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必须面对的现实（五帝时代）(2)

　　没什么成就却跻身五帝之列，这与帝喾的奇特家庭有关。帝喾有四个妻子，大妻子叫姜嫄，有一天她出门，好端端地出去，大着肚子回来，告诉丈夫说：老公，还记得吗？你妈生你之前，是出门见到巨人脚印，踩上去就怀孕生下了你。这次我出门也看到了巨人脚印，踩一脚试试，果真怀孕了耶。帝喾闻之喜，就有了个儿子，叫后稷，是未来周朝的始祖。

　　帝喾的第二个妻子叫简狄，她有次出门洗澡，回来后也有了身孕。她解释说是她出浴之后，天上飞来只玄鸟，下了枚鸟卵，她把鸟卵吃了，因此有孕。简狄生下来的孩子叫契，是未来的商朝的始祖。

　　帝喾的第三个妻子叫庆都，她怀孕的过程更离谱，有次出门坐船，突然间刮起了狂风，风中有一条赤龙，向着庆都挤眉弄眼。据记载，这条赤龙此后还时常去找庆都，总之庆都不久就怀孕了，生下个孩子叫伊祁放勋，姓伊祁，名放勋，他是未来的五帝第四，即尧帝。

　　帝喾的第四个妻子叫常仪，四个妻子中她是最早怀上身孕的，她解释说，她梦到自己吞下了太阳，于是有孕。这意思是说，这孩子跟帝喾还是没关系。

　　除了这四个妻子，帝喾还娶了邹屠氏的女儿为妻。邹屠氏是蚩尤部落的余民，这支部落的女子行不沾地，疾走如风，如神话中的水妖一样，天天游于洛水与伊水之间。帝喾娶的这个女子，学了帝喾第四个妻子常仪，每次怀孕，就说自己梦吞太阳，她生了八个孩子，说自己梦中吞了八个太阳。帝喾不信也没办法，只好把所有的孩子全养起来。

　　帝喾这奇特的家庭生活，表明了当时的婚姻关系还没有固定下来。妻子与丈夫之间的关系处于一种松散状态。而且当时的女性，对于怀孕生子之事懵懂，所以导致了这种奇特的社会关系。

　　说帝喾在位无所事事也不对。这位帝王实际上是位旅游发烧友，喜欢周游天下，神州大地处处都有他的足迹。实际上，他的一生都在旅游的路上。就在帝喾南巡之时，于云梦大泽，他遭遇到了史上最荒唐的盘瓠事件。

　　盘瓠的爱

　　帝喾南巡时，带着妻子常仪和女儿帝女。帝女的身边，还带着一条名叫盘瓠的狗。他们一行人到达云梦大泽，遭遇到了房王叛乱，被阻大泽。房王是北狄部落，作战勇猛，帝喾不是他的对手。无奈之下，帝喾就宣布，如果有人能斩得房王之首级，就把帝女许配给他为妻。［1］命令发布后没多久，帝女就来找父亲，说家里的狗盘瓠不见了，帝喾也没往心里去。谁也没料到，那条狗是去投奔了房王。不清楚房王怎么知道这条狗是帝喾的，或许是有谁认得这条狗，又或许是这条狗的形态非同一般，总之房王见帝喾的狗来投奔，顿时大喜，说：高辛氏合该灭绝了，你看，连他的狗都投奔到我这里来了。

　　于是房王大摆筵席，大吃大喝，喝得酩酊大醉。等到睡倒后，那条叫盘瓠的狗钻了进来，一口咬断他的脖子，叼着脑袋，星夜回到了主人那里。

　　见狗把房王的首级叼了回来，帝喾大喜，说：不愧是朕家的狗，真给朕长脸。说完这句话，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是帝女提醒他：父王，你曾经许下过诺言，如果有谁能取得房王首级，你就把女儿嫁给他的。

　　有这事？帝喾想了半晌，道：我是说过这话，如果取来房王首级的是个人，当然要履行诺言。可盘瓠它……它是条狗啊。

　　帝女说：虽然盘瓠是条狗，可是它通人性，懂人语。更何况王者重言，霸者重语，既然做出承诺，那就必须要履行，否则何以对天下人？如果父［1］参见：杨善群、郑嘉融著，《创世在东方》，上海文艺出版社，2004年2月版第70页。

