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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遗恨》 作者:王一一

清宫遗恨(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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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膛和喉咙像是被火灼过般的疼痛,鼻间蔓延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我的意识虽然异常的清晰可四肢麻痹根本无法动弹也没有办法发出一点声音,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我只能那样躺着,但外界的声音却能无比清晰地传入到我的耳中。

耳边似乎传来了一些希索声,有个人放开了原本扣着脉搏的手,跟着似乎是替我整了整床帐。

"皇上。"

是洪毅明的声音,对了,刚才康熙是让人去传了他过来。

"娘娘的毒并不难解,只是……"

只是什么?他的停顿让我心底浮现出一股不安,难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吗?

"还有什么,你到是给朕具实禀告!"

"是……是娘娘她已经有了身孕了……"

我怀孕了?不可能啊,胤禵应该是我最小的孩子,我不可能再有生养了。

洪毅明的话让我心下是一片惊愕。这几个月来康熙忙于政务,每日都是叫散的,我整日挂记着福全的事,也没怎么注意自己的身体,加上我的生理周期本来就一直不准我也就没有留意。虽说隐约也感到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尽,以前怀孕后身体上的变化也在最近纷纷冒了出来,甚至人也开始变得丰满起来,可我一直都坚信胤禵是我最后一个孩子,再加上这几个月来替我按时诊脉的洪毅明压根没和我提过这件事,这种可能一下就被我排除了,我总揣测着是天气冷了发胖的关系,没想到我真的是又有了,这么说来是他出发去前线的那一晚的事了。

"你怎么不早说!"

"是,是微臣疏忽了,娘娘的身体自回宫后一直都不太好,喜脉太过微弱,加上娘娘在太医院的记录从来就没有准过,微臣一直都不敢确定,但也许是娘娘中了毒的关系,娘娘体内的孩子想要活下去因此微臣把脉时那喜脉才会格外的明显。"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还有挽回的机会,朕还有挽回她的机会,她是那么地喜欢孩子……"

我虽然看不见,但从他的声音之中却听到了一丝喜悦,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不但是他要高兴,我也该感谢这次的意外,若非如此我真的还不知道醒来后该怎么面对他。

也许是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也许是自刚才就一直弥漫在我鼻尖的香气放松了我紧张的心情,我渐渐地觉着困意涌了上来,他和洪毅明断断续续的对话也渐渐地轻了下去,开始有些个听不真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乒乒乓乓的瓷器碎裂声让我彻底醒了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听到他的一声暴喝。

"你就不能给朕一个确切的事间吗?"

"皇上,微臣无能,微臣的能力只能是如此,要不皇上,您请苏大人再确定一下?"

"还确定什么,连你都号不准,何况是苏盛卿!那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待在一起,你还嫌朕的脸丢得不够多还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他们俩那一来一往的对话让我一阵心惊肉跳,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丢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醒过来向他问个清楚,可身体像是麻痹了一般就是动不了。

正在我着急的时候只听见洪毅明说道:"皇上,娘娘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一件事臣原本一直都不敢说,事到如今也不敢不说了,先前为娘娘把脉时臣发现娘娘似乎被下过药。恐怕就是那时……"

心上是一阵冰凉,我也总算是从他们含糊的对话中听出了原委,原来他竟然怀疑我和福全背着他做出苟且之事。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

心中满是委屈,我终于知道被人怨望的滋味原来是那么不好受。我奋力地和麻痹感做着斗争,想要醒过来亲自和他解释,可是鼻间越来越浓郁的檀香味却让我所有的努力都变成白废,意识一点一点地溶化,好像有一只手将我渐渐拖入混沌。我醒不过来,只能慢慢地陷入迷茫。

===============

左手边放着一碗热腾腾的药,右手边是一张纸和一支笔。洪毅明告诉我,因为我中毒期间身体虚弱的关系,若是那时候堕胎我性命不保,因此他才"格外开恩"让我在解了毒后再堕下腹中的孩子。

