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使我们覆亡伟大的萨土恩\/
你已经仔细审查过原子宇宙\/\
但是\/正因为你是天界的君王\/
你至高无上的权威使你盲目\/
你有眼睛却看不见一条通道\/
我却经由它拐向永恒的真理
首先\/你似乎并不是神的始祖\/
你因此也不是神的末裔\/\不是
你呀\/既不是开头也不是结尾\/\
从太始的黑暗混沌中透出光来\/
这最初的果实\/诞生于内耗内斗\/
阴郁的纷争\/有奥妙目的的纷争
正在成熟中\/成熟的时辰来到\/
光随之而来\/而光\/一旦从母体
内部脱颖而出\/便毫不迟疑地
把整个庞大的物质点化成生命
就在那个时辰\/我们的父母亲\/
苍天和大地\/都变得明显清晰\/\
然后你作为长子\/和我们巨神族\/
发现自己统治着美妙的新疆域
如今真痛苦袭击着痛苦感受者\/\
蠢啊!要知道\/忍受赤裸裸的事实\/
冷静地面对周围发生的形势\/
这就是君权的极顶好好记住!
因为比之于曾经领先的混沌
和昏黑\/苍天和大地要美丽得多\/\
因为我们又胜过苍天和大地\/
我们的形态坚实而美丽\/我们
有意志\/行动自由\/是友善的群体\/
我们有无数纯粹生命的标志\/\
所以我们的后代又有新一代\/
一群更美的神只\/我们的子女\/
注定要胜过我们\/在我们满载
荣耀告别黑暗的时候比之于
被我们征服的混沌\/我们也不是
失败得更惨请问\/暗黑的泥土
会跟它所哺育的\/将继续哺育的\/
比他更漂亮的\/骄傲的森林争吵吗>
或者\/因为鸽子咕咕叫\/能展开
雪白的翅膀去自由飞翔\/寻找
欢乐\/树木就可以嫉妒鸽子吗>
我们就是这种树\/我们的柔枝
养育的不是苍白孤零的鸽子\/
而是金羽的鹫鹰\/它们的壮美
远远地超过了我们\/它们作主宰\/
理所当然因为最美的就该是
最有力量的\/这是永恒的法则
接受事实吧\/把它看作香膏吧]
——很好,我对着云门思索着,那你相不相信?
[决不]
——但终极派相信?
[对]
——他们甘愿牺牲,为终极智能开路?
[对]
——有个问题,也许明显得不值一提,但我还是想问你——云门,如果你们知道谁会赢得这场内战,为什么还要开战?你说终极智能存在于未来,在和人类之神交战——它甚至从未来精挑细选送回一些删选过的琐事告诉了你们,而你们告诉了霸主。这么说来,终极派肯定是扬扬得意的了。为什么要开战,并经受这一切呢?
[喝!]
[我教导了你\/
为你创造了最棒的
可想象的
重建人格\/
让你在慢时间下
游荡在人类之间\/
锤炼你
但你依旧是个
失败之作]
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进行思索。
——有好多种未来?
[小光问云门
是不是有好多种未来>
云门回答
狗身上有没有跳蚤>]
——但终极智能占据优势的一个未来有希望成真?
[对]
——然而也存在着另一个可能的未来,虽然终极智能出现,但却被人类之神挫败了,对不对?
[很令人鼓舞\/
即便
失败之作
也会思考]
——你告诉布劳恩,人类……意识——神似乎很可笑,这个人类的终极智能实质上是三位一体的,对不对?
[悟力\/
移情\/
凝结的空虚]
——凝结的空虚?你是指和的普朗克空间和普朗克时间?量子现实?
[留神\/
济慈\/
思考可以成为习惯]
——逆着时间长河逃回来,不想和你们的终极智能开战的神,是三位一体中的移情部分?
[对]
[我们的终极智能和你们的终极智能
派伯劳
回到过去\/
找到他]
——我们的终极智能?人类的终极智能也派出了伯劳?
[它这么打算]
[移情是个
异质的无用之物\/
是悟力的
阑尾
但人类的人工智能用它嗅探\/
而我们则用痛苦
逼他从藏身之处现身\/
也就有了树]
——树?伯劳的荆棘树?
