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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空间》 作者:袁道之

第2章 初露锋芒(1)

  这世上最有哲学内涵、人文底蕴和社会情感的,莫非“江湖”!

  谁能告诉方大宇,什么是江湖?或许,谁也告诉不了他!大宇是一个教授,一个书生气十足的文人。既然如此,怎么会和“江湖”搅和在一起?大千世界,无巧不成书,他还偏偏被卷进了“江湖”,而且卷得很深,很彻底!

  那是古代的“江湖”吗?当然不是!是现代的“江湖”吗?或许是!有刀光剑影,武侠高手吗?当然有!这是“江湖”的基本元素,要是没有这些,那就不叫“江湖”了。说来有趣的是,方大宇与“江湖”开始纠缠到一起,却是和英语有关联的,而且是和一位绝色美女有关。

  方大宇在S部研究生院不敢狂妄自大,这个单位高手太多,前辈就不去说了,即便是同龄人,也有许多新星!但是,在古代符号研究领域中,他确实是个人物。他三十岁就从哈佛大学拿到古代符号学博士学位,回国后,出任S部研究生院古代符号研究中心主任,实际上,中国的古代符号研究学就是在他的主持下,正式创立起来的。

  人们都知道,S部研究生院是北京的顶尖学府,在这个机构里,能担任研究中心主任,能不牛吗?!可是,就是因为这牛,方大宇在北华大学栽了一次,而且,栽就栽在“江湖”上面。

  去年年底,方大宇教授应邀去北华大学讲演。晚6:50,他在北华大学几位教授陪同下,昂首阔步,来到依夫报告厅。只见里面人山人海,座无虚席,即便是过道里也坐满了求知欲很盛的年轻朋友们。他们一行被挡在门外。保安微笑着说:“对不起,报告厅里已经进不去了!请你们在外面听吧!”

  北华大学张教授高声说道:“笑话,岂有讲演人不进,讲演能开始的!”

  挤在门口的同学们全都明白这个道理,便立即让开一条窄路,于是,方教授一行便很绅士地从人缝中穿过去,顿时,掌声四起。方大宇微笑着,很有些西方竟选人的风度,频频挥手,而且很照顾东南西北各个方向。

  “大意不得!”他暗暗提醒自己。北华大学学生很是厉害,既能载舟,把您举得很高,也能覆舟,把您打入水底,GOTOTHEHELL(去见鬼吧!)

  刚坐到讲演台上椅子里,他就觉得不妙,椅子是摇晃的,而且,晃得有些令人心慌。正当他四面招手时,掌声越发热烈,掌声热烈时,就要注意啊,同志们!(SOMETHINGGONNAHAPPEN!)有些事就要发生了。正在此时,椅子塌了,方大宇教授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了。但是,他依然在微笑,依然在向可爱的听讲者挥手!

  尽管北华大学的莘莘学子见多识广,但是,他们绝对没见过讲演者在台上如此狼狈的,从晚清大学堂,一直到民国时代,乃至建国以来,他是第一狼狈演讲人!他的臀部颇为酸痛,但是,他的思维却很清晰,他知道,这是一次智商的较量,是一次有关名誉的考验,如果不能展示出外交家的水准,这辈子,老方,您就别再来了!

  此时,主持人张教授正在介绍方教授的学历和学术背景,他知道,这大约需要三分钟零十秒,因此,他必须在这一百九十秒内,想出绝妙警句!非如此,无法下台,遑论演讲成功了。大约在一百零十秒时,天不绝人,一句妙语,绝妙警句骤然闪出。

  一百九十秒时,主持人张教授结束了开场白,他是从剑桥回来的,很谦和,他的结束语更谦和:“众所周知,我是从CAMBRIDGE回来的,当然是英国的剑桥回来的,学校名气较小(此话很狠,也很毒!您要是讲得好,他早有言在先,谦虚在前,您要是讲得不咋地,这谦逊之下,早已暗藏杀机!)S部研究生院古代符号研究中心主任方教授也是从CAMBRIDGE回来的,不过,此剑桥非彼剑桥,他是从美国麻省坎布里奇的哈佛大学回来的,名校出高人,下面,有请方教授!”

