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双花凋谢(2)

　　而后，亚拉罕一抹泪眼，朗声言道：告诉大家，汉兵已经出征，西域联军已兵临城下，匈奴的末日到了！我们复国的机会也到了！

　　人群又是一阵山呼雷动……

　　马托夫当下就要挥师出征，亚拉罕却又拉住了他：不可！我已跟陈汤将军约定，联军主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合围王城，我们康居兵则在正西方向布下一个暗阵，一旦郅支弃城而逃，正好掉人我们的陷阱！

　　马托夫略嫌遗憾地拌拌嘴巴，又道：也好！让那郅支恶狼，钻进我的口袋吧！……

　　随之，康居兵又分头散开，沿阿姆河一带，就地封锁布阵……

　　远在乌垒城中的西域都护府里，最该也最有资格充当这场战争。

　　甘延寿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我知道。匈奴郅支，实在罪不容赦！他先斩我汉使，巳经罪恶滔天；又屠灭康居国王，更是罪上加罪！副都护怒发冲冠是有道理的，我对此并无异议。可是……没有天子的命令，矫诏行事，同样是弥天大罪啊……

　　属官乙？都护大人，这请你不要过多担心！陈将军巳经明确坦肓，矫制行事的责任全由他负，与你无关！

　　甘延寿良心未泯长叹一声：话是这么说了，实际却不能这样做。我是正，他是副，都是朝廷命官，怎么能出了事情全推在他身上呢，我问心有愧啊！

　　属官丙：都护大人，你也不要太忧虑，只要陈将军能够取得胜利，我们都会将功折罪！……

　　甘延寿的样子好像是在对天祈祷：但愿如此！

　　5总攻开始

　　一阵山摇地动般的杀喊声中，三万联军从十几里长的河防线上分头突进。

　　时值晚秋，河水淸浅，人马俱得以涉水而过。匈奴兵显然不习河防，仅以箭雨阻挡，不到半个时辰，第一道睹线便被突破……

　　接着，全面大战开始。

　　总指挥的西域都护甘延寿却是满面病容卧在床上，一旁还有侍者为之熬汤灌药。数名留守属官围坐其侧。

　　甘延寿咽下一口药汤，抖抖胡子，摇头叹息：事情麻烦啊，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属官们互相看一看，还是甲先说话了，既然他们是都护大人的僚属，当然就该为都护大人排忧解难，话茬自然也都是顺着来的：都护大人，不要紧，事情确实越来越麻烦了，但也越来越清楚了。

　　联军自然是志在必得，有进无退。

　　匈奴兵显然也真到了生死存亡之秋，除郅支与谷蠡王镇守都城外，其他的大将、都尉、当户等所有名王大臣都在屠耆王的率领下，亲赴前线投入血战……

　　方圆数十里河滩上，杀声震天，喊声动地，成批成批的人马尸体像割谷子一般纷纷倒下。在南线，屯兵司马杜勋最为晓勇，亲斩一大当户于马下；蓝尔朵则紧随其后，收拾着残渣余孽；在东线，陈汤骑一匹大白马，亲帅小昆弥身先士卒，奋勇冲杀。匈奴屠耆王分明已认出他的身份，策马舞刀，呀呀怪叫，直扑而来；但未及近身，便被一阵乱箭射下马去……

　　空前的激战，人变鬼，马变妖，嘶声如哭，哭声如笑。

　　从日出战至日暮，匈奴兵终于寡不敌众，伤亡殆尽，余下部分，向郅支城内溃退。

　　联军一鼓作气，穷追掩杀……

　　城中，神差鬼使一般，普利斯竟置战事于不顾，带着两名卫士，踉踉跄跄跑回家中，似要跟克丽娅做最后的告别。

　　克丽娅一下子扑入他怀中，惊喜交加地哭道：普利斯，普利斯，你回来了？回来了？

　　普利斯将她搂在怀里：阿丽，阿丽，我来看看你，看看孩子！我还要回去，还要回去……

　　克丽娅：啊——你还要为郅支卖命？

　　普利斯：不，不，不是为郅支卖命！我要保护你，保护孩子，保护罗马军！

　　克丽婭忽然惨怪大笑：啊，啊，普利斯，普利斯，你是要为阿爸阿妈报仇？

　　普利斯心痛欲碎：阿丽，你放^心，阿爸阿妈的仇一定要报丨但现在，我必须去参战！我们罗马军守卫着二道防线，如果二道防线攻破，我们将和匈奴人一起同归于尽……

　　克丽娅又一阵怪笑：去吧，去吧！你去与匈奴人同归于尽吧！我知道，琪琪格也需要你……但你不能带走我的孩子！

　　说着话，克丽娅又像母鸡护小鸡一般，张开双臂，将一双儿女搂人怀中，不明所以的一双儿女又“哇”地一声哭叫起来……

　　普利斯万箭穿心，痛苦已极，奔过去，俯身将一双儿女亲吻一遍，满眼含泪，倒退出门，又向防守阵地奔去……

　　普利斯奔出一程，忽见一什字路口堆着一大堆刀枪武器，琪琪格正站在当中，尖声呼叫着四处涌来的匈奴妇女，给她们分发刀枪。

　　奔跑中的普利斯猛然止步，如被定身法定住。

　　好像真是有什么魔法似的，琪琪格也同时发现了他，一愣，急步赶过来，两人相距数步站定，呆呆相望，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身旁的卫士紧催：司令！赶快回营！

