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刃悬天下(3)

　　华歆冷笑道：“母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士兵们，与我拆门破墙，哪怕是犯罪分子钻进老鼠洞，也要把她给我掏出来！”

　　哐哐哐，眨眼工夫，华丽的宫殿被拆成了危险建筑。躲藏在夹壁墙里的伏皇后终于暴露出来。华歆走过去，揪住伏皇后的头发，用力一拉：“你给我过来，接受人民的审判吧！”

　　可怜的伏皇后，她披散着头发，光着两只脚，被拖出宫来，途中遇到了泪流满面的汉献帝，伏皇后恳求道：“陛下，陛下，不能再救救我吗？我真的不想死啊。”

　　汉献帝号啕大哭：“永别了，爱妻，我这个悲催皇帝，还不知能再活几天呢。”

　　伏皇后被关入暴室，也就是汉宫的织房，被废黜的皇后嫔妃都是丢到这里，强迫重体力劳动，很快就会被折磨死。伏皇后就死在这里，而她生下的两个儿子，都被曹操派人喂了毒药。伏氏家族，还有一百多人被杀。

　　最后的冷盘

　　摆平了汉献帝给他带来的麻烦之后，曹操就赶紧跑到汉中，吃掉张鲁这最后的冷盘。

　　曹操亲征，带的是夏侯惇、许褚。张鲁那边出马的是张鲁的弟弟张卫。

　　张卫很有头脑，他选择在阳平关对抗曹操。这里地势险要，关隘两边有十几公里的长城，把各座山头连接在一起，长城之内驻扎着张卫的几万兵马。

　　曹操到了山脚，抬头一看，顿时晕了，这个关隘可是有点难度。这是在山脚下向山顶发起仰攻，上面山高林密，烟岚弥漫，高远处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发出你听不到的恐怖喘息，让人毛骨悚然。

　　这么个怪地方，骑兵也派不上用场，只能让步兵挺着长矛往山上爬。开始的时候很多士兵在一起，可在林中左绕右绕，所有的士兵都发现自己落了单，吓得连声惨叫，丢了长矛顺山坡滚下来。

　　曹操心里有点犯嘀咕，这个仗好像真的不好打。连续三天进攻都无疾而终，曹操终于泄了气：“算了，我认输了还不行吗？”

　　《魏晋世语》说，曹操攻张鲁，三天打不出个名堂来，灰心丧气地宣布撤兵。等他走得远远的，回头眺望阳平关顶，只见山顶上有几个人影正拼命地向他招手：“老板，快回来，快点回来，咱们赢了……”

　　“啥玩意儿？这就赢了？有没有搞错？”曹操大惑不解，再回来问个究竟，“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经过是这个样子的。曹操在山脚下仰攻，难受得直想哭，可是张卫率兵在山顶也是怕得直哆嗦。正哆嗦着，忽然间有一支麋鹿队伍，浩浩荡荡，足足几千只，脑袋上都长着巨大的角，正在山坡上跳岩狂奔，领头的麋鹿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奔着张卫的营地就冲了过去，只听砰砰砰嗷嗷嗷，几千只麋鹿冲入营中，将守关的士兵挑得满天乱飞。

　　许多士兵被麋鹿的巨角挑飞到半空，摔下来跌半死，痛得哇哇哭叫。正哭叫之际，山脚下的曹操突然发神经宣布撤退，于是正攻山的曹军就急忙往山下跑，可是山高林密，大家又不识得路，就有这么一支曹军队伍跑到了张卫的营地里，结果是曹军吓得嗷嗷惨叫，张卫的士兵更是拼命地尖叫，双方都吓得半死不活。

　　偏巧这时候，曹军阵营中有一个中级小军官，名字叫高祚，是负责打前锋的。可自打登山以来，他率领着士兵在森林里左绕一下，右绕一下，越绕身后的士兵数量越少，全都在原始森林里迷了路。当时高祚就急了，心说不行啊，这样可不行啊，我好不容易登一次山，再回去竟成了光杆司令，那什么，我先擂鼓，再吹响巨大的牛角号，快点把我的部下召集过来。

　　于是高祚就在山顶上擂鼓吹号，召集自己那迷路了的部下。

　　鼓角响起的时候，恰好是那支迷路的曹军误入张卫之营，吓得和张卫的士兵一起惨叫的节骨眼。张卫的士兵原本就吓得魂飞魄散，此时又闻鼓角之声近在咫尺，当时毫不犹豫就举手投降。