[当然]
[它穿越了超光
超超光
传播痛苦\/
就像狗耳里的
呼哨声
或者是神耳里的]
随着事物的本真对我来了个当头棒喝,我感觉自己的模拟体颤抖起来。现在,云门的力场之卵外的混沌已经超越了我的想象,似乎空间本身的构造被巨大的手掌劈裂了。内核处于一片动乱中。
——云门,谁是人类的终极智能?那意识到底躲在哪里?到底潜伏在哪里?
[济慈\/
你必须了解\/
我们唯一的机会是
创造一个混血儿\/
既是人类之子\/
也是机器之子
让那庇护所迷人得
足以吸引逃之夭夭的移情\/
让他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家\/\
这个意识已经近乎神圣
就像人类在三十几代以来
一直供奉的神一样\
这个幻想之物
可以横跨时空
通过这样的献祭\/
结合\/
产生了世界之间的纽带\/
那可能会让两者都能
生存在那世界上]
——谁?他妈的是谁,云门?它到底是谁?你这无形的蠢货,别再说这些谜语和空话了!到底是谁?
[你已经两次拒绝
这一神格\/
济慈
如果再拒绝
一次\/
那就到此为止\/
因为已经
没有时间了]
[走吧!
去死\/然后得生!
或者短暂一活\/然后为我们
而死!
但不管怎样\/
云门和其他人
都已经与你
毫无牵连了!]
[滚吧!]
我震惊异常,满怀疑虑,就这么往下坠去,或者是被抛了出去。我就像一片被风吹散的叶片飞过技术内核,翻滚着穿越万方网,没有目标,没人引领。我坠入了一片越发纵深的黑暗,一边对着阴影口吐秽言,一边进入了超元网。
这儿,奇妙、巨大、畏惧、黑暗,底下燃烧着仅有的一小堆营火之光。
我朝那光游去,舞动双臂,周围是无形的黏质。
淹死的是拜伦,我想,不是我。除非有人把淹死在自己的血泊和肺组织残余中也算作是淹死。
但现在,我知道自己有一个选择。我能选择活下去,成为一个凡人,不是赛伯人,而是人类,不是移情,而是诗人。
我逆着一股强大的水流游动,朝下潜去,进入那光芒之中。
“亨特!亨特!”
悦石的助手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那张长脸极其憔悴,布满恐慌。现在依旧是深夜,但是黎明前的假光已经朦朦胧胧地触摸到了窗玻璃和墙壁。
“我的天。”亨特说。他满脸恐惧地朝我看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铺盖和睡衣浸染了晃眼的鲜红血色。
我的咳嗽叫醒了我;我的咳血带我回到了家。
“亨特!”我喘息道,躺回到枕头上,虚弱得已经抬不起手臂了。
亨特坐在床边,抱着我的肩膀,握着我的手。我知道,他已经明白我是个将死之人了。
“亨特,”我有气无力地低语道,“有事要跟你说。棒极了的事。”
他叫我安静。“稍后再说,赛文,”他说,“好好躺着。我先把你擦擦干净,你可以过会儿再跟我讲。时间多着呢。”
我想要起身,在他双手的托举下做到了,我纤细的手指弯曲着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我低语道。我感觉到喉咙口汩汩流淌的东西,也听见了外头喷泉的汩汩声。“没多少时间了。根本就没多少了。”
就在那垂死的刹那之间,我明白了,我不是人类终极智能的特选之人,也不是人工智能和人类人格的结为一体之物,我完全就不是上帝的特选之人。
我仅仅是一个远离故乡的垂死诗人。
费德曼·卡萨德上校在战斗中壮烈牺牲。
他仍然在和伯劳搏斗,莫尼塔在他的视野边缘仅成一个模糊之影。他穿越时间移形换位,一阵晕头转向之后,终于栽倒在了日光之中。
伯劳收起胳膊,后退一步,一双红眼似乎映照出卡萨德拟肤束装上四溅的鲜血。那是卡萨德的鲜血。