"洪毅明应该告诉过你了,孩子……孩子不能留下,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转过头去逃避着我冰冷的目光,示意我在纸上写下要说的话。

噶尔丹给我的毒药彻底灼伤了我的肺和喉咙,现如今我是有口难言,我也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经营"的一切阴谋,原来他当初主动放我离开,原来他临别赠药都是为了今天,那个毒药根本就不是为了要毒死我,而是为了让我"有口难辩"。想不到我千防万防还是彻底地中了他的诡计。他唯一漏算的大概就是我和福全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这一切只有我们两个最清楚,其他人又怎么会相信呢?

淡然地拿起笔,我试图作着最后的努力,这既是给康熙一个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臣妾和王爷是清白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臣妾腹中的孩子是皇上的血脉。

他看着我所写的字,微微皱起眉,却什么都没说,最后还是转过身去,不再看我一眼。看着这样的他,我是彻底心死了。该做的我都做了,对不起了,孩子,妈妈救不了你了,这样也好,你活下来也是作孽,活下来也是受苦,不如就此归去,不如就此归去啊……

搁下手中的笔,我不再抱任何希望,也再无半点不舍,伸出手就准备去端那碗药。

"皇上,皇上,臣求您见臣一面!"

心房猛地揪紧,因为那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他,是他……

不要,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

"炫烨,二哥求你了,你见我一面好吗?"

他苦苦哀求的声音在外面徘徊着,康熙的肩因他的呼喊而猛地一颤,握在背后的则手紧紧地攥着。

"放他进来!"

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外间立刻传来了"碰"的一声,跟着福全急匆匆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他惊愕地看着坐在桌边的我以及桌上的那碗黑漆漆冒着呛人味道的药,脸色霎时变得唰白,放在身侧的手不禁握得死紧,瞪大的双眼中透着不敢置信。

"皇上!"

他"嗵"地一声跪在康熙的跟前,一脸决然地对他说道:"罪臣和娘娘是清白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皇上,罪臣愿意替皇上驻守归化城永不回京,也不会再见娘娘。罪臣只请求皇上能够对娘娘往开一面,千错万错都是罪臣一个人的错,所有的一切都和娘娘无关。"

驻守归化,永不回京?我震惊地看着他却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他的决心。

福全,值得吗,为了我离开自小生长的京师到那艰苦的归化城驻守值得吗?

他的目光转动,在同我的视线交汇后像是读出了我的心思般,眼神中不觉多了一份温柔。

值得,只要你能幸福,所有的一切罪,所有的一切罪责都由我一人来承担。

我仿佛从他的眼中听到他的心声。鼻子一酸,我别过头去,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筝儿,当初选秀时我们替你作了选择,现在朕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来做选择。"康熙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不解地看向他不明白事到如今他还想做什么。

"你如果选择他。"他指着福全顿了一顿对我说道,"那朕会安排'德妃'死亡,朕会给你们自由。"

"若是你选择'它'"他又指着桌上的药对我说道,"那你就还是朕的德妃,过去的一切一切朕就当作没发生过,我们之间还有未来。"

他说完只是看着我,福全也抬起了头看着我。

选择?我哪里有选择?

冷笑着在福全和桌上的那碗药之间来回看着我只觉着万分的可笑。从一开始我就根本没有选择,从一开始他就替我做好了选择。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药,我没有犹豫地一饮而尽。

"好,好,朕就知道你最终会留在朕身边。"

康熙见我喝下了药异常的高兴,而他则惨白着一张脸,放在身侧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重重地向康熙磕了个头道:"皇上,罪臣说过的话绝不会收回,请皇上给罪臣一些时间,等罪臣领了罚,安排好了府里的事物,罪臣就会启程前往归化。"

他说完这些,也不等康熙的回答径直站了起来,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毅然地转身往外走。望着他有些不稳的脚步,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中满是痛。

