和不公。这也是诗人描述自身的诗歌……他认为自己在如此的不公面前,遭受到了莫大的痛楚。”

  悦石看着我。她的脸在渐暗的光线中成了一大片线条与影子的集合。“那这次正被取代的神又是谁,赛文先生?是人类,还是我们创造出来的意图废除我们的虚拟神灵?”

  “见鬼,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厉声说着,转过身,自顾自地欣赏小溪。

  “你属于两个世界,不是吗?既是人类,又属于内核?”

  我又笑了。“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我只是这里的一个赛伯怪物,一个研究项目。”

  “是啊,可又是谁的研究呢?为了什么目的?”

  我耸耸肩。

  悦石起身,我跟在她身后,两人跨过小溪,聆听着溪水流过石头的声音。小径在高大的圆石间蜿蜒盘绕,圆石上覆满了精致的地衣,在提灯的光芒中闪着微光。

  悦石在一小段石阶的顶端停下脚步。“你觉得内核的终极派能否成功创造他们的终极智能,赛文先生?”

  “他们能否创造上帝?”我问,“也有些人工智能不愿意创造上帝。他们从人类的经验中得知,要建立意识的下一个步骤,实质上如果不是自取灭亡,就是招致对方对自己的奴役。”

  “但是一个真正的上帝会让他的创造物灭亡吗?”

  “在内核和它们假设的终极智能的这个例子里,”我说,“上帝不是创造者,而是创造物。也许一个神灵必须创造出臣服于它的创造物,并与之保持联系,这样才能让它感受到对他们的责任。”

  “然而自从人工智能独立之后,这几个世纪以来,内核显然已经为人类承担了相应的责任。”悦石说。她正热切地注视着我,似乎想通过我的表情揣测出什么东西。

  我朝花园外头看去。黑暗中的小径散发着近乎诡异的白光。“内核正在努力自取灭亡。”我说道。这么说的时候我也心知肚明,再没有别的人比首席执行官梅伊娜·悦石对这个事实了解得更多了。

  “那么你是不是觉得,在此次自取灭亡的过程中,人类不再扮演被利用的角色?”

  我用右手做了个否定的手势。“像我这样的生物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文化,”我重申道,“既不因无心创造者的天真而身承恩赐,亦不因对他们的创造物极其通晓而心受诅咒。”

  “从基因上来讲,你是个完全的人类。”悦石说。

  这不是个问题。我没有回答。

  “据说耶稣·基督也是完全的人类,”她说,“同时也是完全的神明。人性和神性的交集。”

  听到她提到这个古老的宗教,我感到十分惊讶。基督教首先被禅宗基督所取代,然后发展为禅灵教,最后涌现出上百种更为生机勃勃的神学和哲学,百花齐放。悦石的故星并不是收藏被抛弃信仰的博物馆,我猜测——也希望——首席执行官不是刻意收藏它们。“如果他同时既是完全的人类,又是完全的神明,”我说,“那我就恰是他的反物质形象。”

  “不,”悦石说,“在我的想象中,你的朝圣者朋友们正在面对的伯劳,才是这样的东西。”

  我盯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伯劳,尽管我知道,事实上——她也知道我知道——是她的计划让领事打开了光阴冢,释放了那个怪物。

  “也许你也该踏上朝圣之路,赛文先生。”首席执行官说道。

  “我在路上,”我说,“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悦石做了个手势,于是一扇通往她秘密总部的门打开了。“是的,你确实以某种方式参与了朝圣,”她说,“但是如果携带着你副本的那个女人被钉在了传说中伯劳的荆棘树上,你会不会在你的梦中也遭受永恒的苦难?”

