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初占上风(1)

　　特尔南全神贯注地看着战术显示屏。这一次，人类联合舰队在战术上占据明显的优势，人类的飞船在数量和吨位上都是克利兰人的两倍。特尔南和勒菲弗尔计划充分利用这次优势和外星人决一死战，当然，要赶在高轨道的外星飞船赶来插手之前。眼下那些外星飞船看似并不打算有所行动，但是特尔南知道这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双方舰队的部署情况也明显对人类有利。在与第一波克利兰飞船的较量中，双方是迎头碰上，然后一顿狂轰滥炸。这次有所不同，人类战舰打算采用旧时海军所谓的“T型战法”，趁克利兰人的飞船编队从低轨道爬上来之际，先从其编队前部横穿。这样人类飞船就能够动用所有的主排炮，而克利兰人的飞船只能使用舰艏火力。之后，按照计划，人类飞船将转到克利兰飞船编队的后面，故技重施，对易受攻击的舰尾进行扫射。两位司令都没敢奢望战事能够完全按照计划进行，因为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但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

　　“所有飞船报告：已锁定指定目标。”旗舰通讯官说道。

　　从显示屏上看，人类飞船组成的楔形编队正从克利兰编队前方横扫过去，提康德罗加号飞船上所有排炮的射程圈一个叠一个，将指定目标圈定在内。

　　“所有飞船，”特尔南命令，“全力开火！”由于没有数据传输，负责瞄准定位的计算机联不上网，无法优化舰队的射击方案，无奈之下，特尔南只能寄望于和敌人的飞船编队擦身而过时，自己舰队的每一艘飞船各自瞄准进入最优射程的敌船，独立开火。

　　排在编队前头的驱逐舰来了一通鱼雷齐射，炮弹朝克利兰人的编队飞奔而去，一路上为了避开反导弹火力而腾挪闪躲。来不及查看是否命中目标，驱逐舰就驶向一侧，让出路来好让大型巡空舰上前开火。

　　“炮火来袭！”旗舰战术官高喊，警告大家注意正朝人类飞船袭来的炮弹。提康德罗加号的主动能武器开始轰鸣，朝着指定的目标——一艘领头的克利兰巡空舰——倾泻出几十发密集的炮弹。“飞船机动飞行，”旗舰战术官补充道，这时人类飞船开始调整各自的航线，努力避开克利兰飞船的炮火。飞船需要躲避敌舰的齐射，但又必须保持自己的编队，以维持能够进攻克利兰飞船的最大火力，很难顾及周全。

　　特尔南看着战术显示屏上双方差距悬殊的火力，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克利兰人每开一次火，地球和法盟的飞船起码会用三倍的火力还击。

　　突然，克利兰飞船开始向前猛冲，在炮火中穿梭行进，但是人类舰队的火力实在太密集：一艘克利兰飞船即使躲开了原本冲它而来的炮火，也可能会撞上射向其他目标的炮弹。敌人编队中的第一个巡空舰梯形队列一下子溃散开来，其中有一半战舰被击毁，另一半要么被重创，要么疲于奔命，无法进行有效的还击。其他队列里的许多敌舰也因受损而减慢了速度，不得不改变航线以躲避人类舰队倾泻而来的毁灭性火力。

　　提康德罗加号上所有看得到战术显示屏的船员们无一例外地欢呼起来，特尔南感到背上一激灵，胳膊上直起鸡皮疙瘩。接招吧，狗娘养的，他恶狠狠地想道。

　　“继续开火！”特尔南命令道。这时提康德罗加号被一发炮火击中，船身开始颤动。舰桥上一时间警报声大作，但很快就静了下来。

　　“敌人在改变航线，”战术指挥官发出警报。敌人的编队开始左转，并且略微提速，意图与人类战舰拉近距离，同时还亮出舰尾的排炮，这样一来她们用以对付人类飞船的武器就更多了。

　　这正是特尔南最担心的。由于不能联网对飞船进行战术控制，也无法利用广播同时向整个舰队发布命令（只能利用点对点激光传输向每艘飞船一一发布指令），任何大规模的调度都会将人类的编队拆得四分五裂。特尔南知道，如果调度得当，并且与克利兰飞船保持一定距离，就能将对方彻底消灭，同时人类飞船也能全身而退——但前提是人类舰队要保持完整的编队。如果编队被打散，如果组成楔形编队的这些小型舰队掉队，孤立无援的它们肯定逃不过外星人的轰炸。

