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宇宙神申斥
第二天早八点一上课，龙院长态度反常，语调变得格外谦和。他说：“各位代表，今天我要作一下检讨。宇宙神昨晚给我打了电话，我被斥责。今天，我向诸位虚心检讨。
这几节课总纠缠在医学杀人问题上，总纠缠在沙龙死因问题上，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不值得。这是我的教学错误，抓了芝麻，丢了西瓜。悲天悯人，是小资产阶级伤感，缺乏胸怀，没有大局意识。实际上，倒下一个沙龙，后面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沙龙站起来，杀一个沙龙不值得大惊小怪。医学有错误，医学在杀人，用这样的内容讲课，想让医学专家们开窍，这比登天还难。再说，70亿猴听了也不高兴，没有几个会赞同，他们还想靠着医学救命呢。细想想，让70亿猴都早点得病，早点了结此生，这本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无非是推波助澜早点进火葬场呗。早点了，早点好——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我爸说我脑袋太木讷，不灵活不开窍。质问了我：
‘他们死的快，还是生的快？’
‘我说当然是生的快！’
‘这不就得了！杀不完，随他们去杀，越杀越多！’
‘我说本该活着，被弄死了，我心里难过。’
‘猴都不难过，你杞人忧天？’
‘那是名人耶！’
‘名怎么啦？历来名人千千万，都在哪儿？！’
‘我想，能少杀一个不是更好吗？’
‘你脑子进水了？程序肯定中〈人命关天〉病毒了。命之微，天之大，根本不能相比。猴的狂妄让你中毒太深。命是最微、最贱、最轻的变化，石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不变，而命一转眼就吹灯了。命与石头没的比，还想比天？你想不通这点事吗？生产武器的家伙靠杀赚钱；将军要靠杀晋级；医学也得吃碗饭啊！一手治，一手杀，总比光杀不治要好吧？
他们猴从古至今没得几天好日子，连年战争、连年瘟疫、连年饥荒，战死、病死、饿死，一片一片倒下去，家常便饭，他们就是这么猴过来的。这么倒，那么倒，猴医学帮着，早点倒，多点倒，这类芥豆之倒也值得你义愤填膺……’
‘我赶忙说，知道了，决不再纠缠医学杀的事。’
‘赶快把他们的病治好！手段要强硬，别软巴巴的！’
‘就是这样。好了，这堂课专门谈你们的病……’
67.诊断与治疗
“我们没病！”
讲台大屏幕上密密麻麻排列着一行行的形体图，是侧面裸体黑色投影图。看上去就像竖直排列的“大肚细腿癞蛤蟆”，奇丑无比！大字标题是，蛤蟆猴投影图。图下还标注着每个代表的名字。原来这是每个代表“将军肚”的侧裸体投影图。
代表们愤怒高喊：“抗议暴露我们身体的隐私！”
龙院长笑着说：“学院科技太先进，衣服遮挡不住视线。你们身体内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能显示在屏幕上。我们这儿没有隐私。不是为了奚落你们，只是想教授健康知识。古希腊人为什么喜欢雕塑人体？因为人体是一种美，表示健康和力量。你们总用衣服遮着，还特意挺出‘将军肚’或‘啤酒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果能认识到这是丑，说明你们进步了。”
“我们没病，少来这一套！”
“没病？从外表看，你们都患有‘大肚蝈蝈综合征’！真正健康的人没有大肚子，大肚子必然不健康。你们饿怕了，羡慕富有，大肚子富态，所以都把大肚子当成荣耀。那是病，那是耻辱病！子孙后代一看，肯定说你是一个吃货！”