别了,福全,原谅我,为了胤禛和胤禵我不能走,原谅我……

只是我的心会随你去那遥远的归化,我的思念会永远伴着你的。

"祁筝,朕就知道你当时是身不由己,朕不会怪你的,你不要害怕,朕一早已经让洪毅明侯着了,他马上就会过来。你只要忍忍就行了,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们就去畅春园长住,不,不用等那么久,我们可以直接去畅春园养病,那里比宫里自在,我知道你舍不孩子,到时候把胤禵也带上好不好?"他轻柔地将我扶起,将我揽到他怀中,嘴唇贴在我的前额喃喃低语着:"太好了,朕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朕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是异常的疼痛,可是我却留不下一滴眼泪。

你错了康熙,我留下来仅仅只是因为我知道即使我选择了他你还是不会放我走的。我的心不会再因你的话而激动,在你逼我喝下药时我就已经心死了。别了,皇上,我曾经真的想过要和你一起携手到老,我曾经真的想过要和你相伴一生,我也曾经因为你对我的好而想要忘了来生的一切,甚至想过忘记他。只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破了的镜子又怎能够重圆呢?现如今你可以说你不在乎曾经的一切,可是明天呢?后天呢?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件事而怪罪我,嫌弃我,那时候在你面前的我还有什么尊严呢?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当日我为你受的那些苦竟然一点意义都没有,终究你从来都不曾相信过我!

最后一次紧紧地拥抱了他,最后一次让自己感受到他对我的温柔与怜惜,慢慢从他的怀抱中退出,在他胜利的笑容中我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抡起左手重重地将手腕砸在桌上。

"咔嚓"一声过后,那一直带在我手腕上的,他送我的手镯应声断成两段,静静地躺在桌上,通体翠绿的颜色依然是那么耀眼,可此刻却好像在嘲笑着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甜蜜和快乐。

"你……"

他惊愕地看着我,半天才只能发出这么一个字。

手腕上传来的是阵阵剧痛,但我却不在乎,因为我的心已经彻底麻木了。嗓间用力地吐着音,在微微尝到一丝血腥味后我终于听到了自喉咙传来的声音,只是这声沙哑得竟像是另一个人。

"我们之间,没有未来了。"

第二份礼物

"娘娘,您小心一些。"

梅香扶着我一步一步地走着,每移动一下我就觉着冷汗不住地自全身往外冒。

在疼了一夜之后我终于还是小产了,还是个已经成形的男孩。洪毅明事后告诉我由于我小产时流血过多,虽然我还会有月事,但恐怕再也无法生育了。对此我没有半点哀伤,只感到高兴。没有爱的婚姻是折磨,而不被期待的孩子生下来也只是作孽。我被下药的事是他告诉康熙的,替我诊脉的是他,开了那贴药的也是他。康熙为了遮掩这件事从头到尾只让他一个人参与,他甚至允许洪毅明在太医院和御药房里擅自修改记录为的就是遮掩一切。对洪毅明我并无怨言,他只不过是个七品的御医,终究还是要食君俸禄,奉命而行罢了。

我近来一直都在永和宫闭门养病,也在等待着康熙的发落,只是没有等到他的圣旨,却等来皇太后找我过去的传话。

进了门我才发现原来康熙也在,他见到我突然停下了和皇太后的说话,脸色也跟着猛地一沉。

"臣妾给皇上、皇太后请安。"

我撑着梅香,冒着冷汗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你起来吧。"

康熙冷冷地声音自前方传来,这还是我在那之后第一次见到他。皇太后一脸忧虑地看着我叹了口气,示意梅香扶我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我低着头不愿意看到他,他也没说话,尴尬的安静一时间充斥着整间屋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皇太后的一声叹息将这一室寂静打破。

"唉,好好的两个人,为什么变成这样呢?当初我和皇额娘是不是做错了?"