  我回答不出,于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明天早上会议结束之后,我们再谈谈吧,”梅伊娜·悦石说,“晚安,赛文先生。做个好梦。”

  马丁·塞利纳斯、索尔·温特伯,加上领事,三人蹒跚着往沙丘上跋涉,朝狮身人面像进发,此时布劳恩·拉米亚和费德曼·卡萨德正带着霍伊特神父的尸体在返程的途中。温特伯将披风紧紧地裹在身上,试图保护自己的宝宝不受暴怒的狂沙和闪耀的光线伤害。他望着卡萨德从沙丘上下来,上校黑色的长腿在通电的沙粒上方看起来就像漫画中的形象,霍伊特的双臂和双手悬垂着,伴随着卡萨德的每一次滑动和每一个步履,正轻微地摆动着。

  塞利纳斯在尖叫,但是风声湮灭了所有的语言。布劳恩·拉米亚指了指依然矗立的那座帐篷;其余的早已被风暴摧毁或是撕裂。于是所有人一下拥入了塞利纳斯的帐篷。卡萨德上校最后进来,轻轻地把尸体放了下来。帐篷里,在纤维塑料布的拍击声和闪电那如同撕纸般的声音之上,他们的尖叫声清晰可辨。

  “死了?”领事大叫着,剥开了卡萨德包裹在霍伊特赤裸身体上的斗篷。十字形闪着粉红的光芒。

  上校指了指神父胸前的闪烁信号装置,那是连接到他身体上的一个军部医疗包。除了标志着系统正常运行的纤维和节结上的黄灯亮着之外,其余的灯都变成了红色。霍伊特的脑袋无力地朝后仰去,于是温特伯看见被切断的喉咙那参差不齐的边缘上,一长溜缝合线如百足虫的脚勉强连接在那儿。

  索尔·温特伯用手摸了摸他的脉搏,没摸到。他朝前俯过身子,把耳朵贴到神父的胸口上。没有了心跳,但是十字形的伤痕硌着索尔的脸,却是温暖的。他看了看布劳恩·拉米亚。“是伯劳干的?”

  “是的……我觉得……我也不知道。”她指了指手里依然握着的古式手枪,“我的弹药都耗尽了。朝它开了十二枪……不管那是什么东西。”

  “你看见那怪物了吗?”领事问卡萨德。

  “没有。布劳恩进入墓冢之后过了十秒,我就进去了,但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他妈的那些军备玩意儿呢?”马丁·塞利纳斯说。他正挤在帐篷的后部,缩成一团,像个胎儿一样。“难道那些军部的狗屎玩意儿都没显示出点什么?”

  “没有。”

  医疗包响起一阵轻微的警报,卡萨德从弹药带上取下另一条等离子弹药筒,将它装入医疗包的枪膛,然后急忙蹲坐下来,拉下护目镜密切注视着帐篷的开口处。他的声音从头盔的喇叭传出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失血过多,我们在这儿没有补给。有没有谁带了急救设施?”

  温特伯在自己的背包里翻寻着,几乎都要把它翻了个个儿。“我有一个基本医疗箱。但是对这个情况不太管用。不管是什么东西划过了他的喉咙,一切都被切断了。”

  “是伯劳。”马丁·塞利纳斯低声说道。

  “都无所谓。”拉米亚说着,双手抱肩,好让自己不再发抖。“我们得帮他。”她看着领事。

  “他死了,”领事说,“就算是飞船的诊疗室也无法让他起死回生。”

  “我们得试试!”拉米亚大叫道,探过身子抓住领事的外衣前襟。“我们不能丢下他,让他被这些……东西……”她朝死人胸膛上闪闪发光的十字形指了指。

  领事揉揉眼。“我们可以把尸体销毁。用上校的步枪……”

  “要是不从这该死的风暴里逃出去,我们都得死!”塞利纳斯大叫道,帐篷正在震动,纤维塑料每翻腾一下,诗人的头和背就会被猛烈击打一下。沙粒擦着帐篷布发出巨大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外面有一支火箭正在升天。“快把那该死的飞船叫过来。快!”