上校环顾左右。他们在光阴冢附近,但却是在另一个时间,一个遥远的时间。原先这里是不毛之地,遍布沙漠岩石和沙丘,现在却被一片森林取而代之,这绿林屹立在整个山谷的方圆半公里内。在西南方,大约就在卡萨德所处时代的死寂之城的废墟之处,矗立起了一座生机之城,城市的高塔、城墙和穹顶街廊在夜光下闪着微光。一边是森林边缘的城市,一边是山谷,在两者之间,长满高高青草的草原在微风的吹拂下似巨浪翻腾。风是从远处的笼头山脉吹来的。
在卡萨德左边,光阴冢山谷一如往常向远方延伸,但现在悬崖峭壁却坠倒了,由于冲蚀和山崩而崩塌溃陷,上面长满了高高的草儿。光阴冢本身看上去崭新异常,似乎刚刚被建好,方尖石塔和独碑四周依然矗立着工人的脚手架。每个地面墓冢都在闪着明亮的金光,似乎缚在了磨得锃亮的贵金属上。门和入口都紧紧关闭。不可思议的笨重机器蹲坐在墓冢四周,将狮身人面像团团包围,巨大的锚链和细线吊杆来来回回移动着。卡萨德恍然大悟,他是在未来——也许是在几百年或者几千年之后的未来——光阴冢即将投放回过去,向自己的时代进发,向更远的过去进发。
卡萨德朝身后望去。
几千名男男女女一列又一列地沿着绿色山丘站定,那里原先是悬崖的所在地。他们一个个沉默不语,身上全副武装,列阵在那儿,面对着卡萨德,就像是作战部队正等待着他们的指挥官的命令。拟肤束装能量场在其中一些人身上闪动,而其他人身上仅仅是皮毛、羽翼、鳞片、奇异武器、精细的着色,早先卡萨德跟随莫尼塔一起游历至为他疗伤的地点(时间)时,他就曾见过这些景象。
莫尼塔。她站在卡萨德和众战士之间,身上的拟肤束装能量场在她的腰腹四周闪烁,但还穿着一件跳伞服,看上去似乎是用黑色丝绒制成的。脖子上系着一条红围巾。肩上悬着一把细杆形武器。目光紧紧盯着卡萨德。
他微微摇晃,感觉到自己拟肤束装下的重伤伤口,但也觉察到莫尼塔的目光中的一些东西,让他吃惊得双腿发软。
她不认识他。她的脸表现出惊讶,疑惑……敬畏?……后面一排排脸庞同样显示出这种表情。卡萨德和莫尼塔互相凝视,山谷中一片寂静,除了长矛上的三角旗的猎猎响声,或是风吹草地发出的轻微瑟瑟声。
卡萨德朝后看去。
伯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像十米外的一尊金属雕像。高高的草儿几乎没到它那刺刃之膝上了。
在伯劳身后,越过山谷最前端,就在一簇簇黑色的雅致树木扎根之处的旁边,一群群伯劳,一队队的伯劳,一列接着一列的伯劳,站立在朦胧的日光下,锐利的解剖刀闪闪发光。
卡萨德认出了他的伯劳,那唯一的伯劳。一是因为样子很像,二是因为那怪物的爪子和甲壳上正流淌着自己的鲜血。怪物的眼睛闪着绯红之光。
“你是那个人,是不是?”身后传来某人的轻柔之声。
卡萨德转过身,刹那间又感觉一阵眩晕向他袭来。莫尼塔就站在几步之外。她的头发很短,他回忆起他们第一次邂逅时,她就是这样的一头短发。肌肤柔嫩,缀满褐点的绿色双眸幽深神秘。卡萨德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抬手轻轻地贴上她的脸颊,用弯弯的手指抚摸熟悉的下唇曲线。但他没有。
“你是那个人,”莫尼塔再次说道,这次不再是在问他了,“我向我的人民预言的那位战士。”
“你不认识我吗,莫尼塔?”卡萨德的好几处伤口差不多就要伤及入骨,但此时此刻,所有伤口都偃旗息鼓了。
她摇摇头,把垂在额前的头发撩开,这动作真是熟悉极了。“莫尼塔。意思是‘记忆之女’,同时也是指‘谏告者’。是个好名字。”
“难道不是你的名字?”
她微微一笑。卡萨德回想起这一笑容,那是他们在森林幽谷中第一次做爱的时候。“不,”她低声细语,“还不是。我刚刚抵达这里。我的旅程和守护工作尚未开始。”她把她的名字告诉了他。
卡萨德眨眨眼,举起手,手掌贴在了她的脸颊上。“我们曾是恋人,”他说,“我们在早已被人遗忘的战场上相遇。每一次你都会和我在一起。”他环顾左右,“这一切都引领我来到这里,对不对?”
“对。”莫尼塔说。
卡萨德转身盯着山谷对面的伯劳大军。“这是场战争吗?数千对抗数千的战争?”
