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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空间》 作者:袁道之

第35章 古籍秘案(2)

  这是一个星期六,方大宇很早就来到潘家园,很多淘宝人天没亮就来了,大宇住在西郊五棵松,只能赶头班地铁往东,到潘家园古玩市场时,天已大亮。不过,他也不着急,他所寻找的那本古书据说已经失传,因此,他只是怀着某种希望来到这里。

  在76号摊前,老王叫了他一声:“教授,你来晚了。”

  大宇微笑着说:“卖了什么好书?”

  “就你要的那本碑帖!”

  大宇大惊:“是《易密》?”

  老王肯定地说:“没错,就是《易密》!”

  千年秘籍居然重现人间?没那么巧吧?大宇只觉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正在此时,在一旁站立的一位中年人询问道:“是明拓(明朝时期拓本)?还是清拓(清朝时期拓本?)”

  老王回答说:“应该是明拓。”

  大宇转眼看了一下发问的那位中年人,只见他相貌平庸,没有什么特点,但是,眉宇间透出一股杀气,这样的人怎会对古籍感兴趣?大宇心中有些纳闷,他此时真是有些后悔莫及:“一共几本?”

  老王冷笑了:“几本?一共就十页!不过,封面牌记和你们老祖宗方易老夫子的序还在!应该是翻刻本。”

  “是谁买的?”

  “就是古玩城老周,你不是还见过一次?”

  “他买这干什么?”

  老王一笑:“他说是有客户专门托他搜寻。我就狠狠宰了他一下,要了一千,他眼都没眨,放下钱就走了。”

  大宇很是意外:“客户专门托他?什么客户?买这偏门书干什么?”

  老王耸耸肩,回答道:“谁知道?”

  大宇颇有些生气:“老王,我叫你留着的,你真不够意思!”

  “教授,有好价钱,我干嘛不卖?再说,你又没付定金,只是那么一说,谁知道你今天来不来?”

  教授心中很是不快,但也不好说什么。他询问道:“老周的店在古玩城几楼?”

  “三楼,聚雅斋。”

  “我去找找他。”

  “教授,对不住了,下次有,我一定给您留着!”

  大宇急冲冲地走了,等他赶到古玩城三楼,只见聚雅斋门已上锁,灯也熄灭,透过玻璃窗朝里面看,哪里还有人影?他很奇怪。今天是周末,应该是做生意的好时机,可是……

  大宇询问隔壁店铺的老板:“师傅,您知道周老板去哪了?”

  老板客气地回答道:“他说家里有事,就回去了,今天不回这里。

  不过,他在门上留着手机号码,你有急事可以打他手机。”

  大凡做古董生意的人都还保留着当年琉璃厂老人的习惯,对客人十分和气,谁都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大宇有些失望,谢过老板以后,就按照门上号码,拨通了周老板电话。

  “哪位?”

  “我是潘家园老王的朋友,他说卖给你一本碑帖。”

  电话那头传来老周的声音:“是啊,不过,就十页,缺不老少。”

  “我能看看吗?”

  “你买吗?”

  “您要多少?”

  “怎么着也得几方(几万)吧。这可是世上罕见古籍,一页一万。”

  大宇笑着说:“太黑了吧?你才花多少钱?”

  老周爽朗地笑了:“我们这一行,可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大宇想想也是,物以稀为贵,《易密》为人间少见之善本,老周不敲他一笔,怎么发财?于是他回答说:“您今天还回来吗?”

  “今天不过来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在聚雅斋等你。”

  “行,千万别卖给别人!”

  “好嘞,一言为定!”

  刚关上手机,大宇就看到潘家园遇见的那位神秘中年人又站在他的身边,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询问道:“你也是来找老周的?”

  中年人阴森一笑,轻声说道:“我是来找《易密》的。”

  大宇极不高兴,脸拉下来了:“这书我要了,您就别再操心了,您不懂行里的规矩?”

  中年人却平静如故:“我只是来看看书,满足一下好奇心,这大概不能算是坏了你们的规矩吧?”

  大宇知道他说得对,也觉得自己很不绅士:“对不起,我只是爱书心切,您别介意。”

  “我很理解,老周要价高吗?”

  “岂知是高,简直是黑到家了,一页一万。”

  看到中年人期待的目光,大宇便告诉他说:“你真要看看,明天上午九点再来吧。”

  “周老板也来?”

  “他当然来。他要不来,我们来干什么?”

  “谢谢!明天见!”

