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抗暴政绿林起义(2)

　　王凤仍忧心忡忡地说：“可这军师他在哪？没有军师难道咱就不——”

　　王匡打断了王凤的话说：“以前人马少，小打小闹还可以。现在人马多了，打大仗没有军师可不行。走，凤弟，咱出去走走，找个高人指点指点。”

　　王匡毕竟是大王，家有千百口，主事在一人。要说，他比王凤要想得更多、更远、更周全。要想把这支义军发展壮大起来，就得从为民打天下的根本入手。

　　前边已经说过，王匡原本就不是富裕之家，虽说家穷得揭不开锅，但他们穷得有志气。王匡从小的时候，父亲就对他们兄弟俩要求得很严，宁可无饭吃，却不可不识字，特意让他们跟私塾张儒子拜师认字。所以，王匡从小就养成了喜爱看古书，更养成了算命卜卦的习惯。

　　王凤知道王匡信天命，当然也知道大哥寻找高人指点之意，便顺从地跟着走出了营地。兄弟俩来到一个竖着“神卦算天命，卦卦显神灵”的卜卦摊前，还未坐定，一位头戴道帽的中年卜卦先生，立马手握签筒连摇三下，让王匡抽出其中突出的一签。

　　先生从王匡的手中接过竹签，随之微闭双目，占卦掐指，自言自语地咕哝几句后，大惊失色地说：“哎呀！二位施主可要大祸临头了。”

　　王匡急问：“先生直言，祸从何起？”

　　卜卦先生仍疑目对视，神秘兮兮地说：“天机不可泄漏，施主绝非一般凡人，至少是万人之尊，贫道也得威敬施主三分。”

　　王匡更信了，双手抱拳款款有礼，一口真诚的语气恳求先生指点破解迷津：“先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有何妙法可解？还请先生直言才是啊？”

　　卜卦先生再次微闭双目，右手大拇指掐着各指的第一个关节，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突然圆瞪双目，望着王匡、王凤兄弟俩，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侃侃而谈道：“初观眉宇间，一脸富贵相，细看堂宇中，明亮中布满了晦气。这晦气嘛？它——”

　　王匡急不可待地催促道：“但说无妨。”

　　略停片刻后，卜卦先生仍一脸天机不可泄漏地说：“只救暂时灾，难避长远祸，长远的修行在施主，施主的福禄在命中。古人云：命中只有八格米，走遍天下不满升。施主福大造化大，神仙也要敬三分——”

　　卜卦先生边说，边神秘兮兮地从布囊中取出一本书来，双手送给王匡兄弟二人。并告诉他们凡遇大灾大难时，书上自有破解的办法。

　　随之，卜卦先生又深不可测地让王匡、王凤转过身去，每人朝背后伸出一只手来。然后，他行迹如飞地在每人的手掌中写下四个字，并要他们回到家中按字行事。

　　王匡、王凤兄弟俩转身展手：王匡手中四字是“依山布阵”；王凤手中四字是“绿林隐身”。二人笑望卜卦先生，先生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大彻大悟，悟在其中，不用细说，先生恐怕已心有灵——”

　　兄弟二人相视对望，疑惑难解。王凤催着王匡从怀中掏出卜卦先生送的那本书，一看是兵书，更是疑神疑鬼。他们倒不是疑惑难解这几个字，他们难解的是这个神秘的算卦人。为什么要给他们写这样的字？为什么要送给他们这样的书？这或许是一个要迷惑他们一生难解的谜团。二人望着仍闭目叨叨的卜卦先生，抱拳深施一礼，急匆匆地向营地赶去。回到营地，兄弟俩端详着手掌中的字。

　　就字意上看，兄弟二人很快会过神来，王匡说：“三阳店地处绿林山东南麓的富水之滨，距绿林山腹地很近，那里山高水险、群峰傲立、层峦叠嶂，既是京山北部的天然屏障，又是通往随州、枣阳的要冲，这位卜卦先生的意思是，让咱们将兵马安排在那里。”

　　“看来这位卜卦先生是在佑我们，那他为什么不明说呢？”王匡仍在疑虑之中。

　　“既然是佑，就不能明说。明说就不灵了。走！事不宜迟，咱说走就走！先去看看再做定夺。”王凤与王匡相视一笑，即刻带领众弟兄向绿林山转移。

　　王匡、王凤兄弟二人率领义军来到绿林山南，见一座又直又高的断面山，横直连山约二十多里长，山上洞宽林密，山下涧水清澈见底。洞中可容千军万马，林密可隐十万雄兵，涧峡水深可阻挡敌人攻山，确实是个能攻易守的天然屏障。王匡、王凤兄弟决定就以此山为根据地，在此安营扎寨。

　　起义军的目的非常明确，其主要任务就是打富济贫、除暴安良，建立绿林军自己的根据地，把斗争的锋芒直接对准王莽朝廷。

　　从起兵到绿林山扎寨，同地方官兵打过不少小仗，仅凭二人的本领，还未遇到过敌手。为了确保这支队伍的生存和发展壮大，王匡、王凤率领义军砸官仓、袭官军，缴获了不少安身立命的粮饷及物资。