　　普利斯这才如梦方醒，一掉头，转身又跑……

　　身后，琪琪格木然僵立，变成了一尊望夫石……

　　幕色苍茫中，联军将郅支城三面包围。

　　罗马军负责的是第二道防线——重木城，他们的前敌司令部（也是总司令部）也设在那里，眼见的联军巳经按着自己的战略步骤，一步步完成了对郅支城的全面包围，普利斯、巴其奥还有安敦面对枯坐，形如泥塑……

　　还是安敦先说话了：司令！我以为，我们应当阵前倒戈，杀死郅支，向汉军投降！

　　普利斯无言。

　　巴其奥：不要说做不到的事情！

　　安敦：凭什么说做不到？

　　巴其奥：降汉军不易，杀郅支更难！

　　安敦：我可以亲自去做刺客！

　　巴其奥：刺客是弱者的表现。

　　安敦：你还要逞强？

　　巴其奥：不是逞强，是要策略。

　　安敦：什么策略？我们被匈奴人一骗再骗，骗到了这种地步，还以为自己聪明？

　　巴其奥神情惭愧：兄弟！我们现在正是省悟了！过去是匈奴人利用咱们，现在是咱们也要利用匈奴，来保存自己！

　　安敦：别做梦了！明日一战，我们必死无疑！

　　巴其奥不服气地嘟嚷一声：不一定！

　　还是普利斯挥挥手：行啦，明天肯定有一场恶战，能睡还是抓紧时间去养养神吧。

　　大战是随着太阳一起来临的。

　　东方欲晓时分，郅支城外的浩浩联军，就像即将涨潮的海浪开始徐徐涌动。

　　陈汤亲策大白马，率数名随从到前沿阵地巡视战情。

　　朦朦曙色中，但见匈奴残兵已全部撒人城内，据城垛站成一排排密如刀丛的肉墙，张弓搭箭做誓死抵抗状。城下又是一道密密麻麻的栅栏式木头城，不但重重迭迭，且层层拔髙，像梯阶式一直推及土城半墙。内部结构亦曲曲折折，里勾外连，形如迷宫。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啊，这是什么阵式？

　　身旁小昆弥回答：这可能就是罗马人的重木城！据说，是那个流匪头子向郅支献的一个防守计，十分难攻。

　　陈汤策马继续前行。

　　小昆弥提醒道：将军，小心中了敌人冷箭！

　　陈汤说了一句粗话：该死的娃娃球朝天！怕个什么？

　　随之又往前行数百步。天色渐明，罗马军的阵式看得愈加淸楚，一部分隐于木城之内掩体中，面目不淸；大部分则在木城外面的入口处，结成一个他们习惯的鱼鳞阵。盔甲闪寒光，气势如青铜。陈汤不禁又吸一口冷气，勒马收缰，目光发了直。

　　小昆弥：这就是罗马军的看家本事“鱼鳞阵！”据说，他们就是靠的这种阵先吓住了康居人，使康居人服了他们；后又吓住了匈奴人，使得郅支也没敢对他们下手；现在他治又来对付咱们！陈汤：这鱼鳞阵到底有多厉害？

　　小昆弥？不清楚。据说和你们汉兵的八卦阵有点像，有生门，有死门，进得去，出不来。

　　陈汤冷笑一声：可是，我看这些家伙，怎么一个个老气横秋的样子？

　　小昆弥：他们都是些老兵了呀！他们流落西域已有十多年了，当年二十岁的小伙子，现在已经三十岁了，当年三十岁的军官，现在已成了胡子老兵。你看他们那盔甲下面的衣裳，也已不是他们原来的布衣军服了，而和康居人、匈奴人一样，是牛皮靴子，羊毛褐衫。

　　陈汤：好啊！就让我来结束他们的军人生涯吧！

　　说着话，陈汤开始举剑发令：先破鱼鳞阵，后破郅支城！活捉匈奴王，收降罗马军！谁先入城，谁建头功！

　　立时，千军怒动，万马呼啸，第二轮大战开始……

　　6鱼鳞阵崩溃

　　罗马军的丧钟敲响了！

　　乌孙兵因有当年战败之恨，在小昆弥的率领下，一马当先，率先闯入敌阵，展开了短兵相接的复仇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