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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Ⅱ·权柄5》 作者:阿越

第37章 贺兰悲歌(37)

  姚兕闻言,沉默了一会,忽道:“大人所持自是正论。夏主颁给仁多的伪诏,仁多至今未表答复,敌我未明之时,怎可寄以腹心?万一中其奸计,我等死生事小,却是愧对圣上。”

  周齐贤连连颔首,道:“某亦是如此想。”

  姚兕却又道:“然仁多为人素奸猾,忽设宴相邀,定是心中疑惧。我等若竟此显露防范之意,正是增其疑忌,迫其速反,只怕坏了朝廷的大事。”

  周齐贤听完,也觉得很有道理,又不禁迟疑起来,望着姚兕,“那武之以为当如之何?”

  姚兕抚剑笑道:“大人勿忧,届时尽管赴宴便是。他仁多请柬上既是请了我铁林军营都指挥使以上的将领,我等便倾巢赴宴。我倒想看看,仁多瀚能玩出什么花样?!”

  “那石帅的秘使那边?石帅后天便至韦州……”

  “正好替大人准备一份见面礼。”

  仁多瀚犀利的目光一直盯着慕泽的双眼,仿佛要穿透他的眼睛,翻出他心里潜藏的一切想法。

  “你是说石越正在秘密前来韦州?”仁多瀚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

  “是。”慕泽的回答极其简略。

  “我都不知道的事,你为何会知道?”

  “石越走的小道。”慕泽平静的回道,“只要在环庆道上行走,不可能瞒过沿边蕃部。”

  “胡说八道!”仁多瀚怒声斥道,“他堂堂陕西安抚使,为何要走小道?”

  慕泽默然回视着仁多瀚。这是不需要他解释的问题。

  沉默良久,仁多瀚稍稍放缓了语气,但问题却依然尖锐,“石越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来告诉我?”

  “权术而已。”慕泽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古以来,狡兔死,走狗烹。他连统领都容不下,难道将来真能容下我么?”

  “怎见得他容我不下?”仁多瀚冷笑道。

  慕泽却只是带着讥讽地望着仁多瀚,并不多言。石越来韦州,本来没什么要隐瞒的。既然他刻意隐瞒,那么针对的对象是谁,也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依然还有疑问。

  “若要除掉我,石越又何必亲身冒险?”

  但这显然也不是需要慕泽来回答的问题。谁知道石越是为什么?也许只是因为胜券在握,所以想玩一次刺激的游戏而已。也许石越根本不是为了针对仁多瀚……

  问题是,若不是针对仁多瀚,又是为了谁?

  猜忌、恐惧,不信任与不安全的感觉,似毒蛇一样抓住了仁多瀚的心。

  细作曾经发现宣武第一军有几个指挥的人马,正以休整的名义撤回,他们中途肯定要在韦州歇脚。

  难道石越真的这么急不可耐?

  但凭心而论,夏主的诏书颁布之后,他的沉默的确也不会让宋人感到高兴。

  也许,石越是想逼他表态。

  仁多瀚的瞳孔猛地缩小,也许,这只是一个陷阱,引诱自己因为疑忌而先出手,然后,宋人就有借口明正言顺地铲除自己。但是,这重要么?如果石越已经开始给自己布设陷阱了,那么,无论他跳与不跳,都无关紧要。那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无论如何,他都是一定要选边的!

  就算易地而处,他仁多瀚是石越,也不会给自己自由选边的权力!

  只不过,石越动手也太快了一点。看来,石越是认定大局已定了。

  那么,不管那是不是一个陷阱……

  仁多瀚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事情总是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自己走的每一步都被人打乱,这自然不会让人心情愉悦。

  虽然决定举办虎宴,大邀铁林军诸将,但仁多瀚其实并没有真正下定决心。这更近于一种试探。他想看看宋人对自己的防范到了何种程度,然后再决定自己下一步怎么走。仁多瀚并没有寄希望于铁林军诸将会倾巢而出,参加自己的宴会——天下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但慕泽的报告,却打乱了他的步伐。

  对于石越,仁多瀚心中实有深深的忌惮。

  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其含义都是相同的——石越出招了。也就是说,他仁多瀚已经不可能从容不迫的按着自己的步伐走了。

  要么,继续忍耐,等待更好的时机,或者,是等待石越一步一步地将他彻底架空。如果那样的话,他仁多瀚最好的结果,是在汴京过一个富家翁的生活。而他的族人,可能被分而治之,慢慢地变成宋人。

  要么,抢在石越动手之前……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则当五鼎烹!

