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合的比赛结果，还用得着我说吗？(2)

　　根据这段记载，我们可以看出，所谓“巫蛊之案”的主谋，有两个，一个是阴皇后，一个是她的外祖母邓朱。再来回顾一下“阴皇后密言”那句话，十有八九，她是“密言”给她的外祖母听的。

　　莫非，难道，该不会，这个卧底，是，邓朱，吧？

　　看到我推导出来的答案，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要笑了：邓朱她脑残了，喝多了，自己当自己的卧底，自己出卖自己，自己陷害自己？可能吗？

　　如果真有此事，那我只能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阴皇后那边，我们算是推导完了，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探究邓绥这边的真相。

　　一般来说，寻死觅活的，吵嚷嚷着要自杀的，往往是最不想死的。比如说一哭二闹三上吊，通常被称为女人的常规武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核武器，然而事实证明，所谓的核武器，只不过是核威慑而已，真正令男人感到恐怖的，是常规武器和大杀器。又比如说，在顶楼徘徊老半天，引来大批群众围观，却还是迟迟不肯往下跳的人，其实多半还是留恋人世的，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才让他做出了这样的举动而已。

　　真正想死的人，是不会这么罗嗦的，他们会选择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静静地，默默地，不带有任何留恋，用一种干脆利落的手段，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按照这种理论，我们来回顾一下邓绥自杀的过程：得知阴皇后的密言——在大庭广众之下寻死觅活——受到旁人的劝阻——自杀未遂，重新做人。

　　你相信邓绥真的是要自杀吗？我反正不相信。

　　很明显，这是一场自杀秀。秀给谁看？秀给她自己，秀给她身边的人，秀给天下万民，也秀给我们这些后世子孙。她要秀出风格，秀出个性，秀出最高境界，让全世界的人知道她的真善美，阴皇后的假恶丑，等等。

　　她的演出成功了吗？她成功了。阴皇后终于死了，而她，也终于顺利地登上了皇后的宝座。作为胜利者，她亲手书写了当年的那一段历史，编造了一系列的故事，把自己捧上了天，同时，也把阴皇后踩在了脚底。

　　只不过，有些真相，是无法掩盖的。时隔两千年之后，我所看到的邓绥，并不像史书中所描写的那么完美，我所看到的阴皇后，也并不像史书中所描写的那么丑陋。公平公正公道地说，不带感情色彩地说，这一件所谓的“巫蛊之案”，其实是冤案，主谋是邓绥，帮凶是刘肇，这两个人联手陷害了无辜的阴皇后。

　　可是，我说话真的能不带感情色彩吗？我不能。我看完了邓绥的故事，并为这段故事拟定了标题，《邓绥——美惠之女神》，这个标题本身就带有极强的感情色彩。我会尽我所能，为她写一首赞美诗，其中或许会夹杂着些许批判，但是请相信，我批判她，是因为我爱她。

　　事实上，邓绥完全不用做得那么辛苦。陷害就陷害了，那又怎么样？既然做了，就别怕别人看，怎么说，走好你自己的路就行了。你何必费尽心机，绞尽脑汁，装可怜，装无辜，装纯洁，去上演一场假得可笑的自杀秀呢？世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人，你又何苦非要表现完美，戴上沉重的面具，去扮演那个并不存在的角色呢？活得这么苦，这么累，只为了在人前树立所谓的“完美形象”，只为了免遭非议，值得吗？

　　阴皇后，她死就死了吧。如果换做我是邓绥，我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牺牲总是不可避免的，既然她不可能比邓绥做得更好，那她就必须要为邓绥让出一条道路——一条能够实现邓绥胸中抱负的道路。

