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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密恩的觉醒》 作者:丹·西蒙斯

第30章

  五分钟后,拉达曼斯·尼弥斯赶了过来。她移出相移状态,河岸上空空如也,只有她兄弟的一具无头尸体。风力运输车和穿着红袍的一家子也都不见了。这段河流上看不见一条船,恒星正从第二颗卫星后头亮出身影。

  古阿斯在这儿,她在通用频段上发出信息。布里亚柔斯和斯库拉仍旧在城市中和士兵在一起。那名沉睡的圣神士兵已经被找到,手铐也被解开。他们询问了市民,但没人回答那是谁的家。斯库拉正在催冯纳拉上校,叫他把事情结束。

  尼弥斯移出相移场的时候,感觉到周身相当不适。她的每一根肋骨——不管那到底是骨头是还是永固钢——都断的断,折的折。好几处内脏都被捣成了肉酱,左手也动弹不得。按标准算,她几乎昏迷了二十分钟。昏迷!即便在神林上,在凝固的石头中干躺了四年,她也不曾昏迷过一秒钟。而且,这些损伤,都是透过无法渗透的相移场完成的。

  没关系。等离开这个被内核遗弃的星球后,她会让自己的身体在静止状态中自行修复。尼弥斯跪到她兄弟的尸体旁,它身上全是抓痕,首级被割下,还被开膛破肚——几乎连骨头也被剔除了。现在那躯体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断裂的手指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并不存在的敌人。

  尼弥斯不禁颤抖了一下——不是出于对古阿斯的同情,也不是对这种伤害感到厌恶,她只是对伯劳的攻击模式做了一下专业的评估,一定要说什么的话,她感到非常钦佩。更准确地说,她心中生出了一种全然的失落感,因为她错过了这次交锋。隧道里那次攻击来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当时的相移正进行到一半——对这一点,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我会找到他的,她发出信息,接着相移。空气变得醇厚,好似淤泥。尼弥斯沿着河岸而下,一路强行穿越带着密集阻力的水面,她沿着河床向前走,在通用频段上呼叫,同时用深层雷达探测着。

  河下游差不多一公里处,她找到了古阿斯的脑袋,那儿的水流非常强劲。淡水甲壳动物已经把它的嘴唇和剩下的眼睛吃光了,现在正在它的眼窝里勘探。尼弥斯将它们掸开,拎着脑袋,回到了河岸上。

  古阿斯的通用频段发射机被压扁了,声带也没了。尼弥斯探出一根微纤,直接接通了他的记忆中枢。那颗脑袋的右侧被砸扁了,脑组织和些许DNA处理胶体溢了出来。

  她没有向他提问,而是移出相移状态,直接下载记忆库,一面接收,一面向剩下的两个兄妹发送下载下来的信息。

  伯劳,斯库拉发来信息。

  别废话,福尔摩斯,布里亚柔斯说道。

  闭嘴,尼弥斯下令,赶紧和那些蠢货了结了。我先把这儿打扫干净,然后回登陆飞船等你们。

  古阿斯的眼睛已经瞎了,正滴着液体,但舌头还残留下几许,现在正试着想要开口说话,努力吐出几个音节。尼弥斯把它举到耳边。

  “其——其——”请。“巴——巴——巴——”帮。“夫——夫——”我。

  尼弥斯放下脑袋,那具躯干正躺在水花四溅的岸上。她对着他审视了一番。许多器官都没了,好几十米的微纤散落在杂草和烂泥中,有一些已经蔓延到了水流中,灰色的肠子和神经胶块四分五裂,撒得到处都是。恒星正从双食中探出,光线慢慢变亮,照亮了几根骨头。不管是登陆飞船,还是大天使中的医疗箱,都无法为他重新克隆出丢失的部件。即便办得到,古阿斯也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复原。

  尼弥斯把脑袋放到地上,用自己的微纤包裹住那具尸体,里里外外放进石头,加重它的重量。接着,她望望河面,确保河上没有船只,便把无头尸体远远地丢进了水流中。早先,她看到河中充满了食腐生物,都是些顽固且不挑食的东西。即便如此,她兄弟的身上,肯定还是有些东西不合它们的胃口。