  仁多瀚岂能做富家翁,死于儿女子之手?

  “那些蕃人见着石越时,是在哪一天,在何处见着?”仁多瀚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以末将估计,石越最早也要四天后方能至韦州。”说完,慕泽又补了一句,“护送石越的,可能是何畏之。”

  有时候,仁多瀚甚至有点嫉妒慕泽的聪明。

  “时间很充裕。”仁多瀚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周齐贤不过是个饭桶,可畏者姚武之一人而已。只须有机会除去姚武之……”

  “明晚虎宴之时,慕将军可携美酒,入铁林军替我犒劳一下众将士。”

  “敢不从命!”慕泽抱拳欠身,清晰地答应着。

  当晚,韦州城中,一支雪白的信鸽从某处飞起,转眼便消失在夜幕当中。

  第二天,与往常一样,韦州城依然热闹非凡。驮满了各色各样的货物进入韦州的驴骡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行商,全然不知这里的暗潮汹涌。人们茶馀饭后,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仁多统领晚上就要举行的虎宴。时近黄昏,更有许多人挤在仁多瀚府前的路边,想要一睹铁林军诸将的风采。二姚三种,名震关西。很多人都想知道那个在横山杀人如麻,令小孩不敢夜啼的姚兕,是长得如何凶神恶煞。

  一直到了戌牌时分,众人才听到街的尽头传来马蹄之声。“来了,来了!”人们交相传递着,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向街的另一头望去。

  一队身着红袍,挎弓持枪,骑着清一色黑马的骑兵,出现在街的尽头。骑士们显得马术娴熟,在并不宽阔的街头并绺而行,亦是十分整齐有序。

  平素很难见到铁林军军容的人们发出一阵阵惊呼赞叹之声。

  接连过去三队同样的骑兵小队后,铁林军诸将才现出身影。在三百余名骑兵的护卫之下,十余名将领簇拥着周、姚二将,朝着仁多瀚府行来。周齐贤与姚兕都穿着当今宋朝天子钦赐的莽袍玉带,腰间别着宝剑,马上挂着银枪雕弓,气度雍容华贵。

  “哪个是大姚?”“哪个是大姚?”围观的人们交头接耳,互相询问。众人都不敢相信一个令小孩不敢夜啼的恶将,竟会有这般华贵的气度。

  那边厢仁多保忠早已快步迎上前来,引着周、姚诸将向府中行去。

  仁多瀚早已闻报,便站在府门之外迎接。他细细清点了周、姚及随行诸将,心中真是又惊又喜,铁林军诸将竟是倾巢而出!

  “周大人,姚大人。”仁多瀚拱手揖礼,向着铁林军诸军朗声道:“得诸位将军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周、姚与诸将连忙回礼,周齐贤笑道:“一向少了问候,统领勿怪为幸。闻是小哥及冠,特备些些薄礼,还望笑纳。”说罢,便有士兵抬上礼物。

  仁多瀚连忙逊谢道:“有劳费心,却是折煞他。”一面抬手道:“请府中叙话。”

  周、姚诸人亦不客气,大步便往府中走去,随行的卫士也早已下马,鱼贯而入。到了中门处,待铁林军诸将入了中门,便有一个家将走来,拦住后面的卫士,笑道:“请诸君留步,随在下往外厢吃茶。”

  一个指挥使装束的武官刷地一下便把脸沉了下来,喝道:“我等只听周大人号令,你是何人,敢在这里聒噪?”说罢,不待那人多说,一把将他推开,领着众人便要闯进去。却听内间姚兕转过身来,喝斥道:“休要无礼,尔等便在外间伺候。”

  “是!”众卫士听到命令,即不敢莽撞。便一齐在中门外列队站好,亦不去休息,倒似反客为主,替仁多瀚的部属把守起中门来。

  仁多瀚收在眼里,却也不多说什么,只向周、姚笑道:“久闻铁林军威名,果然有细柳营之古风。”说罢,有意无意把目光投向姚兕。

  周齐贤笑道:“统领过奖了。不过是些骄兵悍卒,全然不知礼数,见笑了。”

  姚兕却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此时府中早已预备齐全,待铁林军诸将一落席,茶果便流水价地送上来。仁多瀚令诸子侄一一拜见周、姚等人,然后便吩咐人将要宰杀的老虎带入厅中。须臾,便有数名家人,将一只大虫连着铁笼一道抬进厅中。

