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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密恩的觉醒》 作者:丹·西蒙斯

第82章

  德索亚神父摇摇头。“有十级密蔽场。”他左右四顾了一番。路上的行人大多都从安全门进入了圣彼得广场,我们在街上越来越显眼。“再这样等下去,他们就会来查我们的身份了。”他说。

  “现在这个程度的安全巡查正常吗?”伊妮娅问。

  “不。”德索亚神父说,“可能是因为你发了那条消息说你即将来佩森,但更可能的情况是,教皇陛下要去进行宗座弥撒,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程度的安全巡查是正常的。我们听见的钟声,就是用来召集大家去参加陛下主持的午后弥撒。”

  “你怎么知道的?”我很惊讶,他竟然能从几声钟声中明白进一步的内容。

  德索亚神父也露出惊讶的神情。“因为今天是圣星期四啊,”他看上去非常震惊,可能是为我们竟然不知道这个常识而震惊,或者是因为自己这么长时间来一直想忘掉却没有忘掉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一周是圣周。”他继续说道,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整个一周,陛下既要处理宗座的事宜,也要完成管区辖区内的工作。今天……今天下午……就在弥撒大会上,陛下会亲自执行仪式,为十二名神父汰洗双脚,这十二个人象征着耶稣的十二位门徒,基督曾在最后的晚餐时为他们洗脚。这个仪式一直在教皇的管区教堂内举行,也就是圣约翰·拉特兰大教堂,这座教堂以前在梵蒂冈城墙之外,但自从梵蒂冈搬迁到佩森之后,就被安置在了圣彼得大教堂内。真正的圣约翰·拉特兰大教堂在大流亡期间被留在了地球上,因为它在二十一世纪的七国大战中受到了严重的毁损,并且……”德索亚说了一通在我看来像是神经质的唠唠叨叨,说到此处他便停住了,脸上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就像是一名癫痫病患者,或是一个陷入沉思的人。

  我和伊妮娅等他回过神。事实上,我正焦急地望向穿着黑色装甲的圣神安保巡逻员,他们正沿着长长的大道朝我们走来。

  “我知道另外一条进梵蒂冈的路,”德索亚神父开口道,他转回身,向梵蒂冈大道对面的一条小巷走去。

  “好极了。”伊妮娅马上跟了上去。

  耶稣会士突然停步。“我想,我能把大家带进去,”他说,“但我不知道怎么出来。”

  “把我们带进去就够了。”伊妮娅说。

  离梵蒂冈三个街区的地方,有一座荒废的没有窗户的岩石小教堂,在教堂后部,有一扇铁门。门用一把挂锁和一条大铁链锁着。紧闭的大门上有块标语,上面写着:每周六开放旅游,圣周期间关闭,请联系梵蒂冈旅游办,基督第一殉道者广场3888号。

  “有什么办法能敲开这条铁链吗?”德索亚神父问我。

  我摸了摸粗大的链条和结实的挂锁。再看看身上,只有一件工具,或者说是一把武器:插在皮带刀鞘中的小型狩猎刀。“不行,”我说,“但或许可以试试能不能撬开。你们能不能在那堆垃圾模块中找找有没有铁丝……打包钢丝就行。”

  我们在细雨中站了至少十分钟,周围的光线慢慢暗去,大道上的人流声似乎越来越响。每一秒,我们都做好了瑞士卫兵或安保人员会从天而降把我们抓个正着的准备。我的撬锁技巧,都是过去在湛江上从一位赌徒老头那里学来的,自从浪漫港当局以偷窃为由抓住他,把他的两根食指切掉后,他就转行玩起了赌博。在我撬锁的过程中,我想起了和伊妮娅一起走过的十年冒险之旅,想起了德索亚神父来到此地前的漫长旅程,想起了我们走过的那几百光年,还有那几万小时的紧张、痛苦、牺牲和恐惧。

