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太原血战(2)

　　就在这时，王禀听说京城来了使者，从营中赶来，一进府衙，便问道：“张大人，是不是皇上有圣旨了？”张孝纯苦笑道：“王大人，不说也罢。”“皇上要干什么？难道？”王禀转头看到了一身金人服饰的杨天吉，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杨天吉道：“本官是来接收太原的。”“什么？”王禀转头问张孝纯：“难道皇上要把太原割让给金人？”张孝纯叹息一声，点点头。王禀上前抓过圣旨，看了几眼，目眦欲裂，大喝道：“滚，你们给我滚。”

　　路允迪和杨天吉见王禀手握佩剑，怒气冲天，哪里还敢多待，匆匆而去了。当路允迪和杨天吉来到府衙外，一抬头，吓得脸色大变，只见府衙外站着无数的百姓，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镰刀、木棍、扫帚之类的物体。一名年轻的百姓冲上台阶，喝道：“你们是不是来交割太原的？”

　　“是，是，啊，不……不……”

　　路允迪和杨天吉吞吐着，哪里敢承认。

　　“乡亲们，我们决不能把太原送给金人。”那青年高喝一声，四下里回声如雷。众百姓纷纷冲上来，朝着路允迪和杨天吉一阵乱打。

　　张孝纯与王禀等人听到吵闹声，出了府衙，制止住纷乱的百姓，道：“各位父老乡亲们，俗话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就放他们回去，告诉咱们昏庸无能的皇帝，告诉不讲信用的金人，咱们誓与太原共存亡。”

　　在张、王等人的劝告下，路允迪、杨天吉才惶惶逃出太原。

　　完颜宗翰听杨天吉说，太原军民不肯割让城池，便命大将银术可为主帅，两个儿子完颜斜保、完颜设也马辅助，继续围攻太原，自己则回云中府去了。

　　太原形势依然严峻，在京城军民的请愿下，钦宗只好重新任用李纲为相，率军出援太原。李纲担心宋兵防御西部，金兵再由北路乘虚而入，于是举荐宗泽。钦宗命宗泽知磁州。宗泽带着一腔热血出发了，到了磁州，他带领军事修复城墙，整治兵器，招募义兵，广集粮饷。

　　不久，果然，金兵攻至真定府。宗泽率军前往增援，战斗中，宗泽胡须随风飘扬，如神兵天将，拉弓在手，一连射杀了十几员金国大将，金兵顿时受挫。宗泽随后率兵进击，连破金兵三十余寨，杀得金兵闻风丧胆。

　　钦宗听闻河北捷报后，感觉这是个和金人重新议和的好机会，在王云的怂恿下，于是命康王赵构率吕颐浩、王云等人赴金。赵构与吕颐浩经过磁州时，宗泽听说后大惊，赶紧乘马去追。在相州附近，宗泽拦下了康王，其部下杀了议和派王云。

　　宗泽道：“康王千岁，我大宋军威正盛，何以又自损气节，向金人求和？”康王道：“宗老将军，此是皇兄的意思，本王也无可奈何。”宗泽道：“康王，您仔细想想，金兵已经打到了城下，他们哪有什么议和之心，分明要吞并我大宋江山，您去了，怕是要落在金人手中，成为人质。”康王一听吓坏了，他可不想落在金人手中，于是与吕颐浩留在了相州，没有继续前行。

　　李纲奉命支援太原。此时，各地对太原形成声援之势的勤王之师还有刘延庆、折可求、范琼及一些小股部队，他们已经分集于辽州、汾州、南北关等地。

　　金兵主将银术可采取“扫帚”战术，对太原附近州县的宋兵给予彻底性的清除。银术可命完颜斜保和完颜设也马兄弟率一部金兵，继续对太原进行铁桶式围困，自己带领大将习失、完速、杯鲁、撒里土、郭企忠、索里乙室等人攻击文水、西都谷、祈县、太谷等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平了宋军樊夔、施诜、高丰等部。刘延庆、折可求、范琼这三支部队，由于不属于李纲的管制，无法协调作战，很快，也被银术可各个击破。

　　钦宗闻听各路援兵大败，只好再派种师中为河北制置副使，许翰为督军，由河北井陉驻地出兵增援，同时，又派姚古和张灏分别从长治、汾州增援。种师中是种师道的弟弟，姚古是姚平仲的养父，张灏是知太原府张孝纯的儿子。

　　种师中是一员虎将，命令所有将士，以白巾裹臂，一路之上在寿阳、榆次、石坑等地，与金兵遭遇。每次战争，种师中都提刀奔在前面，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到了杀熊岭附近，离姚古的部队相距不远了。种师中为壮大宋军势力，以主力部队消灭金兵小股部队，派人去和姚古、张灏联系，怎乃，姚古和他的养子姚平仲不同，是个胆小鬼，他奉命增援太原后，就磨磨蹭蹭，走走停停，不敢和金兵正面交锋，突又闻粘罕的西路军大营就在前面，哪里还敢进军，而张灏同样无心增援，进度缓慢。

　　银术可听说宋兵从三路进军，已离太原不远，急回师与完颜斜报兄弟会合，商议围城打援之策。

　　完颜设也马道：“将军，请给我一哨人马，我定将宋军击退。”银术可道：“完颜将军，宋兵兵力上多于我部，你如何能击退？”

　　“本将可选择有利地形设伏，出奇兵击退宋兵。”

　　“战术可以，不过，宋人兵分三部，你只能阻挡住一部，其他两部呢？”

　　完颜斜保道：“我兄弟一人带一部，将军自领一部，三部宋兵一战既退。”银术可道：“将军忽略了太原王禀，那王禀也是一员虎将，如果我们分兵三部去迎击宋兵，且不说战况如何，等我们开拔，王禀肯定会从后夹击，到时，形势反而对我们不利，何况，我们围困了太原这么多天，岂非功亏一篑？”