　　人都是人他妈生的，每个人胸前都有两颗大痣，但那两颗痣没什么用，只有通过后天努力，剔除掉那些坏习惯和劣根性，远离病态思想，才能脱胎换骨，大痣变成大志。胸怀大志的人都很怕死，但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怕自己不能建功立业，怕自己不能实现梦想。胸怀大志的人对生命极度渴望，就算遭遇再大的挫折，经历再多的失败，他们也绝不放弃，做出轻生之举——因为，他们要留着有用之躯，去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亲爱的邓绥，我相信，你是一个一个胸怀大志的女人。你之所以要谋杀，之所以要作秀，是因为你不能死在这里。前面的道路还很长，你必须要努力地走下去，接下来的时代，都将属于你。我不能陪你走，但我可以看你走，在世界的尽头，守望你的身影，到那时，我会张开双臂，拥抱你的灵魂。

　　（第三章）女主执政，后临天下

　　在之前的课程中，尘洛若影老师给同学们讲解了出人头地第一步，特立独行；第二步，要出头，先低头；今天这节课，是出人头地第三步，同时也是最后一步——做事。

　　一切的理论都要回归于实践，如果不落实到实际行动中来，这样的理论是没有用的。现在，邓绥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展才华的时刻终于来临，她要努力做事，去实现自己的胸中抱负。

　　按照当时的惯例，逢年过节的时候，各地方官员就会搜罗一大批金银珠宝，进贡给朝廷。邓绥上台之后，就颁布了一条法令：从现在起，地方官府只须按时上缴税款即可，朝廷不再接受额外的金银珠宝，所以，禁止地方官员打着“朝贡”的名号，搜刮民脂民膏，以免加重百姓负担。另外，考虑到当前的具体国情，国家需要培养一批知识型人才，因此，决定加大对教育事业的投入，原先所进贡的金银珠宝，现在一律改为笔墨纸砚，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除了一切从俭之外，邓绥还继承了阴丽华和马皇后的光荣传统，她深知“亢龙有悔”的道理（详见《红颜赞歌》篇），因此，她坚决不为族人谋求官爵，就算和帝主动提出要封赏她的族人，也都被她婉拒了。

　　和帝在位时期，邓氏族人没有谁当过什么大官。官职最高的是邓绥的哥哥邓骘（骘音致），担任虎贲中郎将一职。虎贲读作“虎奔”，是皇宫里的保安，虎贲中郎将，也就是保安头子。可想而知，这不是什么大官，跟大司马大司空大将军之类的头衔比起来，差得远了。

　　永元十七年（105年），汉和帝刘肇驾崩，享年27岁。

　　刘肇这一死，继承人就成了很大问题。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皇后无子，这在东汉前中期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明帝的马皇后是这样，章帝的窦皇后是这样，现在轮到和帝的邓皇后，还是这样。不同的是，和帝死的太仓促，以至于连皇位的继承人都没有确定。

　　和帝生的儿子也不算少了，总共有十几个之多，但是说来奇怪，他的那些儿子全都一个个无缘无故地夭折了。这下子和帝驾崩，又没有子嗣，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该叫谁来当皇帝？

　　就在群臣一筹莫展之时，某天深夜，邓绥突然召集朝中大臣，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和帝并非无子，他只是考虑到自己的儿子屡次夭折，怀疑宫中有鬼，所以他后来再生儿子的时候，就秘密把儿子送出皇宫，托付给别人代养。

　　邓绥宣布完这个消息之后，大臣们才注意到，她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的有几岁，小的还在襁褓之中。邓绥指了指大的，说这是和帝的长子，叫做刘胜；她又指了指小的，说他叫刘隆，出生不过百日。

　　“既然陛下的长子尚在，那么，依照礼法，似乎应该立他为帝，不知皇后意下如何？”一位大臣首先发问。

　　“不，刘胜身染痼疾，无法治愈，就算日后登基，也难以有所作为，他绝非上佳之选。我已找人看过相了，刘隆虽然年幼，却有帝王之相，假以时日，他必定能成为一代明君。所以我决定立刘隆为帝，诸位有何异议，尽管道来，若无异议，这事就这么定了！”

　　邓绥怀抱刘隆，环视全场，虽然好像是在征询大臣们的意见，但语气却显得无比强硬。在座的都是些老狐狸，他们察言观色，心里清楚得很，就算他们提什么反对意见，也会被直接无视掉。反正不管谁当皇帝，他们工资照领，奖金照发，所以，倒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遂了邓绥的愿。