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皇太后眼中的不忍突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她像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皇额娘,您……"

康熙也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皇太后却叹息着摇了摇头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木盒,交到康熙手中说道:"皇上,额娘今儿个找你们来是因为有样东西要交给你们,这是皇额娘临终前留下的懿旨。"

孝庄太后?我的心中感到微微诧异,看着皇太后自身边拿出一个木盒,和当时苏麻喇姑拿给我的装着第一份礼物的盒子一模一样。我的心里不觉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难道这就是苏麻当初说的?现在就是那个合适的时机?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会这么巧?

康熙也是一脸地疑惑,他恭敬地接过后,打开盒子,慎重地取出懿旨,小心地展开,仔仔细细地一列列地看着,只是随着他目光地移动,他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皇额娘,这,这真的是老祖宗写的吗?"

康熙颤抖着手惊愕地看着皇太后,连声音也因为过度的惊讶而变得有些奇怪。

"是的。"皇太后肯定地点了点头道,"皇额娘写下懿旨时我就在一旁,这确实是皇额娘的意思。"

康熙出神地看着手上的懿旨不住地摇着头在那里喃喃自语着:"原来,原来老祖宗一开始就知道,老祖宗,您这么做是想给孙儿一个教训吗?您是要让孙儿永远记得自己曾经犯过的错,永远记得自己的愚蠢吗?"

他说着说着突然起身,也没有向皇太后请安,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我疑惑地看向皇太后,只见她无奈地看着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长叹。

"祁筝丫头,皇额娘临终前将我召唤过去告诉我她要写下懿旨让皇上立你为皇后。"

什么!

我惊讶地看着皇太后总算明白刚才为何康熙回如此吃惊了,别说是他了,连我也着实被震住了。

皇太后叹息着道:"我生性木讷,资质平平,先皇还在世时就这么说我,皇额娘缜密的心思我又怎么能够想明白呢?祁筝丫头,你和皇上都是聪明人难道猜不透吗?我再告诉一件事吧,你和福全小子的事皇额娘和我很早就知道了。一开始也是皇额娘先起了疑心,我说这不可能。她于是将绮琪召进宫再三盘问,那丫头初时怎么也不肯说,最后才哭着说曾在书房见到福全小子为你画的画像。那时我和皇额娘就全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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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通往乾清宫的路上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日宁寿宫中皇太后告诉我的真相。孝庄太后最后和我说过她希望我不要为当日说过的话后悔。她明知我和福全的关系却不点破,因为她知道我和福全的事终有一天会纸包不住火,她想让康熙彻底看清爱上一个人会有什么后果,她要让康熙永远看着作为他皇后的女人心里爱的永远都不是他。当初她临时起意不杀我怕是想到只要我活着一天,康熙就必须面对他曾经的愚蠢,这样他就再也不会也不敢去爱什么人,因为皇帝原本就不需要爱,皇帝的心中只能装的只有江山社稷!

"娘娘,快进去吧,皇上在等您呢?"

李德全为我掀开了帘子示意我进去。说实话,在今日之前我真的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能侍寝。进了屋康熙正坐在炕上看着书,我也不多说话请了安后就在一旁侍候他。这间昭仁殿我来过很多次,在这里我曾和他赏画作诗,也曾和他彻夜长谈,更曾有过温情的缠绵。只是这一切现在想来竟是那么的讽刺,那么的可笑。

他像是屋中没有我这个人一般,安静地做着他自己的事,看书,写字,批阅奏折。案上的蜡烛换了一次又一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油味,房中除了火盆中的木炭在燃尽时发出的"滋滋"声外只有他写字发出的摩挲声。

我以为会这样过一夜,没想到他终究还是搁下了手中的笔,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声"安歇了。"