  按照惯例,应该是一阵热烈掌声,但是,任谁也看到方教授坐在地上的尴尬样子,因此,是笑声,是并无恶意的笑声代替了掌声。但是,此时此刻,方大宇教授早已胸有成竹,故作谦虚状,走到讲演桌前,手扶讲演桌,使劲晃了晃,很结实,放下心来,随即开口说话了。方教授微笑着看着他们,然后平静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同学们,众所周知,北华大学的交椅不好坐!”

  下面一阵大笑,如同暴风!

  他随即高声补充道:“不仅不好坐,而且坐不稳!”

  既讲了历史,又兼顾了自己狼狈的现实,这种英式幽默,对于高智商的北华学子来说,自然能顿时领悟。因此,下面掌声如雷,笑声似潮!方大宇当然很得意,不过,此时还不是得意的时候,在北华讲台上,多少英雄好汉在此铩羽?但是,有了好的开场白,下面,有关学术研究的体会也罢,心得也罢,提示、教诲等等,全都讲得妙语连珠,很是生动活泼。

  方教授最受欢迎的学术观点就是:“如果说,陆地是人类生存的第一空间,海洋是第二空间,天空是第三空间的话,那么,太空将是人类生存的第四空间!”

  最后几分钟自然是听众提问时间,他不紧张,既然是提问,而且是有关学术问题的提问,他是专家他怕谁?但是,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大宇看见中间有一位研究生样子的女学生,她的脸上集中了造物主所能给与的一切!美丽、魅力、智慧、聪明,全有了!

  方大宇历来喜欢聪明人,就点了她,让她提问。“THELASTQUESTION,PLEASE!”(最后一个问题,请您提!)他不曾想到,正是这一点,点出了“江湖”,点出了后来的风风雨雨,还有那无穷无尽的酸甜苦辣。

  女孩站起来,接过话筒,很文静地提出问题:“方教授,在您的讲演里,您曾提出,所谓人类生存的第四空间就是太空,就是未来的江湖!您所研究的古代符号,其实就是未来江湖中的神秘信息,您在美国多年,请问,‘江湖’应该如何译成英语?”

  方大宇的头有些痛,他的思维有些乱,重复了一遍:“‘江湖’应该如何译成英语?”

  在讲演中遇到疑难问题时,要尽量拖延时间,边想边说!这是他的美国导师教他的。于是,他就一边思考答案,一边笑嘻嘻地问道:“请问同学,您贵姓?是哪个系的?”

  女孩依然文静:“计算机系研究生寻石!”

  “寻是稀罕的姓,很少见,里面有何典故?”

  北华学生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怎会不知道穷途末路的讲演者的可怜技巧?他们毫不迟疑地催促道:“您快翻啊,教授!”

  教授?这时候,您最好别当教授了!方大宇使用了翻译第二招:不妨先应付!于是,他就翻译成:“THEUNDERGROUNDSOCIETY!(地下社会)”。

  寻石很文静地问道:“我知道,这是牛津字典上第五种译法,但是,我觉得不敢苟同!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倒不如译成RIVERANDLAKE!”

  笑声、掌声、欢呼声、敲桌声,什么声音都有!这是校园里的交响乐,是专门演奏给倒霉的教授演讲家听的!?方大宇豁出去了,决定放出胜负手:“我以为,还有一种译法,那就是:JIANGHU!”

  全场大哗:“这叫什么译法?太糊弄人啦!不懂就说不懂嘛!”

  大宇没退路了:“如果还有谁能提出更好的译法,我拜他为师!”

  哗然、鄂然、喧闹、吵闹。主持人张教授很够意思,及时宣布:“今天方教授的讲演到此结束!”