  中年人走了,脚步很轻,但是速度极快。大宇知道,就轻功而言,中年人肯定在自己之上。他觉得奇怪的是,来潘家园买旧书的武林人士本来就很少,来买《易经》的简直就显得有些怪异了。好在古玩界无奇不有,玩古董的人士也是三教九流,参差不齐。大宇也就没有深想下去。

  夜深人静,方大宇在翻阅管教授的研究笔记,读着,读着,那种金戈铁马的奔越,那种百万雄师的磅礴,顿时从纸上跃然而出。当年的泰斗写下自己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研究心得。在管教授的研究笔记里,少了些青年时期的浪漫,多了些饱经风霜的沧桑,笔记里始终蕴藏着一股大家的深沉,闻鸡起舞的激越,中流击戟的豪情,指点江山的慷慨,但最感人的却是那种超越世界的大气。

  大宇知道,在现代高科技大战中,破译研究中的难题历来是一个重要手段。在破解过程中,真假难辨,扑朔迷离,有时是迷宫式的错综复杂,尤其是各国卷入相同领域的研究人员会在相关情报的争夺战中,如若希望获得最高机密的专业情报,必然需要了解竞争对方的研究思路和相关进展,那就需要天才般的聪明,要有狐狸似的多疑,甚至于近乎痴呆的执著和角斗士那样的顽强,当然,有时还要得到命运女神的眷顾,否则就会功亏一篑。但是,无论如何,只有那些能在人类最高智力角逐中,坚持到最后的智者兼勇士,才能在最后战斗中,摘取到科研大战胜利的桂冠。

  在把研究笔记交给方大宇时,管院长仰天大笑,豪情不减当年:“我们这些老人几十年以来,做得最好的那些事情,依我看,还是那些野外作业了,那些研究过程,那些研究思路,那些研究争论,才是最伟大的著作!”

  管院长曾经语重心长地对大宇说道:“在龙峰遗迹研究领域中,和我多年激战的,就只有一个人,他是我的冤家对头,我们从八十年代一直较量到现在。这三十年,是中国天文物理研究历史上风云变幻的三十年,是一个激战不断的时代,但也是我们永远无法忘却的历史年代。”

  大宇翻阅着笔记,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到闹钟一响,他一看,快八点了,便起身匆匆洗了一把脸,就往潘家园赶。等他到了古玩城大门口,心中突然一惊,只见马路上挤满了人,一辆救护车和两辆警车已经停在街边。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交通事故肯定和他有关。于是,他急忙冲了过去,只见两名急救人员正在抬着一个人往救护车车内安放。很快,车门就关上了,救护车嘶鸣着向医院驶去,那种叫声实在难听,悲悲切切,令人痛苦。一位年轻英俊的交警正在向目击者进行了解,并作出谈话记录。

  方大宇走到交警身旁,关切地询问道:“请问,刚才抬走的那位伤员是古玩城周老板吗?”

  交警长得很帅气,中等身材,神采奕奕,眉毛似剑,黑得威严。他没有抬头,只是问了一句:“怎么?你认识他?”

  “是的,他约我今天上午九点去他那里。”

  交警马上抬起头,极认真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继续问道:“他约你干什么?”

  方大宇回答道:“他有一本古籍要交给我。”

  “什么古籍?”

  “一本老书,有关易经的旧书。”

  交警从黑皮包里取出一本古书,泛黄的封面是白棉纸:“是这本吗?”

  方大宇回答道:“我能看一看吗?”

  警察再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行,你不能看,这是一本证物,得带回局里存档。”

  “您能翻给我看一下吗?我是S部研究生院教授!”

  方大宇把证件出示给警察。警察带着一幅白手套,小心翻开封面,里面的手录篆字牌记显露出来,《龙峰易密》四个大字赫然而现!方大宇心跳加速,在右下角书页上,盖满了收藏家的印章。

  “你知道这本书吗?”警察问道。

  “我知道,这是一本旧拓的清朝古籍。”

  “有价值吗?”

  方大宇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很有价值。”

  “值多少?”

  “好几万吧。”

  “难怪要出事。”

  方大宇继续询问道:“是谁撞了周老板?”

  警察说道:“不知道,这是一起典型的肇事逃逸案件。”

  旁边一位中年目击者说:“是一辆白色面包车撞的,河北车牌。”

  交警询问道:“你还记得车牌号码吗?”

  目击者回答道:“好像是冀A56748。”

  警察问道:“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目击者笑了:“我生日就是1956年7月4日,外加一发字,齐活了。”

  大宇留下单位、姓名和电话号码,把书还给警察,最后问道:“老周还有救吗?住哪个医院?”

  “如果有必要,我们会通知你的。”警察回答道。

  在旁边围观的人群中,大宇突然看见了寻石。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来这里做什么?寻石脸色漠然,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等方大宇走近她身边时,寻石开口了:“方教授,老周还能活吗?”