  可是,这个该死的仅值十个弗罗林的铁锁不作一点让步。

  最后,小刀的刀尖也折断了。我骂了一声,扔掉了刀子,拿起这臭气熏天的破烂铁锁及锁链,狠狠地向满是污垢的石墙上砸去。挂锁咔嚓一声,开了。

  屋里黑漆漆的。就算真有开灯的开关,那我们也找不到。如果什么地方有个白痴人工智能在控制灯光,那它也没有回应我们的命令。我们三人都没有带光源。几年来,我曾一直随身带着一把激光手电,但今天早上我把它留在了背包里。先前离开“伊戈德拉希尔”号的时候,我只是走上前一步,抓住伊妮娅的手,完全忘了要带上什么武器或其他必要的装备。

  “这里是圣约翰·拉特兰大教堂吗?”伊妮娅低声道。在这令人压抑的黑暗中,想放开嗓门说话是不容易的。

  “不,不,”德索亚神父也低声道,“就是一座很小的纪念教堂,建在二十一世纪原来那座教堂旁……”他又顿住了,可以想见,他脸上肯定又挂上了那副沉思般的表情,“我想,这是间工作用小教堂,”他说,“你们等在这儿。”

  我和伊妮娅肩并肩站着,耳边只能听到德索亚神父沿着小屋的内壁四处走动的声音。有什么重重的东西掉在了石地上,听声音像是什么铁器,我俩屏住了呼吸。一分钟后,我们又听到了神父用双手在墙壁上摸索的声音,还有他身上的法袍发出的瑟瑟声。接着是一声隐隐而来的“啊……”的声音,片刻之后,一根火苗摇曳而起。

  耶稣会士正站在十米开外,手里举着一根点着的火柴。他左手还拿着一盒火柴。“是座小礼拜堂,”他解释道,“还配有放祈愿烛的台子。”我看见那些蜡烛已经全部化掉,不能用了,也没人拿新的换上,但烛心还是留在了那儿,而且还有一盒火柴,天知道它们在这被遗弃的黑暗之地待了多长时间。我们走到他身边,围在那一小圈亮光旁,他又点上了一支火柴,接着,我们便跟着他走到了腐败窗帘前后的一扇沉重的木门前。

  “几年前,我被囚禁在这附近的时候,巴乔神父,我的重生医疗神父将这条路线告诉了我。”德索亚神父低声道。这扇门没有锁住,陈旧的铰链好久没上过油,开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吱吖声。“我想,他是觉得这其中的恐怖感会引起我的兴趣。”德索亚神父继续道,他领我们走下一条狭窄的螺旋石梯,窄得比我的肩膀宽不了多少。伊妮娅跟在神父身后,我紧紧跟着伊妮娅。

  我们一直沿着阶梯往下,阶梯延绵不绝,没有任何到头的迹象。最后终于走到尽头时,我估计我们至少到了地下二十米深的地方。接着,我们经过一系列狭窄的走廊,来到一条极为宽敞、余音绕梁的回廊中。到此时,神父已经点完了五六根火柴,每一根都要到快烧到手指的时候,他才会把它丢掉,重新点上一根。我没有问他那个小小的火柴盒里还剩几根火柴。

  “在当年的大流亡时期,教会决定把圣彼得和梵蒂冈搬走的时候,”德索亚说道,现在,他的声音响亮得填满了整个黑漆漆的空间,“他们用重型能量场起重机和牵引能量场塔楼,把它全部搬到了佩森。由于重量不是问题,所以他们还连带捎上了半个罗马,包括巨大的圣天使堡,以及老城之下深达六十米的所有东西。这里是二十世纪的地铁设施。”

  我终于意识到,这里是一座遗弃的地铁站台,德索亚神父开始沿路往前走去。走了一段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天花板瓷砖坠得满地都是的地方,除了一条狭窄的小道,到处都是积了几个世纪的灰尘、落下的岩石、破碎的塑料,尘垢中兀自躺着一些难以辨识的标记,还有几条四分五裂的长凳。我们沿着一条满是回音的狭窄走道一路往下,走下几条锈迹斑斑的钢铁楼梯,我意识到,这些都是停滞了一千年之久的电梯,最后我们来到了一座站台。在站台的尽头有一条纤维塑料阶梯,通向下面的铁轨……这些铁轨仍旧埋在一层层灰尘、碎石和铁锈之下。

