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野兽之乱(1)

　　霍雨佳上任第一天，李孝寿就把捕捉野兽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时，静云已经放了五天野兽了。

　　在这五天里，共有三人被咬死，二十二人被踩伤，还有一人被吓死。

　　霍雨佳带着差役小南来到了别院门口，只见周围冷清清的，几乎连个人影都没有，对面有一家茶楼，大白天的关着门，看样子已经停了业。霍雨佳问小南：“以前这里也是如此景象吗？”

　　小南道：“霍捕头，你不知道，这里本是最繁华的菜市场，自从野兽出来作乱后，百姓们都远远避开，没人敢在附近摆摊了。”

　　霍雨佳看看别院，只见大门口贴了几张安民公告，上面有官府的大印。旁边还贴着一些民众的控告信，从信上内容看，都是要求屠杀野兽的。

　　霍雨佳问小南：“这就是万岁的别院吗？”

　　“是啊，因此咱们李大人才头疼。”

　　“里面住着什么人，官府调查过吗？”

　　“听说只有一个姑娘，叫什么名字谁也不知道，还有一个小栓子。”

　　霍雨佳上前拍了拍门，好久没有动静。

　　霍雨佳对小南道：“你先回去吧，本捕进去看一下。”

　　等小南走后，霍雨佳飞身进了别院，只见别院修建的如同一个花园，里面繁花似锦，绿树成荫，正中间有一个水池，池水清澈见人，池上面有一座小桥，桥是汉白玉砌成，桥对面一排六间楼房，飞檐突出，掩映在树木之间。在这排楼房后，还有四排楼房，然后便是一片空阔的后院，后院里放着几十个笼子，里面圈养着大小几十头动物。霍雨佳暗想，这个经常把野兽放出去的人是谁呢？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脚步之声。接着，只听有个细细的声音道：“姑奶奶，你不能再放野兽了，外面的百姓已经跑光了。”

　　另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本姑娘喜欢，关你屁事。”

　　霍雨佳心灵一震，暗道，是静云姑娘，居然是静云姑娘。霍雨佳虽然与静云相处短暂，但是，静云活泼可爱的样子，深深地印在霍雨佳的心里。在大名府时，因为万岁对静云的恩宠，他并不敢吐露什么，自从静云离开后，他的胸腔里空荡荡的，像是心被人掏走了般。

　　他常常到静云去过的地方一坐就是一天。有时，偶尔身边有女子经过，她便以为是静云回来了，走到大街上，每看到一个娇小女子的背影，他就会冲动地追上去。

　　现在，他突然在这里看到静云，又怎能不惊讶，不欣喜。

　　静云分花拂柳地走来，猛然看到了霍雨佳。顿时瞪大了眼睛。

　　“哦，怎么是你，姓霍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霍雨佳看看静云，几年不见，她出落的越发漂亮了，一身的绿缎衣衫，都是名贵的江南丝绸做成，哪里还有昔日土里土气的小尼姑形象。

　　“喂，你哑巴了吗，发什么呆，怎么不说话。”静云在霍雨佳眼前晃了晃手。

　　霍雨佳这才回过神来，道：“本捕已经调到开封府来了，今天是上任的第一天。”

　　“真的，那太好了，姓霍的，以后你天天来陪我玩好不好？”

　　“好的，只要衙门没有事，我就来看你。”

　　“来来来，咱们去放野兽。”说着，静云好生寂寞，终于看到了一个熟人，她心里和霍雨佳一样，也是欣喜异常。

　　霍雨佳看看那些野兽，道：“静云姑娘，这几天大街上的野兽都是你放的吧？”

　　“是啊，好玩吧，要是你早来几天就好了，太有趣了，不过没关系，咱们还有好多的野兽，放完这些，静云就央求万岁再捉一些来。”

　　“静云姑娘，你知道本捕来这里的任务吗？”

　　“是啊，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万岁爷让你来的？哼，他这个人，就会哄女孩子，一开始还经常陪着我，这两年半月也难得见到他一次。”说到这，静云嘴巴撅了起来。

　　霍雨佳看看静云，暗叹一声，他本来想告诉她，自己是来制止她乱放野兽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很难将这句话说出口。

　　“静云姑娘，你瞧这后院风景多美啊，现在大街上已经快空无一人了，把这些野兽放出去也是饿死，不如留在这里，天天欣赏的好。”

