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从地球到月球：最后的准备

　　十一月二十二日，炮弹再过十天就要发射了。现在只剩下一件工作没有完成，这是一项棘手、危险、需要小心完成的工作，尼克尔曾经为这个工作压下第三次赌注，认为它不会成功。的确，这是往哥伦比亚德炮里装四十万磅的火棉啊！尼克尔曾经认为，把这么多的低氮硝化木棉素堆在一起有可能会引起很大的灾难，他的想法不无道理。但是不管怎样，在炮弹的压力下，这堆极易燃烧和爆炸的物质很可能会自燃的。

　　而且，美国人的轻率和粗心增加了事情的危险性。在南北战争期间，他们嘴里叼着烟卷，漫不经心地装火药。但是，巴比凯恩只想成功，不愿意功败垂成。因此，他挑选了一批最优秀的工人，亲自监督他们工作，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他们。由于他采用了谨慎的防护措施，所有成功的希望都站到他这边来。

　　首先，他不允许把所有的火药一下子都运到乱石岗的围墙内。他指挥工人把火药装在密封的弹药车里，分批地运来。彭萨科拉最熟练的弹药装配工把四十万磅低氮硝化纤维素小心谨慎地分别装进一个个五百磅的桶里，一共八百桶。每辆弹药车能装十桶，通过坦帕城的铁路一辆辆地运到乱石岗。通过这种方法，乱石岗围墙里的火药从来不会超过五千磅。弹药车一到，赤着脚的工人们便立即卸火药，然后用人力操控的起重机，一桶桶地送到哥伦比亚德炮的炮膛里。所有的蒸汽机都搬出了施工现场，可是要让大批火棉不被太阳的热力烤燃也不是容易的事。因此，他们宁愿在夜间工作。他们借助鲁姆科夫的设备，在空中制造人造日光，连哥伦比亚德炮的底部都照得很清楚。一桶桶火药被整齐地排列在炮底，彼此之间用电线串在一起，以便能同时把电火花传到每一个火药桶的中心。

　　是的，他们准备用电火来点燃这堆火棉。这些电线用绝缘材料包着，在一个与炮弹相齐的小洞口处汇集成一条电路，然后穿过厚厚的炮壁，从石头护壁中的一个事先准备好的洞孔伸到地面。电线到达乱石岗的山顶，便被一根根电线杆撑起，长达两英里，通过断路器和一个电力强大的本生灯的电池相连。这时，只要用手轻按一下断路器的按钮，电路就接通了，四十万的火棉便被立刻点燃。当然，不到最后的时刻，电池是不会开始工作的。

　　十一月二十八日，八百只弹药桶都在哥伦比亚德炮底部码放好了。这项工作算是胜利完成了。但是，巴比凯恩在这其间经受了多少提心吊胆和紧张的时刻啊！他禁止闲杂人等进入乱石岗，但是每天还是有很多好奇者攀爬栅栏，有几个竟然疯狂得不顾危险，跑到火棉桶中间抽起烟来。巴比凯恩每天都气得发疯。梅斯顿尽力协助他，拼命地驱赶擅自闯入的人，并耐心地一个个捡起美国人到处乱丢的烟头。这真是一个艰苦的工作，因为有三十多万人挤在围墙外面。米歇尔·阿尔当自告奋勇地护送弹药车，直到哥伦比亚德炮的炮口。但是，在他撵走擅自闯入者的时候，炮弹俱乐部主席发现他正叼着一支大雪茄，这可给那些闯入者树立了一个可怕的“榜样”，所以他再也不敢相信这个大胆的吸烟者了，只好派专人监视他。

　　最后，大炮发明家好像得到了神明的庇护似的，没有发生爆炸之类的事，装火药的工作也圆满完成了。看来，尼克尔船长的第三笔赌注又保不住了。现在就看装炮弹时，把它放在厚厚的火棉上去怎么样了。

　　但是，在这项工作进行之前，必须把旅途中所需要的东西都整齐有序地装进“炮弹车厢”，东西很多，如果让米歇尔·阿尔当自由安排，那它们很快就会把旅客们的位置给侵占了。没人知道这个可爱的法国人想要带多少东西去月球，肯定是一堆没用的废物。巴比凯恩只好出来干涉了，只能带一些必需的东西。

　　于是，工具箱里放了几支温度计、气压表和几副望远镜。三位旅行者渴望在沿途能观测月球，为了更容易了解这个新世界，他们带了一张比尔和默德雷制作的精美的月球图，这幅月球图分为四个版面，被认为是经过耐心仔细地观察后而绘成的真正的杰作。这幅月球图上仔细地绘出了月球面对着地球这一面的所有地形。火山、峡谷、环形山、山峰和沟壑都被标得很清楚。大小符合实际，方位正确，从高耸在月球东部的多尔弗尔山和莱布尼兹山，直到延伸至北极地区的冰海为止，都一一标着名字。

