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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谢》 作者:劳伦·迪斯特法诺

第24章 离自由最近的一刻(1)

  塞西莉弹完曲子,幻景又缩回键盘里去,她把手臂伸过头顶,舒展着,关节噼啪作响。

  “太美了,亲爱的。”林登说。他坐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搂着我;珍娜蜷缩在扶手旁边,他另一只手寻着音乐旋律,不由自主地在她腿上轻轻打着拍子。

  “我们这儿出了个小钢琴家,可以演奏音乐会了啊。”珍娜赞同地说,手指绕着林登的卷发玩。

  “不一定是演奏音乐会上的钢琴家。”塞西莉说,把防尘盖罩在琴键上。

  “是啊,”我同意,“音乐厅太压抑了。你别告诉我这曲子是你在玫瑰园的时候写出来的?”

  “其实是在树篱迷宫里吧?”珍娜说。

  “都不对,”塞西莉说着,爬到林登的腿上,“我是在橘树林里写出来的。”

  “是你自己写的吗?”林登吃惊地问。珍娜还在玩着他的头发,他的头顺势朝她歪着。

  “是啊,是我想出来的,我一直都记着。但是……”她的声音低下去,眼睛看着旁边,伤心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亲爱的?”林登问。

  “嗯,这是很久以前的歌了,”塞西莉说,“我好长时间都没到外面去了。”

  “我们也都没出去啊,塞西莉,”我说,“不只你一个。飓风天气太危险了。你也看到我伤得多严重了吧。我现在才刚刚能站起来而已。”

  “但是好几周都没有出现飓风了,”珍娜说,“最近天气都非常好。你不觉得吗?”珍娜看着林登,他的脸颊开始泛红,一时间他还承受不了三个妻子同时跟他撒娇。

  “我--我也觉得是这样。”

  “但是管家沃恩担心我们的安全啊,”我说,“所以他都陪着我们出去。”

  “他哪里都陪你们去?”林登问。

  “确实很让人沮丧,”珍娜承认,“当然我们很喜欢公公,你知道的。但是有时候女孩子也需要独处的时间啊。”

  “用来激发创造力。”塞西莉说。

  “用来思考。”我附和。

  “还有女孩们之间的闲聊,”珍娜说,“莱茵和我不能去打网球,也不能跳蹦床了。虚拟游戏很好,但是身体一点儿也得不到真正的锻炼。”

  “我原本不想说的,”塞西莉说,“但是她俩都胖了。”

  珍娜眯起眼睛说:“看看说这话的人吧。”

  林登本来就有点脸红了,塞西莉又捧起他的脸,亲了他一下,问他是不是因为怀孕,她变得没什么吸引力了。这时他已经忍到极限了,他说:“你--你还是很漂亮,你们都是。如果你们觉得多点户外活动可以让你们更有精神,那我会跟父亲谈。我都不知道你们觉得这么的--嗯--压抑。”

  “真的吗?”塞西莉喊起来。

  “你说真的?”我说着,亲热地靠在他身边。

  “你太好了。”珍娜说,亲亲他的头顶。

  他的汗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轻轻把塞西莉放下来,然后从我和珍娜中间挤出去:“???上等他从医院回来,我就跟他说这件事。”

  我们一直侧耳听着,等到电梯门在他身后关上,沉默了片刻,我们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的,这时都躺倒在对方身上,还爆发出一阵大笑。

  “太神奇了。”珍娜说。

  “甚至比我们计划的还要好。”我说。

  “我做得还行吧?”塞西莉问。

  “别再想音乐了,”珍娜说,胡乱拨弄着塞西莉的头发,“你应该去当演员。”

  我们相互拥抱,庆祝这小小的胜利。友情带来的满足感禁不住涌上心头,这是我所能感受到的最接近婚姻幸福感的感觉了。

  那晚我们本来准备去参加展览会,但是塞西莉开始子宫收缩了。

  “只是假性宫缩,”管家沃恩向她保证说,“不是真的要生了。”

  但是她真的是很不舒服,她跪在床边,紧紧抓住床垫,我看到她眼睛里的恐惧,我清楚她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出气。