“我们没病！”
“不要怕，我们的医学最先进，微创、无痛、无菌，高治愈率。给你们最新、最好、最贵的进口药。高额的治疗费，不用你们自己花钱，全由各自国家全额报销。”
“我们没病！”
“有病没病，那由医学说了算，我们是按医疗程序办。要搞清楚，你们现在是患者，要尝试患者的位置。不想瞒你们，我们攥着手术刀子，有猛烈的治疗欲，这叫职业进取精神！”
“强制限食，强制爬山，强制锻炼，强制改造，强制治疗……这是劳改营、集中营、纳粹的杀人集中营！”
龙院长把脸一沉，宣布说，“经过白色大巴‘智能体检车’的全面详细检查，你们200名学员共患有5888种病……”
立即遭到学员反驳说，“胡扯！无稽之谈，莫须有的病。入学前在本国都进行过体检，我们都健康无病。”
龙院长解释说，“病名都是你们发明出来的，病症也都是你们制定出来的。我们只是照猫画虎、照葫芦画瓢。我们的技术先进，仪器先进，显微先进，所以你们身体里的各种疾病在我们的技术中是‘满视野’。有病没病不能凭嘴一说，我们有你们身体各部分的详细检查结果，细致到每一个细胞。”
“坚决反对这样搞体检！”
“反对吗？”龙院长打哈哈似的说，“你们提倡早检查、早诊断、早治疗。你们在否定‘早期病’的情况下，提倡早治疗，明显没安好心。但是70亿没谁能看出来。好吧，我按你们说的办，请君入瓮吧！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美国代表山姆·特尔说，“我们可不信你那套检查结果，那都是为了你嘴一说而服务的。我们懂这个，别忽悠我们……”
龙院长指着屏幕说，“特尔，你患有98种病，最重的是冠心病。这是你的血管造影图，多处显示管腔狭窄，已影响到心脏供血了。我们选择的治疗方案是，两处装支架，有一段还要进行动脉搭桥术。需要开胸哦。还不算完，你还有二尖瓣返流问题。”
美国代表罗白特·法斯反对说，“这明显是过度治疗！”
龙院长指着屏幕说，“法斯，你患有99种病，最要命的病是乳腺癌。尽管男性患这个病的极少，但让你摊上了。你患的是‘浸润性小叶癌’，伴有大量淋巴细胞浸润。你看这肿瘤图像，边界不规则，如毛刺一般。我们选择的方案是手术治疗，由于淋巴网丰富，特采用扩大根治术，扫除各组淋巴结，全切割。随后再化疗、放疗、激素疗，实施综合治疗。”
以色列代表吉奥拉·塔米尔说，“这哪是治病？是玩病！”
龙院长指着屏幕说，“塔米尔，你患有77种病，最危险的病是颅内动脉瘤。你看这三维CT显示图，有两个直径1厘米紫红色浆果状囊性动脉瘤，看这分层的薄壁，看这血流漩涡。蛛网膜下腔大出血，你就吹了。我们选择的治疗方案是，开颅夹闭方案。你的侧支供血还不错，不会有危险。放心吧，我们开你的颅，要比你开沙龙的颅强万倍，你们开死，我们开活，真是地狱人间。”
日本小个子兵藤气愤地说，“这不是治病是练手！”
龙院长指着屏幕说，“兵藤哦，你患多少种病都不重要，你必须大脑移植。对你大脑断层扫描（CT）检查，磁共振成像（MRI）确诊，数字减影血管造影（DSA）显示，你看这里的梗塞灶，你看这的神经原纤维缠结，你再看皮质上淀粉样沉积斑块，看这儿的白质病变，再往神经元内部看，瞧这颗粒空泡，很明显你已经有脑萎缩啦。叫阿尔茨海默病那是好听的，很快你就会成为痴呆型的大傻瓜。我们确定给你大脑移植……”
兵藤喊，“不，不！移植别人的头，那还是我本人吗？！”
龙院长安慰他说，“我们采用基因工程让猪长出你的头来，你的基因，就是你的头，猪只是载体，这样不会排异。这新猪头肯定比你烂人头更聪明，更有活力。你们觉得难度很大，我们觉得比嫁接果树还容易百倍，很有把握。就这么定了！”
中国代表敬侯仁实在看不过去，说道，“这太过分了！”