没过一会儿,就陆续有宫女鱼贯进来侍候梳洗,跟着替我除下头上的饰物,放下头发,脱下外衣挂到一旁的屏风上,最后放下层层的纱帐,再一个挨着一个安静地退了出去,她们中自然有今晚当值的人会在外头候着。

烛光映着满室的黄色渲染出淡淡的迷离。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等我,我安静地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替他出去脚上的鞋袜。他先掀开被子,躺倒了靠里的那一边,却面向里转过身去将冷漠的背脊面对着我。我放下床侧的床帐,然后轻轻地躺到了他的身边同样也是背对着他面向外。

屋中的温度很宜人,鼻间还可以闻到助人入睡的淡淡的檀香。只是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所谓相敬如"冰",同床异梦是否就是我们这样呢?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呢?不,也许我该感谢他,我本以为这一夜我会更加的难堪。

"老祖宗的话朕不能遵守,因为你不配。"他的声音突然自背后传来,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音调让我突然起了寒颤。

"后宫的事还是由你管着,这是老祖宗特别吩咐的,朕同意了。胤禛、胤祥依然由你照顾。只是朕不希望宫中有什么传言,芩淑和佟家订了亲,佟家有功于大清,佟国纲更是为国捐躯,佟家丢不起脸,朕更丢不起这个脸,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僵硬着身体听着他的"口谕"我暗自在心里送了口气,还好,一切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了,孝庄太后,孝懿皇后,我真应该要谢谢你们。

身侧的他似乎已经入睡,有规律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地在我耳边响着,轻轻地坐起了身,慢慢掀开床帐站了起来,一件件地穿上衣服,扣上扣子,理了理头发,随意地挽了个发髻,最后再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挺直了背慢慢地退了出去。

守夜的太监有些昏昏欲睡,但看到我退了出来强打起精神讨好地笑着说道:"德主子好走。"

梅香正在在昭仁殿外等着我,见我出来了一声不吭地走了过来扶着我到一旁宫室中休息。走着走着,我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头顶上,抬起头发现原来下雪了。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已经到了年末了。在举朝的一片斥责声中福全自认了放跑噶尔丹的罪行,被罢议政,罚俸三年并撤去三佐领。如同他当日所承诺过的一般,十二月初时他就离京孤身前往归化城驻守。

"下雪了,快要过年了啊。"

梅香一脸高兴地看着我,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娘娘……"

她撒娇地看着我,我笑着松开了手,她立刻欣喜地飞奔了出去像个小精灵般在空旷的平地转着圈。伸出手接着空中飘落的雪花,看着落在掌心间的雪花,我却有些个怔忡,这一年终于到头了,康熙二十九年终于要结束了。

我记着二十五年时也是在这个季节,这个时候孝庄太后过世的吧。转过身驻足遥望着慈宁宫的方向,想着那个精明睿智又目光深远的长者,我在心中有着太多的感慨。

孝庄太后我终究还是输给了你,只是你真的觉着康熙是爱我的吗?

那,真的是爱吗?

纷纷的雪花自深不见底的漆黑的夜空而降,在这隆冬的深夜逐渐将紫禁城裹上一层银色的素缟。我有些恍惚地看着一片片白雪缓缓飘落在掌心间,最后经受不住掌心中的温度,逐渐化为一摊水迹隐去……

归化也开始下雪了吗?

你,还好吗?

——上部完——

《清宫遗恨(下)》

作者:王一一

再见,不如不见

康熙三十一年因为边疆战乱而暂时平息的治河风波再起,记得数年之前靳辅离京之时曾经对我说过王新命在外任上时官声不佳,果然被他给料中了,正月时有人给皇帝上了道密折,参了王新命一本说他挪用河道府上的库银,皇帝对此极为重视,立刻派人前去调查,事实也确如那人所言。皇帝在掌握了确实的证据后立即将王新命就地解任,押京候审。可如此一来河道总督的位置却空了出来。皇帝再考虑再三后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让已经被革职多年的靳辅重新担任河道总督之职。但更让人吃惊的是,靳辅并没有感恩涕零地接受皇帝的授意而是上了道请罪的折子说自己“老病不堪用”乞望圣主再择能人。这无疑是给了皇帝当头一盆冷水。可皇帝却并不死心,招他来京多方劝导,因而这任命新的河道总督一事也就此耽搁了下来。