　　此时的义军已发展到万余之众，由于他们英勇善战，把四方州官、县令吓得魂飞丧胆，纷纷向朝廷上本章奏请发兵剿灭叛匪。

　　王莽好不容易坐了皇位，老百姓就起来造他的反，这还了得，他马上派了十万勇兵强将，想把王匡、王凤的万把人一口给吞了。

　　王匡、王凤虽然小仗打过不计其数，但大仗，特别是与王莽朝廷打正规阵地仗，他们还是第一次。而且是朝廷派来的勇兵强将，十万人对他一万人，不用打光踩恐怕也被踩成了肉泥。

　　“不怕，咱有兵书在此，看看兵书上是怎么说的。”初生的牛犊不怕虎，王凤突然想起了卜卦先生送的那本兵书，急忙从箱子底下翻出来，双手捧着认真细看后，文绉绉地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只知道，我们是穷苦百姓，被逼无奈才举旗造反，才落草为寇，才以绿林为家。他们是朝廷大军，是侵犯，既然是侵犯，那我们就只有以绿林奇兵相——”

　　王凤的话提醒了王匡，使其灵感突发，急忙接上了王凤的话茬说道：“绿林奇兵？好，好啊！再给他来个从天而降，让他们无处藏身。”

　　王凤两眼凝视王匡急问：“好一个从天而降，怎么个‘降法’？”

　　王匡反问：“那你‘奇’在何处呢？”

　　兄弟俩奇心奇问，随即又奇答奇问，还是王凤先说：“这绿林山本来就山高林密，我们若身穿绿衣，再用绿枝茂叶绑身，就是神仙也难看出，我们呢？想怎么奇就怎么奇——”

　　王匡又奇言奇对地说：“我们可都是这绿林山土生土长的人，生在山乡，长在深山，虽然没有飞檐走壁的绝技，但穿山跳涧，登高爬树的本事还是有的。居高临下照准官兵的头、胸要害处，突然从树上跳下来，想怎么杀就怎么杀，让他防不胜防。”

　　王匡、王凤细品慢嚼着“绿林奇兵，从天而降”这八个字的意味，急忙命部下官兵每人身备绿衣，再到山顶密林处，砍回一些枝繁叶茂的树枝缠身伪装，集中一观，点将台下随即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树林。王匡又向大家规定了统一指挥的号令是“狼烟”，并讲清了此仗行兵布阵的打法是：身藏大树，从天而降——突袭；快、准、狠，刀刀毙命，全歼官兵。

　　众义军纷纷翘指叫绝，王凤仰天大笑：

　　“哈——天然屏障，绿林奇兵，让王莽大军见鬼去吧！”

　　王莽大军自以为人多势众，一来到山下就大喊大叫着往山上冲，山上除了王莽官兵们的喊杀声，鸟兽惊吓的飞跑声在峡谷中回荡外，再无别的任何反应。

　　官兵们当然就无阻无拦地攻上了山顶，十万人把个绿林山的坡、岗、崖、洼都挤得满满当当的，人人端枪横刀，准备拼杀一番，就是不见一个义军的人影，顿时放松了警觉。

　　可指挥官却恐惧不安，他以为中了埋伏，贼心不死地四下搜索，看看左右前后，到处都是自己的人。抬头细观树上，本来就枝叶茂密的山林，再有万把株“小树”融入其中，太阳光线都被遮蔽得丝息难进，他们就是一双双的夜猫子眼，也难看清树上有没有人。

　　前后、左右、天上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指挥官方长吁了一口闷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吓出的冷汗。但他迅即又像发现什么似的把目光投入到地下，想从山缝里或树洞中找出暗藏的义军。官兵们在他的督促下，也都贼头贼脑地用枪捣捣脚下的地，用刀背敲敲大树的身，仍找不到义军的踪影。最后，他们认为确实没有绿林兵在眼前时，竟然枪扛肩、刀入鞘，放心大胆地观赏奇树怪石、山泉崖洞起来。

　　此时，站在指挥台前的王匡，听到王凤从密林中传出来的三声猫头鹰叫声，知道时机已到，即命传令兵将事先准备好的生烟木料点着，众义军望见狼烟升起，大树上的棵棵小树从天而降，王莽官兵还未会过神来，脑袋像西瓜一样，滚出了老远。

　　剩下几个当官的还算机灵，听到树上有响动，急忙举刀抵挡，瞬即挥刀相拼，边前后护挡边急命撤退：“快撤，快撤，我们中了埋伏，快撤！”

　　尽管当官的眼疾手快，但还是没有逃出几人，即便是连滚带爬或跳崖能逃出山林的这些极少数人，也是遍体鳞伤了。

　　这一仗打得实在过瘾，义军没伤一兵一卒，王莽的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缴获的战利品堆成了小山丘。义军们上至王匡、王凤，下至兵卒、马夫、火头军，他们喜得狂啊、跳呀！在大树下来往穿梭，把个王匡、王凤乐得入了迷，无意中喊了一句：

　　“真是一枝子绿林神兵啊！”

　　王匡虽是出口无意，但就他这出口无意的一喊，却提醒了王凤，他当即谈出了自己的想法：“大哥，不，应该称你大王。大王，这一仗首战告捷，大快人心哪！死亡的敌军官兵暂且不说，光马匹都缴获了五万多，既要好好地总结战况庆贺庆贺，还要做好迎接更大仗的准备，王莽一下子丢了这么多兵马，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肯定还要来报复。再说了，我们既然是一支能和朝廷大军交战的军队了，总还要发展吧？总得有个名字吧？总不能整天义军、义军地叫不离口吧？什么义军？太俗了。西汉时因山高林密，当时就把此山誉为了绿林山，刚才大王的‘真是一枝子绿林神兵！’你的这一声喊，不刚好就应了这个‘绿林’二字嘛。我看，咱们的义军就更名叫‘绿林军’怎么样？”

　　王匡很佩服兄弟的机灵，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和我想到一起了，既然是军队，就得有个官衔军名，今后就按你二大王的吧？‘绿林军’很合我意。”

　　第二天，山尖顶高处，迎风招展着一面“绿林军”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