　　王毁弃诺言，只怕大难就要临头了。帝喾懊恼不已，无言以对，只好履行自己对天下人的承诺。盘瓠得到帝女后，就背负着她走入了南山，从此失去了消息。帝喾想念女儿，曾经派人去寻找，可是山高林密，途中风雨大作，入山者无法前行，只能一无所获而归。

　　又过了若干年，帝女突然回来了。她告诉父亲，她和盘瓠在山顶上的一间石室之中，结为了夫妻，一共生下了十二个孩子，六个男孩，六个女孩。在盘瓠死后，这些子女相互结为夫妻。他们以木皮为衣，上染绚丽的颜色，衣服的后面还保留着狗尾巴的形态，以表示他们不会忘记先祖。

　　帝喾闻之，喜出望外，急命人入山把这些子嗣找来。只见这些人果然披着染了颜色的绚丽木皮衣裳，说话语言乖戾，饮食时蹲在地上。此外他们喜欢幽深的山谷，不喜欢空旷的平地。于是帝喾顺从他们的意思，把大片的山林广泽赐给了他们，让他们快乐地繁衍生息。

　　盘瓠的子孙，由此逐渐多了起来，他们成为了中国南部的少数部族，被称为蛮夷。他们的特点是外表看似木讷痴呆，实则心思灵秀。因为他们是帝女的后裔，有功于国，所以保持着与中原的贸易往来。每逢节日，他们就用米饭碎粒包着鱼肉作为祭品，击打木制乐器，以此祭祀祖先盘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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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历史上对周边少数民族的称呼古时候，中国人以居住于天地之中而自诩，把居于周边的少数民族分为四大类：居住在东边的称为东夷，居住在南边的称为南蛮，居住于西边的称为西戎，居住于北边的称为北狄。东夷、南蛮、西戎与北狄，都是轻蔑的称谓，意思是只要没居住在中国地带，都是没文明没文化的原始人。

　　史上的第一次政变

　　帝喾在位71年，于公元前2367年死去。他的大儿子挚，接掌了天下共主之位，史称帝挚。

　　帝挚，是帝喾的第四个妻子常仪梦到吞下太阳之后而有的身孕。梦日入怀，是中国传统中已经固化的象征，表示这个孩子有天子之命。但帝挚本身的遭遇却告诉我们，常仪的梦中吞日，有点不大可靠。

　　证据就是：帝挚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五位君主，他未能跻身五帝之列。而且他遭遇了中国历史上的首次政变，荣幸地成为了第一个被赶下台的君主。

　　要知道，在这个人神混杂、语焉不详的传说时代，一共只有七位君主，却有两位未获承认，七位君主中后世只承认五帝。

　　第一个不被承认的君主是黄帝的儿子少昊，虽然未获承认，但少昊还是以鸟命名官职，多少在中国传说史上占了个位置。而这位行将除名的帝挚，却比少昊更没出息，让人无以评述。

　　帝挚是位极不得人心的君主，古史有的称他德薄，有的称他不善，狠一点干脆直说他荒淫无度。总之帝挚的德品与君主的位置不相称，所以在他继位九年后，天下人忍无可忍，发动政变，推翻了他。

　　但有关政变的细节，史上至少有三种不同的说法。一种是欣然让贤派。此派的观点称，帝挚也知道自己的德行不足，所以在继位九年后，亲自去拜访同父异母的弟弟伊祁放勋，把天下共主的位子拱手相让。此后帝挚以退休老干部的身份，安度晚年。

　　另一种是悍然逼宫派。此派的观点认为，帝挚既然荒淫无度，德行不足，就断无可能主动让位。由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伊祁放勋，发动政变，带领群臣，把帝挚强行从王座上赶了下去。但是伊祁放勋为人厚道，没有杀死帝挚，所以这是一起不流血的和平政变。第三种说法更符合逻辑，可以简称为流血派，简单说来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了夺取王位，毫不客气，像宰条狗一样地宰掉了帝挚。帝挚当时遭遇到的政变，详情究竟如何，古人评述称：\"按帝挚或崩，或禅，或废，诸说各不同也。\"也就是说，三种不同的说法都存在，都有自己的依据或道理--但哪一家也没有过硬的证据。所以古人姑妄说之，我们姑妄听之。