“战争,”莫尼塔说,“数千对抗数千。在一千万个星球之上。”
卡萨德闭上双眼,点点头。拟肤束装起到了缝合、野战敷料、超级吗啡注射器的作用,但是并不能长久地将重伤伤口的痛苦和虚弱拒之门外。“一千万个星球,”他说道,睁开双眼,“那么,这是场终极战役吗?”
“对。”
“胜者可以得到光阴冢?”
莫尼塔朝山谷望去。“胜者决定,是只凭埋在那里的伯劳为别人铺平道路……”她朝伯劳大军点了点头,“还是,人类在我们的过去和未来也拥有发言权。”
“我不明白,”卡萨德说,声音中满是压迫感,“但军人很少能理解政治形势,”他凑向前,吻了吻一脸惊讶的莫尼塔,解下她的红围巾,“我爱你。”他边说,边把这一小块布扎在自己突击步枪的枪管上。指示器显示,步枪还剩一半的脉冲电量和弹药。
费德曼·卡萨德朝前跨了五步,转身背对着伯劳,面对着那群人高举起自己的手臂,他们依旧静静地站立在山丘上,卡萨德大叫道:“为自由!”
三千声音紧接着喊道:“为自由!”吼声绵延不绝。
卡萨德转过身,高举步枪和三角旗。伯劳朝前跨了半步,大展雄姿,张开手指之刃。
卡萨德大叫着向前攻去。身后,莫尼塔紧紧相随,武器高举。数千人紧随其后。
之后,山谷的遍地尸堆中,莫尼塔和特选战士中的几位找到了卡萨德的尸体,他和被砸扁的伯劳依旧紧紧抱成一团,那是死亡的拥抱。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卡萨德拉出来,把他抬到山谷中候命的帐篷中,将他满身创伤的身体清洗呵护,扛着他穿越了众将士,进入了水晶独碑。
费德曼·卡萨德上校的身体被安放在白色大理石的棺架上,武器置放在脚边。山谷中,巨大的营火将整个空间注满了光线。山谷的上上下下,男男女女举着火炬移动着,其他人从湛青的天幕中一拥而下,有些驾着如同模塑泡泡一样脆弱的飞行船,另一些展开一对能量之翼,或是包在了绿金的环状物之中。
之后,整个山谷光辉闪耀,在其之上,星辰各就其位,发出明亮的冷光。莫尼塔与众人辞别,进入狮身人面像。众将士齐声歌唱。远处的原野中,小型啮齿动物穿梭在倒地的三角旗中,穿梭在甲克、装甲、金属之刃和熔化钢铁形成的稀稀拉拉的残骸中。
将近午夜,人群停止了歌唱,他们喘息着走了回去。光阴冢闪着光。逆熵场的凶猛潮汐将人群赶得更远了——赶到了山谷的入口之处,他们穿越战场,回到了夜幕下闪着微光的城市。
山谷中,巨大的墓冢闪闪发光,从金色褪变成青铜色,开始了它们驶向过去的漫长旅途。
布劳恩·拉米亚走过光彩夺目的方尖石塔,竭力顶着狂暴之风形成的巨墙。沙粒撕扯着她的皮肤,如爪子般紧紧抓着她的双眼。无声的闪电在悬崖顶上爆裂,让墓冢周围本就怪诞的光线变得更加诡异。布劳恩张开双手挡在脸上,踉跄前行,她眯着眼睛,透过指缝搜寻着小径的踪迹。
布劳恩望见一丝金光,光芒万丈,甚至比从水晶独碑的碎玻璃窗中溢出的普通光线更加强烈,它们从里面渗漏出来,照射在掩盖在谷底的翘曲沙丘上。有人在独碑中。
布劳恩曾信誓旦旦要直接去伯劳圣殿,尽己所能拯救塞利纳斯,然后回到索尔身边。千万不要在中途偏离正事。但她看见墓冢中有个人的侧影。卡萨德依旧没有踪影。索尔已经把领事的使命告诉了她,但这位外交家也许因为暴风太过肆虐而返回了。杜雷神父不知所终。
布劳恩朝那亮光走去,她在独碑的锯齿状入口处停下脚步。
内部空间极其辽阔,让人叹为观止。那空间扶摇直上,几乎达一百米,然后抵达了有点像是天窗的屋顶。墙壁在内部看上去是半透明的,似乎有什么日光般的亮光将它们转变成华丽的金棕之色。布劳恩面前是一块广阔的空间,浓稠的光线洒落在其中心场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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