  她拎起古阿斯的脑袋,它的舌头还在咯咯叫着。尼弥斯把上面的眼窝作为把手,用拇指和食指夹着,以一个简单的低手投掷,用力把它扔出了河。脑袋没入了河水中,河面上仅仅拂起一列波纹。

  尼弥斯小跑着奔向远距传送门,拱门的表面锈迹斑斑,外表看上去刀枪不入,但她轻轻松松地撕下一块隐藏盖板,从手腕上探出一根微纤,插了进去。

  我搞不明白,通用频段上传来布里亚柔斯发来的编码,它没通向任何地方。

  不是没通向任何地方,尼弥斯发出她的看法,同时收回微纤。而是没有通向旧环网的任何地方。没有通向内核建立远距传输器的地方。

  不可能,斯库拉发来信息,除了内核建造的传送门,不会有其他的。

  尼弥斯叹了口气。她的这些兄妹可真是些蠢货。闭嘴,快回登陆飞船,她命令道。我们必须亲自汇报这件事,阿尔贝都顾问很可能会亲自下载这些报告。

  尼弥斯进入相移状态,在慢时间下,小跑着穿越醇厚漆黑的空气,奔向登陆飞船。

  我没忘记还有一个紧急按钮。问题很简单——真到了紧急状况下,一个人不会马上想到按钮这回事。

  小舟在深不见底的天空中无穷无尽地坠落。天空广袤无垠,偶被云层打断,那云层从青紫的深渊,到头顶数千米上空连绵的乳白云巅,横贯数万米的垂直距离。我的船桨已经丢了,当时我眼睁睁望着它打着滚,往下自由坠落。在空气动力学和自由沉降速度的作用下,我和小舟现在的坠落速度甚至超过了那块桨,在那惊心动魄的时刻,我早已不知该如何计算自由沉降速度。至于同我一道传送过来的那段河水,此时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椭圆水球,它们翻滚起伏,在我前后随我一起坠落,一个个球体一会儿分裂,一会儿合并,像是在零重力中的样子,但紧接着便被狂风抽得分崩离析,看那样子,就像在不停下落的过程中,我的身边刮起了一阵局部的风暴似的。我有一把钢矛枪,是在德姆·洛亚的卧房里从那名沉睡的士兵身上解下来的,现在,它正卡在我大腿外侧和座舱尼龙罩弯曲的内封口间。我高举双臂,仿佛自己是一只鸟,正要展翅高飞,出于恐惧,我的双手紧握成拳。在一开始的那番尖叫后,我现在牙关紧锁,臼齿磨得嘎嘎作响。坠落一直持续,一刻也没有停歇。

  在我的后面或者说上方,我曾瞥到过远距传送拱门,虽然“拱门”已经不再是一个合适的字眼:那庞大的建筑物毫无支撑地飘浮在空中,其实是一个金属环,一个圆环,一个锈迹斑斑的甜甜圈。在那倏忽即逝的片刻中,我透过亮闪闪的圆环看到了维图-格雷-巴里亚那斯B的天空,但那景象马上就消失了,在不断远去的铁环中,出现的只是云朵。在这满天的云朵中,那圆环是唯一一个实物,而我已经落在了它的下面,距它已有一千多米远。有那么一小会儿,出于虚幻、晕眩和惊恐,我曾想,要是自己是一只鸟,就能重新飞回头顶的这个远距传送环,栖息在它低处的宽阔拱面上,等着……

  等什么?小舟正在旋转着往下掉,我紧紧抓着它的两侧,它掉过头,船首朝前,如铅垂般坠向底下遥远的紫色深渊中,而我也颠倒了过来,脑袋冲下,跟着小舟,笔直坠落。

  就在这时,我记起了紧急按钮。无论如何,都不要碰它,在汉尼拔,伊妮娅帮我把小舟推下水的时候,她曾这么跟我说过,我是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碰。