　　不打了，这仗打得太神经，再打下去，大家都会疯掉的。

　　曹操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赢了。短短三天，拿下汉中，这是曹操最快、最成功的战役。但这个战役总结怎么个写法，却让曹操活活愁死。

　　张卫投降了，张鲁面临着痛苦的选择。当时张鲁所面临的，一是马上投降，赶早不赶晚，因为当时的战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战而降就可以保全性命，战后再降，这个保命的概率只剩百分之五十，激烈交战后被俘基本上是被杀掉。所以张鲁如果投降，不失为保身之计。另一个方法是坚决不投降，逃入大巴山展开游击战。但这个游击战也只是个姿态，目的是要求曹操先开出筹码。

　　正拿不定主意，忽然马蹄声起，曹操的使者来到了：“张鲁，张鲁在不在？曹公让你马上去战俘营报到，快一点。”

　　张鲁听了后直翻白眼，就吩咐手下人：“把官府全部贴上封条，我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去战俘营。”

　　张鲁率家人老小出降。曹操心花怒放，就问张鲁：“老张，你女儿有婆家了吗？”

　　张鲁：“还没有。”

　　曹操一拍大腿：“正好我有个儿子，叫曹彭祖，现在还没媳妇呢，就把你女儿嫁过来吧。”

　　张鲁大喜，这个降他算是投对了。

　　然后曹操走出军帐，眺望巍峨雄浑的大巴山，道：“我要贡献子孙后代一个成语：得陇望蜀！”

　　一山飞峙大江边，跃上葱茏四百旋，传令夏侯渊并张郃，与吾越过大巴山，直入蜀地，消灭刘备匪帮，解放受尽苦难的西川人民。

　　西川人民感谢我

　　拿下汉中之后，曹操返回许昌，自己给自己写了封表扬信。表扬自己说：“我了不起，好了不起，真的了不起，我推荐我自己升官，嗯，我现在是魏公，就升到魏王这一级吧，只比皇帝低一格，还不算太委屈。”

　　曹操晋魏王，加九锡。而夏侯渊则和张郃翻山越岭，爬过大巴山去找刘备的麻烦。

　　这个夏侯渊，是和曹操小时候一起玩大的，有消息称他们原本是堂兄弟，也有消息称不是。甭管是不是，但他们之间的交情远比堂兄弟更深。有一次曹操犯了罪，要求夏侯渊替他坐牢，夏侯渊就答应了，从此曹操绝对信任夏侯渊。而张郃，以前是在袁绍那里打工，苦劝袁绍防范曹操奔袭乌巢未果，就投降了曹操。现在他和夏侯渊是搭档，两人一个政委一个司令员，经常到处找人打架。

　　夏侯渊和张郃的部队进入了巴东和巴西，这里是刘备的后方，没人知道这两人已经溜进来了。

　　来到之后，夏侯渊和张郃就在当地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拆迁运动，拆除了几万老百姓的房屋。

　　老百姓傻眼了：“拆了我的房，让我去哪里住啊？”

　　夏侯渊和张郃热心地向群众解释：“乡亲们，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们是汉中来的招工的，现在民工荒啊，你们马上扛上铺盖卷跟我们走，我们护送你去汉中郡做农民工。”

　　就这样，夏侯渊和张郃抓了几万名百姓，往汉中郡方向押送，行至中途，就看见前方烟尘蔽日，一队人马如飞赶来，拦住去路。

　　来的是张飞。只见他横矛马上，豹眼环瞪：“夏侯渊，张郃，你们两个还要不要脸？非法拆迁，你以为你是谁呀？马上给我把老百姓放了。”

　　夏侯渊：“少来，费这么大劲才招几万人，我容易吗我？”

　　张飞大怒：“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郃纵马上前：“小样的张飞，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跟了刘备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张郃大战张飞，夏侯渊趁这工夫赶紧把抓来的老百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扎起营寨围住。

　　此后五十多天，张飞就和夏侯渊、张郃在深山老林里杀来杀去。曹军这边既要和张飞开打，又要防止老百姓趁机逃走，顾头就顾不了尾，五十多天后老百姓逃光了，夏侯渊和张郃气得直哭：“这个张飞真是厚脸皮，啥事他都管。”