　　“既然皇后心意已决，臣等也不必多言，谨遵皇后懿旨便是了。”

　　“好，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有意见，那我现在就宣布，立刘隆为帝，钦此！”

　　群臣一齐匍匐在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这样，在公元105年的某天夜里，出生仅百余日的刘隆，被正式册封为皇帝，是为汉殇帝。他创造了中国帝王史上的一个记录，在历代帝王中，他是即位年龄最小的皇帝。

　　很显然，邓绥之所以选择小的而不选大的，动机并不想她所说的那样，“刘胜身染痼疾，刘隆面相最吉”，真正的理由，是为了便于她日后把持朝政——皇帝越小，越好控制。

　　邓绥，她现在终于踏上征途，朝着自己心中所想的方向前进。这一条路，当年吕后也曾经走过——女主执政，后临天下。

　　接下来，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就要看她的表现了。

　　那阵子，和帝驾崩不久，大家忙着办丧事，宫中秩序比较混乱。于是，就有人浑水摸鱼，盗窃宫中财物，涉案金额极其巨大。

　　邓绥接到下属的汇报之后，心里很生气，就想把那些有作案嫌疑的人统统抓起来审讯。但她后来仔细一想，似乎这样做有些不对：万一那个罪犯死撑不开口，那该怎么办？万一无辜的人受不了严刑拷打，结果屈打成招，被迫认了罪，又该怎么办？刑讯逼供，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就算罪犯招认了，可是，其他人也会因此无辜受害。不行，她要另外想个点子。

　　邓绥想了很久，最后，她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这件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叫做某某，是个宫女。这一天，她突然接到传唤，和其他人一起，被押送到了一间屋子里面。某某刚进屋，就听得一声断喝：“跪下！”

　　某某吓得腿一软，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抬起头来！”

　　作为一名犯罪分子，某某感到压力很大。她抬起头，瞄了邓太后一眼，只觉她仿若天神下凡，威凛莫犯，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霸气，强烈的霸气！某某做贼心虚，当场被吓得冷汗直冒，就差没尿裤子了。她不敢直视邓太后的眼神，赶紧把视线移向两边，眼神闪烁不定。

　　“你们好大的胆，竟敢偷窃宫中财物，难道不知道这是弥天大罪吗！”

　　某某闻言，虎躯一震，一种难以言状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心中愈发不安，身子也不由得微微颤抖，却还是紧咬牙关，不肯认罪。

　　就在此时，借着眼角的余光，某某发现，邓太后竟然朝她这边走过来了。某某吃了一惊，心中更加恐慌，完全不知所措。邓太后走到她面前，说：“真相只有一个，罪犯就是你！”

　　某某终于彻底崩溃，不由自主地磕起了头，大声求饶：“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这事儿是你做的？”

　　“启禀太后，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会铸成大错，求太后恕罪！”

　　“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慢慢审问！”

　　“是！”

　　某某被押下去之后，邓绥对其他人说：“你们都起来吧。”

　　“谢太后。”

　　众人起来之后，有人大惑不解地问：“太后，您怎么知道是那个人干的呢？”

　　邓绥说：“我刚才察言观色，发现此人躲躲闪闪，不敢正视我的双眼，而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所以我判断，她就是本案的嫌疑犯。”

　　众人闻言，不由齐声称赞道：“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太后英明，太后牛逼！”

　　邓绥当仁不让地说：“嘿嘿，多谢夸奖，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九岁开始博览群书，二十岁的时候到达顶峰，没有任何人能过超过我呢。我现在看的都是一种悬疑侦破类的书籍，比如说《福尔摩斯》或者《名侦探柯南》。以我的智商或者能力的话，往前面推三百年，往后面推三百年，六百年之内不会有第二个人超过我！”