龙院长指着屏幕说，“敬侯仁，你有69种病，最有威胁的是你的脊髓型颈椎病。你双腿有些重，下肢麻木无力。你看检查图像，颈椎间盘突出，椎管狭窄，脊髓受压。你不想等到大小便失禁吧？四肢瘫痪卧床不起，你还有什么用？我们选择的治疗方案是手术治疗。”
龙院长把每个人的主要疾病及治疗方案列在屏幕上：
英国代表，阿利泰尔·达林，患糖尿病，需手术胰腺移植。
印度代表，普拉纳布·皮莱，患肝硬化，需手术肝移植。
法国代表，皮埃尔·卢米涅，结石胆囊炎，手术胆囊置换。
俄罗斯代表，巴夫罗夫·博尔金，患胃溃疡，手术切除。
印度尼西亚代表，优素福·坎敦，心律失常，手术治疗。
巴西代表，罗纳迪奥·里贝罗，患高血压，手术治疗……
德国代表，贝霍尔德·提尔曼，患慢性胃炎，手术……
巴基斯坦代表，哈桑·乎拉比，患脂肪肝，手术……
孟加拉代表，迪普普·巴鲁，患功能性便秘，手术……
苏丹代表，穆罕默德·拉希姆，患肾结石，手术……
尼日利亚代表，阿卜杜勒·纳哈斯，患高脂血症，手术……
意大利代表，詹尼·米纳，腰椎间盘突出症，手术……
加拿大代表，斯蒂芬·哈白，混合痔，手术……
墨西哥代表，霍埃尔·韦斯卡，并发性白内障，手术……
澳大利亚代表，内森·基尔，慢性阑尾炎，手术……
阿根廷代表，莫尼卡·卡茨，扁桃腺炎，手术……
还有各式各样的癌症及肿瘤都需要手术，如：直肠癌，结肠癌，黑色素瘤，淋巴腺瘤，睾丸瘤……
一个代表愤怒道：“你们除了手术还会别的吗？”
“啊哈—，考虑到你们痴迷于手术，专攻手术，我们就在手术方面尽展风采，搞手术的清一色一条龙。让你们开开眼，也让我们练练手。要知道，老专家都是练手练出来的呀。”
又一个代表喊道：“手术有风险，坚决说‘不’！”
教室里突然漆黑一片，再亮时，讲台中央现出一个剖面手术室，里面有七八个穿着无菌服的医务人员，表演操作白色医疗器械。
龙院长指着手术室讲解说，“先进的程度，你们这些医学专家肯定是望尘莫及。这是外循环机器人，这是外呼吸机器人，这是超微手术机器人，这是神经连接机器人，这是血管对接机器人，这是淋巴管衔接机器人，这是止血灭菌机器人，这是免疫同步机器人，这是干细胞修复机器人，这还有处理临时情况的预备机器人……这么多高科技你们应该放心了吧？机器人精准、敬业、可靠不用说，最大的突出优点是——不用你们孝敬‘红包’。这样的手术室我给你们准备了200个，同时进行手术。”
事情还不算完……
68.骨质疏松
龙院长坚持把每个代表的诊断和治疗都一一说清楚。“最后一名是菲律宾代表，埃利塞劳·帕斯，你身患骨质疏松，我们的治疗方案是全身骨架置换手术……”
小眼睛，黑黄皮肤的帕斯争辩说，“我们认为‘骨质疏松’不是病，这也要用手术治疗，实在是荒唐可笑！”
“可笑吗？心脏没病、没坏，瞪着眼在那儿等着，专等他坏。你们能换心脏，我们为什么不能给你换骨头？”
龙院长与帕斯开始了下面一段对话：
“帕斯，我知道你是骨质疏松专家，但你对骨骼不懂。”
“这是很复杂的病。”
“你们有意复杂化。先后研究了100年，写那么厚的专著。我看透了，根本不是研究，而是在玩，玩医学、玩理论、玩病人。在一系列玩中，玩出房子、车子和银行存款，玩出知名度，玩出主任和教授头衔。百年研究玩成‘长流水’。流的不是水，是患者的眼泪和鲜血！你们社会都得骨质疏松症，太可悲。那算个什么病？！原本是不值一提的简单小问题。”
“哪会像你说的这么简单！”
“骨骼是钙库，你承认吗？”
“骨骼的钙都流失了。”
“你们家的银行存款为什么会越来越少？”
“花的多，存的少。”
“你多存呀，少花点。”
“钙的储存很难！”
“大山大海、大地大川到处都是钙，你存就是了！”
“存不进去。”
“你不懂存的方法，所以存不进去！”
“这是现代科学大难题！”
“你放—！不会存是医学阴谋，靠这维持着医学系统利益。”
“听不懂。”