　　唯一能够肯定的是，随着帝挚的同父异母弟弟伊祁放勋夺政，后世人最为熟悉的一个时代来临了。古书上但凡提及古来圣君，莫不是以尧、舜、禹、汤为开端，这里的尧、舜、禹、汤就是中国史上四大明君，而打头的尧帝，就是夺了哥哥政权的伊祁放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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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最早的生活方式：原始群古神话中，将人类的婚姻与生育现象表现得极为混乱，这是因为，人类社会的早期生产力水平低下，必须结成群体以增加存活概率。人类以群体的方式迁移、定居，所到之处或是采集野果，或是渔猎，两性关系完全不固定。

　　学术界把这种原始人混居的群体，称之为原始群。在这种群落里，婴儿的母亲是确定的，父亲却难以确定。

　　尧帝的善

　　传说时代的第六位君主唐尧帝，是第四位君主帝喾的第三个妻子庆都和一条赤龙生下来的儿子。这孩子生下来就不正常。

　　首先是唐尧帝的个子太高，身高十尺，约有两米多。这种雄伟的身高，在身材一律干瘪的原始社会，差不多是巨人了。此外他的脸部没有长对，像只葫芦，上面小而下面大。他好像是原始时代的葫芦娃，这样一张脸，放在动画片里是没问题的，在现实生活中突然出现，怎么看都感觉不对头。

　　除了身材和脸，尧帝最突出的生理特征是八字彩眉，故老相传尧眉八彩，说的就是这件事。

　　尧帝的眉毛是彩色的，这有可能是纯天然，也有可能是他比别人更鸡贼，偷偷地用颜料染了眉，达到了先声夺人的效果。

　　尧帝是母亲外出的时候和一条赤龙生下的。不确定母亲是不是担心父亲看到他不高兴，于是把他寄养在伊祁氏之家，所以尧帝也姓伊祁，名放勋。15岁那年，帝喾死了，尧帝的哥哥帝挚接班，于是尧帝去辅佐他的哥哥。九年后，唐尧把他的哥哥从天下共主的宝座上推下来，从此登帝位，号帝尧。

　　尧，是好心肠的意思。帝尧，意思就是好心肠的君主。尧也因其好心肠，成为了中国古史中明君圣主的典范，为历代的学者歌颂不已。但糟糕的是，尧帝从接掌权力到整个执政的过程中，贯穿着浓厚的政治权谋与倾轧特点，所以他的功业，时常引发主张特立独行的思想学派的攻击。

　　帝尧时代最明显的权力斗争，莫过于鲧之死。鲧是当时夏部落的首领，这支部落善于治理水患。当时大地发生了空前劫难，为洪水所淹没。帝尧召集群臣，寻找治水专家。群臣推荐了鲧。但帝尧只是摇头，说：鲧这个人，政治上不可靠，我们最需要的是靠得住的好干部。

　　但靠得住的都没本事，对水患束手无策。帝尧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只好允许鲧负责治理水灾。但就在鲧埋头干活的时候，他的政敌悄然出现了。鲧的政敌，叫舜，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帝尧打算让舜接替自己，主掌天下共主之位。鲧对此深表不满，说：舜这个人，没有什么实际工作经验，帝尧不能因为自己的两个女儿爱上了他，选择了他当女婿，就想把天下交给他。这种任人唯亲，裙带政治，会引来大麻烦的。

　　鲧的意见被人偷偷地告诉了舜，舜很生气，就要求承担巡视治水的工作。然后以鲧治水不力为由，在帝尧面前告了一状。帝尧显然早就想杀掉鲧，立即宣布鲧治水失败，把鲧杀死了。

　　后世有史学家解释鲧之死由，称他错用了治水方法，以治理小水患的法子治理大水灾，用的是堵而不是疏，所以才会九年治水无功。但这个指责纯粹是胡说八道，因为鲧所处的时代，金属冶炼尚不发达，铁器还没有出现，鲧完全是靠了烧石浇水的法子来治水，短短的九年，无论是堵是疏，根本不可能完成工作。

　　实际上，鲧的儿子禹，采用疏导的法子，三过家门而不入，也是持续了整整十三年，才完成疏导工作。可知鲧治水第九年就被杀掉，所谓治水不力，无非是个借口。鲧的真正死因，是夏部落的治水功业太大，他所形成的影响力已经威胁到了帝尧及继任者舜的权力。