  我们刚刚爬下阶梯,走进地铁隧道,火柴便熄灭了。但我和伊妮娅还是看清了躺在眼前的东西。

  尸骨。人类的尸骨。在锈蚀铁轨间那条狭窄通道的两旁,尸骨和骷髅头整齐堆叠,几乎达两米高。一大堆一大堆的尸骨,眼窝朝外,一个个骷髅头或是整齐地相隔数米摆放,或是嵌在人类尸骨的崎岖山墙内形成各种几何形状。

  德索亚神父又点上了一支火柴,开始在一堆堆骷髅遗骸间行走。走动时拂起一阵阵微风,让他擎在高处的火苗不住摇曳。“二十一世纪早期的七国大战之后,”他说,声音恢复成普通的谈话声调,“不堪重负的罗马公墓已经容纳不下那么多人的遗体。在市郊和大公园里,到处都在挖大规模的墓坑。由于全球气候变暖,加上持续的洪水泛滥,导致了严重的健康问题。瞧,就是那些生化弹头。总而言之,由于地铁已经停止运转,所以执政党下令移动遗体,把它们改葬在古旧的地铁设施里。”

  这一回,当火柴熄灭时,我们所在的地方又有了不同,那些尸骨堆成了五层,每一层都有一排骷髅头,那些白色的脑门反射着光线,但空荡荡的眼窝却对我们的经过视若无睹。两边的尸骨墙至少有六米长,一直升到上方两米外的拱状天顶。有几处地方,尸骨和骷髅头发生了崩塌,散落在地,我们不得不小心地跨过去。尽管如此,脚底下还是不时地会踩到什么,发出嘎扎嘎扎的响声。在一根火柴熄灭、点亮另一根火柴的间隙,我们会站在原地驻足片刻。周围没有一丝声音……不管是老鼠的游窜声,还是滴水声,都没有。打搅到此处的沉寂的,便只有我们的呼吸声和细微的话语。

  “说也奇怪,”德索亚神父说道,我们又走了两百多米路,“这个把我们所有人葬在此地的灵感,并不是从罗马的古代陵墓中获得的,而是来自于巴黎所谓的地下墓穴……在那个城市的地底深处遗留着古老采石隧道。巴黎人的公墓也葬不下那么多人,不得不把更多人的尸骸搬运到这些十八世纪晚期到十九世纪中期建造的隧道中。他们发现,几公里长的隧道,即使要容纳六百万具死尸,也是绰绰有余。啊……到了……”

  我们向左转,穿过一条更加狭长的尸骨隧道,前方便出现了一条小道,小道上落着厚厚的灰尘,却留着几个足印,一路通向另一扇铁门,这扇门也没上锁。我们三人齐心协力,把门拉开。神父在前面领路,带着我们走下另外几条锈蚀的螺旋阶梯,最后我们来到了地底深处,我估计,现在我们离地面至少有三十米的距离了。就在我们踏进另外一条隧道中的时候,火柴熄灭了。这条隧道比地铁墓穴还要古老,边缘和天花板未加休整,摇摇欲坠。我瞥到有几条侧道,尸骨在这些侧道中堆得乱七八糟,骷髅头颠倒着,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衣物。

  “据巴乔神父说,”神父低声道,“真正的地下墓穴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埋葬基督徒的地下墓穴,可以追溯到公元一世纪。”又有一支火柴点亮了。我听见火柴盒中发出的嗒嗒声,听上去火柴已经所剩无几了。“我想,应该是这条路。”德索亚神父领着我们向右边走去。

  “我们现在在梵蒂冈下面?”几分钟后,伊妮娅低声问道。我感觉她已经有点没耐性了。火柴摇曳了一下,熄灭了。

  “快了,快了。”德索亚在黑暗中说道,他又点上了一支,这回火柴盒没发出任何嗒嗒声。

  大约走了一百五十米,走道到了尽头。这里没有杂乱的尸骨,没有骷髅头,有的只是周围粗糙的石墙,以及隧道尽头似乎是一面炉墙的东西。火柴熄灭了。我们等在黑暗之中,伊妮娅摸了摸我的手。