  那老虎虽被关在牢中,却是野性未驯,睹视厅中众人,仿佛是想要扑过来,将人撕成碎片一般。

  仁多瀚环顾厅中,便见厅中诸人虽多是武人,纵明知那大虫是被在铁笼之内,不能脱身,亦不禁色变,有人更是下意识地将手按向剑柄,惟有姚兕面不改色,谈笑自若。

  仁多瀚本来并不想啰嗦,只待这大虫吸引众人注意,便摔杯为号,藏于大厅内外的卫士便冲入厅中,将铁林军诸将一举生擒。但此时中门既被铁林军控制,若不能迅速解决问题,就会横生他变。他又素闻姚兕骁勇,为万人敌,事到临头,心中竟不禁打起小鼓来。他与姚兕不过数步之遥,兵戈一起,岂能确保万全?

  他心里一个念头一个念头的翻滚,口里却笑道:“久闻姚大人曾徒手杀虎,不料今日却正好借此物下酒。”一面说着,一面伸出手来,便有亲随将弓箭送上。仁多瀚便欲挽弓搭箭射虎,却见姚兕起身道:“这么一只大猫,何用弓箭?”

  仁多瀚都不禁愣了一下,“不用弓箭?”

  姚兕走到仁多瀚案前,笑道:“请统领借弓一用。”

  仁多瀚将弓递给姚兕,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却见姚兕对几个家人吩咐道:“打开虎笼!”

  那些个家人个个都呆住了,一齐转过头望着仁多瀚。仁多瀚这才相信姚兕是要当厅用弓弦杀虎,他心里冷笑,暗道:“这是你要寻死,却是天助我也。”口里却假意劝道:“姚大人,这儿戏不得。”

  姚兕回视仁多瀚,指着虎笼笑道:“统领不必担心,正好给诸君助助兴。”

  “姚大人真虎威也。”仁多瀚击掌赞道,一面示意家人打开虎笼。顿时,厅中所有宾客都站了起来,人人手按佩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几个家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打开虎笼的门后,慌忙三步并两步退了下去,生怕自己遭池鱼之殃。

  那只大虫被囚已久,此时突见笼门开启,却不忙出来,反在笼中绕了一圈,一双巨眼扫视众人,竟不似被囚的笼中之兽,丝毫不减山中之王居高凌下的气势。

  仁多瀚见那大虫竟不出来,不由一怔,偷眼向姚兕觑去,见他手抚弓弦,气定神闲,意态之间从容异常,似乎对这一切都满怀信心。不知为何,心中竟没由来的一阵紧张,只觉姚兕的这种姿态,竟似不仅仅是在搏杀大虫一般。

  谁知便在他心思转动的那一刻,那大虫忽似骑了风一般,从笼中跳出,两只前爪在地上虚按了按,环视众人,似在寻找相扑对象,众人见状,无不凛然,许多宾客手中的佩剑都不由出鞘一半。唯有周齐贤虽是武官出身,但平生竟是从未历此凶险处境,不自觉的退了一步,手掌紧捏佩剑,目不转睛看着那大虫,竟全身沁出冷汗来。

  姚兕上前一步,他这么一动,几乎便在同一瞬间,那大虫也已和身向他扑去,姚兕脚步一错,便闪到了大虫身后,这大虫转身不及,姚兕已闪电般的跨上那大虫的背,手中弓弦猛然张开,那大虫虎背一掀,竟没将他掀落,不由大吼一声,厅堂之中杯盘顿时簌簌震动。便在此时,姚兕手中的弓弦已闪电般的套上了那大虫的颈项间,只见他双手一错,那大虫闷哼一声,竟自软软倒地,颈间口中鲜血涌出,在青砖地上,竟汇成一大摊,腥臭之味,扑鼻而来。姚兕这一连串的动作迅捷之至,最后弓弦一拉一绞,这几百斤的大虫竟是毫无反抗之力便即毙命。

  仁多瀚也没料到姚兕杀虎竟是这般的快捷利落,呆了一呆之后,才想起拍掌赞叹,却听厅堂之中早已响起连山价赞叹之声,此处众人大多身为武人,见此勇猛,谁不钦服?