  小舟重新沿着纵轴旋转,几乎把我颠了出来。我的屁股已经脱离了船体尾部的软垫,事实上,我正毫无束缚地飘浮在这个狭促的座舱中,周围是自由落体的水滴,翻滚着的木桨,还有这倒转的小舟。我觉得现在可以称得上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于是便拉开了塑料面板,用拇指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突然间,从座舱前、船首边、还有我的身后,扑地弹出一片片布料。数根绳子和大量布片鼓胀而出,我赶紧避开。小舟慢慢恢复平稳,接着猛力减速,几乎把我抛了出去。我紧紧抓住纤维塑料小舟的两侧,随它疯狂地摇摆。头顶上那团不成形的东西似乎在慢慢变成比降落伞更复杂的东西。此时此刻,就算体内仍旧受着肾上腺素的猛攻,臼齿还在嘎嘎作响,心内惊慌失措,但我还是认出了这块布料:是我和贝提克在西塔列森附近的印第安集市买的那块记忆布。这块压电布料由太阳能提供动力,几乎是透明的,超轻,超牢,可以记忆十几种预置的形状。当时我们本打算多买一些,用它替代建筑师的主画室屋顶的帆布,因为原先那些覆盖物经常变烂下陷,必须常修常换。但赖特先生坚持要留着那些旧帆布。他非常喜欢那种黄油般醇厚的光线。贝提克曾拿了十几米的记忆布,带到他的工作室,当时我没怎么多想。

  直到现在。

  坠落戛然而止,现在,小舟正悬挂在一个三角形的帆伞下。从船体上部边沿的几个战略位置上立起十几条尼龙-10吊索,由它们拉着帆伞。虽然我和小舟还在往下降,但现在速度已经降下,变得飘忽忽地下降,而不是脑袋往下的俯冲。我抬头看了一下——记忆布是透明的,透过它可以看见上面的景象——但远距传输环早被我甩在了身后,已经被云层挡住看不见了。狂风和气流正裹挟着我远离远距传输器。

  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谢谢我的两个朋友——女孩和机器人,他们竟然预知了这件事,在小舟中为我准备好了一切。但是,我头脑中第一个想法却是一句势不可当的骂人话:真他妈该死!太过分了。让我掉进这样一个只有云和大气、没有地面的星球,真他妈太过分了。如果伊妮娅早知道我会被传送到这里,她为什么不……

  没有地面?我从小舟一侧探出身子,往下俯瞰。也许,按计划,我该轻轻地往下飘到什么看不见的地面上。

  不,在我身下,是数千米的空无一物的大气,再往下,更低的层面上,是一片紫黑色的东西,唯有可怕的闪电,才能偶尔将那片黑暗暂时照亮。底下的压力肯定非常巨大,这又让我想起了另一点:如果这是一颗类木行星?——是旋转星?木星?还是别的类木星球?——为什么我能呼吸到氧气呢?就我所知,人类遇见过的所有气体巨星都是由性质恶劣的气体构成的——甲烷、氨气、氦气、一氧化碳、磷化氢、氰化氢,以及其他危险的气体,还有极少量的水。我从未听说过气体巨星拥有可供呼吸的氮氧混合物,但我的确在呼吸。相比我到过的其他星球,这儿的空气较为稀薄,还带着一丝氨气的臭味,但显而易见,我正在呼吸这里的空气。这样说来,这一定不是一颗气体巨星。那我究竟是在哪里?

  我抬起手腕,对着通信志问道:“我到底在哪儿?”

  半晌没有声音,一时之间,我还以为这东西已经在维图-格雷-巴里亚那斯B上损坏了。但紧接着便响起了飞船那傲慢的声音:“无法判断,安迪密恩先生,我有一些数据,但是还不完善。”

  “告诉我。”

  紧接着,它迅速唠叨了起来,就跟开机关枪似的,列出了一系列数据:以开氏计量的温度,以毫巴计量的大气压力,以克\/立方厘米计量的平均密度(估算值),以千米\/秒计量的逃逸速度(约计),以高斯计量的磁场(探测值),随后是一长串大气构成和成分比例。

  “逃逸速度是54.2千米\/秒,”我说道,“这是一颗气体巨星,是不是?”