　　“好吧，我听你的，姓霍的，你说咱们去哪里玩呢？”

　　“还是你说吧。”

　　“咱们一人骑一只大象出去玩怎么样？”

　　“那可不好。”霍雨佳道：“京城里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大象笨手笨脚的，半天走不了几步，别扭死了，再说，让两只笨家伙跟在身边，多讨厌啊。”

　　“对，不带它们了，喂，小公公，好好地看好这些野兽，少了一只姑娘我扒了你的皮。”

　　小栓子忙道：“姑奶奶，您真要出去啊，万岁爷吩咐过的，不让姑奶奶到处走动……”

　　“你不说万岁爷怎么知道？”

　　“可是……”

　　“可是什么？”静云一手叉腰，一只手点着小栓子的脑门道：“你要是胆敢告诉万岁爷，本姑娘就把你扔进笼子里喂野兽。”

　　小栓子一听顿时摆着手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霍雨佳见静云居然还是几年前的性子，忍不住暗暗摇头。静云咯咯一笑，蹦蹦跳跳地向大门奔来。

　　霍雨佳随静云来到门口。静云正要开门，霍雨佳拉住她的手，道：“还是走院墙吧。”

　　“好啊。”静云觉得新鲜，她不知道霍雨佳的想法。霍雨佳知道，一旦别院的大门打开，外面的行人就会产生紧张心理。此时，他握着静云的小手，只觉手中软软的，有种柔滑的感觉，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两人跃过院墙，来到外面，顺着街道刚走了不远，路边有人看到静云，指指点点，道：“瞧，那就是驱使野兽的姑娘。”有人道：“太好了，看样子，官府的人已经把她抓了起来。”

　　霍雨佳暗中惭愧，本来，他还信誓旦旦，一定要把驱使野兽的人抓到衙门里去，可一见了静云，他的心乱了，根本就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霍雨佳低下头，道：“静云姑娘，咱们快走，不要理他。”

　　静云哪里明白霍雨佳的心情，听到有人议论她，把腰一叉，哼道：“你们说什么，把我抓进衙门去，谁有这么胆子？借给开封府尹李孝寿一个胆子，他也不敢。”

　　路人摇头叹息。其实，民间早已传来，都知道皇上的别院里住着一个女子，而驱使野兽的正是此人。谁都能联想到，这女子和皇上有非常亲密的关系，否则，开封府早就执行公务了，野兽咬死咬伤了不少人，不都被官府压下了吗？

　　一个卖土豆的老者摇头叹一声，道：“唉，这世道，人命贱啊。”

　　霍雨佳听的心中不是滋味，他吞吐着，试着几试都没有张开口。

　　前面是果子行，路边摆了不少果子。静云跑到一个案子前，问道：“喂，果子好吃吗？”那案主往静云的脸上一看，掉头就跑，喊道：“女魔头来了，驱使野兽的女魔头来了。”周围的人一阵慌乱，他们都远远地避开。

　　静云先是一愣，接着咯咯大笑。

　　民众们见状，气愤地抓起果子向静云投来。静云跺足大骂，眨眼间身上挨了十几下，有一个果子正投在她的额头上，疼得她哎呀一声蹲在地上。

　　“姓霍的，你还不快杀了这些坏人。”

　　霍雨佳一阵苦笑，他知道那些人并非坏人，而是心中有怨气，想在静云身上发泄一下。他拉起静云，对那些人道：“对不起，各位实在对不起。”

　　有人道：“说声对不起就完了吗？伤亡了几十个人呢，太不把咱们老百姓当人看了，砸，连他砸，官府的没一个好人，他们根本就不敢惹皇上。”