  全场听众愤愤地散了,很不以为然。方大宇知道,在今天的中国,乃至明天的中国,谁能译出“江湖”的准确意思?没有,肯定没有!博大精深的中国语言啊,丰富多彩的祖国文化啊!?只有美丽的寻石小姐在走出会场大门前,回头看了看方大宇教授,她似乎想转身回来,但只是停了停,随即在同伴陪伴下,离开了会场。

  方大宇擦了擦汗,他早已满头大汗,这自然是令他难忘的一天,显然是他一生中罕见的滑铁卢!

  在北华大学讲演后的第二天,方大宇在研究生院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到一个电话:“哪位?”

  “是方大宇教授吗?”

  “是,您是?”

  “我是寻石。”

  “哪个寻石?”

  他有些莫名其妙,毕竟,他所接触的学生太多了,记不清楚,电话那头笑了,声音很甜,但并不娇媚,决非林志玲那种,有点像麦格·莱恩,爽朗中不乏可爱。

  “就是昨天提出江湖翻译问题的那位研究生。”

  方大宇当然想起来了,能想不起来吗?他故作平静:”哦,是你啊!什么事?”

  “我想今天上午来拜访您!”

  她很客气,但是语气表明,她并不欣赏拒绝。老实说,方大宇并不喜欢漂亮女孩,更不喜欢自以为是的漂亮女孩,尤其不喜欢北华大学的女研究生!

  “对不起,我今天的日程表已经安排满了,下次再说吧。”

  她又笑了,说:“如果昨天我令您不高兴的话,我可以表示道歉!不过,今天上午我必须见到您,这不是我个人的私事,这是关系到我们两个家族之间近千年的恩怨能否得到解决的大问题!”

  教授笑了,很豪爽:“寻同学,你说得有些邪乎吧!我并不认识你,更不了解你的家族,也没兴趣去研究所谓的两家之间的千年江湖恩仇!”

  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研究生,居然以命令口吻说:“方教授,我现在就在您的办公室楼下,两分钟以后,我来见您!”

  没等他回话,她就把手机挂了,方教授看着手中的电话,有些发愣,更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命令他?正在此时,办公室门被打开,寻石同学走了进来。方大宇尽管心中不快,但是,在女孩子面前,他还是很绅士的,便请她坐下。很快,他们就开始发生争论。这是一场关于方、寻两大家族恩怨的争论,是关于方氏太极拳和寻氏太极拳之间历史渊源的争论,是关于两大太极拳派系传承问题的争论。方大宇是教授,是S部研究生院里最年轻的教授,三十岁年轻教授的肝火能不旺?寻石是美女,是北华大学漂亮的女研究生,年轻美丽,魅力四射,当然肝火也很旺,也容易激动,更容易发生争论。

  方教授冷笑道:“对于你所说的,我根本就不相信!”

  “您不相信?”寻石小姐询问道,依然露出那种淡定的微笑,显得颇有些学生气,但是,在略带稚嫩的学生气里面,好像还有些说不出来的高贵气质。

  “绝不相信!”

  “为什么?”

  教授斩钉截铁地宣告:“除非你能把确凿证据摆在我面前,证明你们寻家和我们方家确实有某种历史渊源!”

  她笑了,反诘道:“是吗?那你把确凿证据摆在我面前,证明我们两家没有任何历史关联!”

  “诡辩!”??

  这当然是诡辩,典型的诡辩!寻石小姐始终宁静,宁静得让人愤怒!她似乎不屑一辩,只是轻轻说了句:“如果最初的想法不是荒谬的,那将毫无希望!”

  他冷笑了,不无讥讽地回了一句:“很有哲理。”

  “当然有哲理,这可是爱因斯坦老头说的。”

  “拉大旗作虎皮。”

  这种激辩,来得快,去得更快。方教授说:“我实在不想和你争论,我们把这次争论忘却吧,忘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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