  “非常肯定。”传来飞船的声音,“类木行星的基准是59.5千米\/秒。”

  “但这儿的空气并不像气体巨星,对不对?”我能见到前头的层积云正快速累积,像是正在加速播放拍摄好的大自然全息像。高耸的云朵肯定触到了上方一万米之外,它的底部却消失在了底下的紫色深渊中。在那深渊中,一条条闪电摇曳着。照射在远侧的阳光似乎既鲜艳又暗淡:是霞光。

  “这里的大气和我记录中的无一匹配,”通信志说道,“一氧化碳、乙烷、乙炔等其他碳氢化合物的量违背了索美平衡值,但这很容易解释,因为类木行星的分子动能和太阳辐射会分解甲烷。此外,一氧化碳的存在也是可以解释的,它们是甲烷和水汽在超过开氏一千两百度的纵深层发生混合反应后的标准产物。但是,氧气和氮气的含量……”

  “怎么说?”我连忙问道。

  “表明有生命的存在。”通信志说道。

  我朝四周环视了一番,望望云层和天空,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偷偷看着我。“地面上有生命?”我问道。

  “值得怀疑,”传来那单调的声音,“如果这个星球遵循木星和旋转星的标准,那么,在所谓的地面上,压力将达到旧地大气压的七千万倍,而温度则会达到开氏两万五千度。”

  “我们现在的高度是多少?”我问道。

  “不可预测,”这个仪器说道,“不过,现在的大气压力是旧地标准压力的零点七六倍,按类木行星的标准看,我猜,我们正位于对流层和对流层顶的上方,在同温层的底部区域。”

  “这么高的地方,难道不会很冷吗?那几乎是外太空了。”

  “在气体巨星上不是这样,”通信志说道,那副带着学者派头的声音真让我忍无可忍,“温室效应会造成一个逆温层,将同温层的部分层面加热至与人类觉得最适宜的温度差不多。但是,上下几千米的温度将会有显着的落差。”

  “几千米,”我轻声说道,“我们上下有多少空气?”

  “尚不可知,”通信志又这么说道,“但根据推断显示,从这颗星球的中心到顶部大气层的半径,大约有七万公里。而这个拥有氧气、氮气、二氧化碳的层面,离星球的假定中心大约有三分之二的距离,其扩展出的厚度大约是三到八千公里。”

  “三到八千公里的厚度,”我傻傻地重复道,“离地面五万公里……”

  “约计,”通信志说道,“值得注意的是,在近地核的压力下,氢分子会变成金属……”

  “对,”我应道,“够了。”我感觉自己快要倒在小舟一侧,感觉糟糕透了。

  “我得指出一个异常之处,附近层积云的颜色很有趣,从中可以看出,里面存在着一硫化铵或是多硫化铵。但是,在远离对流层的高度,一般只会存在氨气卷云,不会有水云形成,只有在深达十倍标准大气压的地方才会有,因为……”

  “够了。”我说道。

  “我指出这一点,只是因为这儿存在着有趣的大气悖论……”

  “闭嘴。”我喊道。

  太阳落下后,气温转凉。但日落的景象异常美丽,我至死也不会忘记。

  抬眼望去,在头顶非常非常高的地方,原本碧蓝的天空已经转变成海伯利安似的湛青色,接着变得更深,成了深紫色。遥远的顶部天空和遥远的底部深渊都慢慢暗去,而环绕在身边的云朵却变得愈发明亮。我说“云朵”,但是这个词非常可笑,根本无法传达眼前这一切所蕴含的雄壮气势。我成长于牧人的旅队中,自小生活在海伯利安的大南海和羽翼高原之间的无林荒野中:我熟悉云朵的一切。

  在遥远的顶上,羽毛般的卷云和波纹状的卷积云被晚霞照亮,像是五彩缤纷的彩色蜡笔画:柔柔的粉色,亮亮的玫红,淡淡的紫色,逆光的金色。我就仿佛置身在一座庙宇中,顶上是高高的玫红色庙顶,四周矗立着数千根无规则的柱子。这些柱子正是那些群山般高耸的积云和积雨云,它们那铁砧般的底座消失在数千公里下的黑暗深渊中,就在我的小舟之下,而那圆形的尖顶则翻腾着插进头顶数千公里外沾染这光晕的卷层云中。西方数千公里外,富丽的低垂霞光照进云层的开口中,照亮了每一根云柱,光线似乎将那些云朵点燃了,就仿佛它们的表面是用可燃物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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