  “不知道,警察没说。对了,你怎么知道是老周?”

  寻石淡然说道:“老周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一本我会感兴趣的古籍,我就赶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方大宇忙说:“真巧!最近好像与我有关的事情,全和你有关!”

  寻石纠正道:“不是这样吧,教授?应该说凡是和我寻石有关的事情,全和您方教授有关!”

  说完,她颇为得意,为自己的绝妙回击感到自我欣赏。教授也不计较:“对了,你最近在《天文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龙峰遗迹的论文,对不对?”

  寻石微微一笑:“小文章,写着玩玩的,实在不值一提。”

  方大宇却说:“哪里的话,文章中所提到的一些‘龙峰遗迹’内容,是过去历史文献中所没有记载的,不知是您家中的收藏,还是从别处获得的?”

  寻石见他问得紧,本不想直说,但是,她又不想撒谎,便说道:“实不相瞒,里面一些资料是我爷爷寻西林收藏的。”

  方大宇原本是个书生,只要是难得的资料,恨不得马上借阅,于是问道:“如果方便的话,不知我能否借阅一下?当然,也可以到你指定的地方去看!”

  寻石想了一想:“教授要看研究生的资料,还能不给看?那是教授看得起我这个小小研究生嘛!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您的方家祖传秘本我是否也能有幸上手把玩一回?”

  “当然可以,我带上我们方家所收藏的《龙峰古籍》,你带上你们寻家的古籍,我们互相传阅,好吗?”

  “应该没问题。我们再联系吧。”

  说完,寻石就离去了。从她内心深处来说,她并不想走,和方大宇教授谈话是件很开心的事情,一点也不累。可是,她是他的研究生,心里再有好感,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孩子,总要矜持一些,内心深处对教授的欣赏,万万不能流露得太过分。

  对于寻石的离去,方大宇心情有些复杂,说是恋恋不舍吧,应该不是,他从来就不是那种花心男人,对女孩子总是彬彬有礼,很君子,很绅士。对于寻石,他却很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说是一见钟情可能有些夸张了,心里面总有些茫然若失,很不是滋味。可是,阻碍在他们之间的,还有两家的历史恩怨,当年方山青和寻教头同归于尽,那种恩怨可不是立刻就能消除的。

  回到家中,方教授思绪联翩,便在手提电脑上写道:“近来怪事不少,颇感异常。今天上午,阴,薄雾,应约去潘家园古玩城,周老板被撞,送医院抢救,生死未卜。撞人者疑为中年轻功高手,车上另有一洋人,形迹可疑。偶遇寻石,此乃奇女子也,才貌双全,文笔厉害,《天文学》杂志上发表一文,颇有深度。其文中内容显然有所据,依我来看,应是寻家所藏部分《龙峰古籍》或翻刻本。

  如此:1.方家祖先遗留给寻家古籍或翻刻本应在周老板手中;

  2.寻家古籍原本现在何处?

  3.寻石目前手头还有其他什么文献?

  4.若方易老祖宗的古籍能成完壁,则方家幸甚!寻家幸甚!龙峰遗迹研究幸甚!天下幸甚!”

  “天神”从古玩城逃回宾馆,心中很是懊恼。昨天,他在北京古玩城打听到寻家古籍翻刻本的消息,就前去购买,但是,古玩城周老板见是一老外,便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卖给您!”

  “天神”说:“我可以多给你钱!你开价吧!”

  谁知老周很有骨气:“对不起,您给多少钱我也不卖!这本书是留给中国研究人员的!明天上午他们就会来取!”

  “天神”无奈,只能设法找了中年人等几个黑道上的人,在古玩城门口组织了一次抢劫。不料,没有得手,反而惊动警方。“天神”只能立刻回到美国,向罗斯汇报。罗斯考虑了一下,决定亲自出马,到北京跑一趟,他要“天神”和他同行。

  罗斯说:“我的老朋友,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快要去见上帝了!你是知道的。”

  “天神”也很感慨:“我理解您此刻的心情,毕竟人生易老啊。您唯一的愿望就是继续您父亲六十多年前的龙峰搜寻行动,找到全部秘籍的最终下落。”

  罗斯说:“我父亲曾经在中国经历过那段难忘岁月,我是绝不会让他失望的,已经做好一切安排。你还有什么计划?”

  “天神”说:“我们必需尽快启用管教授身边的罗汉,只有通过内线,才能真正了解老家伙的研究进展。”

  罗斯回答说:“很好。此外,我估计,龙峰秘籍还有一本仍在管家保存,你们应该采取一切必要手段,从管家夺取那本秘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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