　　邓绥此话一出，众人信以为真，对她的崇敬之心又增加了几分，尽皆跪倒在地，膜拜道：“邓姐纯娘们，博大又精深，智商二百五，赛过母老虎！从小就能写大篆，精通《诗经》与《论语》，门门功课一百分，气死砖家和叫兽。信邓绥，肾不亏！”

　　接下来再给大家讲一个邓绥断案的故事。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当真汉子遇见纯爷们，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就会从此开始。话说，我们亲爱的和帝刘肇同学，生前养着一位男宠，名叫吉成。此朵男子的眼神忧郁得让人心疼，他激起了潜藏在刘肇心中的母性，因此，刘肇一直像母亲一样关心着他，爱护着他。

　　刘肇和吉成如此恩爱，免不得会招人嫉妒。刘肇在世的时候，他们不敢拿吉成怎么样，刘肇死后，他们就合伙诬陷吉成，说他有事没事常常窝在房间里玩巫蛊，一定是在诅咒谁谁谁，实在是罪大恶极，杀千刀都不过分！

　　结果，吉成就被抓起来了。经过刑侦小分队的刑讯逼供，吉成终于俯首认罪了，据他声称，他对现行婚姻法有很大意见，认为一夫一妻制不符合国情，应该与国际接轨，改为一天一妻制，但他的意见一直都没有得到有关部门的采纳，因此怀恨在心，制作了大量巫蛊娃娃，意图报复社会，云云。

　　邓绥看到吉成的供词，觉得难以置信：不会吧，吉成好像不是这种人啊！他平时给人的感觉总是一副很乖巧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文静娴淑，说话的声音也细声细气的，从来没说过什么骂人的话。况且和帝待他有恩，没让他受过什么委屈，他似乎没有报复社会的理由啊！

　　邓绥心中起疑，于是，她就召见了吉成，问：“你的这些证词，是真的吗？”

　　吉成说：“假的，都是假的！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别人栽赃陷害，我比窦娥还冤啊我！”

　　“既然没做，为何要认？”

　　“太后啊，我都被他们打得屁股开花了，再不认罪，连脑袋都要开花了！”

　　“那意思就是屈打成招了？你知不知道是谁陷害你？”

　　“知道，当然知道！就是我那些情敌啊！他们嫉妒我长得帅，不如我得宠，所以就千方百计陷害我，想要置我于死地。唉，难道长得帅也是一种错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早已一错再错！”

　　邓绥闻言一笑：“呵呵，看样子你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自信啊。”

　　“那当然！如果帅能当饭吃，那本帅足以养活三十亿人！”吉成翘起了兰花指，非常得意地说。

　　邓绥伸出了大拇指：“地球上一半的人口都要靠你养活，你忒有才了。”

　　第二件案子，也就到此划上了句号。

　　改变社会现状的做法，温和一点，叫改良；暴力一点，叫革命。

　　邓绥作为太后，断案只是她的副业，她的本职工作，是执掌朝政，处理国家大事。邓绥作为一个女人，当然不可能喜欢暴力革命，就算她心里有这个想法，也不可能有付诸行动的机会（暴力革命只在改朝换代的时候才有）。所以，在她执政期间，在面对一些不良社会现状的时候，主要是以温和改良为主。

　　邓绥读过很多书，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像她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信什么鬼神的。但是，她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而且，信的人还不少。毕竟，像邓姐这种前后六百年无人能及的智商，要想跟上她的认知水平，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邓绥心里非常清楚，逢年过节，烧香拜神，这是广大劳动人民千百年来的光荣传统，他们乐意拜，就让他们拜，随他们的便。但是，老百姓能拜，不代表公务员也能拜，因为公务员是受过朝廷的先进性教育的，是要信仰周公孔子主义的，怎么可以像那些没有知识没有文化只知道上网看电视的老百姓一样，整天唠叨些“信春哥不挂科”之类的话呢？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邓绥终于决定，清退一部分“不合典礼”的祠官。所谓祠官，是指专门管拜神的官，一般而言，祠官都是很敬业的，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们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时候，他们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最壮丽的事业——为烧香拜神而奋斗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