　　对于旅客们来说，这是一份很珍贵的资料，因为他们可以在踏上这个新世界之前便研究它了。

　　他们还带了三支步枪、三条装有爆炸弹头的猎枪和很多的火药、铅弹。

　　“我们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米歇尔·阿尔当说，“那里的人或者动物可能以为我们去拜访他们是不安好心呢！所以应该有所准备。”

　　和防身武器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些十字镐、手锯和其他必不可少的工具。当然，还有在严寒和酷暑等各种气候条件下所必需的衣服。

　　米歇尔·阿尔当还想带一些动物一起去，当然不必每种动物都带一对，因为他觉得蛇、虎、鳄鱼和其他凶猛的野兽没必要带去。

　　“这些都不用带去，”他对巴比凯恩说道，“但是，带几匹驮重的牲口，像公牛或母牛、驴或马，不仅能美化月球的风景，还能派上大用处。”

　　“我同意，亲爱的阿尔当，”炮弹俱乐部主席回答道，“但是，我们的‘炮弹车厢’并不是诺亚方舟，它既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没有那个使命。所以，我们还是尽我们的能力吧。”

　　经过一番争论，最后决定带尼克尔船长的那条漂亮的母猎犬和一条强壮的纽芬兰公狗。几箱最有用的种子也是必不可少的物品之一。如果让米歇尔·阿尔当做主的话，他肯定会带上几袋泥土，好在那里播种呢。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带了十几棵小树苗，用稻草包好，放在炮弹的一个角落里。

　　现在剩下的就是重要的食物问题，因为必须考虑到他们的着陆点可能是一个绝对荒芜的地方。巴比凯恩心细，他带了够一年吃的粮食。不过，为了不让大家惊讶，必须指出的是，这些食物，包括肉和蔬菜，都是经过水力压榨机压成了最小的体积，但是其营养成分还被保留了，食物的品种不多，但是对于这样的远征不必要求太高了。另外，还储备了五十加仑的烧酒和够用两个月的清水。其实，根据天文学家最近的观测，可以肯定月球表面有着一定数量的水。至于粮食，没人相信地球上的居民在月球上找不到吃的。对于这一点，米歇尔·阿尔当毫不怀疑。如果他对此怀疑的话，他就不会想去月球了。

　　“再说，”有一天他对他的朋友们说，“我们地球上的朋友们是不会抛弃我们的，他们一定会和我们联系的。”

　　“一定会的。”梅斯顿回答道。

　　“您就这么确定？”尼克尔问。

　　“这真是太简单了，”米歇尔·阿尔当回答，“哥伦比亚德炮不是一直待在那儿吗？好！每当月球在天顶的最佳位置出现的时候，也不必一定在近地点，也就是说，差不多每年一次，地球上的朋友们就可以用炮弹给我们送粮食，我们只要在固定的日子里等着就行了。”

　　“万岁！万岁！”胸有成竹的梅斯顿叫道，“这真是个好主意！正直的朋友们，我们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

　　“我们就拜托各位了！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经常获得地球上的消息。对我们来说，如果不能与地球上的好朋友取得联系的话，那我们就两眼抹黑了。”

　　米歇尔·阿尔当这几句热情洋溢镇定自若的讲话让炮弹俱乐部的所有人都恨不得跟着他一起去月球。显然，他说得很简单，轻而易举，胜利在望，让大家感觉都要跟着他们三个登月，好像只有没出息的家伙才会可怜地留在这个倒霉的地球上。

　　在各种物品都在“炮弹车厢”放好的时候，用来当做弹簧的水也灌入了隔板中间的空隙，用于照明的煤气也装入容器里了。至于制造氧气的氯酸钾和吸收碳酸气的苛性钾，因为担心途中有所耽搁，所以巴比凯恩只带足了够两个月用的。一个极其精巧的自动运作的机器承担起提供新鲜空气和清除浑浊空气的工作。炮弹已经准备就绪，只要把它放到哥伦比亚德炮炮膛里去就行了。不过，这项工作充满了困难和危险。

　　巨大的炮弹被运到乱石岗的山顶。几架功率强大的起重机吊住它，把它悬在金属井的上方。

　　这是让人激动的时刻。万一吊缆因为支持不住这个大家伙的重量，突然坠断了，炮弹突然掉下去，火棉一定会燃烧爆炸的。

　　幸好没发生什么意外，过了几个小时，“炮弹车厢”被缓缓地送进炮膛，安放在易燃的像鸭绒垫子似的火棉层上。它除了把哥伦比亚德炮的火药压得更紧密以外，没有别的影响。

　　“我输了。”船长说着把三千美元交给巴比凯恩主席。

　　巴比凯恩不想接受自己旅伴的这笔钱，但是尼克尔却坚持说一定要在离开地球之前履行自己所有的诺言，巴比凯恩不得不做出让步。

　　“现在，正直的船长，”米歇尔·阿尔当说，“我只有一件事要祝福您了。”

　　“哪一件？”尼克尔问。

　　“就是祝您输掉另外两笔赌注！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不会停在半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