　　说话间，土豆茄子柿子辣椒等蔬菜乱飞，朝霍雨佳和静云砸来。霍雨佳慌忙用手抄起静云，施展轻功，奔出果子行，这才放下静云。静云口无遮拦，始终骂个不停。霍雨佳连连劝道：“好了，别骂了，人家已经听不到了。”静云抖了抖衣衫，见旁边有个鹿家包子铺，忙道：“霍捕头，我饿了，你去买俩包子吧。”霍雨佳让静云在路边等候，自己来到鹿家包子铺前。卖包子的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脸黑的像锅底一样。汉子见来了顾客，忙问：“差爷，您想吃包子啊？”霍雨佳道：“是啊大叔，给我来四个包子，我朋友饿了，要尝尝你的包子。”说着，霍雨佳掏出几文钱。汉子道：“差爷，您拿好，两个肉丸的，两个菜的。”说到这里，眼睛一瞥静云，一愣，猛地抓回包子，往地上一扔，道：“呸，鹿家的包子就是喂了狗，也不让这女魔头吃。”霍雨佳好生尴尬，他看看静云。静云火了，奔过来朝案子就是一脚。这一脚踹得力气大了，疼得自己只哎哟。

　　“霍捕头，你看着本姑娘受欺负，为什么不管？”

　　“静云姑娘，人家哪欺负你了，是你自己踹人家的案子。”：

　　“你……你……姓霍的，给本姑娘砸了鹿家包子铺，把他们全家赶出京城去。”

　　那汉子也很耿直，道：“不用姑娘说，今天得罪了你，本人也知道不会有好下场，明天就搬家，这辈子再不回京城了。”

　　霍雨佳忙上前抱抱手，道：“大叔不要生气，我朋友性格虽然泼辣，其实心肠不坏。”

　　“她心肠不坏？那还有谁心肠坏？差爷，你不要在这演戏了，想把老鹿抓进大牢里去就动手。”

　　静云指着汉子道：“抓，霍捕头，把里面的人都抓进开封府大牢。”

　　霍雨佳本想为静云赔个不是，却遭到了汉子的误解，他怕事情越闹越糟，强把静云拉开了。再往前走，便是朱雀门了。出了朱雀门，前面便到了武成王庙。

　　武成王姓姜，名尚字子牙，又称姜太公，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和谋略家。在《封神演义》中，他更是一位神通广大的神话人物。由于其学识渊博，参修儒、道、法、兵等各家理论，因此被尊为“百家宗师”。到了明朝，姜尚被尊崇的地位便有了动摇，朱元璋下令将武庙取消。现在，我们心中的武神换成了关羽，而当时并非这样。

　　宋之前，历代皇帝均尊姜太公为“武圣”。唐玄宗时修了尚父庙，并下诏各地建太公庙。至唐肃宗时，姜太公被封为武成王，太公庙也改为武成王庙，其地位与文圣孔子相仿。

　　武成王姜尚像下左右各有五位历史上著名的将相。左边分别是白起、韩信、诸葛亮李靖、李绩。右边分别是张良、田穰苴、孙武、吴起乐毅。十将相下又有历史名将名士六十四人，分别是，左边为：范蠡、孙膑、廉颇、王翦、曹参、周勃、李广、霍去病、邓禹、贾复、寇恂、马援、皇甫嵩、张辽、关羽、周瑜、陆逊、羊祜、王濬、谢玄、慕容恪、檀道济、僧辩、慕容绍宗、宇文宪、韩擒虎、史万岁、尉迟敬德、苏定方、张仁亶、王晙、王孝杰；右边为： 　　管仲、田单、赵奢、李牧、彭越、周亚夫、卫青赵充国、吴汉、冯异、耿弇、段颎、邓艾、张飞、吕蒙、陆抗、杜预、陶侃、王猛、长孙嵩、王镇恶、吴明彻、斛律光、于谨、韦孝宽，杨素、贺若弼、李孝恭、裴行俭、郭元振、张齐丘、郭子仪。

　　此十将相及六十四名将名士，均为当时之前，历史上颇有建树、地位或影响的军事家、政治家。

　　而到了宋朝开国后，赵匡胤虽然下令重修了武成王庙，但认为武成王庙中不应供奉如此多的人物，其中一些大是大非并存的将相便被取消。如关羽、张飞、廉颇、孙膑、白起、韩信、李绩等。

　　霍雨佳带着静云游览了武成王庙后，来到了武学巷，然后又去了太一宫。转了一圈，静云索然乏味，她可不喜欢道观的气氛。

　　“霍捕头，我们回去吧，静云有些累了。”

　　霍雨佳点点头，陪着她往回走。两人走到一条街口，看到一家婆婆饼店，霍雨佳担心静云饿坏肚子，便道：“静云姑娘，你等着，我去买两张饼。”