　　夏侯渊率残部而归，回去后曹操大喜，说：“虽然你们没有逮回来一个老百姓，但你们的战斗精神是好的，应该表扬，升张郃为荡寇将军。”

　　救下了几万老百姓，张飞很开心，他说：“我真了不起，西川人民感谢我……”于是立碑为自己表功。

　　碑文曰：汉将军张飞，率精卒万人，大破贼首张郃于宕渠，立马勒铭。

　　碑成，张飞得意而返，行至半路，后面快马追来：“不得了，不得了大佬，有人在你的碑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黑圈，中间是一个歪七扭八的‘拆’字。”

　　“拆……”张飞傻眼了。

　　超烂的人品

　　大战张飞之后，夏侯渊回去绕行阳平关，不幸遭遇到了狠辣杀手刘玄德，结果丢了性命。

　　这一战，又称汉中之战。刘备亲自出马，带的是智囊法正，留下诸葛亮在成都玩。

　　为什么要带上法正，却不带诸葛亮？这个法正，原本是刘璋的人，可是早早被刘备统战过来了。此后法正就全心全意地追随刘备，搞残了他的前老板刘璋。攻入西川之后，此人名列功臣榜上排名第二位，仅次于诸葛亮。

　　法正得势后，于西川大肆报复，但凡他看不顺眼的，都要搞死。

　　事情严重了，大家去找诸葛亮，因为诸葛亮正在负责西川的法制建设。大家说：“孔明啊，你算是二号老板了，快点管管法正吧，他实在是闹得不像话了。”

　　诸葛亮说：“西川人民被刘璋惯坏了。以前的西川没有战争，只有和平，百姓要缴的税很少很少，但这样下去不行，为啥呢？因为我们有一个庞大的计划，要解放普天下受苦受难的人民，这个庞大的计划由谁来埋单呢？当然是西川百姓。所以，此后西川将实行严酷的刑法，凡不支持我们的计划，不快一点把钱掏出来的，都在严打之列。还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法正例外。”

　　为什么法正要例外呢？刘备走出来，解释说：“想当年，我在荆州的时候，那叫一个憋屈，那叫一个窝囊。是谁帮我弄了块西川这个地盘？是法正！所以，法正要报复以前让他不开心的人，我表示强烈支持，谁敢不服，信不信搞死你？”

　　总之，刘备、诸葛亮和法正这三人，天天在西川胡来，搞得西川人民惊恐万分，许多人趁夜逃亡。但搞到最后，刘备也觉得没意思了，就让诸葛亮负责弹压不愿意替他们埋单的西川百姓，他则带着乱来的法正，前去强攻阳平关。

　　刘备和法正离开成都，只剩下诸葛亮一个人祸害，西川人民的情绪就稳定了许多。

　　拿下阳平关之后，刘备移师定军山，夏侯渊急忙赶来拦截，刘备就在山上，招呼夏侯渊：“夏侯夏侯，是只大马猴。你要敢来，就杀你的头……”夏侯渊大怒，立即仰面强攻，正攻之际，突然间山顶上的法正站起来，对刘备说：“老板，时候到了，可以掀锅了。”

　　刘备把手里的小红旗一招，就听得山林间突然爆发惊天动地的呐喊之声，老将黄忠率一支精锐突兀杀出，直捣曹军。夏侯渊措手不及，当场被杀。

　　老将黄忠，原本是荆州刘表的部将，刘表死了之后，他就跟了刘备。此次立下战功，迅速跻身于蜀国五虎上将第四名，排在他前面的是关羽、张飞和马超。赵云水落船低，被挤到末尾。

　　而这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出法正的价值。此人虽然人品超烂，但的确有才干，所以刘备舍不得杀他。

　　话说夏侯渊被杀的消息传回许昌。曹操就说：“坏菜了，这个刘备，想一口吞下汉中，这还了得？我必须去阻止他。”

　　闻知曹操亲率大军而来，刘备笑道：“这个老曹，他如果不来，汉中都是我的。既然他来了……我估计，我们俩一家一半吧？”

　　历史真的是这样，曹操与刘备，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曹操弄不死刘备，刘备也摆不平曹操。最终，汉中被他们俩各分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