　　“这……”完颜斜保不说话了。

　　完颜设也马道：“将军有什么高见？”银术可道：“我们可以做出要撤兵的样子，麻痹宋兵，然后我们逐个击破。”

　　“此计甚妙。”完颜兄弟均表示可行。

　　于是，银术可命兵士化装后四处散播金兵要撤退的消息。消息传到种师中处。种师中半信半疑，督军许翰却信以为真。种师中说：“督军大人，你想过没有，他们怎么会突然撤军呢？”

　　许翰道：“种将军，金人肯定是得知我方兵分三路，吓破了胆。”种师中摇摇头：“金人阴险狡诈，消息未必可靠，何况，金人从军力上和我们相比，本来就处于弱势，他们既然敢进犯中原，说明他们个个不怕死，岂能逃脱？”

　　“种将军，金人不怕死，是不是你和你的将士们都是怕死鬼？”

　　“这个……”种师中一时语塞。

　　“请种将军马上下令进攻，否则，本督军就要行使权利了。”

　　在许翰的逼促下，种师中不能再等，派部将杨志带五百人去联系姚古、张灏，自己带领五千将士冲向金兵大营，不久便陷入银术可的重重包围之中。种师中所带五千兵马，无一人生还，均力战而死。那杨志自从与辽兵作战受伤后，就回后方修养，伤愈后在种师中麾下听令。

　　消灭了种师中后，银术可转战姚古部，由将其击退，接着，又击溃了张灏部。而杨志所带五百宋兵，走到山西盂县附近，遭遇到金兵，也被一举击溃，杨志从此不知去向。到此，大宋三路援兵在分割配合无力的情况下，被逐个击破。

　　太原危急，钦宗急令李纲再次组织援兵。

　　当时，李纲除了手下的一万多兵士外，还招募了三万多新兵。俗话说，兵马未出，粮草先行。战争需要给养，需要军费，因此，李纲向朝廷请示军费一百万两，军衣五万套，兵器一万件。

　　军需单递到枢密院，时任枢密院事的种师道与聂山赶紧呈报钦宗，钦宗看了看军需单，未发一言。种师道说：“万岁，军情紧急，请下令吧。”钦宗道：“两位爱卿，此时，我京都也在内忧外困之中，哪里能筹集这么多军需啊，可否暂缓补给？”种师道说：“万岁，军需补给是战争的基础，将士们不能饿着肚子做战啊。”

　　“这……让朕想一想，明天再答复你们吧。”

　　退朝后，钦宗来到崇政殿，把李邦彦和张邦昌召了来，问道：“两位爱卿，李纲要增援太原，向枢密院呈递了一份军需单，你们看一下吧。”李、张二人忙道：“此事军务，我等只负责朝中政务，不敢越权。”钦宗摇摇头，道：“朕让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两人这才接过军需单，看了按，对视一眼。

　　李邦彦道：“万岁，臣不懂李大人的意思，为什么出征还要向皇上讲条件，如果我大宋的将士都像李大人这样，那么，谁还有誓死效忠之心？”张邦昌也道：“军需是应该有的，但是，他狮子大开口，要的也太多了吧，现在正值国难之时，他怎么能落井下石，让朝廷雪上加霜，何况，他还私自招募军队，也不知是要和金人作战，还是想干什么。”钦宗摆摆手，道：“好了，你们下去吧，朕要再考虑考虑。”

　　第二天，钦宗给李纲部批了二十万银两，军衣仅一千多套，另外还有兵器几百套。李纲见到这些补给苦笑不得，对聂山道：“聂大人，就这点东西，如何能打胜仗？”聂山道：“李大人，这是万岁的意思，本官也做不得主，若是以前，枢密院还有一定的权利，可是，现在一切重权都掌握在万岁手里，没有他的批条，我们不能发啊。”

　　“聂大人，你告诉我，军库中有多少兵器？”

　　“兵器倒有不少，而且，还有许多已经长了锈。”

　　“唉。”李纲长叹一声。

　　“李大人，你先别叹息，还有一件事，万岁要我告诉你。”

　　“什么事？”

　　“你招募的那些兵要立即解散，否则？”

　　“为什么？”

　　“万岁担心兵荒马乱，你会趁机威慑京师，所以……”

　　“明白了。”李纲啪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李纲招募的将士被解散了，所剩将士在衣甲残缺，军需不足的情况下全无斗志，救援太原坚持了没有半月，李纲所部损伤惨重，最后，不得不败退汴梁。

　　银术可打退了宋国援兵，扫平了周围的州县，使太原变成了一座孤城。接下来，为了彻底摧毁太原，银术可派炮兵对准太原城不停地攻击。金人的大炮，并非现在的爆炸型武器装备，而是靠发射石头为主的装置。尽管石炮不会产生爆炸效果，但在当时，也算极具威力的武器。石块频频飞进太原城内，平常的肉身如何能够抵挡？王禀见军民伤亡惨重，急招数百工匠在城楼加高了栅栏，城楼内用密网罩起，石块要射入城内必须经过两关，低的过不了栅栏，高的落在网子上，一时，城内军民压力略减。只是，石头从天而降，对密网的破坏力极大，不出几天，城内便再也不能编成一张密网。

　　坚持了八个多月，太原城终于在援兵溃败，食物缺乏的情况下失陷。

　　副都总管王禀与金兵中冲杀了两个时辰，力斩百人，最后战马累死，长刀折断，投河自尽，太原通判王芨也在破城时殉国，知太原府张孝纯被俘。

　　银术可攻陷太原，金兵继续兵分两路，大举向汴梁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