　　霍雨佳还没走到饼店，卖饼的婆婆便注意到他了。那婆婆头发花白，身子佝偻着，一身的灰布衣裤。

　　“差爷，您要买饼啊？”

　　“是的，本捕要四张饼。”

　　“好，好，老身这就给你拿。”

　　霍雨佳注意到婆婆走路时身子颤巍巍的，暗叹一声，心想，一个老妇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做生意，太不容易了。

　　婆婆裹了四张饼，递给霍雨佳，眼睛有意无意地往静云那边瞥了一下，点点头，道：“差爷，那边民房边有个台阶，去那里吃吧。”

　　霍雨佳拿着饼回来，那她拉到民房边的台阶前，递给静云一张饼。静云果然已经饿了，她坐了下来，抓起饼就吃。正吃着，突然路边有一只鸡溜达了过来。静云喜道：“霍捕头，你快把它抓起来，咱们养在别院里。”霍雨佳四处看看，料知鸡是从民宅里出来的，见民宅的门敞着，于是起身走了进去。

　　“屋里有人吗？”霍雨佳来到院子里停住，向屋内询问。民宅共有正房四间，偏房两间，那两间偏房，一间养着鸡，一间是柴房。霍雨佳连问几声，屋内并无回应。他来到屋内一看，屋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摆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靠窗的炕上，放着一黑色的炕橱，上面摆着几床被子，被子上布了一层土，似乎主人有一段时间不在这里住了。

　　霍雨佳再到其他房间看看，柴房里没人，鸡房里也没有人。

　　“喂，家里有人吗，本捕想买你的鸡。”

　　霍雨佳见静云喜欢鸡，不想让她扫兴，便欲找主人商谈，将这只鸡买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家敞着门，主人却不在。

　　霍雨佳走出大门，一抬头，不见了静云。一开始，他还以为静云贪玩，但是，等他顺着街道来回找出一段路，也没有看到静云。霍雨佳算了算时间，静云不会轻功，按她的脚程，不会走出太远。她会去哪里呢？霍雨佳飞身跳上屋脊，举目远眺，仍是不见霍雨佳的踪迹，这一下，霍雨佳害怕了，他担心静云是被坏人抓去的。霍雨佳来到婆婆饼店，道：“婆婆，您看到我的朋友去哪里了吗？”

　　婆婆摇摇头，道：“老身年纪大了，眼也有些花，太远的景物都看不清了。”霍雨佳见一个穿着豹皮的中年汉子从外面走进来，便抓着他的胳膊道：“老兄，你看到一个绿衣姑娘吗？”

　　豹皮汉子哇哇几句，摆摆手。霍雨佳一愣，怎么是个哑巴。他无奈地摇摇头，正要离开，却发现婆婆向汉子一撇嘴。霍雨佳留神上了。他突然觉得静云的失踪与饼店有关，因为刚才静云就在在饼店前，婆婆没有理由看不到，再看她刚才切饼的动作，也不像眼神不好。蓦地，霍雨佳发现饼店前的地上有几缕头发，那头发乌黑细长，一看就是女子的，他不由回头看了婆婆一眼，见她满头花白，几乎看不到一根乌发。

　　婆婆见霍雨佳回头，忙问“差爷，您还有什么吩咐？”霍雨佳问：“婆婆，刚才来过的顾客中有女子吗？”婆婆道：“应该没有，老身这饼店生意不好，从早上到现在就卖了两份，一份是差爷的生意，一份是这位小哥的生意。”婆婆口中所指的小哥就是那位豹皮汉子。

　　霍雨佳心中疑云大起，他假装继续在街道上寻找。霍雨佳走了不远，闪身钻进一个胡同内，然后飞身上房，施展七星步法，踏着屋脊来到了曹婆婆的饼店上面，然后，他轻轻地揭开一片瓦，向下面观看，这一看之下，霍雨佳不由大惊。只见那曹婆婆把守在门口，警惕地望着街道两边的行人，豹皮汉子正在刷刷地磨刀，而地上露出一个暗室，里面传来静云的骂声。

　　“老婆子，快把本姑娘放了，要不然我把你们全扒了皮，抽了筋，烧了你的饼店。”那豹皮汉子怒道：“臭丫头，我的妻子女儿都死了，今天我要为她们报仇。”

　　“你的妻子女儿死了与本姑娘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