  “我们应该待在家里。”我对林登说。一周前我就能下地走路了,在这段时间里,迪尔德丽为我设计、缝制了身上这件漂亮的红色礼服。忍受着一群过于热情的佣人给我擦鞋、打蜡、擦油,忙活了一个小时,我决定让今晚不虚此行。林登和我站在塞西莉的房门口,他的嘴抿得紧紧的,很担心的样子。

  管家沃恩和艾尔帮着塞西莉躺回床上。“走吧,”沃恩说,“还有两个月孩子才能出生呢。”

  我不相信他。我想象着塞西莉躺在轮床上穿过地下室的情景,她痛苦地尖叫着,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而为了研制解药,沃恩正要准备解剖它。他是个残忍的畜生,他解剖婴儿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丝人性。

  塞西莉啜泣着,艾尔拿湿布给她擦脸。她张了张嘴,我想她正要说出“留下来”这个词,但沃恩紧紧抓住她的手说:“亲爱的,如果今晚你丈夫能谈成一笔生意的话,那他的图纸就将会变成新房子,或者新店铺。到时候你不想去参观吗?那不更好吗?”

  她犹豫了。她和沃恩之间有种我看不透的诡异关系。好像他最喜欢她,好像她把他当做自己从没拥有过的父亲。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照做。

  “你们应该去展览会了,”她说,“我留在这里没事的。毕竟这是我的职责,我很乐于奉献。”太奇怪了,她的话里没有一点怨恨的意味。

  “这才是个好姑娘。”沃恩说。

  我不想留下她单独跟沃恩在一起。我不想。但是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向林登证明我能做个合格的第一妻子,我应该是那个挽着他的手臂出现在晚会上的人呢?

  林登跟塞西莉道别,保证他很快就会回来;我在图书室找到珍娜,请她留意。“我很担心管家沃恩跟她在一起。”我说。

  “我也是,”她说,“他们俩之间有很多秘密。我不知道他都告诉她些什么,一想起这些就让我害怕。”

  “我不想让她单独和他在一起。”

  “不,”她说,“当然不会。”她已经一步跨在我前头,去客厅拿来象棋盘,去找塞西莉教她下象棋。

  “尽量玩得高兴点吧,好吗?”珍娜对我说,“替我跟自由问声好。”

  “如果我碰巧见到它,我会的。”我说。

  然后,林登带我来到最初那辆把我送来这里的轿车前,替我打开车门,看见我在车前犹豫非常不解。“咱们能打开窗户吗?”我问。

  “外面下雪了。”他说。我一直以为佛罗里达州气候温和,但到现在为止却一直都是变化无常的。

  “凉爽的空气有益肺部。”这是我从沃恩那儿听来的,所以可能是真的,不过林登只是耸耸肩。

  “如果你想那样的话。”他说。

  我爬进轿车后座,尽管冰桶里为我们准备着香槟,皮座椅也暖烘烘的,但我却一直担心会有可怕的事发生。我立刻打开身旁的窗户,吸入冰冷的空气,一点儿不觉得冷,不过林登还是把外套披在我肩上。车还没动呢,所以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安全。沃恩这个人,说不定他会安排人把我敲昏,让我看不到通向大门的路。

  车顶有扇窗户,但是黑色的,看不见上面的夜空。“那扇也能打开吗?”我问。

  林登笑了,搓着我的胳膊取暖:“你想把自己冻成冰柱吗?你确定要打开天窗?”

  打开窗后,我站起来,差点失去平衡,这时轿车已经在行驶了。林登怕我摔倒,紧紧抓住我的腰。我一点儿也不怕,天窗开着,我把胳膊放在车顶上,很稳当。雪花飘落进我的头发里,好像被轿车里的亮光照到就立刻融化了。我看着掠过的树木,修整过的迷你高尔夫球场,橘树林和珍娜的蹦床。随着轿车驶远,我看着过去几个月里组成我的整个世界的这些东西越来越小,它们好像在跟我说再见。再见,祝你晚上愉快。我笑了,盯着前方,等着看接下来出现什么。

  车子驶了一会儿,除了树,什么都没有。我从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甚至都不知道这边还有条路。车子像在没有尽头的路上一直开着。透过树枝我看着天上的星星,接近四分之三圆的月亮匆忙追着我们。