禛儿大婚后不久,宁寿宫中的一位太妃过世了,她就是裕亲王福全的亲生额娘宁太妃。(注1)奉皇太后懿旨,皇帝特地下诏让远在归化城驻守的裕亲王回京奔丧。

皇太后最近少了个伴,总嚷着有些寂寞,我们几个嫔妃也就经常轮番地往宁寿宫跑陪着她聊天,也算是替皇帝尽孝心。今儿个皇太后突发奇想说是要见识见识我们的绣工,我们几个只好拿起针又拿起线在绣框内绣着。我低着头,努力地和针线做着斗争,只是觉着我明明戳进去了,怎么一抽线那线绳就又拔不出来了呢?我觉着不甘心,使劲地一抽,只听见“叭”的一声过后绣线应声断裂。原本众人都安安静静地埋头绣着,听见这么一声都齐刷刷地抬起了头,朝我看来,我尴尬地看着手中的断线,只能笑着掩饰自己的失态。

可皇太后却是被我这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逗乐了,捂着嘴就呵呵地笑开了。

“哎哟,我说德妃啊,你这么个聪慧的人,样样都行,怎么这女儿家的基本手艺绣花你就不行了呢?”

我窘迫地低着头,都不敢去看皇太后的脸,天知道在现代时哪里有人会刺绣,我虽然会缝缝补补可这刺绣太高难度了,我真是不会啊。

才想着要怎么说,对头的宜妃却已经咋呼开了。

“哎呀,皇太后,别说德妹妹不会了,臣妾我也是不行啊,您老人家看看,这都绣成什么样了?”

宜妃说着将手中的绣品递到皇太后跟前,皇太后一看更是笑得乐不可支,我们几个也探过头去,见着那鸡不鸡,鸭不鸭,鸳鸯不像鸳鸯,凤凰又不像凤凰的四不像,都忍不住吃吃笑开了。宜妃见状倒也不害臊忙在一旁说道:“不过臣妾觉着,虽然臣妾绣得着实是不堪入目,不过能够博得皇太后一笑,那臣妾这脸丢得也算是值得了。”

“你呀。”皇太后笑着拍了下她的手道,“就是这张嘴能说。”

“是是是,所以皇太后就饶了臣妾这回吧,臣妾真的是吃不消了。”

宜妃看着皇太后高兴赶紧撒娇地向她请求着,她比我年长几岁,都三十多了,但依然娇艳如花,现在脸上那份娇羞更是让她显得年轻。

“知道了,知道了,不为难你了。”

我带着微笑看着她们俩,周围的其他人也是笑成了一团,只是另一侧的贵人赫舍里氏却一脸茫然地盯着手中的绣品发着呆。她那有些失常的表情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挪到她身边,问到:“贵人妹妹怎么了,绣了什么呀,可否让皇太后和姐姐们看看?”

我轻轻地自她手中抽出绣品,她也没用力任我将它拿走,我低下头,发现虽说绣得不够好,也不够清晰,确仍然看得出是个胖胖的男娃娃。

我心头一紧,将手中的绣品递给皇太后,她看了,脸上原本高兴地神情也是黯了下来。

“哎,我苦命的孩子,胤禨去了额娘知道你难受,你们两姐妹都是命苦的人,芳儿见不到太子长大成人,你入宫多年一无所出,好容易有了,竟也见不到孩子长大,你们家两姐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皇太后……”

她抬起了头,眼中的泪是再也禁不住地沿着脸颊滑落,洁白的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手揪着膝上的衣服,那上头的团花被揪成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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