“我以宇宙神名义向世界宣告：只要70亿之众懂得钙是怎么进入人体骨骼的，那么，罄竹难书的‘资本主义医疗体系利益集团’将会覆灭！社会将铲除借医疗之便吸血的毒瘤！你们70亿将会从‘自我’上升为‘超自我’，将会变成智慧的人！”
“我听不懂，全世界也不懂！”小眼睛帕斯摇着脑袋说。
法斯突然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我们不承认你们的诊断，我们坚决抵制你们的治疗。这，没有商量的余地！”
龙院长也斩钉截铁地说：
“我要警告你们，不要搞医患矛盾那一套。我们是医生，你们是患者，要遵从这种上天安排好的医患关系，我们天生就具有治疗你们的使命；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们的健康着想，你们要有信心，要相信医学科学是不断进步的；你不懂医学就应该把疾病处置权放心地交到懂医学的专家手中，其他做法都是愚昧的选择；所有治疗不可能是免费的，这是社会通行规则，收费有利于医学的发展；患方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更不应当干扰医生的治疗，这是我们的业务范围。患者没有拒绝治疗的权利，可以由家属说了算；治疗是高风险行业，家属签字对双方都有好处。
请大家看：这是史西斯博士为大家手术风险所承担责任的亲笔签字。你们可以放心接受手术啦……”
顿时，反对声、抗议声、漫骂声，喊声一片，这魔术厅般的教室里炸开了锅……
突然，漆黑一片，再亮时，讲台上站着一位古罗马装扮的医者。“各位学员，我是1800年前罗马医圣盖伦的后世子孙，我与祖先一模一样，但智慧是超越的。由我代替祖先来回答你们的抗议。”他神气十足地说道：
“是我开辟了《解剖学》，一千多年来都尊我为医圣，我的医术远远超过你们。血管狭窄，你们只会装个小支架，我能给你们的所有血管装上‘套管’，永绝狭窄；血管堵塞，你们只会搭桥，我能给你们的所有血管开辟辅路，这条不通走那条；器官移植，你们只懂坏死后再移植，我能给你们所有器官移植成备份，随时准备切换；股骨头坏死，你们只会用不锈钢代替，我能给你们所有关节换成超强耐磨纳米材料，万年不损！怎么样，比你们高明吧？！你们尊我为医圣，就应当相信我可以‘妙手回春’……”
200名代表听后十分恐惧。感到超过现有医术十分恐怖可怕。最可怕的是失去“医权”。心想，我们生来所遗传的医学“特权基因”，怎么一下子都跑到他们手里去了？这种医学特权基因也能“转基因”转到他们身上吗？史西斯这个老混蛋，设计的《紧急通知》哪里是什么医学培训计划，整个是套用“转基因大豆”|模式，搞出的“转基因请君入瓮”……
69.计划出逃
沿环形足球场跑道慢跑了一圈以后，美国代表法斯和特尔坐在绿茵茵草地上交头接耳。他俩望着正前方，商量怎样逃出医学院。法斯低声说：“这儿是山脉环绕的小平原，远处都是起伏的峰峦，没有现成道路。可沿着这边缓坡通向远山脚下，穿过那片树林，接着再翻过那座小山，一直朝那个方向走下去，走到底。”特尔说：“我估计到山脚下不足十公里，大约需要两小时。最好趁黑夜走完。”两人商定好，后天午夜一点准时下山……
恩迪耶看见白美美进到自己卧室。轻声说道：“能给我洗洗袜子吗？”“当然！”“你的手真美，我能摸一下吗？”“当然！”“亲吻一下你的脸颊，我有这份福气吗？”“当然！”恩迪耶脸发烧，只因皮肤黑，看不出脸红。突然，他拽过白美美，搂着她的头吻起来……边亲边不由自主地说：“你真香，你真美，你真好！”顺势搂紧她的上身，她没有躲闪，表现出随意顺和态度，接着，是更疯狂的吻，再接着，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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