　　“勒菲弗尔司令，”特尔南说，“我建议我们保持航线，直到预定的机动点。只要编队完整，就能保持火力上的优势，即使是敌人靠近，我们也不怕。”

　　“要是距离近到一定程度，”勒菲弗尔警告说，“她们会登船袭击。”

　　“让她们放马过来吧。”特尔南说道。

　　阿玛尔·玛拉可和舰队其他飞船一起在高轨道等待着，看着她们第二波出击的飞船饱受人类炮火的摧残。人类在这场太空战中表现得既英勇无畏，又不乏基本的战术技巧，阿玛尔·玛拉可颌首表示满意。如果这真是一场事关帝国生死存亡的战争，她绝不会让自己的飞船——即使是如此原始的飞船——这样战斗。但这不是生死决战，无关帝国存亡，这只是一次伟大的试炼，一场意志和武士精神的较量。阿玛尔·玛拉可知道，这种较量将会绵延数代。就算只是来到这里，亲临这一场伟大的战斗，也是种荣幸，会被《时光之书》永久铭记。

　　领导第二波攻击的高级御船长老在遭到人类舰队第一轮齐射时牺牲了，与她一道殉难的还有其他许多姐妹。虽然大部分飞船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但仍会有足够的飞船幸存下来。她们将与敌舰拉近距离，把武士们投放到人类飞船里去大展拳脚，宣泄怒火，这是她们最喜欢的战斗方式。许多姐妹已经在这颗星球的地面登陆，与幸存的人类战士短兵相接，不过飞船上仍有数千名武士。

　　阿玛尔·玛拉刚刚注意到的一件怪事：有六艘大型人类飞船远离他们的主舰队，径直向行星飞去了。她怀疑它们是去地面接回幸存人类战士的运输工具，但由于距离太远，无法确定。

　　阿玛尔·玛拉可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更加专注地倾听着奔流在身体里的血歌，努力辨别其中属于那些在地面战斗的族人们的曲调，特别是泰西·塔的。阿玛尔·玛拉可很轻松就从中辨别出了大祭司的血歌，她将精力集中于那战火与热血协奏而成的旋律，试着去推测大祭司的意愿。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双眼，将注意力从地面武士们奔腾汹涌的情绪中抽离，那激情的狂潮中还混合着海啸般的痛苦和狂热，那是第二波攻击中正在被人类飞船残杀的武士们的情绪。

　　那位德西·卡高级女祭司的意愿很明确：不能放走一个人类战士。

　　阿玛尔·玛拉可对一位相当于旗舰战术参谋官的姐妹说了几句什么，四艘与人类驱逐舰一般大小的快船便受命出发，前去追踪那些怪模怪样的人类运输船。

　　“头儿，”博格达诺娃少尉指着麦克拉伦号舰桥上的战术显示屏说道，“那些飞船……”

　　“我看见它们了，”佐藤说。他注意到，博格达诺娃用了“头儿”这个称呼。船员们从没这样称呼过莫里森，因为那位前舰长只会带给大家恐惧和憎恶，因此从未得到过船员的尊敬。表面上看，这是件小事，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但在佐藤对于自己能否胜任“补缺船长”毫无把握的时候，这个称呼让他感到温暖，帮他树立起信心。佐藤知道，自己不懂的东西很多，稍有不慎就可能毁了整艘飞船。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大家都没有别的选择。

　　他们在显示屏上看到，有六艘飞船刚从超空间中分两批跃出，现在正飞向卡伦星，那应该是人类飞船。然后又有四艘克利兰飞船从编队中分离出来，看飞行路线，似乎是要前去拦截那六艘人类飞船。被动传感器无法判断出这些人类飞船的类型，但是从引擎的放射特征来判断，这些飞船体积很大。糟糕的是，眼下能插手此事的可能就只有麦克拉伦这一艘飞船，人类舰队和克利兰人的第二波飞船正打得如火如荼，并且战场正逐渐朝着行星的另一侧移动，越来越远。特尔南司令手下的战舰如果要赶上这六艘飞船——据佐藤猜测，可能是运输船——并施以援手，都要经过很长一段距离，等赶到时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