　　实际情况正是这样，杀掉鲧，只是帝尧政治肃清的第一步。此后帝尧大开杀戒，接连杀掉了三苗、共工及兜三名有影响力的臣子，并宣布此四人为一个反动集团，称之为四凶。

　　三苗、共工及兜这三个人，到底凶还是不凶，凶的话又有多凶，后世人不清楚。但鲧已经忙于治水九年，就算是他很凶，也不可能抽出时间来凶，这个明显是抹黑的指控，露出了帝尧的狐狸尾巴。这就是一场冷血的谋杀，所谓四凶云云，这种谎话恐怕连帝尧自己都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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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凶的另一种说法

　　传说虞舜治政时代，有个黄帝的后代叫混沌，有个少昊帝的后代叫穷奇，有个颛顼帝的后代叫梼杌，还有个炎帝的后代叫饕餮，这四个家伙依仗着祖辈上的势力，以太子党自居，横行不法，胡作非为，百姓深受其害，称之为四凶。虞舜帝丝毫也不看这四个家伙祖上的面子，将之流放，赢得了民心。

　　但是很不幸，黄帝的后代混沌，变成了昆仑山西的一只怪兽，其形如犬，长毛四足，似罴无爪，有目不见。遇到有德行的人就攻击，遇到坏人就亲热地摇头摆尾，这是混沌的天性使然。

　　穷奇在西北，也变成了怪兽，状如虎，有翅能飞。这怪兽最喜欢参加争论，哪方有道理，它立即冲上去咬掉人家的鼻子。哪方蛮横无礼，它就欢天喜地地逮来野兽奉献。

　　梼杌在西方，变成了只毛长两尺的怪虎，人的脸，猪的牙齿，尾巴长一丈八尺，因为其食人无算，人称其为傲狠，又名难训。

　　饕餮在西北，头像人，身体却像牛，眼睛生在腋下，生长着老虎的牙齿和利爪，它最喜欢抢夺老弱者的财物，还要吃人。现在这怪兽的形象，还留在商周时代的青铜鼎上。

　　虞舜帝剪除四凶，四凶反而变化成为更凶恶的怪兽，这个故事，隐喻的是虞舜帝严厉打击失势的黄帝、炎帝、少昊及颛顼帝的后代，剥夺其贵族称号，贬到民间，导致了民众深受这些二世祖之害的隐秘历史。

　　太子党激战女婿帮

　　帝尧时代的社会治理，充满了诡异的悬疑与困惑。古史上，如果从帝尧的角度来描述这个时代，通常会称帝尧的德政，风行天下--但究竟怎么个风行法，并没有具体的细节，语焉不详，总之就风行了。如果从下一任帝王舜的角度来描述这个时代，通常又会说是弊病丛生，民饥困苦--下任帝王舜就是因为解决了这些社会问题，才荣列五帝之位，传名千载。

　　如果，再从舜的下一任帝王禹的角度来描述舜的时代，原本是风和日丽、欢声笑语的人间天堂，突然间又变得阴风凄凄，白骨盈路。

　　总之，古史喜欢使用极端性词汇，歌颂任何一个帝王时不遗余力，为了彰显帝王德政，无一例外地把时代描述成人间天堂。到了歌颂下一任帝王，又顾头不顾尾，为了替下任帝王歌功颂德再扭头把上任帝王抹到黑透，全然不理会这其间的逻辑性。

　　帝尧时代就是这样，所以这个时代充满了谜团。但如果我们试图以理性的思维回顾这个传说时代的真面目，我们就必须要承认，帝尧，这位好心肠的君主，实际上心计过人，诡诈无匹，终其一生，他都操掌着权柄，与自己的女婿舜展开了极为复杂的政治斗争，其斗争艺术之炉火纯青，令人叹为观止。

　　帝尧有个儿子，叫丹朱，这孩子人品极坏，行为轻浮，最喜欢召集青年男女，聚集在一起玩奇怪的性游戏。虽然天下人普遍不看好丹朱的德行，但丹朱毫不犹豫地主张自己的权力，认为自己的父亲既然是天下共主，那么，自己有权继承父亲的王位，毫不掩饰地表露了他的欲望和企图。

　　可女婿舜的存在，让帝尧坐卧不安。于是有一次，帝尧问臣子们：百姓太困苦了，正期待着我们的救助，谁能举荐贤人，解救天下苍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