  “抱歉,”神父说,“火柴用完了。”

  我抵制着内心涌起的一阵惊慌。现在,我真的听到了一些声音……往小里讲,那只是远处的老鼠在四处游窜,往严重的地步说,是靴子走在台阶上的声音。“我们沿原路返回吗?”我说道,在这一片漆黑之中,我的声音听上去真是响极了。

  “我可以肯定巴乔神父说过,北面的地下墓穴曾经和梵蒂冈之下的古旧区域相通。”德索亚神父轻声道,“准确说来,是和圣彼得广场下的区域相通。”

  “啊,看上去不像……”我甫一开口便打住了。在火柴熄灭前的几秒钟里,我稍微打量过面前的这堵墙,在古旧的岩石间,有一片看似像是新砌的砖墙,看上去只有几百年的历史,其他却像是已经历经几千年。我摸索着向前走了两步,最后,手指碰到了岩石、砖块和松散的灰泥。

  “做得很仓促。”我说,好几年前,我在鸟嘴庄园担任过助理风景工,所以现在说话的语气中稍微带着一点威望,“灰泥已经裂开了,还有几块砖头碎掉了。”我用手指迅速摸了一遍,“给我什么东西挖挖看。该死,要是刚才没把刀子丢掉就好了……”

  黑暗中,伊妮娅递给我一根尖利的棍子,也可能是树枝,我用它挖了几分钟,最后终于发现那是一根折了一头的大腿骨。德索亚和伊妮娅也拿起骨头,和我一起挖起来,还用手指甲往冰冷的砖石上扒,最后指甲都破了,手指也出血了。过了一会儿,我们停下来喘口气。这里没有一丝光线,大家的眼睛仍旧没有适应黑暗。

  “弥撒要结束了。”伊妮娅低声道,语气听上去像是在演一出悲剧。

  “是大弥撒,”神父低声道,“时间很长。”

  “等等!”我的手指突然感觉砖块动了一动——不是其中一块或几块,而是整块砖体。

  “退后,”我大声说道,“趴到隧道的边上。”我笔直后撤了几步,挺起左肩,埋下头,屈膝向前冲去。我心里做好了准备:脑袋撞扁,整个人都晕过去。

  我大喝一声,撞上砖石,扬起一阵灰尘和碎片。砖头没有被我撞落,但我感觉它们有点松动。

  伊妮娅和德索亚也走上前,助我一臂之力,过了一分钟,我们终于撞松中部的砖块,最后把它推倒。

  从通道对面传来一丝微弱的光线,但足以让我们看清面前——一条堆满碎石的斜坡,通向一条更深的隧道。我们趴在地上往前爬去,钻过去之后,地方宽敞了,我们便站起身,在这条充满泥土气息的走道中行走起来。转了两个弯,我们来到了另一个地下墓穴,这个和上面那个一样乱糟糟的,所不同的是,这里的右墙齐腰高的地方,有一条窄窄的发光带,照亮了整个走道。我们沿着被发光带照亮的主通道,又走了五十米,转了几个弯,接着便来到了一条更加宽敞的通道,这里每隔五米便挂着一只现代化的发光球,虽然都没亮,但古老的发光带仍旧一路照向前。

  “我们在圣彼得广场下面,”德索亚神父低声道,“一九三九年,自教皇庇护十一世在这附近的洞穴中下葬,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重现天日。挖掘持续了二十多年,最后便被遗弃了。现在,这地方还没向考古学家开放。”

  我们来到了一条愈发宽敞的通道中——容得下让我们三人肩并肩在里面行走,打从到了地下,这还是第一次。在这儿的古岩墙和灰泥墙上,偶尔还夹嵌着一些大理石,上面挂着一些壁画——早年的基督马赛克画,在一些堆满尸骨骷髅的洞室中,还有一些破碎的雕像。好些洞室中都曾经贴过透明塑料,这些材料现在都已经泛黄,模模糊糊的,里面那些的普通人遗体几乎都看不清了,但如果弯下腰凝视,还是能看见空洞的眼窝和骨盆的凹眼向我们回望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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