  姚兕缓缓从虎背上下来,向仁多瀚笑了一笑,说道:“献丑了!”仁多瀚见他谦虚,本有心要说些赞叹的言语,但一念及待会便要与他白刃相见,那所有的话涌到嘴边,竟一齐梗住说不出来,神情竟显得有些僵硬。

  姚兕当众搏杀了只大虫,亦颇意满,竟象全没留意到他神情间的异样,满面笑容的取下弓来,赞道:“果然是好弓!”一面走到仁多瀚亲随身边,手掌递出,却不是归还弓,而是顺手从他箭筒中抽出一只羽箭,反手一搭,只见寒星一点,却已是对准了仁多瀚。

  厅中诸人兀自在称赞姚兕的勇猛,却不料变故陡生,顿时厅中竟变得鸦雀无声。但只片刻之后,厅中双方将领便纷纷拔出佩剑来,相互对峙。

  仁多瀚脸色都变了,却强作镇定,望着姚兕干笑道:“姚大人,这……这是何故?”

  姚兕微微一笑,讥道:“统领何必装糊涂,这不过是先下手为强。”

  “姚大人何出此言?”仁多瀚只觉得背上凉嗖嗖的,心里暗暗叫苦,不知道自己何处露出了破绽。

  仁多保忠也忙不迭地对姚兕道:“误会,定是误会!”见姚兕并不搭理,又将转向周齐贤,道:“周大人明察,定是有误会。”

  “误会?!”姚兕哼了一声,却向着一个副都指挥使丢了个眼色。那人挥剑砍向身后的帷幕,数丈高的帷幄落在地上,却现出数十名藏身其后全副武装的卫士。

  “仁多统领?!”周齐贤的脸沉了下来。

  参与宴会的仁多瀚部将,也有许多是全不知情者,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禁面面相觑。

  双方既然已将脸面撕破,仁多瀚反倒冷静下来。虽然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动一动,便定会死在姚兕箭下;但此时却毕竟是己方占据优势,自己虽活不了,铁林军诸将也不可能活着出府。手中既然有筹码,仁多瀚就并不着急。只要诳得姚兕与自己交易,便是让他们逃出府去,他也依然胜券在握。慕泽与仁多瀚的几个心腹部将,已经率主力去往铁林军营地。那边宋军群龙无首,不难对付。姚兕再如何勇猛,没有军队,也不过是一匹夫而已。

  想清了这层,仁多瀚便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之态,他竟不去理会周齐贤,只对姚兕说道:“姚大人,非是我敢不利于诸位将军,实是君命难违。两国交兵,各为其主……”

  他话未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喧嚣之声,隐隐竟能听到兵器碰撞与发弓射箭之声;紧接着,一个家将跌跌撞撞地闯进厅中,口里还一个劲地喊着:“统领,不好了,不好了……”进到厅来,见到面前景象,一时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仁多瀚怒目相视,喝道:“大惊小怪什么?!”

  那人回过神来,指着外面,结结巴巴地回道:“宋军打进来了,已经攻进中门。”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铿锵之声,只见先前占握中门的那个铁林军指挥率着一群人大步闯进厅中,迅速地将整个大厅包围起来。仁多瀚见这群人中,有身着铁林军军袍的战士,也有打扮成平民百姓的士兵,厅中至少就涌进来两三百人,外面还有人源源不断地向府中各处涌入,顿时什么都明白过来:宋人这次,定是早有预谋。他长叹一声,只觉万念俱灰。

  却听铁林军诸将,有一个不起眼的武官突然对周、姚二人说道:“周大人、姚大人,请下令诸军,毋要伤害仁多统领家眷。”

  周齐贤闻言竟不是敢殆慢,立即传令:“诸军休得伤害仁多统领家眷。”

  仁多瀚心里瞬时闪过一个念头:“又是石越!”

  果然,便见那人笑吟吟走过来,对仁多瀚说道:“统领休疑,下官乃是石帅派来的秘使。只须统领下令众人放下武器,下官担保所有人平安。石帅早有钧令,严令不得加害统领家眷。”

  “罢了!罢了!”仁多瀚已知道自己这次是输得一败涂地,此时也只得任人宰割。

  与此同时,韦州城门。

  慕泽冷冷地命令着部下:“将尸首抬走,把血迹清扫干净了,休让这些东西惊扰到石帅。”说罢,瞥了一眼马上的两颗首级——那两样东西原来属于仁多瀚的心腹部将——顺手便取了下来,扔在地上,“把这两个东西也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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