  领事把他的背包拉近了一些,似乎是在保卫里面古老的通信志。面颊和前额上,一颗颗汗珠闪闪发光。

  “我们可以找个墓穴,在里面待着,等到沙暴消退,”索尔·温特伯说,“也许,可以去狮身人面像。”

  “去你妈的。”马丁·塞利纳斯说。

  学者在狭窄的空间里转了个身,盯着诗人。“你不惜大老远地来这里寻找伯劳,现在你是不是想说,既然有了点动静,它似乎已经出现了,于是你就改变主意了?”

  塞利纳斯戴着一顶贝雷帽,帽檐拉得很低,后面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别的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说,我想让他那艘天杀的飞船到这里来,我要它现在就来。”

  “这可能是个好主意。”卡萨德上校说。

  领事望着他。

  “如果有拯救霍伊特生命的机会,我们就应该抓住它。”

  领事陷入了痛苦。“我们不能离开,”他说,“现在不能离开。”

  “对,”卡萨德同意道,“我们不会坐飞船离开这里。但是诊疗室可能能帮霍伊特。我们也能待在飞船里等沙暴退去。”

  “也许还能搞清楚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布劳恩·拉米亚说,她的拇指忽地指向帐篷顶端。

  瑞秋正在尖声啼哭。温特伯哄着她,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头部。“我同意,”他说,“如果伯劳想要找到我们,不管我们是在船上,还是在这儿,它找起来都不费吹灰之力。我们要保证不会有人离开。”他碰了碰霍伊特的胸膛。“这听起来有些恐怖,但诊疗室将会告知我们线虫衍生的机理,这对环网来说将是无价之宝。”

  “好吧。”领事说。他从背包里拉出古老的通信志,将手放在触显上,轻声念出了几个词语。

  “它会来吗?”马丁·塞利纳斯问。

  “它已经确认了命令。我们得装载好我们的装备,为转移做好准备。我已经下了命令,叫它在山谷入口的上方着陆。”

  拉米亚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流泪。她擦擦脸颊,笑了。

  “你在笑什么?”领事问。

  “所有的一切,”她说,用背在背后的那只手拧了拧自己的脸,“看到这一切,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要是现在能洗个澡该多爽。”

  “要是能喝点酒该多爽。”塞利纳斯说。

  “要是有个能躲避沙暴的地方。”温特伯说。他的宝宝正在从一个奶包中吸牛奶。

  卡萨德往前探着身子,头和肩膀钻出了帐篷。他举起武器,拨下了安全栓。“信号装置显示,”他说,“有东西正在沙丘上方移动。”护目镜朝其余人转了过来,镜片上反射着挤在一起的一群苍白的人,还有雷纳·霍伊特更为苍白的尸体。“我要出去好好检查一下,”他说,“你们在这儿等着,直到飞船到来。”

  “不要走,”塞利纳斯说,“这就像那他妈的一部古老的全息恐怖片里讲的,人们一个个离开……嘿!”诗人突然噤声。帐篷的入口变成了一个充满光线和嘈杂的三角形。费德曼·卡萨德不见了。

  帐篷开始散架,沙粒在木桩和线锚身边软磨硬泡,最终,它们都垮了。领事和拉米亚挤到一起,在风声的咆哮之下大声呼喊着,同心协力把霍伊特的尸体包裹在他的斗篷中。医疗包上的生命迹象显示灯继续闪着红光。血已经不再从粗略缝制的百足虫般的伤口流出了。

  索尔·温特伯把他四天大的孩子放进胸前的托架,用他的斗篷裹紧了她,然后在入口处蹲下身。“看不见上校!”他大叫道。正留心观察的时候,一击闪电劈中了狮身人面像外张的翅膀。

  布劳恩·拉米亚移身到入口处,扛起神父的尸体。尸体竟然如此地轻,令她深感惊讶。“我们把霍伊特神父带上飞船,置入诊疗室。然后就可以派一两个人回来找卡萨德。”

  领事把他的三角帽往下拉了拉,然后耸耸肩,好让衣领竖起来。“飞船装有深层雷达和运动传感器。它能告诉我们上校去了哪里。”

  “还有伯劳,”塞利纳斯说,“别忘了我们的老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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