  后来终于来到大门前,大门也两扇分开,矛形花朵也随着绽放开,让我们通过。就这么简单。我们离开了这地方。外面有更多的树,突然城市出现在眼前。有明亮的灯光和说笑着的模糊人影。看来这里比我家乡还要繁华,金钱带给人们无尽的时间幻觉。也许他们希望解药能拯救他们,也许只是因为舒适的家在等待着他们而感到满足。这里没有一丝绝望的踪影,没有沿街乞讨的孤儿。我看到一个身穿粉色裙子的女人在电影院前笑弯了腰,巨大的荧光屏上显示着正在放映的电影名字。我闻到快餐的香味和干净的混凝土的气味,还有远处灌溉管渠的臭气。

  太震惊了,像登陆火星,但也似重返家园。

  我们驶过的港口,跟曼哈顿的并不完全一样。沙滩渐渐延伸入海,宽敞码头上的夜泊帆船随着海浪的韵律荡漾着。

  林登总想让我坐回车里,叫我小心不要患上肺炎。我还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但后来想到万一得了肺炎,他肯定就不会再让我离开那房子了。现在我能出来已经很幸运了,想想自己摔断骨头后等着愈合的日子里他有多担心吧。林登考虑今晚能不能带我出来时,沃恩说服他,说我已经壮得像头牛了(听到这个比喻,我想就像他死去的儿子一样)。

  我坐回加热的椅座,让林登关上窗户,我透过暗色的窗玻璃注视着这城市。还不太坏。林登给我倒了杯香槟,我们一起碰杯。我以前喝过一次酒,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罗恩和我修理漏雨的屋顶,我不小心摔下去,肩膀脱臼,罗恩从地下室拿来个蒙着灰的酒瓶,给我喝了伏特加,缓解肩膀复位时的痛苦。

  但这次是不同的酒,有气泡,颜色浅。它温暖着我的胃,那次的伏特加让人觉得胃在灼烧。

  我让林登伸出胳膊搂住我,第一妻子都会这么做。他僵了一会儿,后来似乎放松了些,挑起我一缕卷发--我的头发全部散开披着,定了型,可以保持一晚上--绕在手指上。不知道罗斯跟着他出去的时候,她的头发是什么样子。

  我们喝完最后一口香槟,他把我手里的空杯子拿走,告诉我展览会上还有更多呢。他说侍者们会用托盘端来一杯杯的酒。“如果喝得太多了,罗斯就会假装抿一点,她会一直让侍者给她拿空杯子过来,我觉得这样别人会以为她喝了很多酒。”他转眼看着窗外的车辆,好像后悔刚才说了那些话。

  我把手搭在他的膝盖上,温柔地说:“真聪明,她还做了什么?”

  他抿起嘴唇,鼓起勇气瞥了我一眼:“每个人说的话都能把她逗笑,他们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他们的眼睛,一直保持微笑。等到晚会结束,就我俩的时候,她说笑得脸颊都疼了。”

  微笑,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假装喝酒。还有像颗星星一样闪耀。我加上最后一条,因为这也像是罗斯会有的表现。车子离目的地越来越近,我觉得自己正进入她的世界。我觉得自己像是她的替代者,我们见面那天她说这么对我说,而那时我却不愿相信。但是现在,坐着暖和的皮座椅,闻着林登须后水的香甜气味,做她的替代者似乎也不算坏。当然了,这只是暂时还不坏。

  我花了一点儿时间提醒自己窗外这个活跃的城市不是我的家,这些人都是陌生人。我哥哥不在这里。他一个人在某个地方,等着我。我失踪后,他睡觉时没人守夜了。这念头让胃里的香槟泛出一波苦涩的焦虑,我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千万不能吐出来。忍下这苦涩是我回到哥哥身边的唯一途径,不管要忍多长时间。

  我们来到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跟前,双扇门上方悬着天鹅绒大蝴蝶结。走出轿车,我看到街灯和店铺前门上也有同样的天鹅绒蝴蝶结。有个男人打扮成圣诞老人的样子,摇着铃铛,人们把钱丢进他脚边的红色桶里。

  “今年他们提前就为冬至日做准备了。”林登随意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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